洛菱年纪小、个头矮,但气势十足。
刁艋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她完全看穿了。
他心虚地偏头避开她的眼睛,低声回答道:“当然是找信了,那是我和我爱人的回忆,信封和邮票我根本不在乎。”
洛菱眨了眨眼,问道:“也就是说你很爱自己的妻子喽?”
“我最爱的就是她,”刁艋柯脸上多了几分沉痛和怀念,“就是因为只爱她,我这些年来都是孤身一人,完全没有再娶妻生子的想法。”
“嗯?”洛菱摸了摸小下巴,认真地说道,“可是你红鸾频动,这些年明显桃花不断;至于小朋友……不是你不想要,而是他们刚出生就夭折了吧。”
忘苍闻言反驳道:“小施主莫要乱说,刁施主怎么看都是命中多子女的模样。”
戒躁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孩什么都不懂,只会捣乱!”
洛光星早就对他一直针对小祖宗的行为感到不满了。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对对对,你们都懂,这么懂怎么连封信都找不到。”
两个和尚被戳中了痛处,脸色顿时又青又红,煞是精彩。
洛菱见状,偷偷给洛光星比了个大拇指。
她理所当然地说道:“就是不懂才要问啊,刁先生那么爱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亲手杀死她以及她的父母呢?”
她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和真诚,仿佛是真的想不通才问出来一样。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刁艋柯的脸色更是白的像纸一样。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有名的爱妻人士实际上是杀害妻子的凶手?
——真的假的啊?这小孩乱讲的吧!
——等下等下,小道童这直刺要害的说话方式……好熟悉啊!
刁艋柯余光瞄到不断靠近的摄像头,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利用痛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黑着脸看向前方的小道童道:“就算你只是个小孩,也不能污蔑我!如果你继续胡说,我可要告你诽谤了!不过你要是能坦白谁指使的你,这事就算了。”
洛菱晃了晃小脑袋:“没人指使我,而且我也不是胡说。”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刁艋柯,出生于西南群山中的一个小村庄,虽家境贫寒,但父母都很爱你,起早贪黑挣钱供你上学,你也算出息,十八岁那年考进了顶尖学府,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家,连父母去世的葬礼也没有参加。”
“大学毕业后遇到了一个富家女,也就是你的亡妻,你费尽心思赢得她的芳心并且结了婚,但因为是入赘,你心里不舒服,第三年就出了轨,你妻子发现后要和你离……”
“够了!”
刁艋柯怒喝一声,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他胸膛急速起伏,脸色铁青地指着门口道:“都给我滚!我不是让你们来侮辱我和我爱人之间的感情的,更不是让你们来埋汰我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侮辱你们感情的不是你自己吗?”洛菱无奈地说道。
刁艋柯恶狠狠地瞪着她,紧接着快步上前,伸手就朝着她的肩膀抓去。
石皓朗一惊,刚想上前阻止,却发现有个人的反应比他还快。
洛光星在自家小祖宗疯狂拉仇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注意刁艋柯的反应和动作了。
见他不断靠近,洛光星一个跨步将自家小祖宗挡在了身后,然后伸手钳住刁艋柯的手臂,紧接着用力一折,又朝他腿弯踢了一脚,刁艋柯就这么被他反手控制住了。
“哇~”洛菱很捧场地发出惊叹,用力拍着小胖手道,“光星,你好厉害啊!”
洛光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都是皮毛,之前拍警匪片的时候学了一些。”
——刚刚吓我一跳,刁艋柯失心疯了吧,居然想攻击小孩子
——洛光星身手还挺好,我咋没看过他的警匪片
——一直没播出!说起这个我就生气,那可是我家妹妹的第一部电影
——我不关注明星,我就想知道小道童说的是真的吗?刁艋柯可从来没说过他妻子是富家千金啊!
——还真是!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他妻子家也很穷,他们是患难夫妻!
——应该是真的!节目刚开始的时候,刁艋柯不是说他爱人在玫瑰庄园长大的吗?
——那岂不是凤凰男杀了富家千金一家,还霸占了人家的家产?好可怕!
直播间讨论得热烈,现场众人却不知道,工作人员连看弹幕的闲工夫都没有,事情发展实在是太快了。
石皓朗见无人受伤,松了一口气,他避开摄像头走到角落,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刁艋柯这时候已经彻底失控了,一边激烈地挣扎,一边大吼道:“放开我!我要告你们恶意伤人!”
