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光海的到来,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更是给闫光池带来了致命一击。
果然,深度传宗接代癌症患者闫建钢一听到这话, 顿时双眼发亮, 抓着小儿子问道:“真的吗?你确定是个儿子?”
闫光海用力点头,虽然对于他这样多年来饱受“不孕不育”流言的人来说儿子女儿都会宝贝异常, 但他很确定, 如果是个儿子, 肯定能从父亲闫建钢这里拿到更多好处。
闫建钢欢欣鼓舞,立马扬眉吐气,朝着长子闫光池说道:“你告诉谷晓玲, 要离婚就赶紧离去, 孙子而已,我多的是!”
闫光池很想说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二话, 但当着弟弟的面,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完全不敢说出来。
闫光海这次上门,当然不是来报喜的,他也不在乎闫光池要离婚的事, 毕竟他这个大嫂没少闹着要离婚, 但每次都是借机要好处, 他早就习惯了。
闫光海转头看向楚玉。
“妈,盛楠怀相不好,这你也知道, 盛楠娘家妈走的早, 娘家那边也没办法照顾她,我工作又忙, 你能不能去帮忙照顾一段时间?”闫光海期盼地看着楚玉。
他当然能请保姆,但保姆要花钱。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拿这个当借口将人占下,坐月子也能顺理成章让楚玉伺候,这又能省个月嫂。
出了月子,再继续赖着,赖着赖着,孩子就上学了,又能省好几年了请育儿嫂的钱。
闫光海的算盘,闫光池看得最清,因为他俩完全是一路人。
闫光池赶忙说道:“咱妈要上大学,她年纪大了也受不得劳累,就照顾盛楠一个人,家里的家务你抽空自己做了,再请个小时工不就行了!何必要折腾妈妈!”
闫光池主打一个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弟弟得到免费保姆。
闫光海立马说道:“妈才五十岁,怎么年纪就大了?你让妈辛苦照顾你家这么久,轮到我家你就不乐意了,凭什么?你就想一直把妈捆在你家,我告诉你,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妈!”
楚玉翻了翻原身的记忆,这是她来之前,兄弟俩就在吵的事情,一点新鲜劲都没有。
楚玉开口了:“要不是知道你们在抢保姆,我还以为你们在抢着给我养老呢。”
闫光池压根不敢接这个话,因为他敢接,楚玉肯定也敢真的跟他要钱,他现在的钱连养谷晓玲都不够。
但是闫光海还不知道楚玉现在是什么德性,听到这话傻乎乎的说道:“妈,我就是来接你去我家养老的,盛楠也盼着你过去,我和大哥不一样,一定不会让你受媳妇的气,也不会让你太劳累!”
楚玉闻言一脸感动:“你真是我最好的儿子,比你大哥强多了!”
闫光海也跟着说道:“您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我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孝顺你!”
楚玉直接伸出手来:“既然是给我养老,那一个月给我多少钱?”
闫光海傻眼了,试探着说道:“一千块?”
毕竟之前楚玉拿到的家用钱,就是每月一千,现在照顾的人数锐减,闫光海觉得自己挺大方。
楚玉一巴掌打过去:“呸,小气鬼!”
闫光海捂着脸,两个月前在医院他就已经挨过打,此时被打倒并不是很意外,转而说道:“一千五?”
楚玉又是一巴掌。
闫光海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问道:“妈,你想要多少?”
但迎接他的,又是一巴掌。
“就这?就这?这么点钱,也配说要孝顺我,要给我养老!嘴巴上说的好听,孝心上称,没有二两重!你和你哥哥,都是一路货色!”
闫光海只觉得脸颊被打得生疼,他一咬牙,说道:“妈,我每个月给你三千!”
他翻了一倍,觉得自己已经很大方。
但楚玉动作压根没停,还是在骂:“三千块钱还不够我买个包,每个月至少一万!”
