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想要的,只有一个人。◎

“什么人。”孟璟淮不咸不淡。

潼儿已经出了满江, 远在关外,只要他不说, 压根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剑直指脖颈他也不会有片刻的屈服, 就算是要了他的命。

司京辞由一旁的暗卫带着,也立在马上,跟在司沂的身旁, 他跟司沂有血缘之亲,留在这里最合适。

孟璟淮回看满江的皇宫还有城内,已经被边部及五皇子谢家杀得差不多了, 只可惜不能亲自手刃了司沂。

“你要我的命,只管来取。”

孟璟淮摸向一旁的兵器, 不管能不能杀了他,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旁的林简提议, “殿下, 他是这场宫变幕后主使, 此人心机叵测不可估量,断不能留。”

苏暮的伤势还未养好,林简被苏暮叫回,他得以折返回司沂身边伺候学会的第一条, 切记不能够再提邺襄女。

也不知道邺襄女去哪了。

想必又逃了。

否则殿下何苦又要费尽周折找她, 林简就是要怂恿司沂杀掉孟璟淮。

眼前的男人是唯一知道她下落的人。

怂恿殿下杀掉他, 那么邺襄女的下落, 自然就不会被知道了。

林简话才落, 司沂的剑就捅到了他的腰腹上。

林简疼得弯腰曲背, “殿、殿下?”

“......”

司沂眼底俱是冷意, 他没要林简的命, 只是警告他, 旋即就把剑给收回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林简打的什么主意。

想要阻止他找姐姐,“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看在他刚刚来帮忙的份上,司沂早一剑捅死他了。

“.......”

林简愤愤不平将嘴给闭上,不敢再造次,他知道,如果殿下真的

“我再问一遍,你将她藏在哪里了?”

孟璟淮看好戏一样,看来,司沂并没有恢复记忆。

是他多虑了,他不可能恢复记忆。

孟璟淮不甘示弱,剑回指着他,“无可奉告。”

“想要知道潼儿的下落,除非我死了。”

剑柄捏得作响,要不是剑是饱受淬炼,出自名家的好剑,早就折碎在他的手里。

司沂一板一眼,固执纠正道,“她是我的。”

“你别想将她藏起来。”

孟璟淮纠正道,“潼儿不是你的,司沂。”

“她是她自己。”

“你想要找她,有我在一日绝不可能。”

“你想要激怒我杀了你。”孟璟淮一惊,他神智倒退,记忆全失,竟然还如此聪明。

“我不会杀你。”司沂把手里的剑丢掉。

因为他知道孟璟淮对于芙潼的重要性,她看重眼前的男人,只要他在一日,她就会回来。

如果司沂杀了他,姐姐一定不会原谅司沂了。

“把他带走。”司沂吩咐手底下的人,“安置在我的身边。”

只要芙潼回来找人,他就可以看到她了。

芙潼回来之时,满江刚被简略收拾过,即便是被收拾过,依然是控制不住的脏,靴踩在满江市街的石路上,也觉得黏,是没有处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繁华的街市遭遇过肆虐的侵夺,小贩的摊全都损毁了,官府的人前来施粥放菜,叫苦哀声的百姓一直哭着。

芙潼看着城内的景象,不知道为何,心里没有一点报复过后的快.感。

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有错吗?

“小公主,走吧。”

玢柳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的地方,酒楼客栈损毁不小,尤其是越繁盛的地方,损失越发惨重。

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养小羊的农户家,在狭窄的深巷里才幸免于难,她家姑娘早年嫁了,屋子便一直空着。

玢柳给了不少钱,说是来这里寻亲的,她们才把屋子给让了。

“小公主暂且住下,这里还算隐蔽。”

玢柳的手艺不错,给芙潼做了满桌好吃的,就连农户家也跟着沾了光,都不用出去等着施舍发菜了。

虽然得了玢柳的钱,可如今粮食短缺,难以买到,玢柳带的都是一路上的余粮。

“有璟淮哥哥的消息了吗?”

芙潼只吃了几口,看到窗呼旁边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看,是农户家的孙儿孙女,眼巴巴看着芙潼桌上的饭菜。

“玢柳,你把饭菜送去给她们。”

玢柳摇头,“这怎么成,小公主都没吃几口。”

“我不碍事,实在没什么胃口,放着也浪费了。”

实在是路上闻的血腥味太浓郁,听到的哭声钻到耳朵里,怎么都散不去。

芙潼一点胃口也没有。

“端走吧。”

玢柳没动,芙潼亲自端着米糕和鸡腿,打开窗桕,两小孩被吓得,身上都在抖,眼里恐惧的泪水一直在晃。

显然是被前几日的变动吓到了。

“.......”

