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个没有腰酸背痛烦恼的洞房之夜,次日天亮,望月在一片红光中醒来。她趴在床上,想着这才是正儿八经的新婚第一日,此后日日夜夜,都可以和杨清睡一床,待一起,不必、再躲来躲去了。
心中欢悦无比。
抱着一床被子,兴奋地在床上滚一圈,往外翻去。
口中喊着,“清哥哥……”
一个没收势,抱着被子滚下了床。
被子和肉-体接触木质地砖,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殿外守候的侍女听到里面动静,得知圣女大人醒来,忙推门进去里间。过了门槛,几女便目瞪口呆,看着圣女大人只着单衣,半个肩露在外面,正一脸寒霜地抱着被子坐在地上。
侍女忙过来扶圣女起来,忍着一脸古怪神情,当作什么都不知。却听望月忍着火气问,“杨清为什么不在床上?!”
成亲第一天清晨,他就不在床上!
害得她撒娇不成,丢脸已出。在望月对婚姻的美好期许中,她幻想的成亲之后每日清晨,她都应该在夫君的怀中醒来。一张大床,翻滚一圈,就能滚到夫君怀中去。在众人还没睡醒前,男女一床被子,拥抱着说笑。
他亲一亲她,她逗他开心。
等耍得差不多了,互相穿好衣服,再眉目传情地下床出去。
现实却是成亲第一天,杨清就留给了她一床冷被,害她撒个娇,还撒得滚到了地上去!
这样的夫君,暖床都做不到,要来何用?!
杨清要是成亲第一天,就还能保持良好的作息习惯,天未亮就出去练武,衬得她这个妻子一点用都没有,她就、就……就想办法收拾他!
幸好侍女提供的答案,没有给圣女大人的新婚生活火上添油,“杨公子去膳房了,说给大人做早膳。”
望月愣一下后,笑了:夫君如此贤惠,不热爱幻想,专供现实,顿时治愈了她受伤的小心灵。
梳洗过后,望月就溜达着往膳房去,看望自己的夫君。
她一路过去,走去膳房那片,路过的众人大都能猜到这位的意思,纷纷心照不宣地给大人指路。望月过去的很顺利,到了膳房那片院子,靠在指定的一间房舍门口,往里探头,果然看到黑衣青年忙碌的身形。
望月咬着手指头,看他发呆:杨清的厨艺是很好的,想来是他少时的悲惨经历早就的。但他平时并不主动做饭,是她怀孕后,于食物上百般挑剔吃不下去,杨清才接手了为她煮饭这件事。
看他站在烟火腾腾中,着圣教专属的服饰,黑衣青玉,金丝绕袖。少了很多云门服饰带给他的清贵缥缈感,多了一些人间烟火气。看起来像个男人了,然禁-欲之色,又加重了。
望月欣赏着他修长的手骨、冷玉般的侧脸,再次在心中夸赞自己的好眼光。
锅中油热,杨清回头,看了门口咬手指的妻子一眼。
她对他露出一个打招呼式的笑容,调-戏般拖长声音,叫他一声,“娘子……”
一转十八弯,深情柔婉,抹着蜜一样。
贤惠至此,可不是“娘子”吗?
青年润清的眉眼隐含笑意,一点都没有不适应,还很好脾气地回她一句,“夫君。”
望月笑得弯腰,捂住肚子。她夫君太经得起玩逗啦,让她一点都不寂寞。
两个人一个在屋中做菜,一个在门口围观,心情很好地说话。周围路过的圣教人士,隔着老远,好像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快被闪瞎眼的粉红色泡泡。耳力好的,都能听到那两人的打情骂俏。众人惊诧互看:原来圣女大人这么喜欢杨公子啊。
圣女大人跟他们,虽然也是轻松写意的,但话并没有这么多。
圣女大人奉行的,一直是“就是干”政策。
这是独属于杨公子的话唠啊。
众人心中想到这些,琢磨着日后恐怕要对杨公子上心些。不见最近一段时间,圣女望月不便处理政务时,要事都交给杨公子去办了吗?教中地位最大的,是教主和圣女。然现在看来,日后,恐怕杨公子靠着圣女的关系,隐隐会成为圣教的新一股强大势力。
一个出身正道、身上没有一点污点的清流弟子,成为圣教说得上话的人物,真不知会带给圣教什么样的变化。
望月和杨清甜蜜蜜地调-情时,有一教徒赶过来。望月回头,见教徒对她行了一礼,说,“昨天和今天的公务,都送了过来。有紧急事务,长老们和堂主们在等候,问圣女大人过不过去?”
