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她,这件事不得不做。”◎
皇后眼睛并无震惊, 只是语气听着就来者不善。
芙潼还没回话,司沂已经拦在她前头, 冷睥着皇后。
见自家儿子把自己当仇人一样看待, 皇后气得咳喘连连,揪着衣襟口喘不上来气,脸色苍白, 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身边的人都去扶她顺背想让她好受些,皇后冷脸让人滚开,“全都滚出去!”
宫娥们迅速退了出去, 走过旁的时候,芙潼扫了一眼, 垣庆殿的宫人全都被换了,极其面生。
皇后仿佛受人挟制,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居然能够挟制到皇后的头上, 在临桑之时, 璟淮哥哥只说过皇后比从前还要深居简出养病,芙潼原以为是推脱之词,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皇帝不知情吗?为何没有太医前来医治?
垣庆殿内只剩下三人。
皇后吐得胆汁儿横飞,黏连在脸上, 头发散乱, 狼狈不堪, 她的症状和当时芙潼给皇帝看的病, 还有些相似。
只不过她这个更不像是中毒, 芙潼心里疑问, 人能够在一夕之间病倒吗?皇后之前看起来身体康健。
司沂始终护着芙潼, 并不上前帮衬一把, 反而用憎恶的眼神冷盯着她。
皇后眼里的伤痛转化为泪水, 滑落脸颊,强拧过头,看着司沂的脸。
最终又来质问芙潼。
“你满意了。”
小姑娘可不是从前卑躬屈膝的小姑娘了,司沂掌控在她的手里,她知道皇后在乎司沂,想戳她的心窝子,就得用司沂这把刀。
往后缩着,害怕握住司沂的手,反问,“娘娘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司沂将她护住,“姐姐不怕。”
乍听姐姐,皇后眼睛都瞪圆了,“姐姐?”
“司沂,你叫她姐姐?她算你那门子的姐姐?!啊?”
皇后的声音无比尖锐刺耳。
“当初本宫就说,你迟早要毁在她的手上!”
司沂不懂,皇后亲手找人配置的药,专门为了对付芙潼百毒不侵的体质,是没有解药,不能够回头的痴傻药。
眼前的人是她最出色的儿子啊,她唯一的依仗,穷尽一生的心血。
临了临老了,为了一个女人跟她反目成仇,还是她的女儿。
“姐姐....”
“你叫她姐姐,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反复念着,又癫狂地笑。
上好的云丝蚕被褥遭她捏扯到变形,她眼里的泪水扑簌而下,像是被病痛折磨,又像是被过往折磨。
芙潼看不懂,面无表情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得紧,想走,皇后忽而松开了死攥着被褥的手,掌心俱是血。
她不会心疼的,如果她要是手软,今儿个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会变转,说不定,司沂会为了给皇后治病,又叫她放血,而她痴傻懵愣,什么都不知道。
她才不会心软呢。
“司沂,我饿了,我们去用些膳好不好?”
一听两人要走,皇后急忙从榻上下来,可是她体虚太厉害了,完全不能自主,囫囵摔下来,更狼狈了。
皇后顾不上擦伤的手,抬眼看向芙潼,喘着气,撕扯着嗓虚道,“你和司沂去临桑查盐税,不就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吗?”
“不重要了。”芙潼说。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芙潼不止握紧拳,“邺襄已经亡了。”
“我儿子被你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心里解恨了吧。”
“娘娘言重了,这都是因果报应。”
“好一个因果报应...”,皇后的脸色变得迷茫,又呕出一口黑血,上好的地垫都脏了。
“司沂,我想吃酥糕,能不能帮我做一份?”
芙潼很少跟司沂求什么,此时此刻她还两只小手捏着他的臂腕,小女儿般的姿态晃了晃。
司沂心神愉悦,立刻应下说好,可是他又不放心把芙潼一个人留在这里,跟她打商量,“姐姐也过跟我一起吧。”
芙潼把话摊开,“我和殿下的母后有话要私说。”
她叫殿下了,是在威摄司沂。
司沂意踌躇,站在原地紧紧拉着她的手,实在不敢拿芙潼的安危来赌。
“听话。”小姑娘的声音有些严肃了。
司沂知道不能够惹她不快,越发拉紧她的手,看了看地上的皇后。
“姐姐....我在外殿等你。”
不走远,内殿有动静,他就会及时赶来。
看着司沂对芙潼毕恭毕敬的,皇后又被气得呕出了一口血。
眼看着她日薄西山,芙潼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站久了累,小姑娘就近找了圆凳子,到皇后面前坐下,翘着小细腿,笑得娇嫩艳丽,话也甜滋滋的。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要与奴婢私说的?”