荆臻左右看了看,拿起窗台上不知道谁放的抹布,直接塞到了刁艋柯嘴里:“闭嘴吧!谁告谁还不一定呢!”
洛光星惊讶地看向他。
荆臻哼了一声:“看个屁!”
洛光星:……
是是是,他在看屁。
洛菱这时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走到了刁艋柯面前道:“既然你不承认自己杀了人,那我只好找被害人出来和你对峙了。“
刁艋柯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挣扎地更激烈了,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嘴里不断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洛菱转头看向左侧靠墙站着的红衣小哥,一双葡萄眼亮了亮,这个人肯定有特殊技能!她想看!
她这么想着便脆生生地说道:“红枣哥哥,你能把那两个鬼带过来吗?”
红衣小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叫自己。
他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小声道:“我叫……禹杉。”
“红枣哥哥你的名字真好听,你能把那两个鬼带过来吗?”洛菱满眼期待地问道。
禹杉想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但想了想又放弃了。
他慢慢站直身体,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用酒精棉消了下毒,然后面不改色地对着自己的手指划了下去,一连串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他单手收起小刀,又拿出一张黄纸,以血为砂在上面写了一串符文。
禹杉做完这些,脸更苍白了。
他把黄符夹于食指和中指之间,喃喃两声之后,那黄符上方便出现了些许火星子,紧接着化成一簇火苗。
众人惊讶地望着他,洛菱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黄符被燃成灰烬,禹杉身前多了一座用黑红色血液形成的监牢,而牢里关着的是两个半透明的鬼魂,一男一女,看着都是五十岁左右。
洛菱眼睛更亮了,她以前听师父说过,有的人可以用血做牢困住鬼怪,但她一直没遇到过,谁承想今天在这里见到了!
她迈着小短腿跑到禹杉身边,把早就准备好的红枣拿出来道:“红枣哥哥这个给你!你可真厉害啊!”
禹杉有些害羞地接了过来,小声道:“谢谢。”
他想了想又道:“这两个鬼之前受到了禁锢,不能随意走动,我现在把他们强行拖了过来,多少都造成了些伤害,可能要缓一两分钟才能恢复神智。”
“原来如此,我说他们怎么一动也不动。”
洛菱右手成拳拍了一下自己左手手心,她看向刁艋柯,笑眯眯地问道,“认识这两个鬼吗?你说小洋楼最近才有脏东西都是假的吧,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两个鬼在这里了,你就是想借我们的手,让他们灰飞烟灭对不对?”
刁艋柯目眦欲裂,又急又怒之下居然甩掉了洛光星的钳制,他把嘴里的抹布扯出去,跌跌撞撞地跑向忘苍和尚:“大师!你刚刚不是说帮我解决这两只鬼吗?快点解决他们!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忘苍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退后一步道:“阿弥陀佛。”
刁艋柯还想上前,但这次拦住他的是比洛光星下手狠得多的戒躁。
戒躁把上节目以来积攒的怒火都集中到了拳头上,然后狠狠地打向了刁艋柯的肚子。
刁艋柯闷哼一声,身体晃了两下,随即抱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洛光星见状重新回到了洛菱身边,他小声问:“小祖宗,刁艋柯也能看到鬼吗?他开天眼了?”
洛菱晃了晃小脑袋:“没有哦,他能看到两个鬼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因果。”
洛光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实际上,只有现场的工作人员和直播间观众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们依旧兴趣盎然地盯着书房中间的位置,甚至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这时血牢里的两个鬼也恢复了神智,他们迷茫地环视周围,在看到刁艋柯的瞬间周身戾气大增,书房内也刮起阴风,温度陡然下降。
男鬼怒道:“刁艋柯,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们的女儿那么爱你,你居然杀了她!”
女鬼崩溃地问道:“你究竟把我们的女儿藏到哪里去了!”
刁艋柯被吓得双脚发软,直接跌坐到地上。
两个鬼想要冲破血牢却动弹不得,一时间又急又怒,不断用脑袋撞血牢的血柱。
禹杉连忙道:“你们现在魂魄不稳,出了血牢会魂飞魄散,稍微冷静一点,不要这么激动。”
两个鬼哪里能听到他的话,撞击的动作越来越大。
刁艋柯闻言瞪大眼睛,紧接着大声地笑了起来:“对啊,他们是鬼哈哈!甚至连实体都没有!”