望月心中明白,昨天成亲,今天新婚第一日,她的公务堆了不少。但那都是杨清帮她处理的。她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久坐,接见下属。
只是听到这位弟子的话,望月讶了一下,“这么急?”停顿一下,“紧急事务的话,为什么你不提教主呢?长老和堂主们,不是应该等候教主去议事吗?”
这位教徒含糊地表示一句,“教主说‘滚’,大家就滚了。”
望月:“……”
好吧,可能紧急事务到来时,正好赶上原映星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说“滚”,识趣的人,确实“滚”得离他远远的,才能好端端地活下去。
杨清已经听到了门口教徒的话,走了过来,跟望月说,“你帮我看下火,我过去看看什么事。”
望月应了一声,眼珠又一转,笑眯眯道,“你也不用太着急回来。我心里有个主意,做几样小菜,让你看看我的水平!”
杨清垂眼看她,“你不恶心?”
望月摇头,现在即使站在这里,也并没有想吐的感觉。她跃跃欲试,催着杨清快走,说自己要大展身手。杨清还真挺好奇望月会做什么菜的,她可从来不动手,永远在旁边围观。他还以为她不会呢。
其实应该是会的。江湖儿女,尤其是望月这种远比杨清走江湖有经验的人,她可以不是烹饪高手,但她肯定会。不然出门在外,早就饿死自己了。
杨清噙笑,答应一会儿再来品尝妻子的手艺,就随人走了。杨清走后,望月很快进屋,接手了杨清的活,手忙脚乱地开始忙碌。
杨清与人去前殿,带路的下属对他态度很恭顺,只因最近一段时间,圣女的事,能交给杨清的,全都交给了杨清。杨清路上问起他出了什么大事,这个普通教徒只是摇头,层次不到,他也不知道。
杨清垂着眼,若有所思发生了什么大事,让那帮教中老人,请示望月。毕竟圣女新婚,又怀着身孕,一般的事情,宁可大家忙碌些,也不应该去打扰望月。
行路间,杨清忽然有所感应,抬起头,往右侧一个方向看去——
杨清与人站在桥上,隔着一弯曲折碧水、荷叶浮萍,他看到相对的另一座石桥上,黑衣青年面无表情地走过。
风吹长袂,他浓眉压眼,唇角平直,眸子幽黑寂静,像是群山皑雪,万河冰封。身上的那种“闲人勿扰”之强大气势,让人纷纷避开。像是黑夜中的深渊,吞噬一切幽暗和光芒,带着很强的阴郁感。
过亮的光线照在他面上,他走在桥上,束琅玕冠,穿一件大面黒缀金的长袍,飒飒而过,一池碧湖的阴影,在他的周身浮动。
圣教教主原映星。
他漠然走过时,远远近近的众人,无一不停下来,恭敬弯身行礼,恭候教主走过。
即使教主一言不发,眼里根本没有这些人一样。
杨清站在桥上,看到原映星走过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个青年的眼睛与他对上。然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原映星的眼睛幽幽静静,透着一种疲惫感。并没有之前与他对视时,那种强烈的感情基调。
杨清长睫飞扬一下,与众人一同等候原地,看原映星走了过去,离开他的视线。
问起身边人,“原教主并不是另有要事,才不过去前殿商议重务的?”