皇后这一生什么时候沦为阶下囚这样看着一个人的脚尖过。
尤其还是她和他的女儿。
芙潼托着腮帮子,看着皇后废了很大的劲,挣得浑身颤抖,冷汗连连从地上爬起来,端坐,为了维持她的姿势,手背都撑出了青筋。
没有再跟芙潼争辩,皇后更像是自言自语道,“当年我也算是半个邺襄的人吧,跟在邺襄的君后身边,在司珍房做钗环...”
芙潼静听着,脸上没有触动,身旁的拳头已经捏得极紧了,要是她手上有一把刀,说不定早痛死了皇后。
她怎么还有脸,说自己是半个邺襄人的?
“先帝皇子众多,争斗不断异常激烈,国家隐隐有分崩离析之势,贞景当年还不是最大最强盛的国家,只不过兵马肥沃,算是占得先机,旁国蠢蠢欲动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跟在七皇子身边,还只是侍妾的身份。”
当今皇帝便是当时的七皇子。
皇后的母家在之前并不强盛,也不是什么鼎胜之家,说好听点书香门第,说难听点全是寒门子弟。
就算有拔尖的,可惜贞景每年选拔的官位有限,挤破头皮的举子数不胜数,苏家没有个一官半职的人在朝为官。
皇子侍妾至少也得有名有份,皇后当年以侍妾的身份在七皇子身边,足以说明了七皇子不受宠了。
这些孟璟淮在查皇后的时候,告知了芙潼,她心里多少知道点,只不过不太详细。
七皇子上位称帝,而先帝的诸位皇子,除了如今病歪歪的九皇子还有个王爷的空名之外,其余无一幸存。
“大皇子早夭,二皇子虽然病弱但城府极深,三公主远嫁,四皇子庸弱,五皇子和六皇子母家强盛,两人斗得最凶。”
“七皇子虽然不受宠,可他一直很努力研学,不过是被瞧见了文章,得了先皇随口的一句夸赞,被五皇子六皇子记恨,暗中针对栽赃陷害,逼得走投无路,栽赃陷害,被先皇流放发配邯州。”
邯州在邺襄的附近。
“五皇子六皇子派人在暗中截杀,是邺襄的国君救了我们。”
“随后你们就到了邺襄落脚。”芙潼替皇后说。
皇后没有否认接着往后。
“贞景封锁了流放七皇子的消息,邺襄并不知情,收留了我和七皇子,我在司珍房做女使,七皇子则在宫内养伤,很快我们的身份就被发现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拽出了七皇子身上的信物。”
芙潼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约莫是因为当时的年岁太小了,不记得事。
“彼时五皇子和六皇子斗得两败俱伤,先皇不堪重负病倒后,玄门之变,五皇子和六皇子两败俱伤,我们与邺襄的国君协约,邺襄助我们一臂之力,助七皇子夺得皇位,将来扩强邺襄,让邺襄有自保能力,毕竟邺襄占地小,国土肥沃,但兵力不足,多是女人和文臣居多....”
“七皇子顺利绞杀了五六皇子,用了五年时间清绞了贞景上下,他发现二皇子暗中与邺襄有联系,居然在向邺襄寻求帮助。”
“邺襄的国君发现七皇子登基后并没有履行承诺,便给五皇子提供药材,治愈他的身体。”
芙潼听到这里,恨问,“所以当时你们到底是有没有想过要兑现承诺?”
皇后仰头哈哈大笑,“陛下以肃清内贼借口不断推辞,这不就是答案吗?”
“为什么?”芙潼问。“邺襄就算再强盛,也不会强过贞景。”
皇后呵笑,“陛下绝不允许邺襄发展起来,邺襄的国土的确是小,可它旁边小国众多,若是邺襄吞并了周边的小国,那么贞景就会多一个对手。”
芙潼眼睛愤恨,忍不住骂,“背信弃义,无耻之尤!”
皇后无所谓笑笑,见芙潼恼羞成怒,她反而心情愉悦,接着说道,“是你们邺襄太天真了。”
“贞景想要成为一统江山的大国,怎么可能亲自给自己多一个对手,最好的办法便是在它还没有发展起来之前,掐断其可以伸展的趋势。”
“邺襄稀缺的草药居多,或许还会藏有令人延年益寿的神药,陛下向邺襄提出,只要邺襄拢向贞景,愿意当贞景的附属小国,向贞景进贡,就可以保贞景的平安顺遂。”
芙潼越听越是咬牙切齿。
“邺襄不肯,陛下打算向邺襄发兵,邺襄兵力不足,纵然贞景当时内乱刚歇,碰巧发现了二皇子与邺襄暗中联系,便顺势以二皇子勾结邺襄名头发罪,处置了二皇子,发兵邺襄。”
既然当时已经决定要那么做,为什么后来又没有做了,这跟临桑的盐税又有什么干系?