闫光海:……
闫光海觉得这孝顺也太贵了,他觉得十分不值。
“妈,这些年你照顾大哥一家,可没跟他要这么多钱,你现在跟我要这么多,是不是太偏心了?”闫光海埋怨道。
楚玉听了这话,立马起了反应。
她此时就像一个被奸臣不断挑唆的昏君,当场就给一旁看戏的闫光池两个大耳刮子。
“不孝的东西,这些年我为你掏心掏肺,赶紧把钱补给我!”
闫光池也没想到,空降一顿打。
他折腾了一早上,听到这话,也不敢跟楚玉辩解,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妈,我上班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今天就是月底,孩子们还能在托管小饭桌吃饭,也有人负责接送,但明天就是下个月了,闫光池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续费。
到了明天,闫建钢就轻松不了。
说完,闫光池也顾不上吃早饭,拿着公文包出门,闫光海想拦,但没挡下来,那急切的模样,好似背后有鬼在撵他。
闫光海立马告状:“ 妈,你一看说到正事,我哥跑的比狗都快,你看看他!”
“你等会儿再说话,我早饭都没吃完呢。”楚玉摸着馄饨碗,感觉似乎都不热了。
闫光海只能止住急切告状的心思,眼睁睁看着楚玉一口气吃掉三碗馄饨,而一旁的老爹闫建钢捂着肚子乖乖巧巧的站着,完全是一副奴才像。
楚玉伸手想拿一张抽纸擦嘴,举目四望,才发现因为她瞎指挥孙子们拿东西、抽纸现在放在客厅茶几上。
楚玉一脚踹在闫建钢身上:“抽纸。”
闫建钢愣了一瞬,踉跄着朝茶几那走。
但想找茬的人,永远能找到理由。
楚玉:“磨磨蹭蹭干什么,就不知道用跑的吗?你就不怕我急着要用吗?你就是故意的,看着我不高兴你就开心了!”
闫建钢咬着嘴唇,心里很气,但压根不敢反驳,只是加快拿纸的脚步,然后恭恭敬敬的地送到楚玉跟前。
楚玉抽了一张,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油乎乎的嘴巴,紧接着拿着这张纸,顺手开始擦桌子。
擦了三秒钟,楚玉忽然停下来,这句身体的惯性实在太强大了,总是情不自禁就开始干活。
楚玉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开始迁怒,将这张抽纸揉吧揉吧揉成一团,用力砸在闫建钢脸上:“桌子擦干净,要是摸着有一点油,我跟你没完!”
闫建钢以前虽然不干活,但他很挑剔,但凡看到一点灰尘、一处脏污,他立马都能急得跳起来,张嘴就指责原身在家里吃干饭,没有尽到家庭主妇的义务。
如今两人位置互换,闫建钢也同样不敢反驳,他将那张脏兮兮的抽纸扔进垃圾桶里,拿起抹布,开始任劳任怨地擦桌子。
这一幕,看得闫光海目瞪口呆,他想不明白,自己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爹,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勤快。
楚玉没有解释的意思,起身走到沙发前,打开电视,熟练地找了一部偶像剧。
闫光海赶忙跟了过来,继续自己的劝说:“妈,都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厚此薄彼,大嫂这些年多轻松,盛楠就不一样了,她一边照顾家里,一边还要工作,现在好不容易怀孕了,我俩这个情况,再怎么仔细都不为过!”
盛楠和谷晓玲倒不是一路人,结婚这么多年,盛楠和闫光海一直平摊家务。
直到这次怀孕,夫妻俩因为怀孕艰难的缘故,这些年也没少听说别人打个喷嚏就流产的事,所以格外注意这种事。
盛楠她怀相本就不好,她为了这个孩子,辞掉工作,如今待业在家,平常都是请小时工上门做饭,一些洗洗刷刷的家务,全都留给闫光海来做。
闫光海觉得自己理由很充分:“小时工做饭,压根不合盛楠的胃口,外人照顾,哪里能比得上家里人更放心。”
楚玉故意说道:“你每个月给我一万,那盛楠就能够得到家里人的贴心照顾。”
闫光海工资也就一万多,如今盛楠还辞职了,他未来还要养孩子,他也怕钱进母亲口袋最后变成大哥的。
“妈,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闫光海消息比较滞后,还不知道楚玉这两个月的壮举。
楚玉撇了一眼茶几下方,巧了,那一袋子吊牌发票之类的东西都还在。
楚玉直接将东西递给闫光海,说道:“我拿钱当然是用来花呀。”
闫光海嘴中说着“一个月一万你花的完吗?”
