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请净面。”田恬拧干绸巾走在他跟前,恭恭敬敬递给他。
今日李湛不对劲极了,田恬心里也打起鼓来, 说话做事格外小心,生怕被殃及池鱼。
李湛接过绸巾, 胡乱在脸上擦了擦, 匆忙丢到田恬手上。
田恬压根没想过尊贵的太子爷会丢绸巾, 一时不察, 没有接好,掉在了地上。
她连忙捡起。
李湛也没想到会把绸巾扔在地上,脸上闪过一抹局促,不过他气场强大, 很快恢复面无表情。
田恬重新把绸巾放清水里洗干净, 晾在洗脸架子上。
今日李湛太不对劲了, 他竟然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
李湛确实不敢看她, 一想到昨晚那火辣辣的梦境, 他只觉羞愤难堪。
他竟然梦到宠了小妇人!
这是何等荒唐的事情!
一早醒来,身上和被窝狼狈至极,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田恬不知道李湛心里想法, 她又接着伺候漱口, 盘发,穿衣, 一切有条不紊。
只有李湛, 不敢看小妇人。
特别是小妇人帮他穿衣时,两人靠的极近, 小妇人身上清雅的香味丝丝缕缕窜进他鼻尖, 让他心头阵阵火起。
佛珠再次被轮的飞快。
田恬见他那模样, 深深担忧,他最近盘佛珠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频繁,难不成真的要发病了?
这可太糟心了。
一定要多找机会,多给他按摩,趁着按摩的时候运转龙诀,化解他心头的暴躁,减少他的发病次数。
田恬觉得龙诀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她在李湛身边伺候,李湛从未发过病。
上一次她研墨瞌睡倒在李湛怀里,他也没有对她动手,龙诀在其中肯定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她可不会觉得那是她的魅力!李湛对她另眼相待。
黄福全身为李湛的心腹,伺候李湛十多年,他在李湛面前拍死一只苍蝇,都被断了手,她倒在李湛怀里,可比黄福全情状严重多了。
*
下午,田恬依旧在书房帮李湛研墨,见他看了两个多时辰奏折,她忙提出:“公子,脖颈酸痛了吧,妾身再给您按按?”
李湛确实有些酸痛,但那种酸痛还能忍受,不过小妇人主动提出,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颔首同意。
昨日那种酥麻的感觉,让他又爱又恨。
虽然让他丢尽了颜面,但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却是他从未有的体会。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厌恶小妇人的碰触,甚至还很喜欢。
田恬先去净手,然后回到书房,她还没开始按摩,李湛左手已经拿着佛珠开始轮动起来,那姿态如临大敌似的。
田恬一脸莫名,她给他按摩,按理说会让他心里更加平静,他怎么还把佛珠轮起来了?
不懂!
不过只要能稳住他的病情就好。
田恬走到李湛身后,有节奏的按起来,李湛双眸紧闭,那种似痛苦非痛苦的表情再次浮现。
田恬觉得自己有必要多给他按按。
之前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今日田恬生生按了一个时辰。
累的她直喘粗气。
真是要命哦。
一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她连着不停歇按两个小时,哪怕她练了龙诀也吃不消。
李湛快疯了,小妇人在他身后气喘吁吁,一缕缕热气扑打在他的脖颈处,他就像是被电了一般 。
似喘非喘,那声音实在引人遐思。
李湛只感觉快绷不住了,头皮发麻,手上的佛珠转动的飞快:“够了,今日就到这里。”
李湛再也忍不住了!
田恬惊讶:“公子,您?”他佛珠轮的那么快,她原本还想坚持给他再按一会儿的。
“你出去吧,我有些累了,要在书房歇息一会儿。”李湛强迫自己淡然。
田恬微微福身:“妾身告退。”走了几步,又道:“妾身就在门口候着,公子有吩咐直接喊一声便可。”
李湛嗯了一声,面无表情低垂着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田恬出去后,顺便把门关上。
李湛看着袍下高高支起的帐篷,难耐极了。
该死的!
怎么会这样!
墨扬见小妇人从书房出来,他也一头雾水:“主子不用伺候了?”
