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七个五星好评,都是特殊食客,褚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大收获了。

当然,褚深默默扫了一眼小情侣,阿言和祝觉同样是特殊食客,但两人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四星好评。

褚深:)

真是没有丝毫意外呢。

但直到如今,褚深对于“特殊食客”的界定依旧有些模糊。

在遇到小情侣之前,褚家小饭馆一共只遇到过两位特殊食客。

其中一位老人帮助褚深顺利开店,解决了麻烦。

另一位则是他刚开始开店的客人,也是为店里带来第一波客源的贵人。

所以在最初有这两位“特殊食客”以后,褚深对于特殊食客的定义始终是对他可能会有所帮助的人。

但在之后遇到了特殊食客小情侣,还有吃过外卖蛋炒饭的两个宿舍的朋友们也被定义为特殊食客,这就让褚深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要说朋友们对他的帮助,自然是有的。

虽然小情侣让褚深的内心几度大起大落,忽上忽下,险些吐血,但正是因为他们,两个本来没有什么关系的宿舍之间突然产生联络,认识了大姐头给店里提供优质农产品与水果,让褚家小饭馆的出品更上一层楼。

小情侣虽然有蹭饭嫌疑,但也在店里帮忙,更是在过年时候邀请他来宁城。

自己的室友们在平时的生活里互帮互助也是不少的。

但这个特殊性,褚深依旧是一头雾水。无论他怎么问厨神系统,系统也说不住一个所以然来。

眼前的五位叔叔阿姨,还有大宝小宝两个弟弟妹妹同样也被认证为特殊食客。

是因为他们也对自己有所帮助吗?

褚深不得而知,但这终归是一件好事。

店内食客的好评累积可以转化为积分,而特殊食客的好评属于特殊积分,在厨神空间里有着妙用,对他自己摸索扬州炒饭的菜谱会有很大帮助。

腊月二十六的晚上,褚深经历了一番强烈的拉扯,才没有留宿在祝觉家中。

尽管他宣称自己一个大男生可以走回去,但不到两公里的距离,他愣是被叔叔开车送回来了。

当晚,躺在酒店大床上的褚深在睡梦之中进入了厨神空间,他用厨神积分兑换了大量食材,开始了扬州炒饭的练习。

……

第二日,今天阿言又是起了大早,准备去爬长城。

昨夜又下了一层薄雪,公交车太冷,他们提前订了商务包车出行,毕竟长城距离首都市区实在是太远了。

阿言和祝觉都换了短款的羽绒服,长城大量的台阶,长款衣服实在不便于往上爬。

坐在商务车里,褚深精神抖擞,他一路看着窗外的景象。

“昨天跟前天都下雪了,我们上去是不是得穿那什么雪爪啊,我在网上看穿了就不会滑倒。”

阿言想了想开口:“应该不用,昨晚又下雪,长城上面应该是积雪,没有结冰都是雪的情况下还是很容易走的。”

“如果结冰,我们就不用去爬了,一走路就是一个跟头。”

褚深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有些可惜:“这两天的雪不够大,我还以为能够堆雪人呢。”

褚深没好意思说,他昨晚想自己回去,是因为酒店附近的雪被清了,但阿言家里这边附近的路上还有些雪,他还想踩雪玩玩,可惜叔叔阿姨没给他这个机会。

“离过年越近就很少下雪了,你想玩的话我们可以去滑雪,不过这个阶段,年后估计雪道上全是人。”祝觉开口。

阿言此刻补充:“初级雪道全是人,太危险了,到处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新手,就算自己没撞到别人,也容易被别人撞飞骨折。”

关于在雪场有人在中级高级滑倒意图装逼结果严重骨折的事情,真的是见得多了。

褚深听着两个人描述的冰雪运动,只觉得又兴奋又惊悚,南北方的冬季童年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长城上面风大,三人在内里都穿了防风内胆以免被打透,先坐缆车上行。

已经是临近过年,加上下过了雪,几乎没有什么游客,长城路上的积雪尚未清除,穿着棉鞋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

褚深走一走就忍不住跺跺脚,果然跟阿言说的一样,有深层积雪没融化的情况下还是很好走,不滑溜的。

但在一些雪浅的地方,那可真是一个没有踩严实,整个人就是向前仰向后倾,打出溜滑真跟滑滑梯似的。

尤其是这双脚直接地踩在雪里,虽然是穿了防水的保暖鞋,里头褚深还多套了几条羊毛袜,依旧能够感觉到这份冰凉。

“得亏今天没风。”阿言整个人缩在围巾里,戴着羊毛手套的双手紧紧插兜,不给自己任何皮肤裸露在外的机会。

因为没有风,体感温度就没有那么凉,此时看着银装素裹连绵起伏的山脉,大地一片白茫茫之间,实在是美不胜收。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高中课本里学过的伟人诗词,真是……电视上网上怎么看照片和现实里亲自看到没法比。”

