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喜欢过其他女孩的事, 商叙从来都没跟她提起过。
温舒白反复告诉自己,做人要大度,因为现在和商叙结婚相爱的人是她。
可吃醋几乎是一种本能, 温舒白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她甚至想要任性地把这些信全都用碎纸机碎掉, 以求眼不见为净, 可心里竟又不确定起来,怕商叙会因为这些信没了而生气。
最终,温舒白选择了妥协,即使心中不情不愿。
趁着商叙还没回来, 她把看完的信, 还有后面没看完的,全都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好。
她合上盖子, 关上柜门, 然后再也不愿在书房待下去, 一刻也熬不住, 深蹙着眉走出书房。
商叙不久之后就回到家, 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刚一进门, 就被温舒白抱了个满怀。
他忍不住享受起温舒白这一时的黏人, 她抱他那么紧, 像是怕他会离开。
但当他察觉到温舒白的状态不太对劲, 眼眶也有点泛红时,立刻就不高兴起来:“眼睛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有人欺负你?”
哪里有人敢给她气受呢?
更没人敢欺负他。
给她气受, 欺负她的人, 只有他商叙。
“没有。”温舒白找着借口, “画图太久,眼睛又累又痒, 就揉了揉,没想到揉红了。”
原因真假掺拌,商叙也就没了一眼看穿的能力,松口气道:“下次别乱揉,眼睛累了就休息,出去转转放松下也行。”
他说着,就倾身过去,细瞧她的双眼。
温舒白被那关切的眼神盯到不自然起来,下意识抬了下手,就被商叙握住了,低声道:“先别动,让我再瞧瞧。”
又玩笑道:“如果能禁了加班,大概就不会再累着你。”
他完全信了她的话,还在担心她的眼睛。
温舒白心里突然释然了许多,她好像真的没必要去想商叙的那些旧事,只想着如今商叙爱的人是她,满心满眼都是她,就够了。
于是她对商叙的态度也变得亲近了,笑道:“那第一个该禁的人就是你,今晚你回家好晚。”
也不算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因为在工作一事上,他们都不会插手对方的事,也知道事业对彼此的重要性。
商叙果然没再提工作的事了,只笑了笑,试探般问她:“嫌我回家晚,舒白是想我了吗?”
温舒白不答,他就兀自道:“反正我很想你就是了。”
他毫不遮掩地袒露爱意,温舒白面上不说,但实际上爱极了他的赤诚之心,每时每刻都在被他所感染。
“昨晚你不在我怀里,我甚至有点失眠。”商叙轻轻叹气。
他的语气半是调侃,可细究又是认真的。
温舒白抬眸望着他明显带有疲惫之色的乌青眼尾,踌躇不决:“可我还想陪姐姐……”
“不用陪我了。”商锦绣人已经走了进来,此刻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舒白,昨晚谢谢你陪我。但一来不想影响你们这对新婚小夫妻,二来……我也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好好梳理下离婚官司的事。”
商叙有多不舍温舒白,商锦绣都看在眼里。
他虽善于隐忍,她却不忍因为自己的事,又让他受了委屈。
而换句话说,她已经一把年纪,实在不该让比她小二十多岁的弟弟,为她操太多心。
“这个给你们。”商锦绣将两条手工编织的手链放到了桌上,“我看科研所的小年轻们都喜欢。”
她说完话就离开了。
温舒白拿起两条手链,算是今年的流行款,且两条互相对称,情侣色一红一蓝。
“不知道姐姐从哪里买的。”温舒白笑了下,“你乐意戴吗?”