田恬如实道:“公子说要歇息,让妾身出来了。”
墨扬震惊,主子这个时间点从来不歇息的,他勤政爱民,京都送来的折子,都是紧赶慢赶批阅完。
黄福全此时也过来了,他的手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在屋子里待着,除了不近身伺候主子外,别院其他事情逐渐接手。
“怎么回事?”黄福全问。
田恬见黄福全过来,又耐心给他说了一遍。
“妾身瞧着公子近日不对劲,手里的佛珠轮的频繁,妾身觉得公子像是要发病的样子。”
黄福全最了解其中深意,笑着道:“确实有点像要发病的样子,从明日始,你多给主子按按,或有奇效。你这个月一直近身伺候主子,他一直没发病,可能就是你按的有用。”
主子今晨已经湿了衣裤,下午又被小妇人按的受不住,若是小妇人在继续按下去,恐不出一个月,主子就要宠女人了。
天大的好事!
田恬点头:“黄总管说的对,妾身明日再接再厉。”
黄福全十分满意,小妇人以后会感念他的好的。
一下午,田恬都没再进书房伺候研墨,直到黄昏用晚膳,她才见到李湛。
李湛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气息沉稳,佛珠只是戴在手腕上,并没有转动。
田恬觉得自己的按摩起作用了。
伺候李湛用过晚膳,时辰不早,她赶紧回凌云峰。
晚上,李湛正准备歇息,黄福全笑眯眯递上一本小册子。
李湛从未见过这样的书,疑惑的问:“这是何物?”
黄福全笑着道:“回禀主子,这是教您风月的好书,您等会看了就知晓了。”
李湛闻言,当即打开一页看了起来。
画面里是男上女下的姿势,每个部位描绘的栩栩如生。
李湛顿时面红耳赤,正想开口提点黄福全,结果抬眸一看,黄福全早已不声不响出去了。
李湛不由就想到了小妇人。
若那画面中的人变成小妇人.....
李湛顿时口干舌燥,他连忙倒了一杯茶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荒唐,太荒唐!
小妇人虽是下堂妇,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他怎能唐突她!
把小册子放在枕头底下,李湛连忙去拿了一本史书,坐在灯下看。
这一夜,李湛睡的极晚,翌日田恬过来伺候,见他精神不济,暗想着等他中午午睡时,再帮他按按。
*
午膳过后,李湛要去午歇,田恬跟着他走进内室。
李湛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跟着进来。
田恬微微福身:“妾身瞧公子神色倦怠,想来夜里未曾睡好,妾身想给公子按按头部穴位,助公子安眠。”
李湛知道他不能答应的,小妇人若是真的帮他按了,他肯定更睡不着。
可小妇人就像是有魔力似的,一旦她说要帮他按,他就舍不得不答应。
这是两人唯一能肌肤接触的机会。
他就是那么龌龊,想要和小妇人多接触。
“好。你说怎么按方便?”李湛坐在床边,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切都听她的。
“您就横躺在床榻上即可。”田恬道。
李湛颔首,脱掉鞋袜,脚朝里,头朝外的躺下。
田恬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方便给李湛按摩。
两人离的很近,李湛只感觉自己脑袋在小妇人怀里似的。
她身上清雅的香气若有若无的窜进他的鼻尖。
田恬见李湛又拿出佛珠盘起来,无奈叹了口气。
“公子,按头上穴位是很舒服的,您只管闭眼睡便是。”田恬叮嘱。
李湛嗯了一声。
田恬按了小半个时辰,自己也累了困了,她怕自己等下又睡着了,也不敢坐椅子,蹲在床边按着。
蹲着按很难受,只有这样,才不容易打瞌睡。
田恬小看自己的瞌睡了,没一会儿,她迷迷糊糊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李湛感觉一阵阵吐气如兰的热气喷洒在他脸上,他睁开眸一看,一张精致绝伦的小脸近在咫尺。
他不由愣住了。
肌肤雪白的找不到一点瑕疵。
弯弯的柳叶眉,卷翘浓密的睫毛,高挺鼻梁,粉嫩嫩如花瓣的嘴唇,无一处不美。
小妇人虽然嫁过人,可这娇俏的模样,说她是少女也不为过。
李湛看待了,舍不得闭眼。
田恬这一觉睡的痛快,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她才醒来。
李湛也醒了,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
田恬察觉自己的脸对着李湛的脸,两人靠的十分近,小脸煞白,连忙跪在地上:“公子,妾身可能按的太久,太困了,故而...故而.....才睡着了,妾身不是故意的,还请公子开恩。”不要惩罚她。
可这次她犯的错误会不会太严重一些?
