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黏在她的润白秀美的颈耳上。◎

芙潼的血果然有奇效。

当夜混和着药熬出来,连药味都被冲淡。

唐舒窈服用之后脸色几变,小半刻脸色骤变,捂着胸口不停哆嗦,豆大的汗不停从她身上冒出来。

太医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番变化,目光看向太子殿下。

不是说已经哄得差不多了吗?

太医再怎么疑惑,也不敢质疑太子,只能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在一旁悬着针,随时准备,若有不测...

好在两柱香后,唐舒窈面色缓和,她匍匐在床榻呕了几滴积年的冒着冷寒气的黑血出来。

吐过之后,脸色好多了,看来寒毒的确可解,司沂皱紧的眉头略松。

太医后给唐舒窈熬了千年人参等温补的药材续命。

送服之后她看着一旁伫立着,清风朗月的太子殿下,想跟他说几句话。

自己狼狈的模样都被瞧光了,想说些能挽回颜面的话,奈何体力不支,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芙潼的血效用比太医预料中的还要更大。

唐舒窈的身子骨实在太虚弱,还好今日混熬的血没有多少。

否则物极必反,她可能扛不住这药。

太医战战兢兢回禀,说到底,还是芙潼并不能够全身心依赖司沂。

她心里始终还是跟他保持隔阂,否则药奴的血不会还是倾向于毒一边。

说是取血当药治病,方才铤而走险,倒不如说是以毒攻毒。

芙潼的血不是温补的。

邺襄没有出这味药材之前,为唐舒窈想法子治病的太医,也曾提议说过要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来治。

不到万一,以毒攻毒的法子不能用,天下奇毒,唯独鹤顶红为之最。

不说寒毒在唐舒窈的体内积留多年,早就把唐舒窈的身子蚕空,她的身子太虚弱,扛不住毒效。

就说太医院这么多人,便是太医院首谁也不敢真的保证鹤顶红到底该用多少的量下去。

司沂往承伯府出来之时,脸色不大好看。

他已经给足了邺襄女特殊,近他的身,开了多少人没有的先例。

对她足够好了,邺襄女也表现出足够依赖自己,为什么她的药还是只能作毒用。

药效的治疗必须维持,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

她的血再不温和。

多来几次,舒窈的身子能撑得住几回?只怕第二回 都撑不住。

思及此,司沂的脸色裹着几分杀意。

难不成。

她所有对自己的依赖全都是假意,别有用心。

司沂往回想,脑中浮现出芙潼与他相处的过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又实在挑不出来有什么错。

眸色掠起出森寒。

又不免觉得棘手。

若是这样的一味药不能够收为己用,那么就只有杀掉了。

一提起杀掉。

心口就浮顿,有些抽气的不适。

“林简你说,对待邺襄女,孤当如何?难道孤给她的殊荣还不够多?”

林简也知司沂烦恼,绞尽脑汁想啊想,灵光一闪。

“殿下,属下斗胆,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司沂不耐,冷声,“讲。”

“邺襄女几番梦魇,在梦里想到过往,会不会是因为她对眼前的局面没有着落,急于想找个归属。”

“故而一直在惦记恢复记忆的事情,想要恢复记忆,想起过往,回到邺襄。”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简的话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接着说。”

“女子以夫为天,属下以为...殿下不若就给邺襄女一个名份,好让她能够死心塌地地跟在殿下身边。”

“只要有了着落,她全身心交付给殿下,她的血必然也能够为殿下所用。”

“名份?”

关于芙潼日后的归属,司沂并没有想过。

只不过在之前曾答应她,若是救唐舒窈不幸殒命的话。

他可以准许邺襄女的尸骨葬在东宫府上,不必颠沛流离送回邺襄。

讲真话,若是她还活,司沂并没有想过邺襄女的归属。

名份?

