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浅很浅的一个吻,浅到谈裕甚至来不及回味,温热的唇便已经离开,只徒留淡淡余热。
再回过神时,她又乖乖地坐在他身上,用那双温柔眼望着他。
显然,他还没有满足。
但罗意璇的献吻已经结束。
"现在可以说了嘛?"
虽然只是一个很浅很浅的吻,罗意璇确是如临大敌一般。鼓起勇气,闭着眼,结束了还羞耻得细微轻喘。
她天真地觉得,谈裕应该会满足了。
却连没高兴几秒,便被他单手抱起,一下揽到身下。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但被他禁锢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没什么力气,最后放弃了挣扎。
桃花眼盯着他,从与她对视,到游走至鼻梁到锁骨,再到那片露出的洁白。
修长白皙的手指细细描摹过她的红唇,心思游移,想着如果一会儿吻过之后,会不会也会染上这娇艳的红。
他俯身,靠在她的耳边。
未开口,先在吻在了她软软的耳朵上,含着她小小的耳垂,轻咬了一下。
今天没戴耳饰,很是方便了他。
紧接着转移阵地,终于挪到了她唇边。
"绾绾,还不够。"
说着,他严丝合缝地贴上了她的唇。
温润湿度意直冲口腔,罗意璇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谈裕汹涌的吻搅得昏天暗地。
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只留下呜咽,破碎着被热吻吞噬。
第三次接吻。
又是和前两次完全不同的情景。
只是每次都相同的是,谈裕永远吻得那么深,那么重,从舌尖到舌根。
直至快要呼吸不回来氧气,嘴巴和舌头都酸软,才舍得片刻休息,却仍不放开她。
"你……你怎么这样啊……"
罗意璇被吻得晕头转向,满眼泪花,甚至因为缺氧得太久了,猛地睁眼都没看清眼前人。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口气有多娇,有多诱惑。
比今晚在林湾酒店,比刚刚在院门口,比任何适合,都要甜腻,都要动人。
谈裕才刚刚恢复一点点的理智又全都作废,原本是心疼她,想着留个间隙叫她缓缓。
她还有力气埋怨,那看来还是亲得不够狠。
这样想着,炙吻又重新席卷而来,这一次手也跟着不老实起来。
只是鱼尾裙贴合得太紧,没有一点缝隙,他只能隔着衣服。
好久……好久……
从唇边到了脖子。
在雪白的肌肤上,谈裕毫不吝惜,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各种印记。
她就像是被他困住的一只小雀儿,怎么飞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只能承受着他的靠近,他的吻。
"现在……现在可以说了嘛。"罗意璇呼吸还乱着上气不接下气,望着他还是不忘正事。
"下周五,请个假吧。"谈裕答非所问,还在她颈间留连。
"干嘛?"
"去领证,等领了证,慢慢都告诉绾绾。"谈裕直言。
“为什么是下周五?”
罗意璇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怎么突然要领证,而是迟疑日子。
“因为下周五,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最后三个字,谈裕是贴着她耳边说的,颇有几分耳鬓厮磨的意味。
四月已经快结束,春天都快过去一半。
他们,也该把证领了。
持证上岗,合情合法。
做什么,才都合理。
活色生香,又是他图谋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姑娘。
二十几岁,身强体壮的,他可不能保证每次斗都能克制和管好自己。
"神经!"
"你……耍赖?!"
罗意璇骂了一句才反应过来。
谈裕拉着她在这说了半天,要求一个接一个,正事一句都没交代,存心在这骗她!
她不仅上当,还被他吊着又是撒娇又是亲他。
简直是太过分了!
“无耻!坏人!”罗意璇羞愤上头,口不择言,一边喘着气,一边羞愤指责。
谈裕听到不恼反而是一脸受用的模样,捉住她挣扎的手,笑意加深。
“彼此彼此吧,刚才在林湾,你不是也翻脸比翻书还快吗?”