趴在太子爷的床榻上睡了一下午。
而且还是和太子爷面对着面,她也不知道做梦时有没有流口水.....
李湛淡然道:“起来吧。”
这是不打算惩罚她?
是呢,李湛只要不发病,还是一挺好的人!
“谢公子。”田恬感激不尽,随即赶紧摸了摸嘴角处有没有口水。
李湛瞧她那可爱模样,嘴角扬了扬,显然心情不错。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持续,田恬连忙去开门。
黄福全进来道:“公子,看折子的时辰到了。”
今儿主子睡的有些久了,比平时多睡了一个时辰,他有必要提醒一下主子时间。
主子是个爱民的好储君,之前就严令过了午睡时辰,需要提醒他。
不然他也不敢提醒。
“知道了,这就过去。”
黄福全行礼退下。
田恬连忙伺候李湛穿衣。
帮李湛穿衣的时候,田恬低着头,都不敢看李湛。
实在是丢脸,竟然又睡着了,也幸好李湛没有怪罪她,她这次瞌睡比上次的投怀送抱更严重。
说句难听些的,她睡在李湛床榻,又挨着李湛那么近,算的上勾引了。
若换了旁人,谁能忍的住!
也就李湛这个木头,能让她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等会儿不用去书房伺候,你去厨房做些解暑甜汤。”
李湛故意支走小妇人,若她还跟着去书房伺候,他焉能静心?今日批阅奏折的时辰已经推迟,若还心神不宁,何时才能批完奏折?
田恬应声:“是,公子。”
*
田恬在厨房煮红豆,黄福全走了进来。
“黄总管午安。”田恬微微福身。
黄福全笑着走到灶前:“夫人,锅里煮的什么?”
“红豆。”田恬如实道,拿着锅铲在锅里搅了搅。
“红豆怎么吃?”黄福全对厨房的事情一窍不通。
“红豆配上冰镇西瓜,辅以牛奶芋圆,是一道上好的解暑甜品。”田恬笑着道。
黄福全点头。
“今儿主子为何睡过头了?”
田恬不敢说实话:“许是妾身帮他按摩头部穴位起了作用,按摩头部可助眠。”
黄福全点头。
“夫人,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田恬道:“黄总管直说便是。”
“夫人可有想过改嫁?”
田恬蹙眉,没想到黄福全会问这话。
“自然是有想过的,妾身今年也才十八岁而已。”她还年轻,怎么可能不找。
黄福全笑眯了眼:“眼下就有个合适的机会,就看你能否把握住了!”
田恬疑惑:“还请黄总管仔细道来。”
黄福全道:“你没发现主子对你另眼相待?”
田恬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了。
“黄总管就别拿小妇人开玩笑了,小妇人只是一下堂妇,怎么可能让公子另眼相待。”
“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人皆有七情六欲,你和主子日日相处,长的又容色过人,做事也极为妥帖,公子会对你另眼相待乃情理之中。”
田恬还是不信,也不敢信。
黄福全直接把李湛画地图的事情娓娓道出。
“夫人是过来人,自然知晓主子那般是想女人的表现。这些年主子身边没有旁的女子,这段时日是夫人贴身伺候,主子这般,肯定是心悦夫人。”
田恬震惊,没想到李湛竟然....梦遗了。
只是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哪怕李湛懂□□了,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可能是她。
他就算心悦她,也只是觉得她容色好,想要得到,想要尝尝味儿而已。
黄福全道:“若是夫人想要再上一层楼,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田恬视线看向他。
黄福全继续:“主子如今正渴望女人伺候,夫人只需主动一些,主子肯定顺势宠了夫人,届时夫人飞上枝头变凤凰,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是让她主动勾引李湛,主动爬上他的床。
田恬当即变了脸色:“黄总管,小妇人只是一个下堂妇,哪里配伺候公子,公子乃天上太阳,自有月亮相配,小妇人不敢心存妄念。”
“主子确实是天上太阳不假,他身边除了月亮外,还有漫天繁星,夫人,只要你伺候的好,主子身边定有你一席之位。”
田恬直接道:“小妇人虽是下堂妇,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做不出主动勾引之事,黄总管还是另寻高明吧。”
黄福全被她气死:“你当真没有向上之心?”