他嚣张地看着两个鬼,挑衅地说道:“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了箐箐!没有人有证据!除非箐箐本人出来指认我!”
两个鬼闻言先是愤怒,紧接着是无力和哀伤。
“你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还真是少见,”洛菱皱着小眉毛道,“不过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刁艋柯疑惑地看向她:“什么?”
“让箐箐出来指认你啊。”洛菱笑道。
刁艋柯震惊地瞪大眼睛,随即用力摇着头:“不可能,你不可能找的到她!”
男鬼期待地问道:“大师,你知道我的女儿在哪吗?”
女人恳求道:“大师,求求你,救救箐箐吧。”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受到惩罚的应该是作孽的人。”
洛菱板着小脸,背着小手,正气凛然地说道,“你们的女儿是受害者,我自然会帮她。”
两个鬼互相看了一眼,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洛光星凑到洛菱身边,好奇地问道:“小祖宗,箐箐在哪里啊?”
洛菱的目光看向窗外:“就在这。”
众人都有些惊讶。
卫璃纳闷道:“在这?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感应到?”
刁艋柯急切地否认道:“你错了!她根本不在这!”
“我没错,”洛菱扬着小下巴,自信地说道,“你在这里布下了斫魂阵,又把她被困在了里面日夜接受凌迟。”
禹杉默默地把红枣咽下去,疑惑地问道:“这里不是只有七星阵吗?哪里有斫魂阵?”
众人同样觉得疑惑,忘苍也想附和两句,但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小孩不一般了,想了想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洛菱闻言笑了起来:“你们没有发现斫魂阵,那是因为七星阵就是它的一部分。”
她看向禹杉:“红枣哥哥,你之前不是觉得喷泉有问题吗?”
“是的,我感觉喷泉附近有怨气,但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原因,”禹杉现在已经能平静地接受红枣哥哥这个称呼了,他继续道,“反而那喷泉所用的溪水隐隐藏着几分福泽之气,所以我当时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洛菱道:“那喷泉水当然有福泽之气了,因为那水的源头可是别人家祖坟的腰带水!”
洛光星疑惑地问道:“小祖宗,什么是腰带水?”
石皓朗解释道:“水从墓穴后处环绕而出,或绕过少祖山,或绕过父母山,又绕过左右龙湖,像一条腰带一样,被称为腰带水。这样的水为大吉,子孙必定富贵两全。”
“没错,”洛菱点了点小脑袋,“这喷泉用的溪水就是偷的人家的腰带水,当然充满了怨气!”
石皓朗皱着眉道:“但是这和斫魂阵有什么关系?”
“喷泉为首,七星阵为中,”洛菱看向窗外的玫瑰花海,“尾加一簇以血养殖的玫瑰花,九个阴气、煞气和怨气俱有的器物,便形成了‘镇台’,也就是斫魂阵。”
她顿了顿道:“此阵以玫瑰为眼,将整个庄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棺材,目的就是困住箐箐,而她的父母本就不是目标,所以在这个庄园内虽不能随意走动,却没有遭到斫魂阵的折磨。”
众人闻言纷纷走到窗台边向下看,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月光下的玫瑰花海散发出阵阵煞气,哪里还有白天的美丽。
这煞气在白日里本来就不强,再加上仅有一小簇玫瑰是用血养殖出来的,煞气完全隐藏在了大片花海中,因此他们没能及时发现。
荆臻脸色不太好看,他盯着着玫瑰花海中煞气最重的地方久久回不过神,因为那里就是小道童之前阻止他去的地方!
这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拿着一个平板走了过来:“我们刚刚用无人机去查看了溪流源头,那里确实有坟墓。”
众人又探头看向平板,心里都有些震惊,无论是玫瑰阵眼还是腰带水喷泉,都极为精巧,若不是道行高深,根本不可能发现。
他们再看向正拿着小黄鸭水杯咕嘟咕嘟灌水的小道童时,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洛光星骄傲地扬起下巴,都知道他家小祖宗的厉害了吧!
这时工作人员又发出一声惊呼,他拿着平板越过众人,直奔洛菱,然后蹲下来道:“大师大师!有个观众说那是他家的祖坟!”