但他的手打开那个塑料袋,只是看了几眼,人就傻了。
五秒钟后,闫光海缓缓坐在沙发上,他怕站着自己会被气晕,他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
这一幕,楚玉还觉得挺眼熟。
闫光海按计算器的手微微颤抖,他甚至不死心地按了三遍,但得到的结果全都一样。
他看了一眼这些票据上的时间戳,全是过去两个月花的,这天南地北的飞机票,正好对应了楚玉这段时间疯狂更新的朋友圈。
“妈,你两个月花了六十万?你你你……你哪来这么多钱?怎么能这么会花……”闫光海的反应和闫光池差不多,都是心痛这么多钱打了水漂。
楚玉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你爸乐意给我这么多钱!我辛辛苦苦一辈子,连花点钱都不配?还说你要孝顺我,果然都是骗我的!一家子抠搜男人!”
闫光海身子重重靠在沙发上,两眼望着天花板,他找楚玉伺候盛楠是为了省钱,又不是为了倾家荡产。
现在的楚玉,让他想起一个词组:报复性消费。
也许是因为这些年,楚玉在家里当牛做马过得实在是太压抑了,所以才会干出平均一天花一万的事。
闫光海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思考了足足有十分钟,楚玉都差点以为他睡着了,他忽然睁开眼睛,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
“妈,我这些年和盛楠到处看病,也没存什么钱,以后养孩子的花销也少不了,每个月我顶多给你五千。”闫光海直接说出自己的底线。
他心里盘算着五千块钱包每个月的家用,还有一个全心全意保姆,那这日子也能过去。
楚玉倒也没有太为难这个儿子,毕竟按照过去的表现,他虽然也不是个东西,但没有闫光海那么过分,盛楠也比谷晓玲孝顺。
“行吧,先给一个月的。”楚玉说道。
闫光海心下一喜,他来不及细想,就给楚玉转了五千块钱。
“妈,你能不能今天就去我家?盛楠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闫光海问道。
楚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谁说要去你家?”
闫光海急了:“妈,你拿了钱不能不办事呀!”
楚玉说道:“第一,我拿钱你爸办事,第二,你把现在住的房子出租出去,在这个小区里另外租一套,这样你爸能同时照顾你们兄弟两家。”
楚玉觉得既然是和睦的一家人,怎么能住得那么远呢?
两家如今距离大概有十公里。
闫建钢当初给儿子们买房的时候,其实也想让兄弟俩住对门。
但显然两个儿媳妇都有不同的意见,她们都想住的离娘家近一点,所以才会出现如今相隔十公里的局面。
闫光海傻眼了,他侧过头去,看上此时还在擦桌子的闫建钢。
距离楚玉吩咐他擦桌子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但闫建钢还没擦完。
这情形落在闫光海眼里,别提多嫌弃了,他不知道这是闫建钢故意找事躲着楚玉,只觉得闫建钢干活实在太磨蹭,这么点小活都干不明白。
闫光海从实用角度出发,他丝毫不觉得闫建钢能照顾好盛楠,也觉得闫建钢压根值不了五千块钱。
“妈,我不要爸爸来,我就信得过你!”闫光海此石都想把自己交出去的五千块钱要回来,他感觉像是找了个黑中介。
楚玉一巴掌甩过去,旗帜鲜明地说出自己的立场:“我年纪大,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也该轮到我享福,以后你们别想让我干一丁点家务!”