这句话,他虽是笑着说出口的,但警示的意味丝毫不减,算是无言的在警告他,他并不喜欢她这样。
将她罩在身下,目光追随。
罗意璇反驳不出来,又气又急,脸也从刚刚的粉红色渐渐氤氲成红色。
她用尽最大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谈裕。
“得寸进尺!”
丢下这句话,罗意璇一个人先去了浴室,近乎是落荒而逃。
谈裕望着她略有些狼狈的身影,心情转好了一些。
刚刚和谈敬斌落实的收购细节还需要出交代一下,有些精力,便起身去了书房处理正经事。
罗意璇气急败坏地冲进浴室,越想越觉得丢脸。
谈裕!
他就是个神经病!
“衣冠禽兽!”
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住了她愤恨的小声抱怨。
镜子干净明亮,她还穿着那件露着肩膀的抹胸鱼尾裙,脖子上配套的那条漂亮的丝巾已经被谈裕暴力拆掉,现在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刚刚他们缠绵过的沙发上。
白色的雪上,坠落了几多淡粉色的桃花,一点一点的。
罗意璇看清,脸上火热不减。
洗澡洗了半天,但任凭她用什么沐浴露,香皂,精油都柔弱不掉那些痕迹。
最后,她干脆放弃,什么遮掩也没做,照旧穿着吊带丝绸睡裙出来。
反正,是他的“杰作”,她用不着害羞。
从浴室再回到卧室,谈裕已经离开去了书房。
中间隔着一整个会客厅和短回廊所以他在书房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见。
只能透过敞开的半开放木质窗,看见他伏案的身影。
重新戴上眼镜的男人,桌案上的台灯光很亮。
他对着电脑,时而张口讲话,神色认真,全然不同于跟她相处时的状态。
院子除了白玉兰和晚樱,还栽种了几棵红叶碧桃。
四月底,正式花季,在这个玉兰凋谢,晚樱还未盛放的时节。
鲜红如血的花朵开满枝桠,树枝茂盛晚宴,伸向窗口,甘愿沦为窗边人的陪衬。
远远望去,像是淡漠舒然的一幅画。
罗意璇不自觉,站在屏风前凝望了很久。
心里暗暗认可。
谈裕这张脸,确实有在风月场上逍遥的资本。
这一点,谈家这一辈没人比得上。
以前在她看来,这可是花心不稳重又爱玩的大雷区,现在竟也觉得顺眼,甚至不自觉会把目光往他身上多放几秒。
倒是以前觉得文质彬彬颇为稳重的谈敬斌,今日再见,她只恨自己以前瞎了眼睛。
床头摆着新的一碗桃胶炖奶,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刚送进来。
罗意璇松了口气,正好谈裕不在,她现在也没有特别累,刚好可以继续看文时笙之前推荐的书。
断了两天,积攒的状态又要重新找寻。
学习这件事,罗意璇就没怎么拼过命。
不用于罗意宸又有天赋又很努力上进,所以事事拔尖儿。
她是属于那种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便不太用功,也能取得个上游成绩的那类人。
反正,罗家对她有没有什么要求,她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强迫自己。
国际高中,优异的语言成绩,全球排名还不错的大学,英硕毕业。
已经足够支撑罗家的面子,她完美无缺的一生。
现在,万事俱休。
她身无长物,才发现原来父兄这么拼命,如此多年克己守礼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到底是因为什么,到底又意味着什么。
书看了一页又一页。
罗意璇的眼皮都开始打架,谈裕那边却还没动静。
她强撑着,倒不是为了等他。
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太懒,谈裕都没休息,她也不能认输。
她就是这样好强的性子。
只可惜,她太困了,斗志很快燃烧殆尽。
不知不觉放下了书本,就这样趴在床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谈裕忙完再回到卧室准备休息的时候,她已经睡熟。
他察觉到她在休息,放轻脚步,坐在床边,凝神看着她。
眼镜被摘掉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他只这样看着她,心思就开始飘忽。
干净光滑的背,之前的砸伤养护得当,现在只有很浅的印记。长发飘散下来,有一点点挡住脸,他自然用手替她拨弄,一下子露出了脖子上的桃花。
瞧见她酣睡的模样,笑了笑。
这么大个人了,睡觉还喜欢揪着枕头边,小孩子一样。
脸颊上还染着微微的粉色,摸着还有点潮热。
眼睛毛长且浓密,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美得娇贵,美得震颤人心。
其实也不是非要着急领证,是因为祭祖在即,谈家的各位长辈都在,方便一次性直接宣布她的身份和存在。
刚好在写上白珞灵名字的同时,也可以把她的名字写进去。
他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看着自己名字旁边妻子的那一栏,写上她的名字。
看了许久,也想了许久,专注又到有些泄气。
他心里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她对他,还没有半分感情。
坐在她身边,他禁不住想起了许多。
想八年前的那个春天,想明媚跳脱的少女。
想无人问津的时光,想卑微落魄的自己。
想刚刚她面对谈敬斌的情绪欺负,想她刚刚的主动献吻。
其实,她最会撒娇,最会吃醋,最会娇软又温柔。
但如若没有任何前提,她从不对他如此,宁愿冷漠平静。
就像今晚,吹着冷风的廊下。
他们之间隔着的,永远是看不见的遥远星河。
“绾......”
