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沂快死啦。◎
本不该见人, 司沂也顾不了许多,捏了捏躁疼的眉心, 挥手喊, “让他进来。”
杨知州倒是个会看眼色的,进门跪地后,连头都不敢抬。
“你找孤有何事?”
曾几何时, 太子殿下的声音中气不足了,难不成...
不敢再往深细处想。
连忙将手中泛黄的卷宗呈上来,司沂示意林简去拿。
“是什么东西?”
“殿下, 是前任孙志在任知州时记录的年宗,是殿下.....”不该说是司沂了, 也不能说是太子妃,“是前太子妃身中寒□□。”
当年唐舒窈替司沂挡寒毒的事情, 震惊贞景上下。
既然没有现成的解药, 那就只能自制解药。
司沂悬赏给的赏赐特别的丰厚, 就冲赏金,多少神医前仆后继。
用唐舒窈的血试图分调出寒□□,想要对症下药,没有一个人成功。
“原来是六种毒物形成的多重混毒, 难怪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单子上面详细记着每一种□□以及配方的总对接人。
“京宥...”
知州连忙出声, “下官已经派人乔装打扮去寻, 很快就会有此人的下落。”
找到这个人, 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
林简开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此人神通广大, 说不定还能解殿□□内的毒。
“你诚心为孤做事...将来必有赏赐。”
得了夸奖, 杨知州心里大悦, 嘴上依旧谦虚说道, “能为殿下效力是下官的福气,不敢贪图赏赐。”
太子即位,能在他跟前尽心,不愁官位升不上去。
上面写了对接人的住址,虽说地方已经胡了,对着烛火看,依然能够看出来。
司沂重新换药,乔装打扮后欲带着林简出门。
“殿下有伤在身,就让属下单独去吧。”
司沂漠然没听,执意要去,“孤的时日无多,不想再耽搁了。”
或许能在临桑路上遇见她呢?
知州安排的地方暗卫重重,小姑娘若是想再来刺杀,不好上前。
离开这里,身边只带少部分人,或许她还会回来。
林简一个大男人,眼角也忍不住湿润。
“殿下不要自怨自哀,您乃真龙天子身份尊崇,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司沂咳声,“走吧。”
总对接人的住址,起先会让人以为是药铺地方,一路寻问过来,看着上头悬挂的豆腐坊木匾。
“殿下,我们会不会来错地方了?”
“卷宗上头的住址没有更改的痕迹,杨知州更没有胆子作假。”
“先去探门。”
来开的依然是盲眼老妇人的儿媳,她当外头敲门的人是前来采买豆腐的,开门见是两个郎君。
为首的男人丰神俊朗,俊美无双,简直就不像是人世间会有的儿郎。
还以为是看岔了眼睛,揉揉眼睛,简直看傻了,不由呆滞半响,才问道,“你....你们是?”
“敢问此家可姓刘?”
老妇人的儿媳点头,“我夫家是姓刘的。”
“那此处是不是刘坂的家?”
刘坂?
老妇人儿媳细细回想了一番,似乎听哑夫提起过...对啊,后堂中供奉的牌位,上头写的公爹,名字就是刘坂啊。
“是我家公爹,二位找他?”
林简说是,老妇人儿媳摇头,“公公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岂不是误入了死胡同。
林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家公爹有何事.....”
夫家老实温厚,祖上都是做豆腐的,怎么会跟眼前的贵胄公子认识,对方看着来历不简单,绝对是人中龙凤。
老妇人儿媳来开门的时间过长,迟迟不见约人进来,老妇人在里头喊。
“芬儿,是谁来了?”
她又催促哑儿子去看。
芙潼正在小口吃着炸酥,听到动静,歪头往外看,她只见到对方绛紫色的衣料角,纵然没有看见脸,凭借着身形,她已经能够看出对方究竟是谁了。
“司....”
刚蹦出第一个字音,芙潼火速闭上了唇,眼珠子一转,撂下筷子,撑着脑袋捂着胸口,装不舒服。
心里慌跳得厉害,他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临桑成他只手遮天的地界了?
“看样子又不像是....”
玢柳反应很快,端扶上她的手腕,“阿婆,我家姑娘不太舒服,想去休息会,您先慢用了。”
盲老妇人关心情切,“怎么了?”
芙潼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昨日夜里贪凉踢落了被褥挨了些冻,想去多睡一会。”
“快去快去...待会我让哑儿给姑娘熬碗浓浓的姜汤喝下去驱寒。”
“劳烦了。”
末了,玢柳补充道,“我家姑娘是偷跑出来的,恐怕家里人来寻,要是有人问起....”
