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和觉觉这会儿正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在胡同里走。
天虽然黑了,但这一片财大气粗,胡同里也都亮着专门的路灯。
“终于把麻烦甩出去了。”阿言笑嘻嘻。
今天的收获很大,既把谢家夫妇的事情转给了丁铃,又把两个贵重的铃铛转给了丁铃,出来一天蹭了两顿饭,还参观了从来没进来过的四进合院。
阿言掐指一算,丝毫不亏,今天稳赚啊!
“我要去买个糖草莓吃吃。”
这会儿,阿言的内心就用一个词来形容,倍儿爽!
反正,这灵魂转换的两位光环者交给了丁铃,后续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在这边买还是回家买?”祝觉问着。
阿言“唔”了一声,“看看,这边的估计会贵一点,但到家附近的地铁站,有点晚不一定摊子还在不在。”
夏天的哈密瓜串老冰棍小摊,冬天的糖葫芦小车,摊主们总是要打游击的,需要赶着遇。
从什刹海这一片往外的胡同,走到几个知名旅游胡同里,那边卖糖葫芦的不少,只不过价格会贵一些,阿言也总觉得这种卖的糖葫芦的糖衣没有小摊上好吃。
“我在网上看,现在好像还有弄压扁的山楂,外边裹了一圈巧克力,上面还有一层芝麻,看看能不能买到。”阿言说着只觉得嘴里已经在分泌口水了。
“这个搭配一听就好吃。”祝觉说着。
“那我们先去买一个草莓,再看看有没有巧克力的买回家,到家附近如果有摊子,就多带一点上楼。山楂山药豆橘子还有葡萄买回家一起吃。”
阿言很快就安排好。
寒冬黑夜,胡同里几乎没什么人,但路灯很明亮,两人慢慢朝着来路走去,并不觉得害怕。
“诶?有人。”
两人牵在羽绒服衣兜里的手,此刻阿言捏了捏觉觉。
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出现新的光环人士呢?
阿言心里陡然紧张起来,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随着两人距离这光环越来越近,阿言已经完全这一道光环的全称。
她甚至有点惊愕,第一次看到这种形式的光环展示。
【在下即是正义】
啊?啊?啊?
这好像是一句话,阿言见到的其他的光环,诸如大宝小宝的“绝世天才小宝贝”,亦或者是许娇娇的“重生火葬场”,还是鬼王末世异能者一流,大多是简单概括的名词。
眼前她看到的这一个【在下即是正义】,跟楚冰冰的【不花钱就会死】有点像了。
但是……这更像是一句话,一个存在于动画里的经典台词。
这个特殊的光环人士走的是什么路线?
阿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光环的“在下”与“正义”四个字。
在下,这个词一般常见在古代背景的,至少是文言背景了,阿言看的古代电视剧或是武侠小说里都会用这个词。
“正义”,如果在联想到这两个字有关的职业,现代那莫过于执法者们,法官,警察,古代诸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
这会儿,阿言和祝觉已经与头顶【在下即是正义】的光环人士正好打了个照面。
路灯下,阿言看清了对方。
这一位在零下十几度的冬天里,居然只穿了一件冲锋衣的女士。
她梳着一刀切的短发,身高在阿言与觉觉的中间位,估计有一米七五。
因为只穿了宽大的冲锋衣,对方看起来并不臃肿,脚下是运动裤与户外鞋。
她脸上带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眼睛。
对方双手插兜优哉游哉地走在胡同里,看起来就像是在自己家附近闲逛。
是住在这里的光环人士吗?本地人?出来遛弯买东西,所以套个冲锋衣就出来了,或许人家里边穿了羽绒内胆呢!
而她的眼睛,看似在平视前方,实则不然,像是在观察着四周。
两人与这位【在下即是正义】的女士侧身而过,阿言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阿言的脑子里顿时想过许多种可能,这一个照面擦身而过,她注意到这位女士的步态与常人不太一样。
这会儿他们回头时,已经相隔了很长的一段距离,阿言只能遥遥看到这位女士头顶上的光环。
她拉起觉觉,两人快步离开,没有继续说话。
这胡同里都是深宅大院,路灯上可能也安了监控什么的,所以不方便说这些信息。
阿言面色如常地继续和觉觉说话,“家里好像没有多少冰棍了,我们等到楼下,再买点小雪人和方糕,还有老冰棍,不知道老板进没进朗姆酒。”
“大宝和小宝都喜欢吃,老板会进货的。”祝觉回着。
直到两人上了回家的地铁,阿言才趴在觉觉的耳边告诉他刚才看见光环具体的名字。
两人四目相对,“应该不会跟谢家有关系吧?”