闫光海看一眼楚玉,又看一眼还在闷头擦桌子的闫建钢:“爸年纪比你还大呀……”
楚玉又是一个大比兜:“你就知道心疼你爸,压根不知道心疼我!我就知道,你们老闫家压根就不知道善待媳妇!”
闫光海立马改口:“妈,我不是不心疼你,我说你看看我爸,一个桌子擦了快半个小时,我怎么指望他,他一辈子都没下过厨,能做做好饭吗?”
楚玉说道:“擦桌子都能擦半个小时的人,说明他做事认真负责!从来没下过厨,那以后进步空间可大了,你有福气喽!”
闫光海:……
楚玉继续说道:“外人哪能有自家人放心,只有我们这些长辈,才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你爸爸,他是多么看着孙子的一个人,你放心,他一定能将盛楠照顾得像皇太后一样!”
这些年他们劝说原身照顾孩子的原因,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外人没有自家人放心。
闫光海皱着眉头,他还是一点都不想要闫建钢来照顾人。
楚玉说道:“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这五千块钱,就算你孝顺我的。”
反正言下之意,闫光海别想将钱要回去。
闫光海没有办法,只能垮着一张脸接受这件事。
但他还有别的问题:“妈妈,我干嘛要在这租房子,我都出了钱,不能让爸爸去我那里吗?”
闫光海顺便还阴阳怪气闫光池一番。
楚玉说道:“你怎么知道你大哥会不给钱?你们兄弟俩,你大哥再给我一万块,我勉强才能过日子。”
闫光海还是觉得不公平,哪怕楚玉跟闫光池要价高一倍,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亏,毕竟大哥白嫖了这么多年,又有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已经上学了,他们转学比较麻烦,所以楚玉才会选择让闫光海过来租房。
楚玉一锤定音:“这事你要不接受,那就算了,别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嗡的,跟个苍蝇似的!”
闫光海还是没明白楚玉的警告,继续小嘴叭叭:“妈,我不服,这不公平……”
楚玉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一旦不合你的意,这就是不公平!就你有嘴巴能说,爱咋咋地,滚出去!”
楚玉说完,直接提起闫光海的衣服领,拎着人就扔出门外。
任凭他如何敲门,楚玉都不再搭理。
闫光海只请了半天假,拍了一会儿门,隔壁的人还嫌他吵闹,骂了他两声。
闫光海还惦记着上班前给老婆做好午饭,好省一个小时工的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楚玉关上门之后,一看闫建钢还在擦桌子。
“磨磨蹭蹭的,你怎么不直接用舌头把桌子舔干净?”楚玉骂道。
闫建钢收起抹布,缩着脖子:“擦……擦干净了,你可以检查。”
楚玉伸出手来,在光滑的桌面上摸了一把,闫建钢擦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果真一点油星子都没有。
做得很好,但并不妨碍他要挨打。
闫建钢捂着脸,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楚玉:“就知道擦桌子,地也不扫,屋子也不收拾!眼睛里一点活都没有!”
闫建钢不敢反驳,低着头就去找扫把。
楚玉欺负完老头,便溜溜哒哒地继续返回沙发看电视。
十一点左右,楚玉接了个电话,是成人高考机构那边确认了考试时间和地点。
“好的,后天上午九点,我记住了,不会错过。”楚玉的声音并不低。
闫建钢打扫卫生的动作顿了顿。
经过闫建钢一上午忙得头也不抬的整理,此时这个家表面上已经很干净了。
楚玉站起身来,正在阳台上擦玻璃的闫建钢听到动静,后背一凉。
脚步声慢慢接近,闫建钢回过头来就看见一张臭脸。
楚玉指责道:“十一点了,还不开始做饭,你是想要饿死我吗?”
闫建钢想到楚玉早上吃的三大碗馄饨,他觉得楚玉不应该饿得这么快,但也不敢跟她唱反调。
他甚至都不敢说不会做饭之类的话。
而是难得聪明了一回,他和楚玉提前打预防针:“我以前不会做饭,可能会做得有点慢。”
楚玉一脚踹过去:“知道自己做得慢,还不知道提前烧?”
