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点点布料。
他无端将这块布料和她纤细的腰肢联想在一起。
罗意璇本来只是想悄悄地把脏了的内裤洗掉晾上,没想到谈裕半路杀出来。
还非要看,她简直是要气死。
谈裕愣住,死死地盯着那块布料,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都没有巴掌大,还花里胡哨的东西,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与她不足一握,水蛇一般缠人的腰身比,倒也不是......不行。
最终,他挪开了眼。
“不用陪着他们吃饭,看看姐姐起来没,你们可以出去吃。”谈裕下意识摸了下眉心,重回正题。
倒不是为别的,他是怕自己不在,那些个亲戚会给她脸色看。
毕竟是在谈家,她就是再厉害,也难保不受欺负。
吵架,还是昨天近在眼前的事。
却好像因为这温柔的一夜,悄无声息地翻篇。
那些刺人的话,被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茧,逐渐被他努力地一个人消化。
“如果好一点了,下午Strawberry Shortcake的新品发布会,去参加一下。”
“啊?”罗意璇没反应过来,先是撤回了手,然后一脸疑惑地看着谈裕。
谈裕不重复,只凝视着她,确信她听清楚了。
罗家分给她们的产业里,还有一个很小的蛋糕品牌——105°c,只是经营得不是很好,勉强赚得一个盈亏平衡。
除了那家小的文化公司,最令她发愁的就是这个牌子了。
与105°c不同,谈家旗下的Strawberry Shortcake这几年是越做越成功。
从一蹶不振的谈家边缘产业到成为现在高端甜品的代名词,数百家门店。
尤其是从几年前推出草莓乳酪巴斯克和草莓天使蛋糕卷后,名气越来越大,营收直线飙升,在圈子里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是一段颇为有名的商业佳话。
而Strawberry Shortcake声名鹊起的那几年,一直是由谈裕在管。新品也是他特意三次飞去日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请来了著名的甜品大师,专门为Strawberry Shortcake独家研发。
可以说Strawberry Shortcake是谈裕在圈里打响名号的第一战,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牌子
现在Strawberry Shortcake的品牌主理人是宋景睿,在他管理下,继续平稳运行。
但,谈家的生意,她一个外人,去干什么?
谈裕也不解释,只说叫她去,然后整理好了自己的领带,便出了院子。
罗意璇愣神了几秒,手里还捏着那一团,无意忆起刚刚他的神情,好不容易褪去红晕的脸又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她赶紧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晾了起来。
既然谈裕都说要她参加了,去看看也无妨,说不定还能偷师几招。
书坊的工作到底只是过渡暂时维持生计的,这些产业才是她早晚要支撑起来的。
化妆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又送进来一份红糖鸡蛋。
昨晚回老宅的路上吃了丁芃文带过来的香煎雪梨,临睡前又喝了桃胶炖奶,现在一大早又是红糖鸡蛋。
当真是,太罪恶了。
平常,她对糖分的摄入,都是很有数的。
这一点,无论她是不是大小姐,都没变过。
对于身材,她很在意。
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靠意志努力做到和保留的骄傲了。
“放在这吧,谢谢阿姨。”罗意璇梳妆完毕,交代了一句。
小腹的疼痛好受得多,既然要去参加新品发布会,还是要穿得正式一点。
她去更衣室看了一圈,那一整间近百平,都是谈裕的各种正装,就单单是皮鞋便已经是规规矩矩陈列了一整面十几米的柜子。
她倒是不惊讶,谈裕这种身份,这样的架势已经算是很低调了。
照着她以前比,差得还远着呢。
以前罗公馆,她房间占据的西小楼里,整整几百平的地方,都放着她的各种东西。
数十条高定礼服堪比京城小型婚纱礼服店,一件一件都套着防尘袋,待在每一个属于她们的位置上,有专人定期打理。各种款式各个牌子的高跟鞋,绝大部分甚至都没穿过,只是摆在一个又一个缀着灯带的防水台上,单是看着就叫人震撼。
这还不算她的首饰,珠宝。
今天,没那么多选项。
谈裕也真是的,这次连个造型师都没给她留。
也没有像样的衣服,难道叫她穿着昨天从医院带出来的换洗通勤装吗?
正发愁,房间门被敲响。
“小璇,是我。”
“收拾好没,我在听心楼定订了一桌,我们去外面吃午饭。”谈静初嘱咐道。
她倒是也想收拾好,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拿什么收拾?
“哎,不对啊,前几天我又见着丁管家来这边布置了,看着是拿了不少新的衣服。”谈静初握着罗意璇的手进来。
谈裕在这,她一般不敢随便走动,活动区域仅限于卧室,浴室,洗手间,连书房都很少涉足,顶多再算上一个衣帽间。
没想到,在他书房的后面,竟然还有一处空房,面积不是很大,但估摸着也有百平,连通着他院子里的后花园。
和他的书房隔着一条很长的室内廊道,虽然朝阳,但是位置很隐蔽,如果不深入,并不易发现。
房间被整体打通,没有设门,放了一排雅致的屏风。
越过屏风,才得以窥见整个屋子的全貌。
室内景致映入罗意璇眼帘的那一刻,她愣了几秒。
整个房间,装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
从左手边起,是极度华美的礼服,巨大的裙摆,长长的拖尾伸出防尘袋,不必瞥见全貌便能领略其中一二美丽。再往前是各种小裙子,通勤的,商务的,休闲的,近乎是包揽了所有风格。
右手边是色彩各异,形态各异的鞋子。
高跟鞋居多,玛丽珍鞋次之,然后是她也比较偏爱的芭蕾风,粗略地看下来就有上百双。
正中央,靓丽的灯光下,水晶台面透光的首饰柜里是各种璀璨的珠宝,闪着的夺目的光,太多,以至于望过去甚至有些刺眼。
这里的规模虽说比起她从前还是略显逊色,但她在罗公馆那些,可也是用了不少时间,才慢慢累积起来的小宝库。
谈裕是怎么做到短时间内,就在顺园也造了一个如此奢靡亮丽的“秘密花园”。
就说那件alisa的早春套装吧,就算不是秀款,成衣也起码要提前一个月预定。量身裁夺的更是要排好久的队,还不是谁都能订到的。
一个月前,她才和谈裕订婚吧。
还有首饰柜里正中心的那枚鸽血红宝石戒指,一看就不是简单的成品,更像是从裸石挑选过来细致加工的,周围一圈还镶嵌着小颗粒的钻石,极大可能是找设计师用心设计出来的。
难不成,谈裕以前在这活色生香地又养了一个。
“喏,我就说吧。”谈静初推着罗意璇往前走。
“什么?”罗意璇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难道他真的在你们顺园,养了个小老婆?我可不用别人剩下来的东西。”
“什么小老婆!你想哪去了,他哪里能带女人回老宅!”谈静初戳了戳罗意璇胡思乱想的小脑瓜,“这当然是,只为你一个人准备的!”
