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只有一个人。◎
“什么人。”孟璟淮不咸不淡。
潼儿已经出了满江, 远在关外,只要他不说, 压根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剑直指脖颈他也不会有片刻的屈服, 就算是要了他的命。
司京辞由一旁的暗卫带着,也立在马上,跟在司沂的身旁, 他跟司沂有血缘之亲,留在这里最合适。
孟璟淮回看满江的皇宫还有城内,已经被边部及五皇子谢家杀得差不多了, 只可惜不能亲自手刃了司沂。
“你要我的命,只管来取。”
孟璟淮摸向一旁的兵器, 不管能不能杀了他,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一旁的林简提议, “殿下, 他是这场宫变幕后主使, 此人心机叵测不可估量,断不能留。”
苏暮的伤势还未养好,林简被苏暮叫回,他得以折返回司沂身边伺候学会的第一条, 切记不能够再提邺襄女。
也不知道邺襄女去哪了。
想必又逃了。
否则殿下何苦又要费尽周折找她, 林简就是要怂恿司沂杀掉孟璟淮。
眼前的男人是唯一知道她下落的人。
怂恿殿下杀掉他, 那么邺襄女的下落, 自然就不会被知道了。
林简话才落, 司沂的剑就捅到了他的腰腹上。
林简疼得弯腰曲背, “殿、殿下?”
“......”
司沂眼底俱是冷意, 他没要林简的命, 只是警告他, 旋即就把剑给收回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林简打的什么主意。
想要阻止他找姐姐,“你给我闭嘴。”
要不是看在他刚刚来帮忙的份上,司沂早一剑捅死他了。
“.......”
林简愤愤不平将嘴给闭上,不敢再造次,他知道,如果殿下真的
“我再问一遍,你将她藏在哪里了?”
孟璟淮看好戏一样,看来,司沂并没有恢复记忆。
是他多虑了,他不可能恢复记忆。
孟璟淮不甘示弱,剑回指着他,“无可奉告。”
“想要知道潼儿的下落,除非我死了。”
剑柄捏得作响,要不是剑是饱受淬炼,出自名家的好剑,早就折碎在他的手里。
司沂一板一眼,固执纠正道,“她是我的。”
“你别想将她藏起来。”
孟璟淮纠正道,“潼儿不是你的,司沂。”
“她是她自己。”
“你想要找她,有我在一日绝不可能。”
“你想要激怒我杀了你。”孟璟淮一惊,他神智倒退,记忆全失,竟然还如此聪明。
“我不会杀你。”司沂把手里的剑丢掉。
因为他知道孟璟淮对于芙潼的重要性,她看重眼前的男人,只要他在一日,她就会回来。
如果司沂杀了他,姐姐一定不会原谅司沂了。
“把他带走。”司沂吩咐手底下的人,“安置在我的身边。”
只要芙潼回来找人,他就可以看到她了。
芙潼回来之时,满江刚被简略收拾过,即便是被收拾过,依然是控制不住的脏,靴踩在满江市街的石路上,也觉得黏,是没有处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繁华的街市遭遇过肆虐的侵夺,小贩的摊全都损毁了,官府的人前来施粥放菜,叫苦哀声的百姓一直哭着。
芙潼看着城内的景象,不知道为何,心里没有一点报复过后的快.感。
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有错吗?
“小公主,走吧。”
玢柳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的地方,酒楼客栈损毁不小,尤其是越繁盛的地方,损失越发惨重。
落脚的地方是一处养小羊的农户家,在狭窄的深巷里才幸免于难,她家姑娘早年嫁了,屋子便一直空着。
玢柳给了不少钱,说是来这里寻亲的,她们才把屋子给让了。
“小公主暂且住下,这里还算隐蔽。”
玢柳的手艺不错,给芙潼做了满桌好吃的,就连农户家也跟着沾了光,都不用出去等着施舍发菜了。
虽然得了玢柳的钱,可如今粮食短缺,难以买到,玢柳带的都是一路上的余粮。
“有璟淮哥哥的消息了吗?”
芙潼只吃了几口,看到窗呼旁边有人影晃动,仔细一看,是农户家的孙儿孙女,眼巴巴看着芙潼桌上的饭菜。
“玢柳,你把饭菜送去给她们。”
玢柳摇头,“这怎么成,小公主都没吃几口。”
“我不碍事,实在没什么胃口,放着也浪费了。”
实在是路上闻的血腥味太浓郁,听到的哭声钻到耳朵里,怎么都散不去。
芙潼一点胃口也没有。
“端走吧。”
玢柳没动,芙潼亲自端着米糕和鸡腿,打开窗桕,两小孩被吓得,身上都在抖,眼里恐惧的泪水一直在晃。
显然是被前几日的变动吓到了。
“.......”