褚深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长城的姿势,天高云阔,寂静苍凉,眼前祖国江山如此多娇,只觉心胸开阔,有种想要大吼几声的冲动。

尽管天气很冷,但他精神头十足,脚下小心又沉稳地不断向上走,阿言和祝觉两名陪客自然陪到底。

等他们又攀上高处,其中一侧的背后是雪树银花,阿言将帽子摘下来摆着POSE,就听见了一声惊喜的呼唤。

“祝师兄,言师姐,你们在这儿?”

阿言循声看去,也是有些惊讶,“大贺?”

高壮的青年穿着棉服,一身登山的装备全副武装,他的身高起码有一米九,身材魁梧,但手上却没有戴手套,一双眼睛正透着鼻梁上搭着的黑框眼镜看着他们。

“大贺,你怎么跑来爬长城了?”祝觉亦是讶然。

眼前的青年,是阿言和祝觉的学弟,也是儿时到少年时代曾经被送过来在家属院里一起练武的“师弟”。

因为大贺从小体弱多病,他家里人起了一个饱含祝福的名字,贺无疾,听起来倒像是个古人。

但如今的人再看这个青年,哪有半点儿时如病弱猫儿似的孱弱模样,一米九的魁梧汉子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尊铁塔,给人满满的压迫感。

之前阿言和祝觉刚到滨城上学,因为发现了丁铃这个“鬼王”,祝觉就是联系了大贺。

高中时期,他们两人去了私立高中读书,大贺也是跟他们同班,主要是因为他经常需要出门,公立学校不方便,私立高中还是容易些的,他业余爱好是搞点玄学,似乎是有些特殊体质导致他从小体弱多病,又是练武,又是认干爹干娘干姐妹兄弟,又是拜师学艺,手上是真的有一点功夫的。

不过具体的情况,阿言和祝觉是不太清楚的,只知道这么多年来,贺家叔婶为了大贺也是费尽了人情,奔波了全国,在他们面前,大贺也会相关的事情讳莫如深,鲜少提及。

自从暑假之后,这还是他们这些少年时的师兄弟第一次见面。

大贺此时几步就走了过来,大步流星,他指了指身后,那是阿言他们还没有爬到的部分,一眼看过去有着不少人,穿着的衣服也各有不同。

“我跟大部队一块来的,有点事儿。”贺无疾说着,此刻过来一下子张开双臂,给了阿言和祝觉两人一个大熊抱。

“你这真是,又长了,怎么跟吃肥料一样啊。”阿言有些无奈。

要是看小时候的照片,这能吓死人,大贺只比她和觉觉小一岁,但以前刚被送到家属院的时候,看起来比大宝和小宝还要瘦弱,气若游丝的样子。

“练功练得,浮了,浮的快,消的也快。”贺无疾简单说着。

阿言此刻跟他介绍着:“这是觉觉的大学室友,褚深,他来宁城玩,我们带他爬长城。”

贺无疾顿时了然,

“褚哥好,叫我大贺就行,我是这两位的师弟。”

他看了看三个人全副武装的样子,思索了一下。

“你们等我发个消息,我们那个队伍一起走的话能暖和些。”

听到大贺这话,阿言和祝觉都是愣了一下。

褚深倒是没有多想,人多热闹,大家聚在一起热量高,暖和嘛!

片刻后,阿言祝觉褚深三个人跟着大贺向前。

“我们走的这个方向,也许能够让你们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大贺说着。

褚深来了精神:“是比较少有人走的长城段吗?”