罗意璇当然不知道,这些,是谈裕从回国之后,一点一点积攒的。
与其说攒,不如说是为满足他有些病态扭曲的情感一次一次用心雕琢的。
看见漂亮的礼服会想到她,遇见可心的珠宝会想到她,瞧见任何一双精致美艳的鞋子,他都会幻想如果是她穿着,露出白腻的小腿走在他眼前,会是什么模样。
总之,这是他在她还不能确定可以拥有她时,就固执坚持的习惯。
一直交给丁芃文的父亲,管家丁权打理。
整个顺园除了谈静初听说过一二,没人知道。
那些年,他还是没有任何继承云想可能性的私生子,在集团兢兢业业地工作,掌握着微小到甚至可以忽视的边缘产业。
别说收入地位,就连出门所乘的车子,一切用度,都照着谈敬斌谈敬骁差了一截。
但即使是这样,他极尽全力,还是毫不心疼地买各种高珠,高定。
不能以谈家三少的名义买,他就托喻衍洲代劳,甚至注册了一个小公司来买。
买过来,就放在这里。
衣服首饰鞋子居多,还有一些琐碎。
比如朝窗的梳妆台上那对白玉瓶,是他之前在景德镇出差的时候,瞧着漂亮,高价从一个收藏家手上买回来的,想着如果插上他喜欢的冰美人百合,一定合适美丽。再比如收在首饰柜最右边的那对凤舞九天点翠步摇,用的珍珠和红宝石都是上成品,可是老物件,前年谈裕在国外托人费了老鼻子劲才买到手。还有那面木质的梳妆镜,看着平平无奇,但用得是上好的软檀木,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巧匠前手打造,雕得是丹凤朝阳的模样,寓意着吉祥,完美,前途光明。
屋子里还放了一张贵妃软榻,上面铺着的细软的天鹅绒毯子。
他偶尔会过来,就坐在这张软榻上,看着满屋的绮丽荼蘼,陷入沉思。
一坐,就是一晚上。
脑子里,全是她......
罗意璇坐在梳妆台前,台边的白玉瓶插着新鲜的冰美人百合,应该是今早刚换过的,花瓣上还沾染着清新的露珠。
顺着这扇窗望出去,还能看见整个后花园。
蔷薇藤蔓爬满整个花架,玉兰树在清风中摇曳,晚樱花尚未盛开,已见雏形,睡莲浮在水里,温柔漂荡。
在空地上还有一架小秋千,以及在园子中央还造了一个小小的开放式玻璃房,里面布置着暖桌,每一处都精心打理过。
透过干净得不然纤尘的镜子,她看见了自己的面容。
“好了,你换衣服吧,我去前面书房等你。”谈静初见她落座,放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直至谈静初离开,罗意璇都没从这种震撼中缓和过来。
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这些东西,要花那么多精力,那么多时间,金钱,怎么会是为她一个人的准备呢?
她迷惘地看着屋内的一切,陷入沉思。
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磨蹭,赶紧起身去找适合自己的衣服。
她试了两件,出乎意料,都是合身的。
有偏差,也是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最终,她挑了一件红色,底子有暗花的轻纱鱼尾裙。裙长到小腿,并不拖沓,搭了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配正红色的唇,艳丽却也干练。
因为裙子本身就有一条同材质的薄纱长巾,所以她没戴项链。
只把那枚夺目的鸽血红戒指戴在了指间。
听心楼不远,和谈静初用了午饭,两人一起到了新品发布会的现场。
上午被她缠在床上,并没起来,所以只能用中午的时间来听汇报。
谈裕安静地边听边喝完了手边的茶。
他放下茶杯点头的那一刻,汇报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一整天的工作,应酬,其实都算是常规。
对于谈裕来讲,也就是日复一日,做自己该做的,必须要做的。
只是,今晚和谈敬斌的那顿饭,倒是有着一大堆不确定的可能。
下午在富春居谈完了事,坐在回集团的车里,谈裕捏着手机,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罗意璇刚参加完新品发布会,正在心里思量着自家的牌子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问题,便接到了谈裕的电话。
“发布会结束了?”
“嗯。”
“晚上和星程那边聊收购启航的案子,要来吗?”谈裕不肯绕弯子,直来直去。
昨天吵的架,他没忘。
相反,他记仇又偏执。
他知道谈敬斌在,她一定会不自在,还是故意把这样的问题放在明面上质问她。
对面沉默了几秒,继而坚定地回了一声。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