芙潼并不认为是贞景的皇帝痛彻心扉,幡然醒悟他的小人之道。
“所以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没有动手。”
皇后说太多话了,废了不少心力,她忽然攥着胸口猛烈咳嗽起来,胆汁都呕出来了,再也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芙潼着急了,上前扣住她的脖颈,看着她和司沂相似的面庞,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可是芙潼不能。
她和皇后单独相处,如果皇后死了,她难辞其咎。
皇后急喘不止,不仅跟皇帝的症状有些相似,甚至于跟司沂当初中毒的症状也相似,可芙潼可以保证,司沂身上中的毒只有她一个人有。
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里面的响动,等在外面的司沂有些急了,芙潼不松口,他也不敢贸贸然闯进来,只能拍打殿门,叫她,“姐姐...”
“出什么事了?”
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芙潼不会让她死,她取出腰间用自己的血凝练成的解毒丸,拧开一半,百般不愿意塞到皇后的嘴里。
皇后吃了之后,小半响,终于没有再急咳了,脸色好了一些。
芙潼走出外面打开殿门,见小姑娘完好无损,他才心安,只是还在牢牢攥住她的手。
“司沂,我与娘娘之间话还没有说完,你再等一会好吗?”
司沂不放心,这一次没有说话,牢牢攥着她的手,脚不动,手也依旧不动,不愿意妥协的犟。
“.......”
既然不听,那好,索性就一道进来,听听他们贞景的背信弃义,皇后虽然气色又回转,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你也进来吧。”芙潼甜笑着拉司沂进来。
还给他也搬过来一个圆凳子,让他坐下。
皇后看到司沂,“你把我儿子叫进来是什么意思?”
芙潼笑着,人畜无害,声音绵软。
“当然是叫他也听听看,他的亲父和母后究竟是何等恶心的嘴脸。”
皇后才好转的脸色即刻就变得难看了。
“敢做还怕听吗?”
皇后脸色更难看了,要吃人一样瞪着芙潼,芙潼恣意地翘着小腿肚子,“皇后娘娘加诛在我邺襄身上的痛,与您今日所受相比,不及十中之一。”
皇后吊缓了一口气,“你就不怕我不说了。”
芙潼不会受她的威胁,“皇后娘娘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干系,贞景背负邺襄,忘恩负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贞景自食恶果,最终都要死的。”
皇后看着芙潼倾国倾城的脸庞,心里一时之间还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冤孽,还是因果报应?
她也才几岁啊?
贞景百年强盛,就这么灭了在一个少女的手上。
她的儿子也.....
想到司沂,皇后最终还是再次开口,“陛下要向邺襄发兵的前一天晚上,陛下和我还有太子突然发起了高热,太医们束手无策....”
“三日之后,邺襄送来奇药,高热痊愈了,来的人是邺襄的心腹,她说当年邺襄的国君和君后,救我们之时,也在我们的身上下了蛊毒,我们生了反心,高热就是为了提醒,我身上的是母子蛊,陛下和我身上的是情蛊.....”
蛊,芙潼有所耳闻的。
当年父皇还给她看过小蛊虫,白白胖胖的,能将两人的性命操控在一起,还能控制人的情绪。
蛊毒是有年岁的,在蛊毒没有发作之前,纵蛊之人捏碎两只蛊的蛊窝,就算蛊毒没有发作,纵蛊之人也会死于非命。
这也算是邺襄捏着皇帝皇后太子的命了,难怪贞景没有发兵,这么多年没有进犯邺襄。
芙潼几乎一瞬间就融汇贯通了。
情蛊,难怪他们三人的病症相似,原来是一脉的蛊毒啊?
皇帝和皇后身上都有情蛊,皇后始终深爱皇帝,皇帝有了三宫六院后,生了别的皇子,不爱皇后了,所以他体内的情蛊死了,化为蛊毒,难怪芙潼去给他医治的时候,发现他的症状像是中毒。
皇后在一夕之间病发,比任何人的都要凶猛快要死去,是因为司沂吃了痴傻的药,与她离心了。
在孟璟淮的怂恿之下,皇帝隐隐生出另立储君的想法,次次针锋相对司沂,皇后看多了他和盈妃郎情妾意的场面,皇后恨了。
她体内的蛊虫死了,两种蛊虫化为蛊毒病发。
司沂之所以没有死,反而有一年的治疗时日,不是因为痴傻药起了疗效,而是他体内的子蛊死了化为蛊毒,与芙潼下的毒相抗,以毒攻毒,为他争得一年的时岁。
“皇帝与你离心,他就快要死了,那寒毒的事情呢?你为什么还要再搞临桑那么一出?”
