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
芙潼所说的册子, 孟璟淮已经知道了。
心爱的小姑娘在东宫里与恶虎周旋,他在谢侯爷身边也并没有闲着。
谢家和唐家都是名门望族, 眼看着两家交好, 实际地位也差不多,实际上内里的竞争不小,尤其是唐令呈和谢知倾。
谢侯爷与承伯候地位显赫, 府上唯独一个男丁,本来是持平的。
承伯候更好一些,因为他还有个女儿唐舒窈, 唐舒窈因为替太子挡毒的事情,可以说造福了整个唐家, 得到了东宫和皇后的庇佑。
就为这,谢侯爷知道谢知倾广泛结交门客, 不阻止反而支持, 还帮他相看。
就希望寒门门客里有能人入仕途, 将来壮大谢知倾的羽翼,把唐家给打压下去,谢家来做老臣之首。
孟璟淮和他的弟弟还真是个人才,当初他果然没有看走眼, 芙潼如谢侯爷的愿, 去了太子身边, 谢侯爷信守承诺, 将孟璟淮带入官场, 他跟在谢知倾旁边, 混得风水声渐起。
“承伯候老奸巨猾, 我只摸到一些大致的情况, 并没有抓到切实的把柄, 谢知倾如今信任我,我从他的话中套出了太子司沂的手上有唐家的把柄,而且是很多。”
“谢知倾亲口说的?”
看着他平日玩世不恭,跟唐令呈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竟然有这般心计。
“他没有直说,只同我讲过,唐家这么多年在官场混迹像鱼儿一样滑溜,半点错不犯,绝无可能,有人替唐家擦干净了首尾,能够有这样的本事,除了太子司沂,也就只有当今圣上了。”
“皇帝是近日才醒的,司沂前段时日把控朝政,唐家做什么事情,他不会不知道。”
芙潼轻咬着下唇思量,难怪司沂要休太子妃,承伯候气势汹汹上门,司沂三言两语甩了个册子就把他给打发了。
要想彻底搞垮唐家,只有两条路,一设一个局引他们下场犯错,二从司沂的手上套到册子。
第二条路无疑是更好的一条路。
拿到册子,将唐家的罪证让璟淮哥哥直接呈给皇帝,那么就好说了呀。
唐家一垮,唐舒窈的底气还有什么呢?
只是要再看看司沂做戏的程度,会不会为了她的血肉,割舍了唐家。
“璟淮哥哥,我会想办法从司沂的手上拿到册子。”
“潼儿...”孟璟淮温柔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轻声道,“你瘦了。”
“我们有好久没有坐下来说说话。”
总是忙出忙进,隔得又远,她变得太多了,自从覆盖上假面之后,她连带灵魂,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找不到半点以前单纯活波,天真可爱,爱笑爱闹的影子。
重要的是,孟璟淮眼神微敛,想到从谢知倾那里听到的闲话。
“我父亲说,你弟弟如今是太子跟前一等一的红人,看不出来啊,你弟弟虽然身体不行,才学谋略比不上你,却是个有福气的,得了太子垂青。”
谢知倾说的话不算过火,眼眸当中的深意让人一目了然。
都是男人,跟在谢知倾身边出入各种场合,见的官员不少,自然也明白。
说句实话,不必谢知倾说,孟璟淮隐隐约约也明白,芙潼若是不用些手段,司沂铁石心肠,必然不会对她刮目相看。
还没有冬日里,小姑娘上回来,这回来,她身上的襟衫都束缚得极好,除了小脸,旁的都露不出来。
“璟淮哥哥也瘦了,平日里跟在谢知倾身边,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
孟璟淮闻言笑,没有说什么。
他从腰间摸出来一支白蓝相间的眉心坠额饰和同色的耳铛。
“今日出去办事,路过满江的宝钗阁见到它,觉得很衬潼儿,想着买来送你。”
芙潼从前就爱这些额饰,满江多用钗簪步摇,满江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她跟在司沂身边没得戴,除了那朵金簪花,换成男人装束后,也不需要带了。
只用个白玉小冠,将所有的青丝束成一个髻,绝色的小脸隐藏在普通的皮相之下,她的脸骨却也能显出优越的漂亮。
男人手中的额饰流光溢彩,异常夺目。
换做以前的芙潼定然爱不释手,眼下她就看着,动也不动,很快挪开眼睛。
推辞道,“璟淮哥哥,不必了。”
孟璟淮又往她的眼皮子底下递,“潼儿,你不喜欢吗?”