她的身份做婢女都是抬举,司沂给她面子,活着么,继续养在东宫府上当婢女便是了。

林简更低头提议,“邺襄女身份卑微,殿下不可能真娶了她,嘴头应承几句,先给好话,赏个侍妾的身份未尝不可。”

的确,这样的法子可行。

“你倒是会为孤想法子。”

林简说不敢,其实他早就想提议,太子殿下不近女色,手腕狠辣。

但清心寡欲少碰女色,在男女情爱上可谓不通达,倒也在情理之中。

“殿下谬赞。”

药奴一事,关系重大。

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唐舒窈得了内情,为怕唐令呈嘴角没有把风。

怕事情败露,没有将这件事情告知唐令呈。

就按照他之前想出来的法子,先将他支去了东宫寻人。

芙潼已经被带过来了,唐令呈去也只会扑空。

待找不到人,他失去了兴致,自己会出东宫,另寻玩处。

岂料。

唐令呈纨绔归纨绔,在对于唐舒窈的事情尤为用心,使了一些银子诓了一位婢女,在她的嘴里摸到了芙潼的住处。

一直蹲守等到芙潼过来,生擒拿住她。

芙潼所在东殿,地方僻静幽深,少有人来,唐令呈想着也不必再换地方严刑拷问。

何况,东宫戒备森严,真好将她带出去,就凭他的本事,一点把握也没有。

细细的绳索将芙潼的手脚反捆了起来,丢在地上,芙潼嘴里塞着布条。

唐令呈绝了她叫唤喊人的路子。

捞了椅子坐在堂中,活动着刚刚捂住芙潼嘴角差点被她咬到的手。

“好你个邺襄奸细,牙尖嘴利,咬你小爷咬上瘾了。”

“小狗窝里长的你啊,逮人就咬。”

上回被她咬的腕子,今天都还留着印。

没想到她娇娇软软,一口尖牙倒是厉害,让唐令呈颇为忌惮。

抽了别在腰间的打马鞭。

“你再咬一嘴试试,看小爷不把你的尖牙全都拔掉。”

芙蓉听到马鞭挥舞的声响,心里就发怵。再听他的威胁,吓得小脸都白了。

摇晃着脑袋说不咬了,嘴里塞着布条,只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唐令呈翘着腿坐下,抬高芙潼的下巴。

“还知道讨饶,你倒是个识时务的。”

仔细端详她的脸蛋,生的真是貌美引人。

此刻又摆出楚楚可怜的情态,简直我见尤怜。

垂落的发丝黏在她的润白秀美的颈耳上,浑身柔软无骨地依着。

她的眼睛纯澈晶透,看着很无辜。

唐令呈打量痴了眼,邺襄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的小狐媚子,想必就是用这副无辜受害的脸蛋哄了太子,要抢他姐姐的位置了吧。

不然邺襄的人全都死了,为什么她还能活着好吃好喝待在东宫。

想想就气,唐令呈语调凶恶得很,唬着一张脸。

“说,你到底是谁,你和太子是什么关系?”

“还有,事无巨细给小爷交代清楚,你究竟是怎么勾引殿下,迷了太子的心窍,把你养在这里金屋藏娇?”

芙潼被问得一愣,傻呆了眼。

芙潼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世,要怎么交代,芙潼和司沂的关系,她更说不明白了。

芙潼只是司沂捡回来的。

司沂允许她亲近,对芙潼很好,他是说过芙潼在他的身边,他在地方就是芙潼的家。

却也从来没有说过,芙潼在他心里算什么,在他的家中,东宫府上,芙潼是以什么身份存在。

芙潼黯然失神片刻,诚实摇头。

“跟小爷装?”

唐令呈拍了拍芙潼的脸颊,“你到底说不说?”

“若是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还能给你个痛快,若是你敢糊弄小爷,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看得出来芙潼眼眸里对他手里马鞭的恐惧,唐令呈故意往她鼻尖挥舞。

芙潼吓得往后缩。

被反捆住的手磨到了伤口,挣动得冒出了血,疼得她鼻子潮红,水眸汪汪。

唐令呈见她矫情,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指着悬梁上的红柱让她看。

“说一句假话,吊起来打十鞭。”

“听明白小爷刚刚的问话了吗,小爷开恩,松了你的嘴,你知道该说什么。”

唐令呈讲完,拿出芙潼嘴里的布条。

布条塞得太深了。

芙潼的嘴巴又小,撑酸了,一松开就抵着手趴在地上咳嗽起来。

本来腹里又空,受了惊吓咳得越来越大声,接连不断,好似要把她的肝脏都给咳出来。

唐令呈吓一跳。

踢了踢芙潼的肩膀,“你别给我装傻卖惨!”