她睡着的时候,他反倒是叫不出亲昵的称呼。
就像是无人时,直面自己内心,他也会觉得自己卑劣过分。
处心积虑地算计,才把她留在身边。
“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试着喜欢我,试着爱我,好不好?”
很轻很轻,商量的口吻,恳请的语气。
但即使是这样,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能说出来。
就好像真的当面承认,会击碎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也怕他心爱的小猫咪会因为太过害怕而应激躲起来。
说完,连自己都嘲讽矫情。
笑自己可怜,笑自己诸多妄想。
八年的苦心孤诣,八年的日夜兼程。
得到与得不到,时至今日,他也分不清了。
就像是白昼里看了一场烟火。
早就迷失了。
轻柔的一个吻落在,落在她颈间。
没什么欲望的色彩,没有占有的渴望,只是亲吻了一下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不曾惊醒梦中熟睡的人。
领证的事,谈裕既然提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况且,这也是他们早在年初,在丽兹酒店就说好的。
罗意璇也没准备出尔反尔。
刚好第二天晚上无事,罗意璇家里那边的亲戚,她试着叫了一圈,没想到那些前段日子还对她避而不及的亲戚们又都一起有了时间,通知得这么仓促,居然还能约成一顿晚饭。
婚姻大事,总是要长辈们压一压,走过场的事。
罗意璇从下午就开始准备,提前打扮,总归是要得体的好。
谈裕白天有事要忙,所以没回老宅,叫了丁芃文来接她。
晚餐定在了亦采轩。
她最喜欢的,罗家人都知道。
还是她二叔做得主。
到亦采轩门口的时候,谈裕已经到了。
从那辆劳斯拉斯幻影上迈步下来,径直朝她走来。
平日里,他大多是正装,尤其偏爱赫兰谢瑞和kiting的定制款。
面料多是软羊绒或者法兰绒,灰色黑色米色居多。
只要在顺园和家里人用餐的时候才会换上休闲飘逸些的,例如那件她印象深刻的白色新中式西装。
今天,倒是,格外不一样。
Kiting的卡其色丝绒西装外套,外面穿着一件相近颜色的大衣,意式手工皮鞋,穿着西装袜。
还带着眼镜,整个人被着装剪裁修饰得格外利落干练,但暖色又很好地综合掉了他身上的冷感,不会给人凌厉凶悍的感觉。
手腕上照旧是一只表。
就连罗意璇一时都没认出来。
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是乔治丹尼尔的定制款。
听说乔治先生一生只做了六十三块手表,这款,看着像是黑色宇宙。
先生的收山之作。
紧张,紧张得不能呼吸。
罗意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即将要面对亲人,以新的身份。
全然没有了昨天的神气。
就在她,心慌到有些气促的时候,她的手被紧紧的握住。
抬眼,她望见了目视前方,坚定挺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