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对面不相识

要不是这会儿后面车多,林夕非得刹一脚刹车不可,为了驾驶安全,她深吸一口气。

“怎么忽然问这个?”林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原主被抓走的那一天,就被那些人侵犯了。假千金秦苏苏找的那帮人,是上一世臭名昭著的绑架犯。”秦苏媛的语气很平静,她低下头,掩盖掉自己眸子中的冰冷和恨意。

她低声诉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在那本书里,原主的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那本书里的豪门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首富顾家的千金顾晨曦被绑架。”

“绑匪要了三个亿的赎金,钱拿到手了,但撕票了。顾晨曦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在法医对她的尸体进行解刨的时候……”

秦苏媛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干涩,连说出口的话,都变得艰难起来:“她被绑走一个半月,距离她被找到时,是顾家交了罚金的三个月后。法医公布的尸检结果表示。她怀过孕,但在她生前,她的子宫被生生剖出来了。”

“她的□□,临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H国的那个女童被侵害案你知道吗?如果你知道,那你就应该能想象得到,顾晨曦在生前遭受了多么非人的虐待。后来在纪录片里,那些绑匪说,他们只是好奇怀孕不到两个月的孩子,在肚子里会是什么样,他们就是想要看看。”秦苏媛闭上眼。

林夕当然知道那个案子,那是轰动世界的X侵案。她的脚发软,油门差点踩不住,车子低速向前走,后面的司机摁了两声喇叭,林夕深吸一口气,逐渐起步。

“小夕姐,原主被带走一个半月了。”

在没有生死存亡的危险后,秦苏媛最怕的,是原主在这被带走的一个月里怀孕了:“我可以接受生孩子,但是无论是我还是原主,我们都接受不了我们的子宫里孕育这么一个孩子。”

秦苏媛没有跟原主见过面,但是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要是原主能从那几个绑匪的手里活下来,她也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

带着罪恶的孩子,何必存在,何必出生?秦苏媛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肚子里存在过那样一个让人恶心的东西,她就浑身汗毛倒竖,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子宫一起摘掉。

一劳永逸。

林夕把车子朝左边拐:“我们去妇幼检查检查。群里有很多小伙伴,还有修仙世界的人,他们的世界都很神奇。你不要怕。”

林夕伸手,抓过秦苏媛的手,秦苏媛的手冰凉冰凉的,她再次重复着:“不要怕,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林夕的手是温暖的,秦苏媛感觉自己冰冷的手被她握着也开始有了温度,秦苏媛听到自己说:“好。”

妇幼医院很近很近,林夕用她的身份证号和名字给秦苏媛做了检查。

先做的是B超,在她的子宫内没有看出什么来。但为了保险起见,她们又做了抽血化验,等了一个半小时,化验结果才出来。

谢天谢地,秦苏媛没有怀孕。得出这个结论,秦苏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来。可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那轻松的笑容又隐去。原主那段时间内,是持续被侵害的。现在检查不出来怀孕,但不保证过段时间检查不出来。秦苏媛的内心又开始烦躁起来。

“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爸爸。”两人朝医院外的停车场走,坐上车,林夕问起在书里的那一世,那些绑匪有没有被抓到。

“抓到了。”秦苏媛讲:“顾家有钱有权,绑匪拿到赎金还动手的事情惹怒了顾家。在顾晨曦的三周年纪念日那天,顾家协助警方,抓到了那批绑匪。一共四个人,其中一个在抓捕的时候因为拒捕被击毙。”

“这件事情对社会的影响很大,民众们很关注这件事的发展。国家台还给他们专门做了一个纪录片。他们的来龙去脉,包括他们在作案之前是做什么的,做案之后躲在哪里,又是怎么被抓到的,都有详细记录。”

林夕听她说的话,点点头,然后问:“你说的这些内容,你当初看的那本书里写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夕听着秦苏媛说着原主的事情,总觉得怪怪的。秦苏媛知道得太清楚太详细了。以林夕那么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收看,这些细节显然不应该是一个读者应该知道的,因为作者在写不重要的配角时,总是会隐去一些必要的细节。

秦苏媛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她想了想,道:“好像书里没有写那么详细。只是笼统地写了这件事……”