他是客人,客随主便,左右都是有人带着自己爬,阿言和祝觉都在身边,今天又遇见他们的师弟,也是巧了。

“的确走的人比较少。”大贺说着。

这会儿,他们随着大贺加快速度跟上前方的大部队。

尽管是坠在这个大队伍的末尾,但褚深的确感觉到暖和了。

“果然人多似火炉啊,怎么一下子就感觉暖和多了。”他嘀咕着。

“兄弟,你们这是长城爬山团吗?一起看雪景的?专门走游客少的路看景?”褚深好奇问着。

“差不多这个意思,今天过来看看。”大贺笑着说。

“那还是你们这些经常爬的猛啊,我看有的怎么穿的冲锋衣,好少啊,这要是来个大风,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哆嗦失温。”褚深感慨着。

他看着这个大贺的爬长城队伍不太正规的样子,一个是没有统一的旗帜,年轻人倒是不少,还有中年人和老人,可穿的衣服乱七八糟,穿什么的都有,还有直接穿短大衣和夹克的,这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啊,看得褚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些担心这些人会不会被冻到。

“这个放心,他们都历经千锤百炼了,跟普通人不一样。”大贺笑说了一句。

阿言却是看着前方的人们若有所思,她和觉觉对视一眼,明显看到有人手里拎着的不是登山杖,而穿着明显很少的人,身上根本没有一点哆嗦,各个看起来都健步如飞的上台阶,打呲溜滑更是不存在的。

他们跟着大贺的队伍一路向前,果然看到了比先前更壮观的连绵山脊,队伍走走停停,时不时就有单人停下来,也有三五个成群结队的停下来,从包里取了什么东西,还有的指骨敲着眉心,看起来颇为古怪。

此刻的褚深完全沉浸在雪后的长城,一会儿激动地趴在某处,一会儿又从砖墙上捏起一把雪球,朝外头砸出去。

最后,他甚至对长城上的铁栏杆跃跃欲试。

“听说这个是甜的?”

阿言和觉觉满头黑线。

“你确定?你要是舔一口,舌头就粘上去了。”

“要不你还是去东北舔一口铁门吧。”

最后,还是祝觉凉凉说了一声。

“你不想想,这个栏杆一天到晚有多少个人摸过有多少细菌吗?”

褚深嘀咕了一声:“我也就说说,我又不傻。”

阿言,觉觉:……

褚老板,你刚才还在那蠢蠢欲动呢!

怎么感觉今天的褚老板整个人的智商都下降了很多。

“觉觉,你觉得他像不像一只在雪地里撒欢的傻狍子。”阿言跟觉觉说着悄悄话。

“他就是。”祝觉小声道。

褚深这会儿又找到了一块积雪多的城墙,直接在上面捏雪球,开始做小雪人,整个人就是乐此不疲。

阿言只觉得有种看傻儿子在雪地里浪里个浪的感觉。

“宁城的冬天雪就这么大,东北得有多好玩。”

褚深捧着自己刚刚用两个雪球叠起来的简易雪人上前,尽管没有什么东西用来做五官,但他又美滋滋地让祝觉帮忙拍照,拿着小雪人傻乐。

尽管褚深努力捏成团雪球,但放在手里时间长了,不可避免与手套接触的部位会濡湿。

手套打湿不好干,也会更加冻手,他只能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的小雪人最后拍了几张照,留在了一处墙根儿下边。

“可惜了,早知道我应该带个容器过来,装在里边然后带回酒店还能放在冰箱里。”

听着褚深的话,阿言道:“你可以回去再捏雪人。”

“心情不一样啊,这是用长城的雪做的。”褚深可惜说着。

因为褚深捏了个雪人,他们又落下了一段路程,赶紧又去赶上大部队。

但前方,大部队似乎也到了集合的地方。

褚深自娱自乐,倒是给了大贺跟阿言祝觉说话的机会。

这会儿,高壮的汉子犹豫了一下站在两人身边。

“师兄师姐,之前娇娇姐让我帮忙发消息……”

一说这个,阿言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许娇娇让大贺帮忙发的那些玩意儿,什么三转一响,男人做正宫,觉觉给她看把她笑得肚子疼。

“她也是,突然找你了。”阿言无奈地说着。

“我也是那天娇娇姐找完我,随手起了一卦,后来又一次偶然间碰到了她,心有所感,她命宫与命星都有点奇怪。”大贺超级小声地跟着两人说着。

因为知道许娇娇跟师姐的关系,贺无疾觉得有必要让师姐关注一下。

阿言的眼皮抬也没抬,大贺的玄学水平已经这么高超了吗?

命宫与命星,大贺是察觉得到娇娇重生?

“怎么个奇怪?”她问着。

大贺挠了挠头:“可能是我学艺不精,也看不太清。就好像……多了一层生死纹,娇娇姐是做什么手术了吗?”