不就是塞了一会。

再咳下去只怕要把人给招过来,唐令呈揪着芙潼的肩膀,欲把她给掰正。

“行了,别装了。”

刚碰到,门口被人踢开。

唐令呈都没有反应过来,胸口被司沂踢了一遭,整个人被林简压着刀抵倒在地。

“太..太子殿下。”

芙潼泪眼汪汪,见到门口站在幽幽月辉当中的司沂,憋了一路的眼泪忍不住决堤。

委屈巴巴喊,“司沂。”

司沂最先见到芙潼被捆住冒了血的手。

流了真多,要是他再回来晚一些,芙潼很有可能就流血而亡。

解开芙潼身上的绳子,吩咐人去找太医包扎。

被司沂呵护心疼,芙潼鼻子酸涩得厉害,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呜呜叫着他的名字哭。

司沂见她的眼泪,剑眉压沉。

唐令呈见她先发制人,耍美人计告状,怪叫嚷嚷道。

“你哭什么?刚刚都还好好的,殿下一来你就装。”

司沂冷眼斜瞟唐令呈。

惊得他浑身都打了寒蝉,脖子一缩,连忙怂抖落,一五一十。

“殿下明鉴,我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绕了几圈绳子,说了几句狠话吓吓她,她可什么都没有说。”

“她手上的伤也不关我的事。”

“我没有动手。”

谁知道邺襄小奸细皮肉如此娇嫩,没怎么用力捆,挣出血了,指不定是她耍的把戏。

太医很快来上了药,血总算是止住了。

芙潼吓惨了,一直窝在司沂的怀里,

司沂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温柔轻拍着芙潼的后背,“不哭。”

哄她,叫她乖。

唐令呈在一旁听着,心里把芙潼唾骂了数万遍,更对司沂不满。

太子殿下美人在怀,想必已经把他姐姐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今日姐姐生辰,他怎么不多陪姐姐。

夜里还摸黑来东殿,要做什么,傻子用脚都能想出来。

“林简!”

太子殿下一声冷呵,眼神示意林简动手。

第一鞭下去,唐令呈显然是没有想过司沂居然真的让人动手,尤其叫得大声。

芙潼对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刻骨胆寒,她往后一看。

唐令呈被林简摁在地上遭马鞭抽,他倔强倨傲抬着头,一双眼愤恨死盯着芙潼。

吓得芙潼使劲往司沂的怀里缩。

司沂遮住她的眼睛不叫她看。

林简用力抽了几鞭,司沂抬眼示意他后面的装装样子就成。

他再不悦唐令呈,也得顾及唐舒窈的面子。

轻不轻,唐令呈没感觉,他自小就被捧着,又是家长唯一的男丁,没收过什么责罚。

骤然挨打,他把这笔账全都算到了芙潼的头上。

拖走了还骂,“小奸细,你给我等着!”

“别怕,我已经替你收拾了欺负你的人。”

手又疼,芙潼抽抽噎噎,眼泪花子怎么都停不下来。

司沂哄了她很久,都没哄好她。

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没完没了,偏生凶又不行。

站久了累,司沂拉她坐到腿上。

看着她流泪太多,揉红的双眼,嫌烦。

“还不解气吗?”

“我让林简带他回来,你再打他一顿?”

芙潼摇头,司沂不解,“那又是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

“手疼?”

抬起手腕一看,太医包扎得很好,上了药膏,也没有再破开了。

幸好刚刚漏的血不是很多,养起来不知道多费劲,邺襄女又吃不惯满江的膳食,还得他费心操持。

今日放了很多的血,得多补补,不然下次取血恐怕她又虚弱。

想到芙潼脸色苍白,炖的汤她也没喝,司沂皱着眉。

“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邺襄女的小脑袋摇晃得厉害。

“不用膳不行,想吃什么都可以,你只管说。”

芙潼从他的怀中抬头,发鬓散乱,一张脸哭得红红,还沾着泪水。

又仿佛着清水洗过,犹如枝头凝露的桃粉花苞。

“司沂,对你来说,芙潼算司沂的什么人?”

芙潼都不敢想,但今日唐令呈的问话,也着实触到了她内心的弦。

“是司沂重要的人吗?”

太子殿下抚着她发丝的手一顿,垂了垂眼帘,看到她问了就低头,因等着答案不住颤抖的睫。

俊脸上讥诮嗤嘲的神色越来越浓。

唇角缓慢勾出一抹很淡的轻笑,叹吁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话。

“自然重要。”

他抬高芙潼的脸,为给她安定似的,知道芙潼会安定。

第一次低头轻啄了一口她的唇,一碰即离。

太子殿下的嫌恶,刻意露成隐忍爱她的克制。

“芙潼,只要你的血能把我妹妹的病治好,我们就能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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