芙潼静默一小息。轻轻摸了摸二人用红绳子绑的牛角辫。

“吃吧。”

两小孩特别想接又不敢接,小姑娘先跑开了,看方向是去求问了,虽然生在农家,却乖巧懂礼。

大概是得了农妇的首肯,两小孩又欢欢喜喜跑过来了。

拿走了粮食,欢欢喜喜跟芙潼道谢,还给了她两块方糖,用油纸包的。

芙潼吃了一块,另一块分给玢柳。

“甜吗?”芙潼问。

玢柳即便是下人,也知道这方糖不是什么好的甜点,跟芙潼以前吃的,恐怕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玢柳据实以答,“奴婢吃着,没什么甜味。”

“这是她们最好的东西了。”

芙潼也不用尝,看包得好好的,就知道两小孩子有多珍爱。

“小公主,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芙潼暂时还没有想好,“我们的人藏好了吗?”

玢柳说藏好了,“主公那边还是联系不上。”

芙潼有耐性,“那就再等等,现在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第二日,皇宫内就颁布了旨意,昭告天下。

“五皇子死了,以谋逆的罪名被皇帝给剔除了皇疾,连带盈妃母族被抄家,谢家九族一律斩首示众。”

“哦。”这些芙潼并不在意。

“小公主,后日便是太子的登基之日,皇帝撑着一口气,要为他办登基大典。”

芙潼忍不住嘲讽,“满江皇帝的最后一口气真够长的,之前就说要死啦,反而熬到皇后的后面,”

“奴婢布置在宫内的眼线说并未在大牢见到主公的下落。”

“不在牢中....”

后日登基,想必是个可以浑水摸鱼进宫的好时机,芙潼心生一计,当下就跟玢柳说了,玢柳却不赞同。

“此举太过冒险,万一让主公知道...”

“小公主的命无比重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此计或许可施,但必须由奴婢去完成。”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芙潼绷着一张小脸。

“不行!”玢柳跪在地上,誓死不让。

她还没有说呢,“现在城中满是寻找小公主眼线的人,司沂正是等着小公主自投罗网。”

“主公不在大牢,跟在司沂的身边不会有事的,奴婢算着毒发的日子,小公主您再等上一些时日便可了。”

“等到司沂毒发,万事俱备,再动手不迟。”

司沂纵然失去了记忆也能够翻手为云,打乱主公的整盘棋,玢柳真的担心,万一他再抓了小公主去,对她施加毒手,在小公主和主公当中挑拨离间,主公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万一他狗急跳墙呢?”芙潼何尝不知道司沂的用意。

还有一事,玢柳看着外头满江的街市,朝廷毫无作为,兵府施粥居然只施了两日便没了动静。

困苦当中的百姓民不聊生,受病痛缠绕,昔日辉煌灿烂的满江早成了过去,如若再这样下去,迟早....

“司沂不止用璟淮哥哥的命来逼我,还有他的黎明百姓。”

“昏君!”玢柳骂道。

“是挺昏君的。”芙潼也跟着骂。

玢柳又说,“小公主,您万万不能够心软,否则就上了他的当了。”

“让我眼睁睁看着吗?”芙潼近些时日辗转反侧,“玢柳,满江的百姓都是无辜的,有罪的人是至高无上坐在皇位上的人,如果我明明可以救他们,却一直见死不救,那么我跟当日的司沂有什么区别。”

“我每夜安睡之前都能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的哭声,农户家的女儿原本嫁得很好,肚子已经怀上了,即将临盆,因为边部的人杀进来烧杀抢掠,一尸两命。”

边部蚕食瓜分满江的财富,他们是不管人命死活的,即便是带了人回去,也是另有他用。

“如果我再眼睁睁看着,这样死去的人会越来越多。”

“父皇和母妃当时想要和满江达成一致,想要借助满江的势力,不是为了扩充边域,成为大国偏安一方,而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正如临桑不只是邺襄的边界,也有别国的人。”

“玢柳,这才是父皇母妃该要芙潼做的事,至于别的....”

那些儿女情长,戚戚恨恨,芙潼犯下的愚蠢,等到地下,再去请罪吧。

芙潼要做的事情,只要她下定决心,玢柳知道,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奴婢为小公主筹办一切。”

登基大典的日子很快来了,孟璟淮跟在司沂的身边,看着他将皇帝的服冕穿到司京辞的身上。

“你不想做皇帝?”

这场登基,不是为他筹办的,他把帝位给了司京辞,他和芙潼的孩子。

司沂蹲下来在司京辞脸上寻找芙潼的痕迹,“为什么想要做皇帝?”

司沂的语气平平,孟璟淮看着一大一小,极其相似的脸庞,又听见他说。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