闫建钢唯唯诺诺点头,一溜小跑冲进厨房,打开手机开始找视频。
楚玉也跟了进来。
闫建钢找的视频是从怎么开燃气灶开始学,因为是第一次做饭,动作并不熟练,菜也切的参差不齐,他一个人在厨房里手忙脚乱,一会儿切到手,一会儿被油星子溅到。
要不是楚玉提醒,他甚至都不知道做菜和煮饭可以同时进行,他在楚玉的指挥下,煮了一大锅米。
楚玉觉得自己很善良,知道老头是第一次做饭,只要求他烧一个菜,做的也是相对比较简单的土豆烧肉,只不过分量足够七八个人吃。
忙活了快两个小时,楚玉终于吃上一口热乎的。
闫建钢上午就偷偷吃了点零食,此时早就饥肠辘辘,但还是等楚玉吃完,他才有机会上桌子。
他就眼睁睁看着楚玉吃了一碗又一碗。
吃完之后,楚玉还给自己胃口变大这事打了个补丁:“从嫁给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没吃饱过,结婚第二天中午,我盛饭的时候,只是多打了一勺,就被你妈念叨了三天!”
楚玉表现得气愤至极,顺手还给了闫建钢一巴掌。
“我跟你结婚三十年,每一天都没有吃饱!你们闫家对得起我吗!”
这事甚至不是楚玉瞎编的,而是真实发生在原身的记忆里。
和闫建钢的母亲这个大巫相比,闫建钢都只能算是小巫,原身这个婆婆穿越到古代,高低能在宅斗文里面当个高级boss。
闫建钢仔细回想,他压根想不起来这事,但他也觉得这事他母亲的形事作风。
“都是我妈不好,你别计较!”闫建钢怕啊楚玉继续打他。
楚玉冷笑,说道:“大孝子现在怎么不护着你妈了?以前一提到你妈,你就恨不得跳起来,现在怎么自己还说她坏话?”
闫建钢尴尬一笑,相比死了的老娘,显然是他现在的日子更重要。
楚玉心里骂了一声贱骨头,擦了擦嘴巴:“碗洗干净,厨房收拾好。“
楚玉又坐回沙发上继续看了半个小时电视后,才回到房间睡午觉。
楚玉留给闫建钢的饭分量刚好是一人份,至于下饭菜,那就只剩下盘子里的一点菜汤。
闫建钢也不敢抱怨,他早就饿得眼发昏,哪怕是白饭此时也觉得很是香甜,就着剩下的菜汤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饭他也不敢歇着,而是钻进厨房洗碗,等他将碗筷清洗干净,又顺手将厨房台面清理干净。
他又将厨房细细看了一遍,确保没有漏网之处,这才放心地拿着抹布去擦桌子。
倒不是他真的这么勤快,而是他害怕哪里遗漏了被楚玉找理由打一顿。
楚玉一觉睡起来,闫建钢刚刚从外面回来。
楚玉刚想骂他,闫建钢就提起手上的塑料袋。
“家里菜不多了,我刚刚去了一趟超市,你不是说一直没吃饱吗?我又给你买了点零食。”
闫建钢乖觉得过分,让楚玉原本想打一耳光,改成了踹一脚。
“你知道一觉醒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有多害怕吗?你就不知道跟我打声招呼吗?”楚玉质问道。
闫建钢心下一沉,暗道自己就算做到这个程度,她还是不满意,还是能找到理由打人。
但他面上还是一副愧疚的模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忘了你会害怕。”
楚玉又踹了一脚,娇嗔道:“这次就算了,若是还有下一次,我可不会放过你哦!”
若是不知前因后果,看着这一幕,恐怕还会以为是宠妻狂魔和他的小娇妻。
楚玉又问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是私房钱吗?”