“当然是为了永无后顾之忧。”
皇后冷呵连笑。
芙潼瞪大眼睛,“你连你儿子都能下得去手,寒毒无解,纵然是邺襄也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你呢?你生的儿子,我的孙子不也是不闻不问吗?”
芙潼被噎了回来,她是厌恶与司沂的孩子,也曾想过要杀了他。
“......”
皇后心里扳回一成,冷笑,“这毒本来不是下给沂儿的,虎毒不食子,我的儿子那么出色,我怎么狠得下心呢?”
“这毒原是下给你的。”
芙潼大惊,“我?”
皇后撑着身子骨起来,“是啊,下给你的。”
“不是.....”
“当年我得知你总往临桑跑去,在临桑布局,找人配药一定要无解,给你下毒,只要你中毒了,你是邺襄唯一的公主,唯一的掌上明珠,只要你中毒了,邺襄国君一定会想办法。”
“沂儿当年也去了临桑,我不能够在临桑的时候动真章,便用了他当幌子,在他遇刺的当天,造成邺襄一团乱,让人对你下毒,可是我没有想到,他明明在幼年的那场高热里烧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居然还下意识扑身去救你。”
“唐家的女儿也跟着去了,她以为只是一盆污水,替司沂挡了。”
芙潼呼吸急促,当时她的年岁快要及笄,去往临桑玩,当时听人说贞景的太子容貌旖丽,文武双全,是世上少有的儿郎。
芙潼就跟人去看,可惜她到的时候,有马惊了,人踩人,周遭遭乱成一团。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芙潼是被人回护了,当时还以为是身边的人,回去之后,谁都不敢提这件事情,后来不了了之也就忘了,她再也记不得。
“你胡说!”
芙潼没有笑了,“娘娘真是巧言令色,想待你死后,让我再割血救司沂吗?不可能!”
芙潼气骂了一句,她想说她恨死司沂了,及时止住了思绪,她不能当着司沂的面说。
“你以为本宫是在扯谎?”
“你是邺襄千尊万贵的小公主,当年我们被发配,沂儿留在宫中只恐怕有人会对他下手,于是我买通太医报他得了疯病,给他乔装改扮,带离满江,跟在身边。”
“他也去了邺襄....只不过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就在邺襄的皇宫里修养。”
“他总是跟我说起邺襄的人很好,想在邺襄居住,不回满江了,还说邺襄的小公主很好,生得也漂亮,不像满江宫里的女眷会欺负人。”
“我儿子跟在你身边也有几年了,他像影子一样,从未在你身边跟前冒过头。”
芙潼记不得了,她是小公主,金娇玉贵长大的。
围在她身边的数不胜数,送她生辰礼的人多得不能再多,她也从未自己亲自翻过,谁会记得啊。
芙潼早就把司沂给忘了。
那个困苦不得宠的小公子司沂,短暂出现在她身边,在邺襄几年总偷偷看她的司沂,芙潼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所以司沂痴傻倒退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依然记得芙潼。
除了骨子里对她的爱,也正是因为,在他暗淡无光的幼年,有一个娇艳名贵的小公主。
具体记不得芙潼的样貌了,还想得起来她的轮廓,她的眼睛,身上的香味,明媚的笑容。
“你说谎.....”
皇后呼吸急促,她感觉到肺腑被挤压得厉害,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寒毒的事情在贞景乃至整个天下都传开了,邺襄的国君还是知道了那件事情...”
“纵然我把临桑所以参与的人都给杀得一干二净,一个活口也没留,被沂儿抓回来的漏网之鱼也都尽数被我处理。”
“当年的事情,他们警觉了,暗中命人栽培出那株神药。”
“那株药终究是要让你吃下去的,只可惜有人早得了风声,想要从药师手中买药,给了很多金银财宝,其中也有我派去的人,那药师虽然心动,可最终还是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将药竞选给了邺襄的国君。”
“药暴露了,司沂用城池和金钱美人去换,他本不想动武,是本宫告诉司沂,邺襄不可不灭,逼他灭了邺襄,当年娶唐舒窈也是本宫的旨意。”
“你若是恨他.....也不要....”
芙潼气得没有控制住,攘了桌上的物件,“住口!”
“就算他没有错又怎样?我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皇后娘娘,若是我杀了您的全家,你要怎么跟我宽恕?”
司沂见芙潼失控,他听不明白两人说的话,心疼看着她掉落的眼泪,冲上前去将她抱到怀里。
“姐姐....不哭....”
皇后废了太多的心力,撑不住身子,倒瘫在塌,嘴边漫出血,看着司沂抱着芙潼细心呵哄....