小姑娘抿出来一笑,“额首精致鲜丽,我很喜欢,只是我如今的身份不合适佩戴了。”
不等孟璟淮再说,芙潼堵死他的路,“将来璟淮哥哥有了喜欢的姑娘,就送给她吧,想必她会很欢喜的。”
孟璟淮听她抗拒的话心里就一团火,“潼儿。”
手中的额首强塞到小姑娘袖中,擒拿住她瘦弱的肩,“潼儿....我说过了,这辈子只有你,从前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芙潼避开他的眼睛,革开他的手。
“璟淮哥哥,你值得更好的人,潼儿于你不合适了。”
“不.....”
孟璟淮复又重新扶住她的肩,低头要亲她的脸,芙潼偏头躲开,他的唇擦过芙潼的侧脸。
躲开了。
孟璟淮的动作僵持在原地,他怎么可以?
又忍不住问,为什么他不可以?
“潼儿,对不起,我只是嫉妒了,有些鬼迷心窍,不是想要伤害你。”
芙潼自然知道,“璟淮哥哥,我已经脏了。”
“你不要....”
“胡说!不许这样说你自己。”孟璟淮死死抱着她,“潼儿是最好的。”
“璟淮哥哥对不起,我过不去....”
过不去了,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提起来芙潼的鼻子又酸了,其实真的很想哭,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哭,哭哭啼啼不起用。
芙潼进司沂的寝宫门,闻到一股浓郁的金创药味。
听人说,司京辞被抱过来了,芙潼过来抱孩子回去,孩子没见到。
偌大的殿内,只有司沂一个人,其余人全都被支开了。
他趴在床榻之上,俊美的脸少见虚白无力,冷汗连连。
见到芙潼,他暗淡无光的眸色像幼孩见到心爱喜悦的人或事那样蹭亮起来。
唇角牵出喜悦的弧度。
“回来了。”
他跟芙潼说过很多遍回来了,芙潼之前听没什么问题,今日总觉得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沂脸上不同往常的神态。
“你去哪了?去了很久。”
他等了很久,后脊背骨再疼,也卷不过心口的失落扑空。
“兄长有事,杨同跟侍卫长告了假回谢府看看兄长。”
“去了好久。”司沂低低喃声。
“殿下怎么了?”
芙潼进府的时候已经听人说了,为了休弃太子妃的事情皇帝震怒赏了司沂二十大板,还奖赏了唐家。
芙潼的眼光在司沂的身上探看,忧心他的伤口,实际上是在偷找记录着唐家罪证的册子究竟被他藏在哪里。
司沂身上的中衣松垮,露出被板打的后脊骨,很多血丝干涸了。
“殿下为什么不上药?”
“你没有回来,孤不喜欢旁人近身。”司沂把握到发烫的金创药瓶放到芙潼的手中。
“殿下为何不服软?”
看来皇帝是下了大怒,打得真狠,深以见骨,中衣黏糊着血肉。
“殿下忍着疼,杨同会尽量小心。”
说是尽量小心,芙潼可没有半点小心,恨不得给他伤势加重,粘着血肉的衣衫都被剪掉了,司沂偷看着小姑娘的侧脸。
他故意唐让打板子的人下手重一些,替她出口恶气。
看到伤势惨重,她心里果然畅快很多了吧。
手上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麻沸散都不放一点,近创药辛辣,司沂额头上滴的全是冷汗。面前的被褥已经被她的冷汗浸湿。
芙潼给他上了药。
大好的机会,芙潼掺合了不易被人察觉的慢性毒药进去。
“好了。”
上好了药,司沂艰难翻身,芙潼伸手托着他。
见她不抗拒亲近,主动接近自己,司沂的心中自然是喜悦的。
“希望孤养伤期间,杨同侍卫能够一如刚才对孤,不要因为可能传出的闲话,疏远孤。”
求之不得,她手上的身上的毒药也不少。
“殿下说的哪里话,殿下是杨同的主子,杨同自当尽心竭力,在所不辞。”
司沂笑了笑,扯动了伤口,伸手指了指隔边高放的软鹅绒垫子。
“多拿几个来。”
撑着司沂的手臂,往下塞了垫子,芙潼看到了刚刚她遍寻不到的册子,原来被司沂压在底下了。
可她伸手要去拿,又太显眼。
“这样舒服多了。”
司沂长吁一声闭上眼睛,实则不是为了垫子的柔软,而是因为闻到了她身上的药香味,闻近鼻腔,觉得身上的痛苦缓解了很多。
司沂闭上眼假寐,册子就在他身侧,只要小心一些。
芙潼刻意等了一会。
估摸着司沂的呼吸差不离平稳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探过身,芙潼的腿都酸了,只差一点点,她的额头上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拿到了!
芙潼刚碰到,就被人席卷着压到了底下。
背后是柔软的垫子,顶上是男人深沉如墨的眸色。
他看着芙潼,又看着她手上的东西。
“想要?”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最近家里出了点急事。
明天开始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