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慌怕什么?一个药奴而已。◎
唐小姐?手腕上的疼痛刺麻了芙潼的思绪,芙潼眨巴眼反应了几瞬,唐小姐是谁?
恍惚回过神,这才记起唐小姐不正是司沂的妹妹唐舒窈吗。
宫娥走的这条道过去,正对着刚刚芙潼出来的宫殿。
芙潼曾经也好奇为什么妹妹不跟司沂同姓,反而叫唐舒窈?
司沂跟她解释过,还是因为身子骨的原因,找钦天监算了,说是皇族与公主的命格相冲,不能够养在皇家。
故而唐舒窈一生下来,便拨到了承伯候的府上当成大小姐养。
今儿个来给芙潼赔礼道歉的唐令呈就是承伯候儿子,也是唐舒窈的弟弟,也难怪他能够自由出入东宫,放肆嚣张。
别说,唐令呈和唐舒窈相貌挺像的,仿佛两人才是真的亲兄妹。
司沂还真会为妹妹找人家。
唐令呈这个人讨厌归讨厌,芙潼的手摸到袖中的墨玉,他赔礼道歉给芙潼的这块玉佩。
也不知道为什么,摸着墨玉佩,芙潼心里很安定。
好似,它自打便是一直跟在芙潼身边的东西,以前该配藏在脖子上。
有这块玉佩在身边,芙潼很是喜悦,有种失而复得的怪异鼻酸感。
按理说芙潼原不该要的,见到它,心里的喜悦按耐不住,芙潼还是伸手收了下来。
正红色的婚服在晨光下散发出昏黄迷人的光晕,刺绣栩栩如生到叫人挪不开眼睛,冠顶也形状像凤凰。
“真漂亮呐。”芙潼由衷赞道。
看着婚服艳羡的同时,芙潼又不免在心中疑惑,公主已经试婚服了,必然是要嫁了。
怎么司沂从来没有告诉她呢?是司沂给她挑选的吗?还是公主自己挑选的,这郎婿究竟是何方人士?
心里骤然升起一股被蒙在鼓里的委屈,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司沂既然答应了她,就不会骗她的。
芙潼好奇,“我能不能问问,你们知道唐小姐的良婿是何人?”
端送婚服的宫娥两两相对,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
眼前这位主儿,身份很神秘,自打太子带她回来的时候,隐隐传出风声。
时至后面,芙潼虽然没有露过面,有关她的事在宫里众人心知肚明,但不敢轻易宣之于口的。
太子永延殿里挑去伺候的人全是哑巴,跟在太子身边伺候的林简也打点说过。
不许人靠近永延殿,更不许人胡乱议论太子殿下和唐姑娘的婚事。
分明是宫里的大喜事,却不准人说,宫娥们在宫里也待得够久了,自然耳聪目明。
宫里的小主全都见过。
眼前这位姑娘,样貌绝尘出众,尤其是她的那一双不同于人的蔚蓝色的眼睛,加上她不同于旁人的满江话,又是从里面出来的,扶着她的都是永延殿伺候的人。
宫娥们隐约猜出她的身份,全都爱惜自己的舌头,当然不敢开口,全都跪下了。
“姑娘还是亲自问殿下吧,奴婢们失言了,不便回答姑娘的话,请姑娘恕罪。”
芙潼问不出来什么,心里失落又觉得怪,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司沂特地吩咐,不许人告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呢?
大抵当是这样了。
芙潼想到司沂给她惊喜的可能性,心里裹着蜜一样的甜。
妹妹嫁得快芙潼应当开心,不管妹妹嫁了谁,只要妹妹嫁了,芙潼和司沂的事情也快了。
这次的血取得多,芙潼思虑重重,太医给给她的凝补药丸杯水车薪。
还没有到永延殿,芙潼在半道上晕死过去。
上了止血粉的手腕因为破开取血的伤口过深,滴滴答答又流出来,落在青玉石上。
扶送她回去的宫女怎么都晃不醒她,急坏了,一行人去叫太医,一行人去请司沂。
唐舒窈服了混合血熬的药,身体经年累积在体内的寒毒终于全都清了出来,又喝了滋补盈亏的汤药刚刚躺下去。
听到宫娥前来禀告司沂,说芙潼手腕流血不止,晕倒不省人事。
司沂脸色突变,猛站起来,呵斥问道,“怎么回事?!太医去瞧了没有?”
宫娥连忙点头,战战兢兢把刚刚在路上芙潼遇到尚衣局宫娥,送婚服的事情说了一遍。
正巧尚衣局的宫娥俱在,司沂下令个个都赏了二十巴掌。
虽然只是多了一句嘴,邺襄女会不会猜出来了?
现在唐舒窈的毒已经解了,她的作用大打折扣,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
绕是如此分析透彻,司沂的心里依旧止不住跑马似的慌乱。
欲迈步出去,榻上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的唐舒窈,佯装翻身,伸手险些要碰拽住他的衣角。
“.......”
司沂垂眸,止住了步子,他闭眼深呼出一口气过醒神,他慌怕什么?一定是疯了。
邺襄女再重要能抵得过唐舒窈重要吗?
最后关头,不能出错。
一个药奴而已。
司沂又坐了下去,守在唐舒窈身边,绕是如此,他心里依旧没有平静。
吩咐人找林简,叫太医去看芙潼,有事随时来报。
唐令呈从太医口中得知她姐姐快要无碍了,不好去探看,转步去永延殿找芙潼,想警告她姐姐和太子的婚事在即,不许她插足。
奈何守卫森严,怎么都进不去,只能折出宫,去找孟璟淮算账。
“你的玉佩根本就不管用,她见了你的玉佩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孟璟淮当时在宫中已经知道了药材被芙潼吃了下去。
邺襄的医官当时就说过,药材可能会在小公主的体内起一些反用,譬如失忆,更有甚者造成记忆混乱。
认不出来玉佩,应当是第一种反用,小公主失忆了。
孟璟淮安抚唐令呈。
“家妹应当还在与我赌气,不知能不能再劳烦唐公子,安排我与家妹见一面,我当面与她说清楚。”
很快就是姐姐的婚期,唐令呈眼珠子一转,“小爷可以替你安排,让你见她,不过不是让你跟她叙旧,等她考虑清楚。”
“而是你直接带她走,就像你当初答应小爷的一样,你兄妹二人消失在满江。”
芙潼这一晕,接连睡了许多天。
只能吃些流食,司沂以为是她看过婚服,隐约猜出了唐舒窈要嫁给他的事?故意试探跟他耍的装病把戏?
为了摆正位置,也为了冷静,司沂故意晾了芙潼几天,没有来看她。
奈何几日了都不好,太医来说她发起了高热,司沂这才信了,是失血过多。
芙潼中间浑浑噩噩动了眼皮子,几次没有醒,嘴边咕哝着冒话,额头上都是汗,一直重复嚷着不要,母妃,不要死,不要杀。
司沂守着,知道她在梦魇,却又无法让她彻底醒过来。
若是她真的猜出来了,司沂没有想不到对策怎么应对,他也不知道邺襄女昏迷的日子,心里莫名没有着落。
他究竟在慌什么,邺襄女不是还没死吗?
宫内有条不紊地在筹办着太子殿下娶妃的婚事。司沂想着,趁她昏迷的日子里,将婚事办了也好。
省的邺襄女知道,又要费口舌解释,恰好能瞒的话,就瞒过去。
谁知,就在他婚期将近的前三日。
芙潼睁眼,醒了。
司沂吁松一口气,轻笑着朝她伸手要碰她的脸,芙潼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寒颤,偏脸瑟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