芙潼没有回永延殿。
也不要司沂跟着,拿了司沂的对牌要出了宫去。
孟璟淮在谢侯爷身边得宠,新辟开了院子,芙潼来找他,跟他说明了宫内的一切。
孟璟淮久久没有言语,只抱着哭得伤心的芙潼一点一点安抚她,“潼儿,事情就快要结束了。”
“不哭,别怕,快要过去了。”
“.....”
皇后那么一说,孟璟淮记得了,在邺襄的时候,他常往芙潼的身边,偶有几次是碰见过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
他相貌平平,身姿矮小,唯独那双眼睛幽似谭深,让他生了印象。
往日里偷看芙潼的人多,毕竟她生得貌美惹人心动,孟璟淮自然之道。
他怎么也不能够将那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和司沂联想不起来。
怎么会呢?
“边部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就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了。”
孟璟淮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叮嘱,“潼儿,为了大局,你眼下不能够在司沂面前....”
芙潼心里乱,脱出他的怀抱,“好,璟淮哥哥,我知道了。”
孟璟淮送了她回房。
“今夜深了,潼儿听听就过了,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也累了,我让人熬了安神的汤水,潼儿喝了,早点歇息。”
孟璟淮替她顺了耳旁哭湿的头发,刮刮她的鼻子,无奈道,“还是那么爱哭。”
芙潼没有留人在身边守夜,她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忽而听到窗桕有响动,细听还真有。
芙潼猛然做起,还以为是皇后或者谁派来的人,她那了一个白玉长瓶,贴着墙根走,吸着鼻子,推开窗桕却没有看到人。
芙潼转了转,看到一个极其落寞的身影。
也不知道躲在这里几时了,不是司沂还能是谁?
也对。
璟淮哥哥的府邸戒备森严,周围都是人,除了司沂还能有谁不动声色闯进来?
芙潼又吸了吸鼻子,“你来多久了?”
司沂闷声闷吞过来,看着小姑娘手里的白玉长瓶,答非所问,“姐姐害怕有贼人吗?”
芙潼摸索着温良的白玉长瓶。
“用来打你的。”
平日里两人私下独处,芙潼已经不避讳太多,平日里说话也不大客气。
只是一句玩笑话,司沂居然真的蹲到了芙潼的面前,“姐姐不开心就打吧。”
芙潼没有真打,她把白玉长瓶放回去。
“你来干什么?”
“我不想见你。”
芙潼说真的,她背过身,垂下眼,看着她的足尖。
“......”
司沂没有话辩解,他知道芙潼不想他来,所以才躲在不远处的梁下,听着屋内芙潼翻来覆去睡不着,边想着过来。
芙潼见他的样子就来气,“还不走?”
司沂不想走,他还往前凑呢,“姐姐,我给你带了酥糕....”
递过来了,漂亮的眼睛里看着芙潼,里面写着:别赶我走。
芙潼歪头,这才留意到,他怀里揣着一包东西。
酥糕?“凉了吧?”
芙潼看样子是要吃,司沂卖乖得了好,听芙潼肯搭理自己了,连忙上前打开,“没凉...还是热乎的....”
“只是有些...碎了。”
酥糕是软的,他这样捂着,到底也没怎么坏,就是边缘被挤压碎了,倒不算碍眼。
的确也不凉,芙潼伸手触了触,他的手俱是寒意,糕点是温热的。
“姐姐别怕....我捡了就是。”
小心翼翼把旁边碎掉的全都给捡了吃掉。
捡干净之后,他又捧着好看的酥糕递给小姑娘。
芙潼伸手了。
司沂以为她要吃,谁知道她扬手就给打翻掉,“脏死了。”
司沂受伤低下头,酥糕掉落以后全都砸碎了,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
芙潼看他委屈的神色就来气,叫他一声,“司沂。”
“很委屈吗?”
司沂看小姑娘,芙潼看着她手腕上的伤,伸到他的眼皮子底下,“看,比起你对我做的事情,不及一分一毫。”
“从前我也好委屈。”
司沂记不起来过往了,只是刚刚听得没头没尾,他拉过芙潼的手,低头亲在她手腕的划痕上。
“姐姐,对不起...”
不说对不起还好,说了芙潼恨不得吃了他。
“你.....”
芙潼又想撒泼,只是看到他懵懂的神色,司沂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这样欺负他,跟从前的他也没什么区别。
可心里总是难以隐住不恨的。
“司沂...你以前见过我吗?”
纵然知道问不出来什么结果,芙潼还是想问,“之前我问你为什么会唯独亲近我,你说我好...司沂,我好在哪里?”