盲婆子笑着说,“姑娘放心,就是姑娘不说,老婆子也晓得分寸。”
芙潼对他们刘家有再造之恩,不必说,盲老婆子也晓得护着她。
“谢谢阿婆。”
“姑娘客气了,快进屋歇着,身上的袄子再穿厚些,被褥也多盖几床。”
棉被褥是盲老婆子亲自做的,虽然比不上芙潼在东宫盖的蚕丝棉,却也暖和。
司沂进了门来,闻到一股药香,呛得他胸膛前疼痛难忍,他下意识在屋内搜寻,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殿下,怎么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司沂肃身正色,“没事。”
算着老妇家的人数,桌上多了两副碗筷,太子眸光一闪,“家中有客人?”
他的目光也随之四处看。
老妇人接话在前头,“隔壁婶子家的姑娘。”
“公子眼力好,是来寻人的吗?”
光听声音都能感觉到来人话里的压迫。
别不是来找那小姑娘的?
芙潼和玢柳所在的二屋楼是闷豆子的地方,里头虽然黑,但是个窥视的好地方,不止如此,还能听到下头的谈话,就是很挤,不能动弹。
“可刚听芬儿说,你们是进来寻我家老刘的?”
司沂坐下,“是。”
林简往桌上放了一摞银子加银票。
哑子夫妇,“这?”
“我们来这只为打听些消息,几年前,刘坂原先是不是为人制作过一味药方子?”
哑子夫妇不知此事,芙潼看到盲老妇人一瞬间脸就变得凝重了。
“是吗?”虽还是问,司沂语气却笃定了不少。
老妇人叹出一口气,“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来了。”
她摸了拐杖,战战兢兢要起来,一旁的儿子媳妇连忙扶她。
“还以为我老婆子来带着这件事情进坟墓,没想到还有说出来的机会。”
哑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咿咿呀呀,司沂浅笑,“阿婆不慌,我二人来此不为别的,也不会做什么,只想知道些当年的消息。”
林简欲言又止,殿下怎么变得优柔寡断了。
探听出消息,更为了保密,维护周全皇后娘娘,不应该直接杀掉这些人吗?
反而手下留情?
“阿婆放心,我是言而有信的人。”
芙潼听了连连冷笑,言而有信,大骗子一个,好意思说他言而有信,芙潼真狠自己没有把他给毒哑了,让他出来再骗人。
看他苍白的脸色,他要活不了多久了,司沂就快要死啦。
玢柳凑到芙潼旁边小声道,“姑娘不怕,若是太子动手,奴婢出其不意,释放毒雾可以救下老妇人一家。”
如此,芙潼也有安心点头了。
她竖起一根拇指放到嘴边,“嘘。”
“老婆子的命不值钱了,若有恩怨,只希望公子能够放过我的儿子还有芬儿。”
林简没有耐性,“速速如实道来。”
“老婆子家原是磨豆腐起身的,先头嫁的我男人,他祖上辈是在邺襄种草药出生的药商,当年他说家中失火,草药被烧毁,卖了还债,逃难到我家门前,我收留了他,后来跟他有了孩子,奉安年间的四月,宽儿出生几月而已...”
“那几日他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练药,家中也总是有人来,送给他几张药方子,说让他练什么...”
“他日夜苦练,药终于炼成了,他把方子给了人,换了一笔天大的财富,高兴地说要带着我和宽儿回邺襄,谁知道当夜就有人杀来,他死了,银子也被人带走,我和宽儿死里逃身,我瞎了眼睛,宽儿坏了嗓子。”
“是谁做的?”
盲老妇人摇摇头,“没见着人,我昏死之际,只听到人说,查查有没有活口,主人家姓薛。”
薛.....
司沂身子往前一顿,母后的名讳,不正是薛吗?
“还有别的吗?”
盲老婆子摇摇头,“再没有了。”
司沂并没有逗留多久,他留下钱带着林简走人了。
芙潼禁不住沉思。“皇后当年在这场局里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老婆子知道的,都说了。”
玢柳跟道,“小公主莫慌,主公一定会查出来的,您现在好不容易脱身,将养身子才是主要的。”
出了门,林简忍不住追问,“殿下为何不杀了那刘家人,再者严刑逼供,或许还能再套话,说不定老妇人的儿子也知道些。”
“她没有隐瞒,往前推算,他儿子尚且在襁褓之中。”
“不灭口吗?”
司沂想到在她们家恍惚间感受到的芙潼气息,他就想想,她若是在那里,应当会喜欢的吧。
“这里是临桑地界,这家人也算是邺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