生死嘛?阿言眼神微动。

她“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

丁铃第一次来到长城。

她昨天才从滨城赶回,一方面是谢瑾的情况经过这几日她日夜的看护,如今破碎的阴魂渐渐稳定下来,交由其他人盯着在蕴灵池里休养生息。

二来嘛,自然是新年的夏国升玄会在即,阿言借给她的两件绝品法器都在自己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借不还的道理。那边情况稳定,丁铃就立刻回归。

升玄会,乃是玄门年轻一代弟子的比拚,出自不同玄脉的弟子们切磋较量,比试手段,展现自己,对他们来说也是机遇。

如特案组这样的特殊合作单位,凡是在升玄会上表现突出,思想端正的,都有择优入编渠道。

而今日腊月二十七的这一日考核地点是在长城。

离新春愈发近了,又是龙年,龙脉动向明显,而近日升玄会的考核专场就是于长城之上,观江山龙脉气象!

作为去年才被考古队挖出来的老古董,丁铃自然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

她站在组长身边,看着走完考核长城路段的弟子们陆续抵达。

只不过,有四个人远远地落在了最后,让人位置侧目。

丁铃身边的组长开口:“最后的那几个是哪家的,也不知道着急?”

“是小贺带着三位游客。”立刻有人答道。

“游客?”

“是小贺的同学,半路遇上带到我们队伍末尾暖和点。”

听见这话,组长才点了点头。

但是随着最后那四人逐渐走近,丁铃面无血色的脸上突地一定。

阿言,祝觉,还有蛋炒饭。

他们就是组长嘴里说的“三个游客”?

一时之间,丁铃的面色古怪起来。

她看着四个人里自己唯一不认识的高壮青年,想到刚才组长口中提到的“小贺”,立刻问了一句。

“什么小贺?”

“宁城的一位弟子,名叫贺无疾,铃铛你不认识是正常。这小儿当年也是愁煞了不知道多少高手,身魂日日衰减找不到原因,吊命吊了许多年,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方高人出手,续了他的命,彻底改了命格。”

听着组长的话,丁铃眼睫翕动。

她如今的鬼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但今日的考核并没有展开自己的阴气领域,而是以神魂之力观察着这些考核者们,但也没有释放太多,以免误伤。

这会儿,在隐隐的风声中,丁铃以神魂之力听见那“小贺”在跟阿言与祝觉说着什么。

“姐……命星……生死……改命。”是那年轻人的声音。

“知道了。”是阿言的声音。

她眼睛顿时微眯,片刻后那铁塔一样的“小贺”已经快速上前来打招呼,丁铃听着组长询问。

“小贺,那几个年轻人是你同学?”

贺无疾点头:“那一对是我小时候练武一起的师兄师姐,他们是本地的,另一个是他们的朋友来旅游的。”

组长“哦”了一声,丁铃眉头微动,这个青年,叫阿言和祝觉师兄师姐?!还练武?

根据她刚才听到的那一些信息,命星,生死……改命……而阿言回了一句“知道了”,明显是这小贺在汇报着什么。

结合组长说的这个小贺的考核者的情况,那不知何方,为小贺续命改了命格的高手,这样的能力,除了阿言他们还能有谁能做到呢?

丁铃此刻内心产生了一丝明悟。

续命改命,这是逆天之事。

她从前一直以为阿言是因为入道后不沾因果,所以能避则避,即便动手解决事情也要将因果落给他人。

现在看来,是别有原因!

入道者,已经得了天道的一丝馈赠,可若是还要“逆天而行”,改命续命,那便是与天道对着干,是要受到惩罚的。

即便两人已经转世许久,带着记忆转世轮回也是钻空子,这一世出手必然会被天道发现暴露己身,给予无情的处罚。

所以,如今的小情侣算无遗策,看透一切,却无法主动承担因果。

一旦再度产生因果,必将是本世界对他们更严重的压制。

这也就是她认识阿言以来,一桩桩一件件功劳落到自己身上的原因!

就像今日,明摆着阿言他们应当是为了升玄会而来,可却不能表露,要故作带着蛋炒饭来旅游达成合理的逻辑,避开玄脉的某些因果。

人为续命,彻底改了命格,这是真正的与天争命!即便被严重压制,做什么都要避开因果,不留下自己的痕迹,可阿言他们依旧做了。

破阵,救人,改命,处处无法留痕,但依旧尊崇本心。

就像时才组长所说无人知道那当初的高手是谁。

或许不是无人知,而是“被忘却”,就像如今的“被屏蔽”一样。

久而久之,因为不知情,因为被忘却,丁铃简直不敢想像他们曾经做下过多少事情都无人所知。

也许只有实力足够,真正入道的人,才能将真正的他们记在心底,却依旧无法言说。

无人知我之真面目,无人知我是何人。

而在旁人眼中,阿言与祝觉,这只是一对普普通通,才貌双绝的小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