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姐姐躺。”◎
早上刚闻过的药味, 芙潼下意识攘开,不小心将她亲手包扎好的伤口又给弄裂了。
“司沂?....”
芙潼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是怎么找上门的?不应该还在昏睡当中吗?
迷药的剂量竟然没有使他直接昏睡到明日, 不过傍晚就醒了?是药的问题?
芙潼哪里知道,她不给牵手。
神智倒退的司沂,脑中的执念却异常加重, 他极度没有安全感,就想一直看着芙潼,看着她在身侧。
故而迷药对他的用并没有起太大的效。
一旁站着苏暮和众官兵。
“姐姐......”司沂蹭着芙潼的耳朵, 尤其的依恋她,“你不是说不会丢下我吗?”
芙潼还没有开口, 苏暮已经眼神示意她。
芙潼编了谎言,“没有丢下你, 只是回来拿些东西。”
司沂打量着眼前又小又破点的宅子, 转牵稳芙潼的手, 还侧揽着她。
“是..姐姐的家?”
提到家,芙潼就没有好脸色。
娇嫩的小脸拉下来,司沂敏锐察觉到她的不悦,但又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不悦, 讪然闭上了嘴, 害怕惹了芙潼的厌弃, 越发抓紧她的手。
苏暮见她面色变化吓到司沂, 瞬间站到她面前, 想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该做的事情。
还没有开口, 司沂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苏暮的意图, 他拢住芙潼的脑袋护在自己的胸前, 阴沉着脸对着苏暮。
苏暮, “........”
他只能收回自己对着芙潼发号施令的嘴脸,改为和善一笑,眼神示意都不能够了。
好在芙潼能懂得苏暮想说的,人多眼杂,她先带了司沂上马车,不叫人多看见她的样子。
“到是个会看时局懂眼色的。”
怕芙潼耍花招,苏暮私底下派了人在盲老婆子家的豆腐坊看守。
上了马车芙潼坐在一旁,司沂慢慢凑近她,芙潼抬头看他。
“司沂...你有什么事?”
男人又拉她的手,把头垂靠在她的肩膀之上,“姐姐,可不可以不讨厌我?”
“我让人给姐姐修宅子,宅子就会变漂亮,变大,变宽。”
他的神智停留在孩童阶段,许多事情都分不清了,说的话也跟稚童无疑。
芙潼现在是彻底相信了,苏暮等人病急乱投医,把他搞傻了,只是她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很好奇,“你为什么只亲近我?”
司沂懵懂看着她,“姐姐.....好。”
分不上来,哪有什么啊,只不过是因为芙潼是跟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从他出生起就跟他有过唯一关联的人,也是他深深爱着的人。
他就算什么都忘了,也记得弥补,脑海中依然有芙潼的影子,依照本能靠近。
“好什么?”
司沂回答不上来,低头看了看芙潼的小脸蛋,又看了看他捏住的芙潼的手。
“........好。”
眼下就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的好地方,她只要哄好了司沂,贞景皇帝死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什么难的。
芙潼的内心也不会有负罪感。
毕竟曾经的他,就是这么做的。
“那你会听我的话吗?”芙潼主动回握他的手,笑着对他问道,司沂看着小姑娘甜美的笑容,重重点头。
“姐姐,我会。”
得了小姑娘的亲近,他欣喜抿唇,芙潼还不够开心,她骗小孩的伸出小拇指,“那我们约定好,你要听我的话,否则就...”
芙潼还没有想好后果下场,司沂就迫不及待和她按下拇指。
苏暮是个碍事的,芙潼又叮嘱了一遍,“不能让苏大人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好。”司沂应道。
芙潼总算看着他有那么一丁点顺眼了。
很快就到了宅子,苏暮原本想和芙潼单独谈谈,怎么都劝不住司沂,索性他也不知道,干脆就当面谈了。
“姑娘应当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吧。”
他听到芙潼不怕死的直称司沂的名字。
太子司沂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她必然是知道了。
苏暮如今就担心她别有用心,刻意将她的家人以保护的名义圈禁起来,如果她敢动歪心思,也相当于掐住了她的软肋。
否认没有用,芙潼点头,“是太子殿下。”
“既然知道了,有些事情本官也不跟姑娘绕弯子。”
“本官是太子殿下的表兄苏暮。”
贞景大理寺少卿苏暮,芙潼已经提早知道了,孟璟淮传过信给他,狡猾阴险不输于的男人。
“.....”,芙潼没有说什么。
苏暮反觉得奇怪,“你不问?”