司沂不太懂,可是他知道芙潼在问什么。
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
“记不得了,但姐姐待我好,我就想对姐姐好。”
芙潼不信他的话,都是谎言而已。
心里如此想,脑海还是忍不住闪过他几次为自己挡刀挡剑的过往。
“....司沂你这样做,是为了让我内疚吗?”
司沂听不懂,他把地上碎掉的酥糕都捡起来,“脏了,下次我再给姐姐带。”
“你怎么过来了?”芙潼又问回最开始的话题眼子。
“来做什么?”
司沂低了低头,有上前一步,怕芙潼再次赶她走,讨好,“给姐姐送酥糕,姐姐喜欢吃的。”
地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看着就心烦。
“我说了我不要。”芙潼伸手又把他好不容易捡起来的酥糕碎给打掉。
这次碎得更彻底,七零八落,再也捡不起来了。
芙潼留意到他的眼尾有些红了。
想必是鼓着气,他也是要什么得什么的太子,回回碰壁,这回应当是受不了吧。
芙潼等着他发作,孟璟淮叮嘱她紧要关头不能跟司沂起冲突。
他虽然痴傻了,背后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还有皇后,虽然已经奄奄一息,可将死之人的反扑之力,往往是会竭尽全力的,不能大意。
等了一会司沂没有走,他又带过来,屈尊降贵拉着芙潼的袖子,“姐姐,你不要生气.....”
“姐姐不喜欢酥糕,下次我带点别的来。”
司沂想翻篇,“对不起.....”
芙潼看他的样子,没有丝毫被顺好气,反而发起了火,不管他,攘了司沂一把想把他推远,男女力量悬殊,司沂纹丝不动。
芙潼更气了,她拉拢了窗桕,司沂不推,两罅隙之间夹上了他的手。
也不怕疼似的,他不后退,反而捏住窗扇,“姐姐....”
芙潼冷下小脸,“松手。”
司沂没松,小姑娘也不管不顾,狠下心关,司沂漂亮的骨节一下就被夹得很严重。
“.......”
他好像不怕疼。
芙潼干脆不理了,转回去睡觉,也不知道为什么,赌着气,芙潼居然睡着了。
睡到日上三竿,芙潼起来,外头的婢女听到了声响鱼贯而入。
孟璟淮被召去谢府上了,走之前来看了芙潼,见到外头蹲着的司沂。
两人仿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彼此谁都不让谁。
孟璟淮想要杀司沂眼下还不到时机,司沂想要杀掉孟璟淮,又不敢真的动,怕芙潼生气。
撵归撵,两人针锋相对。
孟璟淮和他没有什么话说,转念一想,司沂留在他的府邸上也好,总归是在眼皮子底下,也方便掌控时局。
“潼儿醒了,要记得叮嘱她用膳喝药。”
孟璟淮嘱咐婢女一句,没吵芙潼,旋即转身离开。
“.....”
芙潼洗漱好了,才发现司沂还在外面,一夜未睡,他眼底的乌青不少。
“你在外面站了一夜?”
瞧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伤才刚好没多久。
“我让你送你回去。”司沂不在东宫和永延殿,只怕要出乱子。
司沂固执上前抱住她,孟璟淮的出现又为他心中敲了响,他不可能把芙潼一个人放在这里,想到芙潼丢下他,找孟璟淮的身影,着着实实是伤到了他。
所以他才一见到芙潼,即刻就将她抱到怀里,生怕孟璟淮回来将她给抢了去。
芙潼,“.......”
本以为他就是眼底有些乌青罢了,谁知道抱上来,竟然这样寒,他周身都冰凉得很,碰上芙潼,生激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芙潼的心情有些复杂,“你一整夜都没休息?”
司沂没有答话,只抱着她,“......”
他一直巴巴跟在芙潼的后面,这也不去,那也不去,撵都撵不走。
“皇后娘娘身子大抵是撑不过这些天了,殿下是她的儿子,应当进宫侍疾,关怀皇后娘娘。”
司沂不想离开芙潼。
纵然皇后是他的亲母,他的脑海当中也找不到一丝一毫有关于皇后的记忆,对他来说,一切都太陌生了。
“我......”他想说不想去。
芙潼看出来了,他去不去都无碍,总之是要被群臣给掺奏的。
“一定要去吗?”司沂又问。
他还想问芙潼可不可以陪他去,可是他看出来芙潼和生他的皇后两人之间势同水火。
经过一夜,芙潼也冷静多了,她脸上带笑给司沂盛了一碗鸡汤,“殿下应该去,皇后娘娘以前很疼殿下。”
司沂拉住她放下汤碗欲往回缩的手,欲言又止...
