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很静很静, 静到能听到摄政王那刻意压抑又放轻的呼吸。
江洛瑶敷衍地关心了他片刻,便再次背对着人去睡了,直到再次听到锦被窸窣的声音后,她才睁开瞳眸, 无可奈何地去拉了拉那人的手。
“不要做坏事。”久睡之后的江洛瑶声音很软, 不像是告诫, 反而像是嗔怪一条犯了错的小狗,她说,“王爷安安分分地睡会儿,好吗。”
“今日本王也有按时喝药。”盛玦的意思是,他现在很行, 就算做一些逾礼的事儿也完全没问题, 他诚挚邀请对方道, “洛瑶要不要检查一下成效。”
江洛瑶低婉地回了句什么, 声音太低, 他没听到。
盛玦追着她要讨点儿甜头:“你不在王府, 本王睡得也不踏实,总是心中空落落的, 只有来找了你, 才能缓和一些。洛瑶呀, 本王来都来了,你不得查验一下那药的成效吗。”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种卖乖讨巧的法子, 说完这话后, 他也没再想着等个回应, 便直接将人拖曳在怀, 与她手脚交缠的同时,还要凑到她耳畔撒娇:“洛瑶, 本王睡不着。”
江洛瑶实在被他闹到没办法了,只能强忍着睡意,将软被拉高了些,遮住自己面颊,而后闭着眸子去用手解他里衣。
“不帮忙吗。”江洛瑶手软到没有力气,几次都没有解开他衣衫,几乎是有些自暴自弃地嗔怪他道,“快些,王爷,我困了。”
枕着胳膊、衣衫半解、有恃无恐的盛玦终于动了,他本是为了多欣赏她的主动,谁想到江洛瑶的耐心还没自己十分之一长,只是这么点困难,她便不愿意配合了。
盛玦怎么办,他主动,他想要,他理亏,他只能认栽。
盛玦只好主动帮着解衣,刚解完,赤着的肌肤便感受到了被里的热度……
开口讨要甜头的是他,第一时间羞赧的也是他。
盛玦倏地有些紧张起来,他心中是这般想要亲近她,但是头脑中总是有种声音在不断叫嚣着什么,他只是单单解开了衣衫,就好像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做过了一样,长期压抑着的情愫和冲动一起往大脑里冲,紧接着,那蛰伏之处便不对劲了。
要她来查验,果然是这般灵验。
江洛瑶还以为没解完衣衫呢,她倏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还有点不开心道:“快些除去这些硌人的物件。”
“这可不能除。”盛玦的声音就好像压在她耳畔说的一般,万分亲密,又万分克制。
他一声声唤着对方名字,而后亲自握了她的手,教她。
江洛瑶那绵软无力的一双手,终于还是被烫到了。她也查验了,知道那药没有白给他喝,于是放心下来,就要收回手去。
“不行。”盛玦强势又狡黠地扣住她的手,干燥的手心压住她手背,窄劲的五指内扣收紧,握着她一起,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脉波动,“怎么可以这般敷衍本王呢,本王日日喝那极苦的药,心心念念都是为了你,只盼着能圆你的愿,现在好不容易生出点儿反应了,心里实在欢喜,想要第一时间来同洛瑶分享喜悦。”
江洛瑶:“……”
她困,不想分享这份喜悦。
但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似乎也不由她了。
江洛瑶担心自己的撤离会招致更难控的局面,便只能好脾气地再应付他片刻。
盛玦眉心轻锁,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他喉间曳出一声难捱的颤,随即忍了下去,加重了鼻息。
“不必这般含蓄。”他说,“洛瑶啊……”
江洛瑶没应声,但依旧没什么力气,下手也很轻柔含蓄。
盛玦忍不住直说道:“本王的意思是,再重些。”
“那便睡吧。”江洛瑶却是不愿意配合了,她将手一收,转身去歇着了,“王爷自己处理后续吧。”
盛玦:“……”
他正是矫健强盛的年岁,被这样不轻不重地一招,怎么还能再平心静气地去自己弄?
他压抑着声响,和她商量:“是手酸吗,这次本王帮你控着,好不好。”
都到这种时候了,盛玦便也不再征求她的意见了,他扣紧了她的手,要她尽力握上,而后自己再亲自控住她的手,自力更生去了。
轻薄和暖的锦被一下一下地被牵扯出了长长的褶,软被的起伏腾挪间,还伴着摄政王动情的轻声。
他弄出点儿小动静,江洛瑶耳畔都是麻的,不敢回头。
临了,盛玦抱着江洛瑶轻轻地缓和方才的暧昧气息,又小心翼翼地亲吻她弄散的乌发。
江洛瑶虎口起了疑红,由于长时间地受力,合拢指节时,手指都有些发僵发酸,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还有点不适应。
好像她的手不归她管了一般。
她想,这药果真有效,不仅仅治好了他的隐疾,还让他有了超出常人的强盛。
“如果王爷觉得可行的话,等喝完那几幅药,就可以停了。”江洛瑶说,“是药三分毒,只要治好就行,没必要一直喝下去。”
盛玦声音还有点没缓过来,低哑且深沉:“好,不喝也行,只要有你在,本王就可以。”
江洛瑶欲言又止,听他这样说,她总怕他何时再出毛病了。
不过没关系。
与药包一起送来的,还有磨碎的药粉,迫不得已时,也是可以拿来救救场子的。
江洛瑶留了一包舍不得用,心说怎么也得留到婚夜那日才行。
“王爷现在觉得如何。”江洛瑶回眸,关心地碰碰他,“身子可还舒适?”