一句话还没说完,秦苏媛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她抬头看向林夕,神情有些惊恐。

林夕看了她一眼:“媛媛,你回忆一下原主的前世,看看清晰不清晰。”

秦苏媛努力去想,渐渐的,她手里拿着的豆浆都在发抖,一个万分不可思议的念头闪入了她的脑海。

“小夕姐,你说,原主是不是也重生了?”秦苏媛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她的这句话一出,答案便呼之欲出。那些被秦苏媛忽略的细节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怪不得,她明明没有完整地看完那本书,但她在想起书里的那些内容时,却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详细。

比如原主小时候的生活,比如她在秦家的那些日子,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起她曾经在秦家吃过的早餐。

早该想到的,秦苏媛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就在闭眼的这一瞬间,一个长相明艳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淡气息的女人出现在了秦苏媛的面前。她有一头海藻一般的黑色卷发,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身上披着一件米白色的披肩。

披肩上有点点流苏,红与白的对比,让她的容貌更加漂亮了几分。她的美是精致的,是像红玫瑰一样抓人眼球的。

她跟秦苏媛对视,对视的时间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忽然,那个长相艳丽的女人朝秦苏媛微微一笑。

这一笑,如同山花绽放,惊艳了秦苏媛。秦苏媛还没有从这抹惊艳中回过神,那女人就说话了,她的声音如同她的人一样,清清冷冷,可尾音又带着音调,有些说不出的妩媚:“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故意不反抗任由他们把我打死的事情,会把你拉入我的身体里。让你卷到这个世界里,我真的很抱歉。”

惊艳从秦苏媛的眼中褪去,看着她眼前的女人,目光逐渐变得惊恐。她穿越过去真假千金的世界的那段时间,一直生活在那个废弃的仓库里,别说镜子了,就连喝上一口干净的水都是奢侈。在这个世界她倒是看过镜子里的自己。

可这个时候的自己跟眼前的女人差距太大了,这具身体营养不良,就算长得漂亮也有限度。就跟今天早上林夕出去买粥,急诊病房里的一个老太太说的那样:“这孩子底子挺好,就是太瘦,再好的底子看着也就清秀。”

女人还在说话,秦苏媛也回过神来,她说:“这个世界太苦了。我上一世的生活光鲜亮丽,我不缺钱也不缺权,但我却始终不快乐。每当我想高兴的时候,好像总有一个人在我的心里跟我说。”

“你有什么可开心的呢?你事业那么成功,可你的人生却活得那么的失败。你的父母不爱你,你的兄弟不爱你,你也没有爱人爱你。”

“他们之所以会在你功成名就后凑上来,是因为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他们永远都不会爱你。”秦苏媛对面的女人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隐没,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光消失了,变得格外沉寂。

秦苏媛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张嘴,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太累了,小苏媛,我真的好累啊。我的一生都困在不被人爱的这个魔咒里,无论我多么努力,我好像都出不来。我的事业越成功,我心里的空洞就越大。”

“可能是因为成功来得太过顺利,所以越得不到的,就越发让我在意。”

“他们到我的面前来示好的时候,我试着接纳过他们,但我发现,每当他们慈爱地看着我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那年我刚刚回到秦家的时候的事情。”

“无论对错永远先指责我的父母。经常因为秦苏苏而骂我是下等人、心机女的哥哥弟弟。不分青红皂白,说我欺负去秦苏苏的‘未婚夫’。好像从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那一刻起,好像无论我怎么做,都是不怀好意的。都是不如秦苏苏的。”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不欢迎我回来,为什么还要把我接回去。接回去了为什么又那么对待我。”

“真的好矛盾啊,他们说接我回去是看重血脉亲缘,可他们做的桩桩件件,哪一件是在乎血脉亲缘的呢?”