只是这位光环女士突然出现在胡同里,阿言觉得有新热闹发生。
众所周知,凡是光环人士出现的地方,总是会有大事发生。
“也许她就住在胡同里,跟他们没关系。”祝觉说着。
阿言重重点头,“反正我们就是路过,完全是陌生路人,应该没什么关系。”
“可能就跟那个伊专家一样。”祝觉补充着。
从滨城放假回家那天,他们在高铁上遇见的“兽语者”伊路德,直到现在也只是在手机通讯录里躺着,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嗯嗯,反正跟我们无关。”
“也许这样的人在各行各业都很多。”阿言继续道。
这种某个行业突然出现的天才,出现在什么新闻里边的人物,说不准就是隐藏的光环人士,只不过因为阿言没有见过这些人,才无法确认呢。
现在,对于自己见到光环人士这件事,阿言已经“躺平”了。
到哪也躲不过,反正他们也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人,顶多是身上有点特殊,容易引发事件而已,只要自己和觉觉做好防护准备,总是能避免的。
况且,就阿言自己的经验而言,从小到大遇到的光环人士们,除了许娇娇身边那几位渣男,还有他们高中时曾遇见的奇奇怪怪“穿书”女,其他的光环人士,诸如大学室友接触到的都是高质量人类。
两个人拎着一兜糖葫芦,一兜子雪糕回家,谭大宝和谭小宝各自坐在地板上,抱着腿等着他们。
“哥,姐,你们回来了。”
“快分糖葫芦,一会儿化了。”阿言递出去袋子,谭大宝立刻接过。
每个糖葫芦都是裹了一层糖皮纸,又装在纸袋子里,虽然不过是几站地铁的距离,但阿言很怕在地铁里遇热融化。
“我不要草莓,要黑枣。”小宝自己去找了黑枣的糖葫芦。
“还有巧克力的?真新鲜,”言爸此刻也过来,看着买回来的糖葫芦啧啧称奇。
“你不许吃巧克力的。”于非晚女士勒令。
三家九口人,一人分上一串,眨眼就没了。
一串草莓糖葫芦上有四五颗,阿言正好可以和觉觉大小宝分着吃,从葡萄到黑枣山药巧克力每个口味都能吃到。
“闺女,黑枣和山药豆多少钱?”于女士询问。
阿言做了个“OK”的手势,只听于女士摇了摇头,“三块钱,你小时候就一块钱。草莓得十五吧?”
阿言点了点头:“草莓十五,巧克力的十块,一般山楂的五块。”
几个大人顿时感慨起物价变化,阿言他们各自拿着一个碗“接”着吃,以前她啃草莓糖葫芦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啃到一半草莓就会掉下来,那掉地上就白瞎了!
十五块钱五个草莓,少半个就是一块五毛钱。
“你们吃完糖葫芦不许再吃雪糕了。”于女士吃着山楂,不忘回头嘱咐一句。
室内的暖气充足,阿言一口咬下咬着酥脆的冰糖壳,冰冰凉凉的草莓含在嘴里,酸甜凉爽,这感觉简直太爽了!
冬天,就应该坐在热乎乎的屋里吃冰冰凉的东西!那叫一个舒服!
阿言咬了一颗冰糖葡萄,整个人眼睛都亮了,“像葡萄冰沙一样,这个也好好吃。”
吃过糖葫芦,四个人又开着手机在线拼麻将,之所以不打牌,是因为阿言受够了这两个小天才的被动记牌技能,跟他们打牌简直是自寻死路。
在这个阿言和觉觉带着大小宝吃着糖葫芦,一会儿玩麻将,又线上拼着剧本杀的欢脱晚上,什刹海的某四合院里也终于等到了时辰。
夜黑风高,灯火通明的四合院主院之内,洗浴过后换过了一身新衣的谢臻与兰若都有些紧张。
“丁小姐,我们还需要做什么?是要自己努力睡着吗?”兰若问着。
“躺下放轻松,什么都不要去想,就当自己正常睡觉就好。”
丁铃说着。
在她身旁的两个特殊的礼盒里,两个似而不同的铜铃已经掀开了上面的盖布。
此刻,室内无比安静,丁铃垂眸看着两个铜铃。
问心铃,惑心铃。如今被镇压净化后改名为清宁铃,清心铃,但实际上它们原有的功能依旧存在。
在能够掌握它们的人手中,只需要轻轻一晃,铜铃声响起,就能将人定住失神,沦为手中的傀儡。
这东西放在任何人手里,都可能沦为贻害众人的工具。
现如今,放在阿言的手里,她才能放心。
这东西,放在阿言手里,就是能够清净内心,助人陷入空无极境,用来静心的工具。但放在存在任何欲望的人手中,后果就不堪设想。
如果能有短暂控制住其他人的机会,就像眼前这对豪门夫妻,有多少人能按捺住自己的贪欲,不借此机会搞点钱呢?