身边教徒心有余悸地哈哈笑一声,“杨公子,咱们圣教呢,一切围着教主转。他喜欢去,不喜欢去,咱们也不敢过问的。”
杨清嗯一声,不再提这回事了。
只是垂下眼帘的时候,心中记了一笔:原映星有些奇怪。
望月还在膳房劳碌。
她多年不碰这里,偶尔为了夫君高兴,过来锻炼自己,真是顾东不顾西。过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了节奏,专注于杨清临走前、让她看火的一锅鲜菌浓汤上。拿着大勺子,在锅中搅动,时而低头,用小勺子咬一口品尝味道。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原映星的身影,鬼影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看着屋中自娱自乐的小姑娘。
望月第一时间没有感觉到有人过来,她还哼着小曲。但她是在等杨清啊,偶尔一道余光往门口瞥去,握着木勺的手就紧了紧,拍拍胸口,“原映星,是你啊。你吓死我了。”
青年站在门口看她,闻言不应。
望月早八百年就习惯他那种莫名其妙的脾气了,虽然他不把自己奇怪的脾气用到她身上,但现在跟以前,又不一样了。原教主心情不好嘛,人家任性一点,可以理解。
望月眼睛还盯着锅中汤,口上跟原映星说话,“你怎么过来这边了啊?大早上就听说长老们找你,好像是有要紧事。你居然不过去,跑来这边。做什么啊?”
原映星淡声,“当然是找你来的。”
“……”望月呃了一下,诧异回头,看门口青年一眼。他面容俊秀,神情淡漠,温情蜜意都不在脸上,实在看不出他抽的什么风。望月往正常方向上想,说,“是有关那个什么要紧事务吗?这个,杨清代我过去了啊。你不放心他吗?”
原映星又不吭气了。
没有回头,望月都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
她抓着木勺的手紧了紧。长久在丛林争斗长大的孩子,对周围的风吹草动,实际是非常敏感的。她本能察觉到原映星的奇怪,然她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能装傻作不知罢了。望月不敢回头,只僵硬地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好吧,怕了你了。你等一等,这锅汤熬好了,我再跟你说话,好么?”
身后有细弱的风。
该是原映星终于动了,走向她。
原映星和杨清都属于内功深厚的人,走动间无声无息。不过杨清怕惊着望月,一般离望月很近的时候,他就会可以加重脚步,让望月知道他来了。原映星则不同,他鬼魅一样地靠近,而望月很久以前就习惯他的靠近,并不会被他吓着。
走过来就走过来吧。望月心想。原映星又能做什么呢?
青年站到了姑娘身后,抬起手臂,从后,抱住了姑娘的腰。
“……!”
咣!
望月手中的勺子,被他的动作,骇得掉下了地。
这不对!
心脏倏地往上猛跳,本能地抬起手肘去打身后人,奋力挣扎。
但原映星武功远非她能抗衡的,他牢牢地抱住她,胸口紧贴着姑娘的后背。搂抱着她,制住她欲撞的手臂,将她完全地,从后抱在怀中。
望月立刻往门窗的方向看去,怕被人看到。
怕杨清看到。
幸好没有。
门窗口都没有人,空气中,只有锅中汤沸煮的汩汩声音。
怕被人知道情形,望月不敢闹出大动静,只咬着牙,忍着怒火道,“原映星,你干什么?!放开我!”
青年说,“为什么要放开,我只是抱一下而已。”
他目中,流露出追忆之色,“又不是没有这样抱过。”
望月全身僵硬,努力跟他解释,“不、不一样。我已经成亲了,我长大了,你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我了。原映星,我知道你是不在意这些的。”望月绞尽脑汁跟原映星说,“但是我清哥哥在意这些。你快松开我,我清哥哥回来看到了,他会误会我的。”
“我不觉得有什么误会。”原映星低下头,闻到她身上清甜的气息。
他的鼻尖,挨着她耳边的碎发。她在发抖,轻微的、颤颤的发抖。这个姑娘,他从小看到大。
那么多年,一直只有他们两个。
现在,她紧张地不停往窗口看……原映星想,是怕被杨清看到吗?月芽儿怕杨清生气?
他心想,有什么好气的。如果他想强了月芽儿,凭月芽儿,反抗得了吗?他真是好奇,那时候,杨清又该怎么办?
他温热的唇瓣,贴着她血红一样的耳珠,轻声与她说话,“月芽儿,我做你情郎好不好?”