“年轻的时候我安慰自己,今天的我你爱答不理,未来的我你高攀不起。我行为上做得很潇洒,可夜深人静,我又会被这些事情一遍遍地折磨。”

“我给自己找了很多很多的兴趣爱好,我去全球旅行,我在旅行中认识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他们都很好,但我不敢交心,我怕到最后,我被背刺,我又成了他们痛恨的人。”

“我也遇到过说要跟我共度一生的男人,我也很喜欢他,但我拒绝了他。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经历,我在秦家那两年的经历,让我觉得,我是一个不值得有人对我好的人。他那么好,我配不上。”

“我痛恨把我贬到尘埃里的自己,可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

女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哭,秦苏媛的眼泪却不值钱似的往下落。

女人朝秦苏媛笑笑,伸手轻柔地擦过她的脸。

“我努力半生跟自己和解,跟过去和解,可我总是失败。在我三十六岁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事情要做,我把我所有的资产都整理了出来,一小部分捐给了孤儿院,剩下的一大部分,我注资给了秦家的对家。”一直到此刻,女人那双眼睛中才有了些许神采。

“秦家的对家非常非常给力,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抢占了秦家百分之五十的市场份额。还截胡了秦家最大的那一笔订单。没了那笔订单,秦家的资金链破裂。又找不到投资。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秦家就申请了破产。他们引以为傲的庄园、房产,全都被拍卖了。”

“我的那个亲爹,因为行贿、偷税漏税,带着他亲爱的大儿子一起进了监狱,双双唱起了铁窗泪。”

“我的亲妈做了一辈子的富家太太。但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面早就已经腐烂生蛆。她的小儿子是个纨绔。小小年纪,就开始玩女人,还因此闹出了一条人命。”

“当年,我的那个亲妈拿30万堵住了那个女孩子家的嘴。碍于权势,那家人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但秦家一倒,他们就拿着当年的证据,把我的亲妈跟我的亲弟弟都给告上法庭了。”

“秦苏苏的丈夫家跟秦家绑定得太深了。秦家一倒,他家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虽然他们家没有破产,但资产缩水了一大半。曾经对秦苏苏满意无比的何家觉得秦苏苏晦气得很。”

“秦苏苏费尽心力抢走的男人对她不冷不热。还在外面找了个小三。好可笑啊小苏媛,他找的小三,跟刚刚去秦家的我,有七分像。”

“秦苏苏受不了这个落差,开车把何硕名的那个小三撞了,她也喜提铁窗泪。一家子都在监狱里面相遇了,整整齐齐的,一个都没有落下。就像他们当初站在我的对面,指责我的那样。”

“我那颗一直不得安宁的内心,在那一刻终于得到了平静。我走上了天台,从36楼一跃而下。我都不敢在太低的楼层跳楼,怕死得不干净。”

“我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风吹过我的脸颊,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地面,我好开心。我觉得我总算是要解脱了。当时我就在想,这个人间那么苦,下辈子我不来了。”

“如果有来生,我当猫也好,当狗也好,甚至当蟑螂老鼠都行,就是不要当人了。”

“我没有想到我会再次醒来。我更没想到秦苏苏也重生了,她还找了绑架顾晨曦的那群人绑架了我。”

“我知道他们有多凶残,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害怕。我甚至希望他们早点弄死我,那样我就解脱了。我自残过,他们落在我身上的那些伤、那些疼对我而言,好像不痛不痒。我病得很严重,小苏媛,我没有一点求生的意志了。”

“我没想到我死后,你会来。我这一生,我觉得我对得起任何人,只有你一个让我对不起。对不起,害你替我受罪。”说到这里,女人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之前说那么多话都没哭的她,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女人看着秦苏媛,眼中的愧疚浓得化不开。她的一辈子,没有觉得对不起谁过,跟谁相处,她都把握着一个“度”,尤其在经历秦家之后,她更是把自己和别人划分成两个部分。她不欠谁,谁也不能欠她。可她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却怎么也还不了了。

秦苏媛摇头,她想说她的穿越不是她想的,她们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可她张张嘴巴依旧发不出一句话来。

女人没有再说话,她流着眼泪,伸出手来抱秦苏媛,她的怀抱没有任何温度,却如同清风一般,让秦苏媛感觉到莫名的舒服。

女人低声在秦苏媛的耳边说话,声音清冷而哽咽:“我跟着你,穿过一个黑洞来到了这里,我越来越虚弱了。我有一种我马上就要消散了的预感。我特别想见你一面,跟你道歉,我对不起你,小苏媛。”