即便如今成了鬼,丁铃也深知人心不可测,更不可揣度。
“闭眼。”在她说话的同一时间,丁铃摇动了铃铛。
兰若闭着眼睛,只觉得这一刻耳边都被那古朴的铃声萦绕。
“这就是法器吗……”她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便进入了空寂状态。
等到她再度睁开眼睛,兰若下意识用手遮了遮灯光。
然后,她便看到了与这一个月完全不同的一双手。
自己的手,因为这一个月谢臻并不细心的保养,手上原本的美甲已然大变样。
兰若就这么转着自己的手腕,不断掌控着自己的身体。
回来了,她确定回来了,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女性的身体。
此刻,兰若还觉得头有些晕。
但她看到了右手腕上的手表,谢臻是左撇子,这一个月都在她的右手上带表。
也多亏了他的金贵挑剔,这一个月里又买了两款千万的女士名表,如今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此时,时间刚过零点。
兰若瞳孔放大,也就是说,在这阴阳交替的短短一分钟时间里,眼前这位不知来路的丁小姐就解决了他们的问题。
相比于之前的什么法事,礼赞。
真正有本事的人,就是这般举重若轻。
难怪,她说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挥挥手就完成了。
虽然他们并不像是这位丁铃小姐想像那样,托人费了天大的人情找到言同学他们帮忙。
但是……让丁铃小姐都如此讳莫如深,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情侣,又是什么等级的高手?
而这会儿,躺在另一边床上的谢臻同样看到了属于他的手掌,直接坐了起来。
这一猛然从床上一起来,谢臻顿时头昏脑涨。
“你们的魂体刚刚回归本身,离体一个月的时间,需要短暂的适应期,神魂合一,暂时不要用大动作,静卧一两个小时,最好直接睡觉。”丁铃站在床边看着他们。
“好的大师!”谢臻立刻应下来,然后一点点又躺下去。
“谢谢丁小姐,太麻烦您了。”兰若并未起身,只是看着丁铃似乎要一直守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已经在你们这里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总该完美解决。”丁铃说着。
“睡觉吧,睡着了是最快养神的方式。”
丁铃就地闭目打坐,夜深人静,这一处合院内明显是经过风水布置,阴气虽然不足,但天地灵气总是有的,她摸着颈间的温玉进入养神状态。
只待今日事了,自己也好回归到组里,组长已经发消息给她,询问她是否有兴趣跟玄门的小朋友玩一玩,出道考题。
她虽然人在宁城,但阿言显然有着属于她的日常生活,自己也不好扰人清修。
腊月二十一,早上六点。
丁铃把已经回到各自身体里的谢臻与兰若叫起。
两人此刻醒来还有些睡眼朦胧,看到丁铃立刻清醒。
“丁小姐,不好意思,是不是睡太久了?”
兰若只觉自己这一觉沉沉,大概有几年都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一夜无梦,无比香甜。
“没事,只不过我该走了,所以将你们唤醒。”丁铃摇了摇头。
“我会再呆一个小时,你们可以走走活动身体。”她言简意赅,说罢,就离开了这一处房间。
即便各自身上的衣服已经是新换的,此刻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谢臻与兰若二人各自进了两处盥洗室,检查自己的身体,更换新的衣物。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夫妇二人反而没有激发出什么战友情,对彼此的厌恶再度升到了极点。
早上七点,焕然一新的谢臻与兰若无比客气地送着丁铃。
“丁小姐,您去哪里,我们派车送您前往。”
“丁大师,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上门拜访。”
丁铃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我是受人之托,道谢就不必了。真要谢的话,你们去该谢的人。”
她指了指价值几十万的手提包里的两处铃铛。
因为昨天阿言和祝觉来的时候是用双肩包背着两个铜铃,又把自己的包背走了,丁铃手头没有什么包袋,今早上兰若则是在衣帽间里翻出了最大的一个H家包包给她。
这个该谢的人,显然指的是阿言他们。
谢臻此刻没忍住,“丁大师,我们其实不是请托了谁,您的两位朋友,是我们之前在滨城的法严寺遇见过的。”
丁铃耳朵支起,听着谢臻讲了与阿言祝觉的初识,还有第二次在教堂的简单见面。
她眸色微动,原来,上个月阿言讲八卦的时候,就是已经遇见了这两个人。
那么,一个多月的时间,阿言一直没出手,而是等到今日,是为什么呢?