“……”望月全身绷得很紧,讶然后,沉默后,她吐出一个字,“不。”
原映星低头看着她,他搂抱着她的手,松了些。她已经可以动了,她却直直地站着,看着前方眼皮下的那锅汤,始终没有回头,看原映星一眼。
原映星慢慢说,“为什么不好?我知道你喜欢杨清,嫁了杨清。但是谁一辈子,只能有一个男人呢?我并不要你跟杨清分离,也不打扰你想要的婚姻生活。只是做你的情郎而已。悄悄的,不让杨清知道。圣教是我和你控制的,不让他知道的话,他就不会知道。”
他的目光,如星辰一样,亮起来,“月芽儿,谁教你只能跟杨清一个人呢?我教的圣女,就该大方一些,不要学外面那些扭扭捏捏的姑娘家。你我……”
望月冷声,“我说‘不’!”
她仍然没有回头,却打断了他的话。
望月低下眼,“原映星,你不要这样。”
身后青年的声音,停住了。
原映星低头看着她,看她头顶的发旋,看她乌黑的云鬓,雪白的侧面。看到现在的她,就好像看到以前的她。乖乖地睡在他怀中,依恋着他。原映星怔忡地看她半天,眼睛都快红了。
他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倔强地抱着望月不肯松手。
一种悲凉的感觉,席卷向望月。
望月根本不回头看他:她不能给原映星希望。一点都不能。
她还心中惊涛骇浪涌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原映星敢于说出这些。
他一贯是个反复无常、又很优柔寡断的人。望月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个秘密,只要不说出来,他们就还是以前的关系。他像是兄长,她像是妹妹。说说笑笑,一整天就过去了。
但是他说出来了……望月开始害怕:我该怎么办?
我要失去原映星了吗?
不能接受他,无法面对他,我要失去他了吗?失去这个我最看重的人、像我的亲人一样的原映星?
好久,听到身后一声轻笑。
原映星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往后退开。
他伸手,在她发上按了一下,笑容低凉,“傻子,我跟你开玩笑呢。”
身后紧逼的强大退开,望月立刻扭头,看到原映星看着她,面上又是平常的那种慵懒促狭笑。他对她眨一眨眼,好像在说,“有没有被我吓到啊”。
望月抿着嘴,看他对她眨下眼,便带着懒懒的态度,退出了门,离开这边。望月犹豫下,追过去,扶着门框,喊他一声。在他回头时,她很认真地问,“我们之间,没有问题,对吗?”
阳光下,青年深深与她凝视。
咫尺天涯,也不过是这样的距离。
原映星压下心头的疲惫倦怠,对她温柔笑,“当然没问题啊。”
望月问他,“你也没有问题,对吗?”
原映星轻声,“你希望我有问题吗?”
“不希望!”望月很肯定地答他,“我要你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万事如意,得偿所愿!”
在望月的祝福中,原映星低头,眼中血丝强硬忍下。
他的月芽儿,希望他一切好好的。他的人生,却早已被毁的差不多了。月芽儿多好,可是她一无所知。
如果她知道姚芙对自己做的事,她一定不会不管自己的。她一定不会跟杨清走,一定会陪自己的。
可是他人生为数不多的温暖,在月芽儿说“不”的时候,已经彻底离开了他。他千疮百孔,怎么会没事呢?但是在姑娘关怀的眼眸注视下,原映星抬起眼,笑了一笑,“我当然没事了。顾好你自己吧。”
“……那你现在去哪里?”
“处理些私事。”原映星向她挥了挥手,就这样走了。
望月咬唇,看他的背影消失,到底,也没有追上前去。她忽视方才,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绝望悲凉感。她想,整个圣教都是原映星的。如果他有什么事,大家都会知道。自己不要多想。
……
姚芙昏昏沉沉中,手上突然传来的剧痛,把她从噩梦中喊醒,发出一声惨叫。但是手脚都被铁链绑着,那抽痛感让她全身发抖,睁开眼,却根本动弹不得。
抬起一张憔悴苍白的脸,她看到原映星坐在昏暗的地牢对面,看着她微笑。
可是姚芙都顾不上欣赏原映星的好心情,就被手上的痛感带走。
她看到了原映星手上的钳子。
低头,看到自己右手上,血肉模糊的指甲。
右手小指上的指甲,连皮带血,被原映星用钳子,给拔掉了。
原映星笑问,“痛不痛?”
他凑近她冷汗密布的面孔,抓着她的头发,让她仰视自己眼中冰冷的笑意,“这点痛都受不了,后面的怎么办呢?”