洛菱和洛光星好奇地探头看向平板。
——卧槽,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我家的祖坟嘛!
——楼上好惨,那什么腰带水被偷,你没受影响吧
——不知道,但我们家就是挺倒霉的,我弟弟上周被自行车撞骨折了,我叔叔前天吃果冻差点儿噎死,我今天上午被一只跑酷猫踹了一脚,现在手臂疼得厉害
——虽然但是,真的有点好笑哈哈哈哈
洛菱听着洛光星的转述,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她掐算了一下道:“你还是去医院吧,手臂关节错位了。”
直播间观众顿时爆发出一阵缺德的笑声。
被盗祖坟腰带水的倒霉蛋观众发了一连串痛哭的表情。
洛菱又道:“下周三你和同辈的所有兄弟姐妹买些甜品到祖坟那里去祭拜一下,然后把腰带水西南方向的分支填上,再和祖辈们说说刁艋柯的下场,以后你们一家就不会再这么倒霉了。”
倒霉蛋观众连忙发弹幕道:多谢大师指点,等这期节目结束,我立刻去让我的兄弟姐妹们把时间都腾出来!
这段小插曲到这就算是结束了。
洛菱环视一周,对戒躁和尚道:“我要去找箐箐了,大叔你能带着刁艋柯一起过来吗?”
戒躁冷哼一声:“我凭什么听你的!不过你要是求我……”
他还没说完,荆臻便走了过来,一把将狼狈不堪的刁艋柯拽起来,然后皱着眉道:“我带着他!”
说完他拿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软皮尺,直接把刁艋柯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洛菱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道:“谢谢你呀!”
荆臻有些不自在。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一定会让你们为今天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刁艋柯怒道。
荆臻烦躁地扯着他朝着楼下走去:“快闭嘴吧你!”
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禹杉没忘记把两个鬼也带上。
洛光星心道荆臻这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他刚想和洛菱说,转头就看到她有些疲累地伸了个懒腰。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就算小祖宗再厉害,也还是个小孩子,今天跑了一整天肯定会累啊!
洛光星蹲下来道:“小祖宗你是不是累了?我抱你下去吧。”
洛菱有一瞬间的心动,但长辈怎么能让后辈抱呢!
她鼓着脸倔强地摇了摇头。
洛光星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他双手合十,小声道:“小祖宗,你就给我这个小辈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洛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拜托了!”洛光星又道。
洛菱偏开头,别别扭扭道:“到了楼下你要放我下来啊!”
“没问题!”洛光星应了一声,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
等他们出了小洋楼,众人已经在玫瑰花海旁等着了。
“光星,放我下去吧。”
洛菱凑到洛光星耳边用气声说道。
洛光星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应了一声,慢慢地将她放下来。
洛菱对上众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随即她背着小手,仿佛根本不在意一般,微微仰着小脑袋走了过去。
洛光星跟在她身后不住地偷笑。
众人也是忍俊不禁。
两个鬼见到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师,我女儿是在这里吗?”
洛菱嗯了一声:“我现在去找她。”
她说着便迈着小短腿进了花海。
众人连忙跟上,越往里面走,越是阴冷。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朵最绚丽的玫瑰花前,颜色比其他的深、花朵也比其他的大。
石皓朗忍不住弯腰询问洛菱:“这位小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说实话,他不晓得要怎么破这个阵。
两个鬼也有些着急:“大师,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洛菱对着众人道:“你们稍微退后一步。”
然后又对着两个鬼脆生生地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太激动就行。”
众人和两个鬼依言照做。
洛菱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紧接着她从袖子里摸出一把东西,全都朝着那朵玫瑰花洒去。
那些东西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浮在空中将玫瑰花团团围在了中间。
众人定睛一瞧,竟是七枚铜钱。
洛菱口中低喃两声,紧接着以指为剑,喝道:“起!”
那七枚铜钱开始剧烈地颤动,然后慢慢地将玫瑰花拔了起来。
等玫瑰花的根部完全脱离土壤,众人才发现它下面居然还连带着一个鬼魂!