丁铃觉得这其中定然有着什么她没有看透的秘密,或许,是阿言在默默考察他们?
兰若补充了那件被落下大衣的事情,就见丁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她说着,“这么看来,你们二人也是有些运道。”
“那一件大衣被阿言捡到,而后兰若又主动加上了他们,这样你们产生了直接的联系,这便是因。”
“有因,才有了今日的果。”
谢臻本想是藉着这个从丁大师这里旁敲侧击小情侣二人之前为何不出手,却没想过得到了这个答案。
因果,缘分。
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让他听得有些莫名。
但丁大师的意思很显然,小情侣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那么,丁小姐,我们要怎么谢他们?”
“我们这些俗人,只怕不好投其所好。”
兰若就此问道。
不管是眼前这位丁小姐,还是言小姐情侣,帮忙这么大的忙,都是必须要感谢的。
但单单用钱,实在是过于简单,也不够有诚意。
更何况,以丁小姐口中言小姐他们的地位,想来金钱是最不缺的。
又或者说,在他们眼里,钱跟路边的泥土石头树叶都没什么分别了。
对于这样的人而言,想要讨好他们,感谢报恩,可真的是太难了!
丁铃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我帮不了你们。”
“只要用心就好。”
就丁铃与阿言认识的这半年,她知道阿言的许多喜好。
阿言活的就像是当代普通的年轻人,喜欢美食,美景,出门旅游。
但在某些方面,她往往会暴露出并不“普通”的一面。
比如小情侣拥有的多种技能,掌握的多个乐器,从诗词歌赋天文地理到琴棋书画,已经不止用一个博闻强识,智慧通达来形容。
他们的爱好太多,丁铃见过他们买的古法颜料,贵重的茶盏……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就是玩玩而已。
再贵重的东西,在他们这个境界的人眼里,不过是凡尘一物件,万事万物的珍贵,皆有凡人赋予其价值。
“我该离开了。”丁铃提着手里的大包,带着两个铃铛不好地铁,她还是叫个车为好,毕竟这是属于自己的私活,更不好用宁城组里的公车。
“对了,你们说过的家中书房会有人去调查,你们什么时间回滨城?”丁铃补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两人出现了身魂互换,但这显然的异常情况需要进行调查。
“我们已经禁止外人进入别墅三层,最迟今晚,我们就会回去。”谢臻听到丁大师提起这个,立刻回应。
书房里如果真的存在导致他们互换的罪魁祸首,这显然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应付的,必须封锁等到这些“专业人士”来才行。
他成为“兰若”的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前往公司,但很多实际上的操作都是兰若扮演“谢臻”来进行的。
丁铃沉吟一声:“那明日会有人去,我会将你们的联系方式给过去。”
“没问题的大师!”谢臻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永绝后患,这样的体验他这辈子绝对没有第二次。
还有离婚,也许该提上日程了。
不过今天,他和兰若显然需要思考,要如何感谢他们的“救命恩人”。
谢臻和兰若一起送着丁铃到大门口,甚至又在胡同里走了一段。
在丁铃再三要求下,他们就此停步,目视着她远去。
丁铃在胡同里拐了个弯,组长朋友的那位联络人在昨天也已经离去,她提着有些沉重的大包向外走。
她与一位短发穿着冲锋衣的女青年擦身而过,丁铃怔了下神。
丁铃并不认识这个路人,但是……好浓郁的功德金光。
这人的味道,清正中暗含着淡淡的杀伐之气。
她是什么人?
……
郑懿终于看到了自己此行要找的人。
这一对容貌极为登对,但貌合神离的夫妇,更准确的说,是穿着皮草外套的骚包青年。
她瞄了一眼上方的停滞许久案件的进度条,此刻终于往前蹦了一格。
善恶雷达的五百米扫瞄范围里,刚才路过的年轻女孩和这位兰若小姐都是灰白色。
而谢臻,是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