他实在不放心把芙潼留在这里,和那个男人一起相处。
届时,怕芙潼的心里没有一席之地。
“.........”
芙潼一眼看穿他,不想见皇后,可她得稳住司沂,皇后见她就来气,她去气□□后也好。
芙潼让人炖了一蛊鸽子汤。
“殿下快把鸡汤喝了,用过早膳,奴婢陪您进宫,为皇后侍疾。”
出门之前,芙潼让婢女给留了信。
皇帝撑着一口气,非要谢侯爷查出太子遇刺的罪魁祸首,还掐了日子,眼看着就快要到了,谢家一愁莫展,直问孟璟淮怎么办?
孟璟淮在思忖没有表态。
谢知倾最先开口,“父亲,皇帝如此逼迫,只怕早就察觉了什么,不如我们就反吧,五皇子那边不是准备好了吗,我们还在等什么?”
这一票做得大。
名义上是为五皇子谋反,实则上瓦解贞景,孟璟淮攥紧手,局太大,稍不小心可能就会失去对时局的掌控。
如果边部的人没有杀掉五皇子和谢家的人,那么他和潼儿就危险了。
他得铺好后路,把人都给筹备好,不论发什么何事,都一定要保护好潼儿。
谢侯爷踌躇不定,看向孟璟淮,“璟淮,你觉得呢?”
谢知倾也看过来,在他焦急的眼中,孟璟淮点了头,“但此事关重大,我们需要严加筹备。”
皇后撑着最后一口气。
看到芙潼带司沂来,还以为她松口就回心转意,答应救她的儿子。
芙潼让人端上来一蛊汤,知道闻到鸽子汤的滋味,明白芙潼的意图,纵然皇后老谋深算,司沂听芙潼的话在旁边陪了她一会。
碍于是司沂端上来的汤,皇后哽着一口气全都给喝了。
维持最后那点体面,等到司沂和芙潼走后,皇后气急攻心,把嘴里所有的鸽子汤全都给吐了出来,混合着血。
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居然没有撑过这个夜晚,她死了。
因为皇后忽然噎气,皇帝要谢家查的凶手暂时搁置。
为皇后举办丧葬,正巧,边部的人打着前来吊唁的旗号,趁机把兵马秘密驻扎全都进来了。
皇帝病重,丧葬期间,举国吊哀,不许有红喜事,全权交由司沂来办,芙潼暗地里告诉他应当怎么做。
好在他沉默寡言,就肃冷这一张脸,除却知道内情的人,没人能够看出端倪。
芙潼在一旁随着宫婢们烧银钱纸币,皇帝拖着孱弱的病体来看皇后了,由盈妃伺候着过来的。
难为他还能够撑着手过来。
倒也没说什么,手指抚了抚皇后睡着的上好檀晶棺木边沿,哽了一口气。
临走之时,他的目光掠过司沂旁边,在芙潼的身上停顿了一小瞬,仅仅一瞬而已。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司沂注意到了,侧过身子挡在他的面前,目光径直对上皇帝。
“......”
皇后就算是被气死的,也有个体体面面的葬礼,可怜她邺襄满朝上下,人死了,暴尸许久才得掩埋。
“眼看着皇帝的身子骨还能够撑到皇后的丧葬结束,待结束之后,恐怕他又来问谢家要结果,我们打算在三日后动手。”
谢侯爷和五皇子等不及了。
皇帝始终强撑着那么一口气,盈妃在跟前伺候,半点试探不出他要另外立储的口风。
眼看着,是不愿意了。
五皇子已经等不及。
皇帝要谢家拿凶手,如果谢家拿不出来,就意味着要开罪谢家,这不是在替司沂扫清障碍吗?
五皇子等不及了,怕皇帝不死,吩咐盈妃给皇帝下毒,他打算逼宫,让皇帝写退位诏书,如果皇帝不写,那么他就只能翻脸无情了。
有了谢家边部的人,外加他策反的将士,他手上的兵力,加起来已经足够与司沂的人马抗衡了。
司沂得彻夜守灵,孟璟淮让身边的人来传信,叫她过去一趟,说有事与她商议。
一有人来芙潼的跟前,司沂的眼光立刻就转到了她的身上,她一起来,他也跟着动了,“你........”
眼下那么多人都在,芙潼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殿下,手上的银钱不多了,奴婢再去拿一些。”她可不敢说要出二门上跟去见孟璟淮,真要说了,司沂指定要跟着她。
“快去快回。”司沂眼巴巴说。
芙潼,“......”