木桌边,他掏出药瓶来,一瓶瓶,摆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给发抖的姑娘解释,“这个瓶子里是春-药,最烈性的,只要一滴,让人去跟狗交-配,都能做到啊。你不是喜欢我么,让我欣赏欣赏你的喜欢,到哪种程度,好不好?”
“原映星!”姚芙目中,出现惊恐之色。他方才拔去她的指甲,那种痛感,都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内。他却敢,却敢!
原映星又指一瓶药,“这瓶呢,是加大你的感官,数十倍,数万倍地放大。要你身上的痛,感官被放大无数倍。我很好奇你这种冷心冷面的人,这种药,对你有没有用。”
“你这个疯子!”姚芙剧烈地挣扎,铁链打在身上,她红着眼看对面那疯狂的青年,“你这么恨我,杀了我好了!”
原映星微笑,再次给她介绍一瓶药,“我才舍不得你死。你不就一直仗着我不舍得杀你呢?好吧好吧,你继续仗着好了。这瓶呢,是生骨血的。只要一滴,滴在人身上,血肉就会长出来。当然,副作用呢,是在消耗你的底子。不过我是在救你性命,怕你承受不了刑讯而死。身为你爱人的我,自然不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了。”
“这瓶,是……”拿起一小瓶,他研究了半天,没看出来,懒得想了,就直接说,“我也忘了这瓶是干什么的了。到时候望你身上一试,不就知道了嘛。”他眼中露出诡异的笑,“对了,各种药,可以给你混搭着用。一个底子这么好的药人,平时可是不容易找到的。”
“还有最后这瓶,”拿起来,在姚芙恐惧的眼神中,他哈哈笑,“是蜂蜜。”
姚芙不敢相信他这么好心。
从原映星知道真相后,他就疯了。再不会对她抱有一点好感,再不会舍不得对她下手。他现在不杀她,只不过是觉得她死了太便宜而已。他受到的苦,她感受不到万分之一,他就要她从别的方面感受。
折磨她!千万倍地折磨回来!
原映星从袖中,掏出一个口袋来。那袋子,在他手中,无风自动,里面像是有什么在动一样。原映星神秘笑,“这里面啊,是蚂蚁。”
姚芙一下子把之前的“蜂蜜”和蚂蚁联系了起来。
原映星说,“万蚁噬心之苦,就是我的感受。”
“姚芙,你给我好好感受!”
……
地牢中,女子的凄厉惨叫声,不断传出。火光照在石壁上,映出女子狰狞的披头散发来。她叫得太过凄惨,一整个地牢,都是她的声音回荡。
“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原映星!原映星!”
“不、不、不要……啊!”
“你这个魔鬼!你不是人!你疯子!”
姑娘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凄厉,到渐渐的沙哑,再到连喊都喊不出来。
遍身伤口,五感被成千万倍地放大。还有各种刑具的折磨……
从来不知道魔教有这样的地方。
从来没想过原映星会这么对待自己。
从来不知道活着这么痛苦。
很多次觉得活着苦,可在真正的痛苦前,那些都变得没有什么了。大脑中,长久地想着,“让我死吧”“求求你让我死吧”“死亡才是解脱”“我好想死啊”。
可是原映星不让她死。
他一点点掏空她的身体,却连昏迷的权力都不给她。
苦海无涯,没有回头之路。
他是这样的。
他也要她是这样。
……
傍晚,望月和杨清,还有众位长老、堂主,在大殿商议关于碧落谷请来域外高人的事。那高手的资料,在一年之后,已经被圣教拿到了手。望月也问过,得知原映星是去了地牢,没有发疯,就放下心,不再理会了。
众人在商量如何收服碧落谷的事。
得报,“魔门众门派歃血为盟,联合成了一股,往工布的方向逼来了!看来他们是要最后一拼了!”
望月凝眉,魔门!
这么大的事,不行……原映星必须在场!这样的大事,他这个教主,怎能一无所知呢?
众人正要派人去请教主,又几个教徒,屁滚尿流地爬进了正殿,大惊失色,“圣女,不好了!教主他、他……”
“他怎么了?!”一整天心惊肉跳,到此刻,到达了最害怕的状态。
“教主他把刑堂被关着的一群疯子,全都放出来了啊!”
“什么?!”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他把人,放出了圣教总坛!带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