盛玦:“……”
他现在正在慢慢回缓,心中虽说也是一片餍足,但到底没有脸面直言说自己可舒服了,甚至还有心思再来。
盛玦低头看向江洛瑶微红的手心,实在不好意思了,便主动退让道:“无碍,但还得缓缓才行。”
江洛瑶:“嗯。”
她想好了,洞房花烛夜,再给他来一剂猛药。
两人之后也都累了,稍稍歇了会儿,外头天便亮了。
不,或许也没有多亮。
岳昌侯起得早,大清早就开始晨练了,他依旧是练完才来寻自家宝贝女儿,还没迈进院落就喊她起床,甚至还想让自家女儿也跟着自己练一套拳。
“洛瑶……洛瑶啊……日上三竿了……”
岳昌侯故意拖长的声音很远地传来,江洛瑶回头对身边那位说道——快些走,我爹爹来了。
盛玦倏地睁开眼,匆忙穿衣。
穿了一半,他才回过神……不对啊,自己现在已经与她约好婚事,过段时日就是她的夫君了,怎么还要这么狼狈呢。
就算正大光明地见她爹爹,也没关系吧?
江洛瑶才不管他有没有关系,随便拎了件外衣披他肩上,一把将人推了出门。
盛玦险些和门口的岳昌侯碰了鼻子。
两人皆是一愣,而后彼此对视了一眼。
盛玦看到晨起的岳昌侯精神气很足,显然正要喜滋滋地寻女儿来,那种喜悦和和蔼,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但很快,对方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把脸一沉,道:“你怎么在这儿。”
盛玦顿时又端正起来,成了平日那位冷俊刻薄的摄政王:“侯爷……不,您现在也算是我的岳丈了,您起得倒是挺早啊,这么大年纪了,能有这般精神气,真叫本王欣慰。”
岳昌侯先冷哼一声,随后打算揶揄几句,谁想再一细看,这摄政王肩头披着的外衣……是自家女儿的。
顿时,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还没成婚呢,这盛玦就敢来侯府无法无天了,要是真成了婚,岂不是更不把自己这个岳丈放在眼里?
“侯爷莫生气,万一气出个好歹,您女婿我,可是会伤心失落的。”盛玦整理了一下肩头的衣裳,言语难掩得意,要不是对方快要气疯了,他还想给他展示一下这衣裳的细节。
岳昌侯咬牙切齿:“盛、玦、你……”
盛玦就爱见他生气,一看岳昌侯这幅要炸的模样,他一天的好心情就有了。
盛玦将手往门上一搭,摆出一副意欲进门的架势:“岳丈可是生气了,要不咱们进屋坐下细细一谈?”
谁想和他谈?
岳昌侯脑门都在冒火,他还不了解盛玦这人吗,对方一旦进门了,就完全不是现在这幅威风的模样了。
他啊,一进门就会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然后跟着自家女儿诉苦。
——最后一番颠倒黑白,叫自己才成了那个恶人。
岳昌侯想想就觉得晦气,一大早心情都被盛玦弄糟了。
看到对方一副威胁自己的模样,他只能把脸一拉,抬手指向离开的方向。
滚——
摄政王心满意足地从正门走了。
自此,岳昌侯直接和全府上下放话,近日不许摄政王登门,侯府的戒备都严苛一些,不要让对方偷偷进来。
“爹爹,这样是不对的。”江洛瑶几次劝说都没多大成效,只能彻底和他说开了,“我与王爷婚期都定下了,您还像防贼一样防备着对方,他心中也会失落的。”
岳昌侯板着脸:“你爹我伤心失落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着急。”
江洛瑶:“……”
很好,这两人看来是又开始倔了,这次甚至把自己也卷进去了。
婚期定在了冬日,第一场雪下来时,江洛瑶又被接去王府住了几日。
按照规矩,这本来是不该的。
但是摄政王派人传话给她——说什么药吃完了,人不行了,她不在,王爷他就不行,为了防止前功尽弃,所以要她再来帮他查验一下身子。
这理由一听就是胡扯的,但奈何江洛瑶太过牵挂对方这病,便被骗着去了。
一去,就住了下来。
岳昌侯在侯府一个人气得冒烟,明明是冬日,却像烫脚的猫一样,天天一个人背着手打转,显而易见的焦躁不安。
王夫人安慰他,他不想听,儿子安慰他,被他骂了一通,最后全家人都劝不住,只能亲眼看着他登门去王府接人了。
江洛彦站在门口感慨:“我爹他也不想想,王爷能放人吗。”
王夫人见怪不怪:“你爹这叫不自量力。”
当初,也是在这样一个落雪的日子把女儿送去,如今,又在第一场雪的时候去接。
可惜,怕是不能如愿了。
岳昌侯自然吃了个闭门羹,气得就差在王府门口骂人了。
与此同时,王府中的摄政王正在温声哄人:“外面冷,留在府中,今天就不去见你爹爹了,好不好。”
盛玦很有耐心地拾起地上的折子,大抵瞧了一眼,又和缓地放在了桌上。
京城起了素雪,轻飞急洒的,就像在门口跳脚的岳昌侯,跟着杂风一起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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