那被拔出来的鬼魂正是箐箐。
她紧闭双眼悬在空中,浑身上下充斥着小玫瑰花,而那朵最绚丽的玫瑰则连在她的心口处,看上去美丽又诡异。
两个鬼看到被被折磨成这样的女儿,忍不住痛哭出声,那哭声在夜晚显得格外瘆人。
刁艋柯不住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有人找到箐箐……”
洛菱皱着小脸,专心地破阵。
那七枚铜钱在她的控制下,居然在中央产生了细小的紫雷!隐约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声。
紧接着紫雷越来越多,一道接着一道的劈向那朵玫瑰。
洛菱又道:“破!”
她话音落下,最后一道紫雷劈中了玫瑰和箐箐心口连接的地方。
那玫瑰晃了晃,一片花瓣掉落,紧接着箐箐身上的小玫瑰涌动,一个接着一个涌了出来。
洛菱见状将七枚铜钱收了回来,与此同时,箐箐心口那朵玫瑰迅速凋零,根部与箐箐完全脱离,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大片的玫瑰花海一层一层的枯萎,最后全都没了生机。
直播间观众一片哗然。
——卧槽,发生了什么?玫瑰花海呢?
——小道童手里的铜钱为什么会有电?
——我是不是眼花了?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身体里镶满了玫瑰的女人!
——哪儿呢?我咋啥都没看到!
箐箐慢慢地落到了地上,洛菱抬手将一道黄符打进她的脑袋里,没一会儿她就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儿?”箐箐茫然地问道。
刁艋柯脸色苍白,偷偷藏到了荆臻身后。
这时禹杉将血牢收了起来,箐箐的父母快速飘到了她身边。
“箐箐!箐箐啊!妈妈终于找到你了!”箐箐的母亲抱住她,激动地说道。
“孩子你受苦了。”箐箐的父亲心疼道。
箐箐看着他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爸妈,你们……你们这是死了吗?”
两个鬼闻言愣怔一瞬,齐齐叹了口气。
箐箐的母亲道:“你死了之后,我和你爸爸过了很久才发现刁艋柯就是凶手,我俩本来想收集证据报警,中途却被他给发现了,之后他起了杀心,知道我每天都要喝花茶就往里下了药。”
“刁艋柯确认你妈妈死了之后,他没给我发现的时间和机会,直接去书房,把我从二楼推了下去,我也是运气不好,后脑勺恰好磕到了石头,当场死亡。”
箐箐的父亲红了眼眶:“都怪我们没用!明知道杀人凶手是刁艋柯,却没能给你报仇!”
“不!没用的是我!”箐箐激动之下留出了血泪,她痛苦道,“是我不听你们的劝告,引狼入室!”
她不断地捶打自己的脑袋,结果无意中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箐箐抬头望去,在看到是刁艋柯时,浑身一僵。
紧接着她周身刮起阴风,大量的黑气从枯萎的玫瑰花海中冒出,涌进她的身体里面。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箐箐猛地飘到了刁艋柯眼前,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道:“爸妈,是女儿对不起你们!我今天一定要杀死这个渣男向你们赔罪!”
刁艋柯因为害怕浑身颤抖,根本无力挣脱,很快他的脸就变得青紫。
他哑着嗓子道:“箐箐,箐箐,不要杀我啊,你忘了你有多爱我了吗?”
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箐箐悔意和恨意更重了,眼睛也红了起来,居然有变成厉鬼的趋势。
忘苍见状脸色大变:“不好!”
他说着拿起佛珠就要上前。
洛菱伸出小胳膊拦住他:“你要做什么?”
“她再这么下去会变成厉鬼的,而且还是很强悍的厉鬼!”忘苍着急道,“咱们这里的人都得死!必须现在超度她!”
箐箐的父母面露惊恐,他们知道变成厉鬼的下场,不是失去神智就是被打的魂飞魄散。
他们哀求地看向洛菱:“大师,救救箐箐吧!”
洛菱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迈着小短腿走到箐箐身边,跳起来往她头上一拍,她的头上居然发出了淡淡的金光。
洛菱拍了拍小胖手:“还好我早有准备,刚刚就把定神符打进她脑袋里了!”