旋即还是点头,“奴婢知道了。”
孟璟淮愁坏了,眼看着兵乱一触即发,满江的皇宫就是一个最大的是非之地,他不敢托大保护芙潼。
芙潼一来,他也不扯弯子,即刻就道明。
“潼儿,满江不安全了,我暗中挑了一批精锐护送你离开满江,你去临桑,那里有我的人会接应你,待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就去找你。”
芙潼摇头不走,“璟淮哥哥,我要和你一起。”
“我要亲眼看着贞景灭亡,被旁国吞噬。”
“我要出一分力,说好了的,我托住司沂。”
不用了,拖也不能解决后患,让司沂在一夕之间动兵,两败俱伤,也省得他坐收渔利。
孟璟淮没有顺从她,反而抓着她的双肩,“潼儿,你要听话!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如何对得起国君?你在这里,我也绝不会安心,你留在满江,我还得分心照应你,你先走....我很快就追上你,好吗?”
“不....”
芙潼说什么都不肯走,脑袋甩得像拨浪鼓,“不成。”
“此行凶险,让我和你一起,璟淮哥哥,你是潼儿唯一的亲人,我要与你同生共死。”
孟璟淮奋力一把将小姑娘抱到怀里。
“潼儿...”
为什么,他只能够当亲人。
用力吸着小姑娘身上的药香,他答允下来,“好,同生共死。”
怎么可以?
同生共死太好听,诱惑也是足够的,他舍不得芙潼死。
他孟璟淮求亲之日,曾经当着邺襄国君国后,孟家列祖列宗,满门上下说过,一辈子保护她的。
“好.....哥哥带你一起。”
芙潼才闭上眼,后颈一疼,她被孟璟淮给敲晕了。
迷药之类的,对她一概不管用。
“潼儿,哥哥也是迫不得已,要你跟我去刀山火海,哥哥怎么忍心。”
替小姑娘撩了撩发,最后再抱了她好一会。
孟璟淮低头亲了亲她的侧脸。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该有多好....”
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他和潼儿或许已经膝下有儿,才不会是这样的光景。
“潼儿,不要生气。”
“玢柳。”孟璟淮朝外喊了一声,玢柳即刻出现,“主公。”
“都准备好了吗?”
玢柳点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外面的事情,请主公放心,属下等一定舍生保护好小公主的安全。”
“不要让她出任何的差错,吃食,衣衫首饰,路上也不要短缺了她,委屈了她的。”
孟璟淮恋恋不舍将芙潼交到玢柳的手上。
“去吧。”他别过身。
三日,足够远走了,离开满江,到安全的地方。
最先发现芙潼不见的人自然是司沂,他先是在皇宫大内找了个遍,都没有看见人。
旁人不明所以,还以为太子伤心过度,发了癔症,想皇后娘娘了,便一直在寻她。
也是啊,皇后娘娘身体康健,突发恶疾,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谁都没有料到,皇后娘娘竟然走到了皇帝的前头。
皇帝当夜将司沂叫到房内。
司沂眸光里俱是冷意,“是不是你将她藏起来了?”
孟璟淮那边,他也去找过,芙潼不在。
皇帝拍了桌子,“放肆!”
“这是你和你父皇说话的态度吗?”
皇后忽而早逝,皇帝已经猜到了首尾,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私下派人去查,得知是为了一个女人反目。
今日虽只是匆匆一眼,皇帝还是看出来,他很在意身旁的女子。
芙潼叮嘱过司沂,除了在她的面前,不能叫她姐姐。
皇帝暂时没有发觉,他被下毒又吃了痴傻药,只查到司沂当初永延殿被烧,为了一个女人和皇后反目。
他没有资格埋怨责备太子,因为皇后的死,他有一半的错。
司沂遇刺的凶手,皇帝表面交给了谢家,实则上他已经让人暗地里去查。
刺杀司沂的人,正是边部联结的人,除了朝廷,谁还会有这么多的人马。
五皇子的图谋,皇帝不会不知道,他曾经也是刀枪剑戟,阴谋诡计里杀出来的人。
查出谢家与人勾结,趁着皇后的丧葬,皇帝知道这些人会来,也明白,边部这时候来那么多人,是想要动手了。
让他们来好了,他要让太子将这些人全都一网打尽,皇帝也相信,他最出色的儿子有这个运筹帷幄的本事。
“朕和皇后为你图谋一生,你为一个女人..罢了,紧要关头,朕不与你多计较,她不在你身边也好,如今不是谈论男女私情的时候。”
“谢家与边部勾结,人都藏在满江了,想必近日就会动手,朕把兵符交给你,你把他们所有人全都杀干净,肃清朝堂。”
“朕老了,没有能力再为你做更多,你想登基稳坐天下,就要凭自己的本事。”
司沂不为所动,皇帝一噎想到芙潼,“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情,朕都知道了。”
“朕只叮嘱你一句,你想要她,这件事情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