“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我做牛做马补偿你。”她从手腕上摘下一串有些廉价的塑料粉水晶手串戴到秦苏媛的手上:“这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手串。那是我从小到大,有的唯一一份完整的友情。”

“后来她生了病,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她就没了。这串手链我一直都戴着,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把她送给你。”

女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变得虚弱,她加快了说话的速度:“不要跟她们消耗得太多,不值得,你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你要开心,一定要开心。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要好好的,要开心,要快乐……”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音调落下,女人的身体如光点一般散开,一部分朝四周散去,有一部分落入秦苏媛的身体。

秦苏媛睁开眼睛,她还在林夕的车上,林夕的车子开得十分的平稳,她刚刚跟原主的那场对话,好像是一场梦一样。

可她手上忽然多出来的手串在告诉她,刚刚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内心忽然就很难过很难过。她泪盈于睫,转头看向林夕,说:“小夕姐,我刚刚见到原主了。”

正好遇到红灯,林夕听了这句话,猛地踩了一脚刹车,错愕地看着秦苏媛:“你说什么?距离我们上一次对话,只有不到五秒的时间。”

秦苏媛眨眨眼睛,泪水在眼眶中肆虐:“是,在这短短的不到五秒钟的时间里,我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见到她了。”

“她上一世……她的上一世,是自杀的。她说她活得太痛苦了。”秦苏媛哭着说了女人在梦中跟她说的那些话。

林夕听着,心里也像被堵了一块石头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从秦苏媛复述的那些话就可以知道,书中世界的秦苏媛得病了,是那种很严重的抑郁症,从那些话里也可以知道,她有很积极地去做抗争,有很主动地去跟病魔战斗。

但她的抗争失败了,所以她从三十六楼一跃而下。

林夕曾在网络上看到一个解释,往往得抑郁症的都是善良的人,他们的人生遭遇了太多的不公,他们不怨别人,只是把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反反复复地在内心拷问自己,为什么别人不喜欢他们,是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不够好?

这种思维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他们。精神内耗,郁结于心,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也想不开,怎么也回不了头。

到真的无法自己说服自己,于是选择结束自己。期间他们本能地尝试自救,可自救成功的例子太少太少了。

红灯读秒结束,林夕眨眨眼睛,说:“听她的,你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活得开心一点。你开心了,就是对那些人最好的报复了。”

秦苏媛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句好。

如果没有遇见原主,她大概率会在回到那个世界后,主动回到秦家去,近距离地跟秦苏苏斗,跟秦家人斗。

秦苏媛甚至做好了用十年的时间来结束这件事情。可原主说,想让她做自己,想让她开心,秦苏媛就不想秦家去了。

她回到秦家,必定是不会开心的。毕竟跟一群畜生相处,怎么会开心得起来呢?那她离秦家远远的,慢慢地成长起来,等她足够强大的时候,再给秦家狠狠一击好了。

在那之前,她就让自己开心起来好了。让她过得开心一点,是原主的遗愿。原主的一生太苦了,她终其一生都在求一份对她毫无保留的爱。

无论这种爱是家人的、朋友的、还是男人的。可她失望太多次了,那些失望在有人想要毫无保留地爱她时,让她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

所以她才会对那串塑料水晶手串那么珍惜,因为那是她在懵懵懂懂的时候,收到的外界对她友善的唯一反馈。也因为她吃到的糖太少太少了,所以一点点甜味就让她用一生来回味。

秦苏媛不想让原主的遗愿落空,哪怕原主再也看不见了,她也想让原主知道,她被自己,坚定地选择过。

如果原主有下辈子,她希望原主不要回去那个让人绝望窒息的小世界了,她希望她过得好一点,做个有父母疼爱的人。

林夕捏捏她的手。

从平远市到秦苏媛家所在的凌峰市时,已经是三个半小时后,车子还没有开出平远,秦苏媛就睡着了。

面对小伙伴们的询问,林夕在服务区停下来上厕所时,征得了秦苏媛的同意,把秦苏媛的事情在群里说了。

面对秦苏媛的遭遇,群成员们只能表示心疼。

【原始世界阿花花:每次我以为最惨的小伙伴来的时候,我发现还有更惨的小伙伴。那些作恶多端的人,真是恶心死了。】

阿花花原本以为自己穿越到原始世界就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还能有更惨的。

阿花花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惨了。她虽然在原始世界吃穿不咋地,但她至少不用像叶冰冰跟秦苏媛一样遭受□□折磨。也不用像温婉一样遭受精神折磨。