田恬摇头:“小妇人只想规规矩矩做人,从未想过其他。”
黄福全不信,若她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她怎么可能对主子那么上心。
若她真没别的想法,主子怎会在短短一两月时间,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黄福全冷冷的盯着她,想要看进她内心深处。
田恬被他盯得头皮发麻:“黄总管,您为何这般看我?”
黄福全摇头:“没什么,你继续熬甜汤吧。”他转身大步离去。
这小妇人不可能对主子没有想法,她不说出,肯定是不愿承认。
罢了,他也不多说什么,此次过来只是提点一下她,若她上道,她自己就会主动上主子的床。
黄福全越想越觉得小妇人是个有手段的,做事滴水不露,让人挑不出错处。
就连他这个大媒人,她还千防万防,不敢说出心里话。
*
黄福全的猜想没错,小妇人说着对主子没意思,翌日阴雨连绵,又带着主子去林中采菌子。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主子更是拿了锄头在林中挖陷阱。
惊掉一众太监侍卫下巴。
主子身份尊贵,何曾自己拿过锄头劳作。
这小妇人简直逆天了。
墨扬看不下去,作势要上前,黄福全连忙拉住他,低声道:“你要干嘛?”
墨扬道:“主子何曾自己拿过锄头,我要过去帮他。”
黄福全翻了个白眼:“你没长眼睛吗?难道不会看吗?瞧主子挖土有多高兴?你去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墨扬道:“主子身份尊贵,他不能做这种事情。”
黄福全不以为然:“主子是未来的王,他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何须你多加置喙,若主子真需要帮忙,他自会吩咐。”
墨扬闻言,终是没有过去。
黄福全道:“我们离远些,把空间留出来。”
墨扬不赞成:“离的太远,若是主子发生危险,又该如何是好?”
黄福全道:“主子武功不比你差,发生危险几率不大,咱家会派人去附近几个山脚下守着,旁人不能再入内。”
墨扬黑脸,这黄福全真是豁出去了,为了让主子好好谈情说爱,竟然直接封山了。
田恬看着眼前拿着锄头不断挖坑的太子爷,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就那么随口说了一嘴,他竟然真的挖坑做陷阱了。
“公子,您累不累,要是累的话,先歇会?”
李湛是习武之人,只是挖几个坑而已,何累之有?
“不碍事。”
田恬见他干劲十足,大热天的,浑身都湿透了,脖颈上挂着的佛珠都水渍渍的。
脸上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往外冒,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田恬不忍见,连忙拿出香帕,走过去帮他擦掉汗珠。
李湛任由小妇人帮他擦拭。
小手温温柔柔的,白色的帕子很香,是她身上那种清雅的香味,很好闻。
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多谢。”李湛有些不自然。
田恬对上他的眼眸,才发现自己的动作过于暧昧了。
主要是她不得不这么做,黄福全和墨扬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李湛跟前就只有她一人,她又是贴身伺候他的,平时还帮他穿衣,擦汗这种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刚才看到他眸里的喜色,她才恍然过来,李湛好像....真的对她这个下堂妇有意思。
“这是妾身分内之事。”田恬当做不知道。
就算李湛对她有好感又如何,他不可能娶她的。
两人忙活了两个多时辰,一共做了三个陷阱。
都是那种捉鸡捉兔的小陷阱。
这几座山头的野兽被清缴过了,如今能在这几座山头存活的,也只有小野味。
“咱们明天在过来看看,或许就有收获了。”田恬道。
李湛点头:“等有空,我在多挖几个陷阱。”
田恬笑:“好。”她也馋野味啊,上次那只野鸡让她回味到现在。
*
又过了三日,黄福全可以正式上工了,田恬回到了自己厨娘的位置。
田恬原以为之后会很少见到李湛,但是完全相反,她每天还是要去给他按摩,下午还要跟着他一起去林间查看陷阱收获,两人在一起的日子,和之前相差无几。
田恬每次都会背个背篓出去,查看陷阱的同时,看到菌子和野菜,她也会顺手采摘一些回别院尝鲜。
山林间的野鸡野兔很多,这天,两人又捡了五只野鸡,三只野兔,收获满满。
田恬喜笑颜开:“这么多野味,够吃好几顿了。”
李湛点头。
田恬道:“公子,晚上给您炖个鸡汤,做个麻辣兔丁如何?”