“知道太多命不长,只希望苏大人能够信守承诺,待太子殿下的病好转,能给我一笔钱。”
苏暮很满意。
只要钱好说,别是算计别的,邺襄女那样的可不能有第二个。
“放心吧,只要你安分守己,本官该给你的报酬不会少。”
芙潼露出贪财的模样,“好。”
苏暮需要芙潼照看好司沂,期间他正在秘密找寻名人医士,希望能够在盐税一事的期限办完之前能够治好司沂的病,就算不能断更,至少能够将他的神智恢复正常。
“姐姐喜欢钱?”司沂牵着芙潼的手。“我给你给你很多。”
芙潼一愣,“不用了。”
“姐姐不是喜欢钱吗?我有。”
占便宜占真够大的,什么姐姐啊,他的年岁比芙潼要大,常人得太子司沂一声姐姐,早已心花怒放,偏生芙潼厌得不能再厌。
芙潼看着远处含苞待放的花枝,好像春要来了,不应该是到冬天了吗?
他的外伤已经在愈合,只是这神智,芙潼也说不准,会不会好。
“.....”
芙潼上药的时候发愣,司沂以为她累了。
居然抢过她手上的药,自己上自己缠绕,芙潼也乐得闲了,就让他自己动手。
司沂的动作倒是快,比芙潼麻溜多了。
做好一切,他眼巴巴看着芙潼,芙潼起先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司沂蹭蹭她的手背,“.....糖。”
昏睡的药,芙潼不可能给他再吃了,她身上也没有饴糖了。
毒药倒是有,反正他现在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吃吃也没什么。
芙潼摸出来一颗毒药丸。
吃了之后会使人起红痒疹,如果得不到治疗,三个时辰之后才会好起来。
“昨天给你吃的糖没有了,只有这个。”
她可没有说是糖哦。
司沂张嘴,芙潼就给他喂了下去,这玩意得过会才能起效。
“殿下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司沂往里挪,看着男人的动作,芙潼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就连话也重合了,“姐姐,分给你一半。”
芙潼恨不得把他给掐死,背过身直接拒绝,“男女授受不亲,殿下早点安歇吧。”
“我在旁边守着殿下就好。”
这里比东宫原些她在的南殿要好很多,苏暮也不会让她离开,万一司沂夜里出事,她还要守着司沂,汇报他相关的一切。
看出芙潼对他的隔阂还有嫌弃,司沂的脸上浮现出受伤的表情。
他没有躺下,挪下塌,把位置让给芙潼。
“给姐姐躺。”
芙潼没有想到他竟然选择了让位。
“我们换吗?”芙潼问,司沂应嗯,“换。”
门闩都上好了,苏暮不可能会发现,小姑娘也不客气,直接踢了靴子上去了。
司沂狗腿似的将小姑娘的靴子给捡起来放好。
即便屋内有鹅绒软垫铺就,躺上一晚守夜也不好过。
芙潼迷迷糊糊睡着了,司沂拉了一会她的手,怕她不喜欢悄悄松开了。
痒药发作了,很快他的身上俊脸上全是密密麻麻泛红的疹子,大大小小,痒得受不了,眼睛都爬上了红血丝,他还在强撑着,只偶尔伸手挠了挠。
他的自制力很强,已经伸手挠了,想必是很痒了。
痒吧,把他的脸都给挠破。
借助月光,芙潼看到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红疹越长越多。
芙潼假寐不理,由着他痒疼,在地上翻来覆去隐忍。
一整夜,三个时辰过去,红痒终于慢慢消散。
司沂的脸色不好看,苍白无力,愈合的伤口也被他挣扎开了,又重新流了血。
芙潼佯装睡醒,给他上药。
“对不起,姐姐。”
芙潼不懂,上药的手一顿,“殿下为什么跟我道歉?”
是她害得他彻夜难眠,脸上红疹消退,依旧残留抓伤的痕迹,眼底的乌青也越发严重了。
“.....翻身吵到你。”
男人的眼眸中满是歉意,不参合一丝杂质,芙潼忽而哽了一下。
因为司沂不让别人靠近,旁人做的食物,他都很少吃了,苏暮就让芙潼动手,可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怎么会做。
芙潼只保证了膳食的卖相,不保证能不能吃,她自己偷偷尝了一口,当下就呕了出来,苏暮用银针试了,没有问题,芙潼只担心司沂吐出来,苏暮会不会当下就收拾了她?
岂料,司沂居然没有皱眉,端起来就一饮而尽了。
“好吃。”
苏暮满意了,芙潼看着他隐忍的唇角。
夜里司沂的胃里翻搅,疼得他冷汗连连,芙潼身上有药也不给他,这都是他该受的。
苏暮找来的医士不少,经过芙潼的劝解,司沂肯清醒着,让人给他搭脉了。
尽管苏暮有意隐瞒,芙潼还是从中得知,司沂的寿命延长了。
芙潼不担心在半年之内,苏暮能够找到解药,璟淮哥哥说过了,以她的血来配毒,无药可解。
这几日带着司沂同吃同住,已经取得他的信任,这两日不停的催促,司沂下临桑的日子也已经逼近。
苏暮处置完盐税的事情,皇帝的身子骨就这两天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不用孟璟淮催促。
皇帝传信,宣司沂回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