【杀妻证道楚千墨:@被抱错的真千金秦苏媛,我刚刚从空间里翻出了一份适合没有灵气的世界练的功法,叫做易舒十三经,练成以后,一个人打五个彪形大汉不成问题。你要吗?】

楚千墨说完,又一个个地@群里的人,这种武功秘籍,人人都想要。但秘籍只有一本,于是复印再传递给每一个小伙伴的事情就落在了林夕的身上。

这种功法林夕也是想要的,她对楚千墨再三道谢。

现在群里的群成员们会每天都传递一些小物品,但大部分的时间里,大家都不再进行交易,而是变成了分享。

就像林夕家之前杀猪,她把杀猪饭传递给各个群成员一样。她们也会把生活中遇到的好东西,分享给群里的人。

大家已经不再刻意去交换了。

等在群里说完了话,林夕才想起早上楚千墨跟她说的避子药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秦苏媛说一说这件事情。

“吃了以后,即将在肚子里形成的胚胎会被杀死,是吗?”秦苏媛跟林夕确认。

“是。但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很可能会终生不孕。”根据楚千墨的解释,这一款避子药,是曾经某位贵妇特地跟杀妻证道的正主订的。

终身不孕这个条件也是她家的。原因就是他的丈夫是管不住自己下三路的人。但凡是个女的,他都能拉上chuang。

偏偏那个男的很能生,已经有五六十个孩子了,家里实在养不起了。贵妇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想出这一招来。

但她的立场跟个人性格,本能地对那些女的不喜,于是便有了这一条。

杀妻证道的正主能够杀妻证道,心也是相当狠的,面对这样的条件,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在炼制药丸的时候,还一次练了很多。

秦苏媛说:“我要吃。”

十七岁的原主,因为营养不良,连例假都不准,有时候一年也来不了几回。但不来不代表不排卵子。

被绑匪绑走的这段时间几乎每天,原主都在遭遇侵害,现在没有怀孕,但秦苏媛不敢肯定过几天会不会怀孕。

她本来是想要回到那个世界后切除子宫的,但楚千墨有那种能够一劳永逸的药,她为什么不用?

秦苏媛敢肯定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后悔。劣质基因没有传承下去的必要。

要是以后她在那个世界里遇到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他介意这个,秦苏媛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面对感情,秦苏媛有00后特有的洒脱。

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秦苏媛一再坚持,林夕同意了。等晚上刷新投递时间后,这个药丸以及易舒十三经楚千墨一起传过来。

短暂的休息过后,两人再次上路。从凌峰市服务区附近下高速,没走多久,就到了市里。

秦苏媛家就在凌峰市的中心区,那是一栋前些年才翻新过的老小区。

秦苏媛说,小区之前换了物业,小区内部的绿化、设施都做了升级,此刻在小区门口,一眼望去的,是小区大门两侧那两棵开得如火一般红火的红梅。

红梅树枝上挂了一些中国结,风一吹,中国结上的流苏也跟着晃动起来。

小区不让外来车辆进去,林夕在路边停了车,正想下车,就被秦苏媛拉住了手。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前方的一个中年妇女身上:“那是我妈。”

林夕看过去,那中年妇女穿着红色的衣服,化着浓浓的妆容,踩着一双黑色的小高跟鞋,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林夕觉得刺眼极了。

秦苏媛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平静,她跟林夕说:“我死了大概也就半个月?她真没心啊。”

话音落,秦苏媛又冷笑了起来:“但也挺正常的,我奶奶的葬礼上,她可是不受控制地笑了出来呢。”

秦苏媛觉得自己果然不应该对这个女人有所期待。要不是自己跟她长得很像,她绝对会鼓吹她爸爸带她去做个亲子鉴定。

秦苏媛的妈妈付拉娣笑着从林夕她们的车前经过,扭着腰进了小区。

她一来,小区边上商店门口坐着的人都不说话了,看着她进来小区,走远了,才恢复聊天。

秦苏媛松开林夕的手:“走,下去。”