闫建钢感觉自己的头顶挂着一个“危”字,但他早就准备好理由:“老婆你想多了,我的钱都在你手上,我在老大屋子里找到的两百块现金,这不,买完东西就剩这么点。”
闫建钢摊开手,这一大袋东西花掉一百八,还剩二十块钱,楚玉懒得要。
私自外出这事就此接过,但是楚玉又找到新的茬。
“老头子,刚刚洗手的时候,我看到洗手台脏得咧,我都差点要吐出来了……”
闫建钢没等楚玉说完,就放下东西,一个健步冲向卫生间,生怕迟了一步,楚玉的巴掌就追了上来。
楚玉提着一袋子零食,坐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马桶看着脏兮兮的……”
“柜子顶的灰好厚……”
“床底下不干净……”
“儿童房里的玩具乱糟糟的……”
闫建钢的一下午,就在楚玉这些细碎的指挥中度过。
一直等到五点钟,闫建钢停了下来,说道:“老婆,我现在去做晚饭。”
楚玉敷衍地点点头,继续看电视。
晚上依旧只有一个菜,但楚玉发火了,一顿重拳出击之后,骂道:“一回生二回熟,你都第二次做饭了,怎么还是只有一个菜!”
闫建钢没办法,只能又跑到厨房里补了个青椒炒鸡蛋,为了照顾楚玉的饭量,他足足打了十个鸡蛋。
楚玉的饭量依旧是那么夸张,闫建钢感觉再有两天,家里就要买米了。
六点左右,负责接送的人就将四个孩子送到家里,这人和老两□□接的时候,话里话外提到接送服务续费的事。
楚玉很干脆:“以后接送小孩的事,全都有我们家老头来做。”
就这么将人打发走了。
“奶奶,我今天被别的小朋友笑话了,就因为我的两个辫子一个高一个低。”大宝娇声朝着楚玉抱怨道。
闫建钢重男轻女,但原身对四个孙子孙女全都一视同仁。
楚玉说道:“你放心,明天你的辫子一定能对齐。”
大宝得到这个承诺,顿时满意了。
楚玉又问道:“你俩的作业写完了吗?”
两个孙女一起垮着脸。
楚玉将闫建钢推过去:“盯着她们将作业写完。”
楚玉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压根没人盯着她们写作业,她们回家就玩耍,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学习上。
闫建钢开口道:“两个女孩子,学习不好就算了……”
楚玉没有当着孩子的面打人,而是两只手握在一起,做出一副正在热身随时都能打人的姿态,问道:“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吗?盼着她们学历低,以后结婚被老公嘲笑没文化?”
闫建钢自己就没少嘲笑原身文凭低,此时他自然知道楚玉生气了,怕她动手,赶忙改口:“我想错了,女孩子就是要好好学习,我现在就辅导她们写作业,一定要让她们成为尖子生!”
但闫建钢显然低估了辅导写作业这件事的难度。
一开始,屋子里还是十分和谐。
闫建钢的声音也非常正常:“题目不会做,爷爷来教你,春天到了,____绿了,这里该填什么,你仔细想想。”
但五分钟后,儿童房里就传来他崩溃的吼声:“春天到了,谁绿了?你跟我讲清楚,到底是谁绿了?怎么会是爷爷绿了呢!明明是小草绿了!”
楚玉冲进去,指责道:“你怎么跟孩子说话的,为什么要吼她,你难道不怕给她造成心理阴影吗!你看看孩子,现在多害怕!”
闫建钢看着此时正歪着头,依旧一脸茫然的大宝,他诧异地看着楚玉,你管这叫害怕?
楚玉摸着大宝的脑袋,安慰道:“宝贝,咱不着急,慢慢学,一定要将知识学会了、学透了,明白吗?”
大宝懵懵懂懂地点头。
楚玉又瞪了闫建钢一眼,说道:“一年级的知识你都教不好?你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肚子去了?”