李湛没意见,随即道:“把背篓给我。”
黄福全和墨扬两人不知哪去儿了,也没个帮忙的,小妇人身形柔柔弱弱的,背那么多菌子和野菜,哪里受的住。
只能他背。
田恬震惊:“公子,妾身背的动的,不用给您,您手里还提了那么多野鸡和野兔呢。”
佛珠都被迫挂在脖颈上了,都没有多余的手盘它,还想帮她呢。
不过心里暖暖的。
李湛道:“没事,我是习武之人,多一个背篓,不在话下。”
田恬还在纠结。
李湛已经放下手中猎物,直接把背篓从田恬背上拿下,快速背在他背上,随即又捡起地上的野鸡野兔,快步往前面走。
田恬连忙追上。
“扬大哥和黄总管之前明明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怎么没看到人?”
李湛大步往前走:“可能他们也捡捡菌子去了。”
他如何不知两人是在给他制造机会,他也默许的,不然两人也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暗处的墨扬恨不能直接冲出去帮主子分忧。
黄福全连忙拉住他,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你这是要去干嘛?”
“你没看到主子手上肩上都没一块空地吗?我过去帮忙!”墨扬心痛的滴血,他尊贵无双的主子啊,此刻就如同农夫一般。
黄福全死死拉住他:“你睁大眼睛看看,主子有多心甘情愿?你要是出去坏了主子的事,届时问责起来,要你好看。”
心下佩服小妇人至极,她的手段实在高明,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他原本想让她主动去伺候主子,她倒好,反过来了。
现在主子下自己颜面去讨好她。
看他农夫当的有多开心!
墨扬咬牙道:“这小妇人手段了不得。”把他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折腾成什么样了。
此事若是传到京城,恐怕要引起惊涛骇浪。
田恬和李湛前脚回到别院,墨扬和黄福全后脚也到了。
墨扬连忙过去帮忙。
李湛假模假样的问:“你和黄福全去哪儿了?”
黄福全连忙应声:“墨扬在林间看到一只野兔,奴才们去追野兔去了,不过狡兔三窟,实在太狡猾了,奴才们没追上。”
墨扬沉默,算是默认了黄福全的说词。
李湛道:“把菌子野菜和野味全部送去厨房。”
“是。”墨扬提溜着东西快步往厨房方向走去。
田恬对李湛行了个礼,连忙跟过去。
晚膳,李湛又把田恬留下用饭。
田恬知道有些不合规矩,但她馋那野味,最终没忍住,还是留下用晚膳。
*
临近端午,田恬想下山去玩,她在凌云峰困了好几个月,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之前是黄福全手断了,李湛身边不能缺人,现在黄福全好了,她一个厨娘想告假三日,应该问题不大。
这天,田恬趁着帮李湛按摩的功夫:“公子,妾身想告假三日,还请您准许。”
李湛眼眸瞬间睁开:“为何告假?”
田恬如实道:“妾身来凌云峰已有三月,眼看端午来临,妾身想下山去玩几日,去看赛龙舟。”
李湛也想去:“赛龙舟很好看吗?”
“怎么说呢,端午不仅有赛龙舟,还有很多坊市,特别热闹,妾身想去转转。”
“我也去。”李湛道。
田恬震惊:“公子,您不是政务忙碌吗?”
“你是担忧我发病吧?”李湛直言道。
田恬倒是没有那种想法,她是愿意他多出去转转的,这对他的病或许有好处。
他是大元朝太子,迟早要出去的,如今多出去转转,接受的事物多了,以后出去才不会有大问题。
“妾身愿意和公子同行,妾身不怕您发病,这段日子以来,您都没有发过病,想来只要注意一些,也不会有大碍。”只是黄福全等人,愿意他离开吗?