两人一人一边下了车,朝商店去,照例买了一瓶水做掩护,两人光明正大地站在商店门口听他们聊天。

“你们看付拉娣,哪里有半点刚刚死了女儿的样子?穿得花枝招展地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二婚呢。”

“都多少年了,你们还不知道付拉娣?苏媛那孩子对她而言只是在秦家站稳脚跟的工具。她真正放在心上的,是她的兄弟跟她的侄女侄子。”

“真是造孽啊。你们说秦世春那样的好人,怎么就配了付拉娣这样的女人了呢?”

“这就是古话说的那句了吧,好汉无好妻。不过现在也好,秦世春跟付拉娣离了婚,听说什么都没要,只要了苏媛从小到大在家里的那些东西。”

“真可怜。你们说付拉娣晚上也睡得着觉吗?因为她去秦世春单位无理取闹,让苏媛着急赶回来,结果出了车祸。她害死了她女儿啊。”

“应该睡得着吧。你看看,她现在一天天的,不是在跳广场舞,就是去参加那些中老年活动。听说勾搭上了好几个男人,正在挑一个条件好的嫁呢。”

“是,之前看她死活不愿意离婚,还以为她多在乎秦世春呢,结果就这?”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秦世春别的不说,能赚钱啊,性子还好,她离了秦世春再上哪儿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去?离了婚她不就没有钱给她弟弟上供了吗?”

“所以现在离婚了,就在找下家了嘛。我听说她结婚要三万块钱彩礼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也是真的敢。”

“可怜苏媛,可怜秦世春。我儿子说秦世春辞了体制内的工作,到了西山墓园去上班。说要给她女儿守墓。”

大家纷纷摇头叹息。

秦苏媛仰着头,拉着林夕离开。

到车上她怔怔地看着前面,脸上的悲伤怎么也掩饰不住。林夕拿出手机导航西山墓园,开着车往那边走,路过花店,她下去买了一束花。

西山墓园位于凌峰市西郊的山上。林夕按照路边的指示牌往墓园开。

上山的路是一条蜿蜒的水泥路,水泥路的两边是一片片的橘子树。

橘子红彤彤地挂在苍绿的橘子树上,硕果累累。

西山墓园在山上,墓园的两边用水泥砖砌了围墙。大门左边的黑色瓷砖上,贴着西山墓园几个鎏金大字。

黑色的大门边有三间屋子。边上最大的那间,写了骨灰寄存处,另外两间一间是办公室,一间是什么也没有写的。但从半开着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摆着一张铁架子床。

站在墓园往前面看,远处群山环绕,碧绿色的江水从山底下流过。偶尔还能见着缩小了无数倍的运输船从江上开过。

秦苏媛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爸爸在教育局工作,但在秦苏媛的心里,她对她爸爸的印象,好像一直停留在他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普通的老师,他喜欢穿白色的衬衣,腋下好像永远都夹着一块三角板,他戴着眼镜,指间总是发白的,那是粉笔留下的印记。

她爸爸到了教育局以后,他还是那么的讲究,对待工作,也跟在学校的时候一样,从来没有马虎过。他的穿衣风格那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变过。

只不过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从三角板,变成了报纸、参考书、保温杯。

秦苏媛无法想象她那清隽儒雅的爸爸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从教育局辞职来到这里工作的。

“吱嘎”一声,大门被打开了,秦世春走出来:“你好,你们是来扫墓的吗?”

林夕准备齐全,在市里时她路过花店,从里面买了一把白色的菊花。

“是。我们来扫墓。但我们是第一次来,我们也不知道我的朋友葬在哪里,我们可以自己找找吗?”

秦世春的目光落在林夕身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苏媛身上。

他才到西山墓园工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像是秦苏媛这样的扫墓人他已经接待过好几波了。秦世春想,这恐怕又是一个被棒打鸳鸯,结果另一方没了的人吧?