闫建钢想反驳不是他教不好,是孩子们太蠢,压根学不会。
但是大宝二宝当场就给他展示了自己的学习能力。
两个小孩子听完楚玉说话,立马转头笑嘻嘻对着闫建钢说道:“狗肚子!狗肚子!爷爷钻进狗肚子!”
阎建钢拳头都硬了,偏偏他如今在这个家地位最低,能忍着气继续辅导两个孙女写作业。
一直从六点多写到九点,终于讲一年级的作业全都写完,闫建钢感觉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他如今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儿子辅导完作业都会阴沉沉一张脸。
两个孙女已经七岁了,她们会自己洗澡,所以楚玉只是催促着闫建钢给她们找到干净衣服、放好洗澡水就行。
但两个孙子才三岁多,完全不能独立洗澡,从前都是原身陪着他们打水仗,如今换成闫建钢这个好爷爷。
小朋友皮起来是没有任何理由的,总是能出各种千奇百怪坏的状况,偏偏楚玉一直盯着,闫建钢哪怕再生气,也不能对他们发脾气,只能憋屈地伺候俩孩子。
等忙完,闫建钢又在孙子们身上去掉了他剩下的另外半条命。
他甚至觉得照顾小孩比打扫卫生还累。
他刚想松口气,加班结束的儿子回来了。
“好饿好饿,能给我弄点吃的吗?”闫光池的目光只是在楚玉身上看了三秒钟,便转头看向闫建钢。
闫建钢没动弹,他还在等着楚玉的指示。
“行啊,你先把下个月的一万块钱交了,你弟弟的钱都交了,你也不能落下。”楚玉说道。
闫光池:“ 妈,白天你可没有提钱的事,你怎么突然就要钱了。”
“要怪就怪你弟,反正我是一定要钱的,不然你别想你爸给你做任何事!”楚玉当场表演一个挑拨离间。
闫光池一脸不情愿。
楚玉继续:“明天就是月初,你舍得钱给外人赚,也不给我赚!”
“妈,我一个月就这么点钱,还不够晓玲花的,你怎么也跟着添乱!”闫光池说道。
楚玉一巴掌甩过去,然后给他下了一道猛料:“老头子,我们养着这个白眼狼干什么?明天就去法院起诉,把这套房子要回来!卖掉换钱我还能花个痛快!”
楚玉的花钱能力,是让父子俩胆战心惊的程度。
闫光池慌的不行,他只是想要占便宜,怎么楚玉就直接抄家了,一点道理都不讲。
倒是闫建钢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我最值钱的就是这套房子,你总不能让孙子们以后什么都没有……”闫光池说道。
至于闫建钢的意见,闫光池压根没问,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老娘想做成这件事,她肯定会将人押到法院去,逼着老爹签字。
楚玉又是一巴掌:“我管他们有没有,我现在心里不痛快了!”
闫建钢将儿子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老大,你现在给她一万块钱,我给你保证,你只用给这一次,以后只要我不同意,她起诉不了。”
闫光池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但有闫建钢的再三保证,他选择赌一把,保住自己的房产。
父子俩的这番动作,对系统报告给楚玉,但楚玉故作不知。
“妈,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将钱转给你。”闫光池手头没钱,当场跟朋友借了一万块钱转给楚玉。
楚玉收钱之后是个再合格不过的监工,次日早上六点,她就将闫建钢吵醒,逼着老头做健康早餐。
闫建钢笨手笨脚地做饭做家务,到点就去接送孩子放学,一整天都乖觉的不得了。
闫光池钱花出去了,家务有人做、孩子有人带,他甚至以为老爹和老娘是一伙的,就是为了吃他一万块钱。
但闫建钢也就老实了这两天。
第三天,做好早饭之后,闫建钢目送所有人出门,包括楚玉,她今天都出去参加成人高考。
整个房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等楚玉考完试,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
楚玉看了一眼衣柜,里面闫建钢的衣服消失了一大半,家里也少了个行李箱。
闫建钢,在当了两天的家庭主夫之后,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