芙潼静默一小息。轻轻摸了摸二人用红绳子绑的牛角辫。
“吃吧。”
两小孩特别想接又不敢接,小姑娘先跑开了,看方向是去求问了,虽然生在农家,却乖巧懂礼。
大概是得了农妇的首肯,两小孩又欢欢喜喜跑过来了。
拿走了粮食,欢欢喜喜跟芙潼道谢,还给了她两块方糖,用油纸包的。
芙潼吃了一块,另一块分给玢柳。
“甜吗?”芙潼问。
玢柳即便是下人,也知道这方糖不是什么好的甜点,跟芙潼以前吃的,恐怕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玢柳据实以答,“奴婢吃着,没什么甜味。”
“这是她们最好的东西了。”
芙潼也不用尝,看包得好好的,就知道两小孩子有多珍爱。
“小公主,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芙潼暂时还没有想好,“我们的人藏好了吗?”
玢柳说藏好了,“主公那边还是联系不上。”
芙潼有耐性,“那就再等等,现在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第二日,皇宫内就颁布了旨意,昭告天下。
“五皇子死了,以谋逆的罪名被皇帝给剔除了皇疾,连带盈妃母族被抄家,谢家九族一律斩首示众。”
“哦。”这些芙潼并不在意。
“小公主,后日便是太子的登基之日,皇帝撑着一口气,要为他办登基大典。”
芙潼忍不住嘲讽,“满江皇帝的最后一口气真够长的,之前就说要死啦,反而熬到皇后的后面,”
“奴婢布置在宫内的眼线说并未在大牢见到主公的下落。”
“不在牢中....”
后日登基,想必是个可以浑水摸鱼进宫的好时机,芙潼心生一计,当下就跟玢柳说了,玢柳却不赞同。
“此举太过冒险,万一让主公知道...”
“小公主的命无比重要,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此计或许可施,但必须由奴婢去完成。”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芙潼绷着一张小脸。
“不行!”玢柳跪在地上,誓死不让。
她还没有说呢,“现在城中满是寻找小公主眼线的人,司沂正是等着小公主自投罗网。”
“主公不在大牢,跟在司沂的身边不会有事的,奴婢算着毒发的日子,小公主您再等上一些时日便可了。”
“等到司沂毒发,万事俱备,再动手不迟。”
司沂纵然失去了记忆也能够翻手为云,打乱主公的整盘棋,玢柳真的担心,万一他再抓了小公主去,对她施加毒手,在小公主和主公当中挑拨离间,主公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万一他狗急跳墙呢?”芙潼何尝不知道司沂的用意。
还有一事,玢柳看着外头满江的街市,朝廷毫无作为,兵府施粥居然只施了两日便没了动静。
困苦当中的百姓民不聊生,受病痛缠绕,昔日辉煌灿烂的满江早成了过去,如若再这样下去,迟早....
“司沂不止用璟淮哥哥的命来逼我,还有他的黎明百姓。”
“昏君!”玢柳骂道。
“是挺昏君的。”芙潼也跟着骂。
玢柳又说,“小公主,您万万不能够心软,否则就上了他的当了。”
“让我眼睁睁看着吗?”芙潼近些时日辗转反侧,“玢柳,满江的百姓都是无辜的,有罪的人是至高无上坐在皇位上的人,如果我明明可以救他们,却一直见死不救,那么我跟当日的司沂有什么区别。”
“我每夜安睡之前都能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的哭声,农户家的女儿原本嫁得很好,肚子已经怀上了,即将临盆,因为边部的人杀进来烧杀抢掠,一尸两命。”
边部蚕食瓜分满江的财富,他们是不管人命死活的,即便是带了人回去,也是另有他用。
“如果我再眼睁睁看着,这样死去的人会越来越多。”
“父皇和母妃当时想要和满江达成一致,想要借助满江的势力,不是为了扩充边域,成为大国偏安一方,而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正如临桑不只是邺襄的边界,也有别国的人。”
“玢柳,这才是父皇母妃该要芙潼做的事,至于别的....”
那些儿女情长,戚戚恨恨,芙潼犯下的愚蠢,等到地下,再去请罪吧。
芙潼要做的事情,只要她下定决心,玢柳知道,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奴婢为小公主筹办一切。”
登基大典的日子很快来了,孟璟淮跟在司沂的身边,看着他将皇帝的服冕穿到司京辞的身上。
“你不想做皇帝?”
这场登基,不是为他筹办的,他把帝位给了司京辞,他和芙潼的孩子。
司沂蹲下来在司京辞脸上寻找芙潼的痕迹,“为什么想要做皇帝?”
司沂的语气平平,孟璟淮看着一大一小,极其相似的脸庞,又听见他说。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