世事总是那样的无常,他压下心里的悲痛:“去吧。走慢点,慢慢看慢慢找,不要大声喧哗。”

“好的。”

林夕拉着秦苏媛跟在秦世春身后进墓园,一层层短短的用大理石铺成的阶梯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一块块擦得干净的墓碑整齐地立在满山矮松之间。

秦苏媛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秦世春的身上。

她今年二十岁,她爸爸也才四十五岁,在她没有出事之前,他的身姿是挺拔的,他的头发是乌黑的。可他现在,身子好像佝偻了起来,他头发也变得花白了。

他那拿着笔杆子的手,如今拿着扫把簸箕。他还穿着他爱穿的白衬衣,只是他身上的白衬衣,没有以前的挺括了。

像是察觉到了秦苏媛的目光,秦世春转身,看着秦苏媛,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瘦小的女孩子,他的内心格外柔软,仿佛看到她,就看到了自家女儿一样。

这让秦世春十分恍惚,之后又有些自嘲地在心里笑笑。

自从他女儿走了以后,每当看到跟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他总是会多看两眼,然后想,要是他的苏媛还在,该多好啊。

可每次这么想完,他都清楚地知道,他的女儿回不来了。

看着哭得快要晕厥过去的秦苏媛,他说:“去找你的朋友吧。逝者已逝,要朝前看。节哀。”

这句话让秦苏媛号啕大哭,林夕拉着她的手,拾级而上。她们满墓园地找,终于在山顶的位置,找到了秦苏媛的墓。

上面的秦苏媛长得跟现在的秦苏媛不一样,照片上的她梳着漂亮的双股麻花辫,笑得格外灿烂。墓碑面前摆着一些价值不菲的糕点,水果。

墓碑上写着“爱女秦苏媛之墓,父亲秦世春泣立。”

短短两行字,让林夕也跟着鼻子发酸。

那都是秦苏媛在这个世界爱吃的。林夕静静地把白菊花放在墓碑面前。

秦苏媛转身眺望远处的青山绿水,她看到墓碑四周长起来的绿色植物,植物矮矮的,都不到人的脚踝高。

那是她喜欢的格桑花。

她爸爸在她死后,在她的墓碑周围种满了格桑花。

秦苏媛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无法想象她爸爸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种下这些花的。

她在墓园中寻找秦世春的身影,他在墓园的那边,把落在道路上的石头、落叶扫到簸箕里。偶尔蹲下身子,把石头缝隙中的杂草拔掉。

她抹了眼泪,跟林夕说:“小夕姐,我们走吧。以后,请你多来看看他。”

这样的请求,林夕已经答应过了好几人,平远离这里不远,来去也方便,她说:“好。”

两人顺着台阶而下,每走一步,都是秦苏媛好好在那个世界活下去的勇气。

在半山腰,她们遇到了秦世春,秦世春看着她们,语气温和地问:“走了?”

“走了。”这句话是秦苏媛说的。

她说话时还带着抽泣,她从林夕的手里,拿过那小小一瓶的矿泉水:“我走了,你也要保重身体啊。”

秦世春不该要这瓶水的,可秦苏媛眼睛里的悲伤让他不由自主地接过那瓶水。

面对秦苏媛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秦世春想,应该是回复自己之前劝她的那一句话。

他怔怔地点头:“好,你也是。”

秦苏媛哽咽着道:“再见啊,水一定要喝。”

“好的,再见。”

秦苏媛拉着林夕往山下走,走得极快,像是在逃跑一般。

秦世春看着她们的背影,他知道这样极其不礼貌,可好像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多看几眼。

秦苏媛不敢回头,她坐上了车子,林夕调头,开着朝山底下走,轰隆隆的汽车发动的声音,掩盖了秦苏媛的哭声。

秦苏媛跟林夕说:“小夕姐,我都不敢跟我爸爸好好地道个别……我都不敢多看他两眼……我都不敢跟他说让他不要太伤心……他的女儿在另一个世界会活得很好…我都不讲我就是他女儿…”

“对面不相识。小夕姐,我跟我的爸爸,对面不相识……”秦苏媛的哭声呜咽,悲伤绝望的情绪感染着林夕。

纵然见惯了离别,林夕还是忍不住跟着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