他在护国寺十二载,除了每年过年回皇宫团聚,基本上都在护国寺后山修身养性。
李湛没想到小妇人竟然愿意他同往,眸中喜色难掩。
“行,那咱们明日启程。”李湛一锤定音。
田恬在厨房做晚膳,黄福全匆匆进来。
“黄总管。”微微福身行礼。
黄福全现在对田恬非常尊敬:“夫人,主子说明日要下山,此事您可知晓?”
田恬点头。
黄福全道:“主子身体情况特殊,若是下山接触的人多了,难免容易发病。”他根本受不得刺激,外面鱼龙混杂,一旦发病后果不堪设想。
田恬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黄总管,逃避不是办法,只有勇于面对才能解决问题,我仔细观察过,公子这段时日一直没有发病,或许是我的清心咒起了作用,一旦下山,我会寸步不离公子,一旦有问题,我会念清心咒。”
黄福全信她:“夫人,主子就有劳您了。”
田恬颔首。
回到凌云峰,田恬把下山的事情告诉秋穗,秋穗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小姐,咱们终于可以出去玩了,真是太好了。”
田恬道:“明日不止我们两人,杀虎公子也会和我们同行。”
秋穗脸色微变,不解道:“那位为何与我们一起下山?”她实在不懂!
“他也想去,我不能阻拦。”田恬安慰道:“没事的秋穗,那位不吃人的。”
秋穗点头,她确实有些害怕杀虎公子,那可是当今的太子爷,身份顶顶尊贵,若是不小心得罪,动辄小命就没了。
翌日一早,田恬穿了一身碧绿翠烟纱,下罩白色散花百褶裙,腰间以云带束之,鬓上只簪了一朵荷花,显得十分清雅素净。
秋穗看着小姐这般打扮,只觉得怎样都是好看的。
“小姐,咱们是直接去别院,还是下山在和杀虎公子汇合?”
田恬道:“去别院。”
那边专门修建了一条下山的道路,隐秘又安全,不容易被发现。
她们的身份,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合适。
李湛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衣袍,手里依旧拿着一串佛珠,尊贵中透着禁欲气息。
他真的很英俊,气质清冷,田恬哪怕近身伺候他有一段时间了,每天都能看到他的神颜,还是会不由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公子,晨安。”田恬盈盈福身行礼。
秋穗也跟着行礼请安。
李湛目光柔和看着小妇人:“不必多礼,人齐了,出发吧。”
田恬点头,五人一同下山。
田恬带了秋穗。
李湛带了黄福全和墨扬。
田恬知道这是明面上的,以李湛的身份,肯定还有不少暗卫在暗处跟着。
山路十八弯,一行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达山脚下。
山风阵阵,吹散了夏日的炎热。
两辆马车已经在山下等候多时。
田恬和秋穗一辆马车,李湛主仆三人一辆马车。
田恬掀开车窗帘,映入眼帘是青山绿树,道路两旁的松树枝繁叶茂,田里的稻子涨势正好,绿油油的,像是给大地铺了绿地毯。
就像是一副徐徐展开的山水田野风景画,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马车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到达了塘县。
正是午时,他们下马车找个地方准备用午膳。
还有一日就是端午,街道上非常热闹,行人来往,络绎不绝。
田恬害怕李湛随时被刺激,她下车之后,立刻就凑到他跟前去了。
秋穗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姐是怎么回事?
田恬来不及解释,李湛的安危最重要。
李湛见小妇人如此主动靠过来,心下对她十分满意。
黄福全和墨扬心里也很满意。
李湛问:“此前,你来过这里吗?”