忘苍见状眼神复杂地收回了佛珠。
箐箐眼神逐渐清明,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
刁艋柯趁机挣脱钳制,一边咳嗽,一边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箐箐恨意涌现,还想追上去。
洛菱挡在她身前,仰着小脑袋对箐箐道:“为这样一个人渣变成厉鬼可不值得哦。”
箐箐闻言愣愣地看着她,血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她悲愤地说道:“可是我不甘心啊!刁艋柯欺骗我、背叛我!在我说要离婚后,他居然利用我趴着喜欢把枕头放在身下的习惯,在枕头里面藏针!我是被针活生生戳破心肺而死的!而且我父母对他那么好,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他,他居然杀了他们!”
箐箐的哭声凄厉悲伤,听得在场众人心头一震,都忍不住感叹,好一个玫瑰做刀、绵里藏针!
刁艋柯听到箐箐的话却是大笑起来,他满脸鄙夷地说道:“对我好?那是对我好吗?你们其实一直都瞧不起我吧!把我当成狗一样对待!所有的好都是施舍,都是让你们自己觉得开心的施舍!”
箐箐和她的父母登时一愣,从未想过他会这么想。
洛菱皱着小眉毛道:“明明是你自己小人之心,居然还要责怪别人。”
她顿了顿道:“不过你现在想悔改也没用了,你要完蛋啦!”
刁艋柯知道箐箐无法杀他之后,态度重新嚣张了起来:“完蛋?谁能让我完蛋?警察能看到鬼吗?会信鬼说的话吗?我说我没有杀过人,谁又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抓我!”
洛菱撇撇嘴,看向石皓朗:“没人抓他?”
石皓朗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道:“小友果真聪慧,你放心吧,我已经通知我的同伴了。”
洛菱满意地点点头。
刁艋柯闻言心里忐忑了起来。
洛光星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不妨碍他嫌弃刁艋柯:“这种全是秘密的人居然还敢来参加《万物皆有灵》!”
“因为没有办法了吧,”洛菱随意地说道,“刁艋柯的事业出了问题,钱财方面出现了个大窟窿,他为了填补这个窟窿,和罂|粟制品扯上了关系。”
众人反应了一下,罂|粟制品不就是毒|品吗?这小道童用词可真奇怪。
“但要想通过那东西赚钱,得先筹到一笔本金,”洛菱继续道,“本来他是可以通过慈善筹到的,对方知道他要做什么后临时反悔了,刁艋柯没办法就把主意打到了箐箐之前做的黄金信封上。”
“在上《万物皆有灵》之前,他也找过很多人,不过谁都没发现信封在哪里,那边催钱催得急,他只能搏一搏到《万物皆有灵》上来碰碰运气了。”
洛光星疑惑道:“他不怕咱们像现在一样发现箐箐吗?”
“人为了钱什么不能做啊,光星你还太年轻了。”
洛菱小大人似的说道,其实这句话她也不是很明白,只是以前总听自己师父说起。
众人:……
到底谁年轻啊!
“不过刁艋柯其实很自信没有人会发现这个斫魂阵。”
洛菱说到这,脸上突然露出个笑容,她看向刁艋柯问道,“你作孽那么多本来就要遭反噬,但你知道为什么反噬来得这么快吗?”
刁艋柯眼神阴沉,对面的小孩完全是在用看热闹的口吻问他。
偏偏他确实想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都很顺利,结果就在某个时间点所有的问题都发生了。
他咬着牙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当初帮你布阵的人死了啊,”洛菱晃了晃小脑袋道,“我刚刚算过了,那个人道行其实并不高,这个斫魂阵也是误打误撞布成功,但他有点儿小聪明,用你的血和他的血混合养殖了那朵玫瑰。”
她继续道:“这种情况下,他活着你们就一起承担孽债,他死了,孽债以及这阵法的反噬,全都会连本带利双倍回到你身上。”
洛菱皱着小脸道:“说起来,他的死也和你有关啊。”
刁艋柯愣了一下,随即癫狂地大笑出声:“居然是我亲手把自己推到了这步田地了!”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眼神狠厉地说道:“但是他必须死!他就是个赌狗,不断地用这个阵向我勒索,我一气之下就做了个局,让他欠了巨额债款,最后被高利贷打死了!”
“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洛菱摸了摸小下巴道,“斫魂阵破了,你的生命也所剩无几了,剩下的时间就在病痛的折磨以及牢里度过吧。”
刁艋柯闻言,脸上终于露出绝望的表情。
他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洛菱双手叉腰,腕间的菱角手串发出叮铃脆响,她大大方方地说道:“鹤鸣山小道童,洛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