田恬摇头:“没有,妾身也是第一次来这边闲逛。”
街道商铺林立,道路两旁又新增了不少坊市,有古玩杂耍 ,也有各种美食,整个街道都拥挤起来。
田恬和李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不过李湛不是占人便宜的人,始终保持相对的距离。
往前走去,当属卖粽子的最多,街道上粽香扑鼻,馋人的紧。
李湛看出小妇人想吃,当即吩咐黄福全:“你去买几个,等会上酒楼吃。”
“是,主子。”黄福全颠颠的去了。
“妾身自己去选几个。”田恬喜欢凑热闹,怎么可能只看黄福全买。
李湛无法,只得跟着过去。
他们这一群人,男的英俊,女的俏丽,引来无数行人驻足。
卖粽子的是一老大爷,年纪五十左右,包的粽子胖乎乎的,份量很足。
“老大爷,您这粽子怎么卖的?”田恬俏生生问。
“夫人,三文钱一个,老朽卖粽子大半辈子了,就我家的味道最正宗。”
田恬道:“来十五个。”他们一行五人,平均每人三个,应该够吃了。
“好咧。”老大爷连忙从锅里捞粽子。
黄福全直接拿了二两银子递给老大爷。
“小哥,这也太多了。”
黄福全很大方:“多了您也留着。”
“谢小哥。”老大爷笑的脸上褶皱都堆在一起。
黄福全道:“您要谢也该谢我家主子,这钱是公子让给的。”
老大爷连忙对李湛作揖:“多谢公子。”
李湛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他和不熟之人,一向话少。
老大爷还没把银子放口袋里,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凶巴巴道:“糟老头子,该交保护费了!”说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插在老大爷的菜板上。
周围的人连忙做鸟散状,有的姑娘胆子小,直接被吓的尖叫出声。
老大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的瑟瑟发抖:“曹爷啊,您在宽限老头子两日吧,待老头子挣了银钱,会想办法交上的。”
“你现在手里不是有二两银子,赶紧交出来!”
老大爷快哭了:“曹爷啊,这钱是老婆子的救命钱啊,她还等着我抓药回家救命,曹爷,您在宽限两日吧。”
“没得宽限。”说着,曹爷直接要动手抢。
这一幕看的实在气愤,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只因这曹爷是塘县出了名的霸王。
“岂有此理。”李湛愤怒出声。
黄福全闻言,脸色大变。
田恬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握住他的手,声音轻柔:“公子,让黄总管他们处置如何?”心里默默运转龙诀,试图压下他的暴躁。
她怕李湛动怒,被刺激的太厉害,届时发病。
这一幕她看着都气,更不用说李湛这个一国储君。
黄福全也是个会来事的,立刻对墨扬道:“把这些小杂碎绑了送官,一个也不许放过。”
墨扬武功高强,立刻照办,大开大合,三五下就把五人打趴下,直接扯掉他们腰间的裤腰带,把几人绑起来。
为首的曹爷怒道:“你是什么人,赶紧放开我,我姐夫是县令,你们敢绑我,小心你们吃牢饭。”
李湛听后更气。
田恬握着他的手,小声安慰:“别动怒,黄总管会处理好的。”
秋穗看到自家小姐拉着太子爷的手,整个人都傻眼了。
老大爷此时也开口劝黄福全:“小哥,你们赶紧离开吧,曹爷势力极大,你们今日得罪了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别管了,快走,保命要紧。”
“老者,别怕,他姓曹的有靠山,我也有靠山。”黄福全搀扶起老大爷,随即吩咐墨扬:“把人送去官府,我今天到要看看,那县令敢不敢放他们出来。”
墨扬点头,立刻把人绑成一溜,拽着为首的曹爷,其他几人也跟着乖乖的走了。
老大爷道谢连连。
黄福全笑看李湛:“主子爷,您觉得奴才这事办的可还行?”
李湛颔首,算是认可。
街霸除去,几人继续往前,田恬一直牵着李湛的手,不敢松开。
秋穗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小姐跟前,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拉着外男的手,不妥。”
田恬自然知道,可她不敢放,他们刚进塘县还没有一刻钟,李湛差点动怒,等会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她哪里敢放?
她力荐让李湛出来的,若是李湛有个什么好歹,她绝对要被牵连,严重些的话,就连将军府也要被连带。
李湛挨着小妇人近,自然听到了她丫鬟说了些什么。
小妇人听了也完全没有松开他的意思。
她这是有多心悦他?
李湛看街道上行人纷纷看向他们,他也难得的不好意思,耳尖绯红的低下了头。
两人交握的右手始终舍不得放开。
罢了,小妇人想牵着,那便牵着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