手链其实很普通,但让温舒白想起了上学时有一阵特别流行戴这类东西。
而在温舒白的印象之中,商叙似乎并不爱戴饰品,他只喜欢戴着那块她送的腕表。
不,不对。
他也戴过别的,温舒白的眼神扫过他的手腕,看到了那根红绳。
她的心跟着疼了下,像是长了根刺。
在以前,温舒白只会以为那是商叙戴习惯了的东西。
可如今疑心一生,她就开始把他的一切物品,都跟那位未曾谋面的“白兔姑娘”联系在一起。
她很想把有关“白兔姑娘”的一切都与商叙分开,哪怕只是潜在的可能。
她更想和商叙建立更深更多的联系,以此替代掉另一个人的特殊。
所以在睡前,她和商叙一起靠在床头看书时,她突然捧着手机凑到商叙的面前,问起换情侣头像的事。
商叙只觉得她今天热情到不太正常,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像是想一较高下。
“你快点选,商叙。”温舒白催着他。
他终于接了过去,把合集里的情侣头像一张张细挑:“让我看看……”
半晌后,商叙千选万选,却是选中了白兔与灰狼的手绘卡通头像。
快要三十的人了,且又是集团总裁,商叙为自己的幼稚选择而感到不安。
如果是之前,以温舒白的性格,早欢欢喜喜拉着他换了。
偏偏今天的温舒白也带着心事,看清他选的是白兔后,就脸色僵了下,干笑着问他:“你为什么选这个?”
“因为觉得很像你啊。”商叙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柔软冰凉,是他心中最单纯的小白兔。
“是因为像我吗?”温舒白却觉得心里很堵,“不是因为像别人?”
“别人是谁?”商叙一时懵了。
“别人就是别人。”温舒白气呼呼地,跟着又有点委屈,“我也不知道是谁……”
她的情敌虚无缥缈,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是谁。
她甚至都有点想找薛颂打听打听了,顺便也要怪薛颂情报有误,明明说着什么,商叙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对任何人动心……
“在生什么气呢?”商叙想去抱住她,“不喜欢我们就换别的。”
可怀里很快就是一空,温舒白轻巧地挣脱出来,闷声道:“我不想换头像了。”
她一句话就将这事推翻了,但商叙没生气,仍顺着她:“那就不换。”
一晚未在一起,他到底还是想她,此时哄诱起来:“舒白过来。”
温舒白下意识就朝他靠了过去,被他吻上了唇。
他又想以身体的欢愉哄她开心,也解他相思,可她却想起方才商叙一眼挑中的白兔。
于是温舒白躲开了他的薄唇,不仅不愿让他吻,还赌气般道:“你别亲我,去亲你的白兔去。”
被温舒白毫不留情地推开时,商叙的脑袋都在嗡嗡响。
他当然理不清其中的逻辑,只感觉到经期最后几天的温舒白好像还是脾气不佳。
商叙起初只想忍着,想等温舒白的这阵脾气过去。
可等到次日晚上,一家人为了让商锦绣转换心情,特意去酒店摆了家宴,他才意识到温舒白的不对劲。
看着新上的白兔形状的拼盘,顾芳汀随口提起,要往温舒白那边转。
温舒白却冷不丁看向商叙,回道:“妈,给商叙吧,给他最合适。”
“给我干什么?”商叙不解。
温舒白忍着难受,抬眸反问他:“你最爱白兔了,不是吗?”
在场众人,包括商叙,都不知道温舒白是什么意思。
商从诫等人还以为温舒白是在和商叙打情骂俏。可商叙却隐隐感觉到,自己与温舒白之间又有了芥蒂。
这是商叙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温舒白不说理由,可又不高兴,远着他,甚至话里话外都像是在对他冷嘲热讽。
到了最后,温舒白连话也不说了。
他们明明并肩坐在一起,可商叙却觉得离她好远好远。
席上,商锦绣因为最近的事,很是沮丧,起初算是一个人偷偷喝着闷酒。
后来商叙因为被温舒白冷落,也心中憋闷起来,便同商锦绣几次碰杯。
姐弟二人算是各有各的苦,酒入愁肠。
温舒白在旁看着,终于还是做不到完全冷眼旁观,最后把两个人都拦下了。
原来酒量极好的商叙,也能因为伤心而喝醉。
回家路上,商叙抱着温舒白不松手,硬是要贴近她,把脑袋埋进她的脖颈,轻轻蹭着她。
她隐约听到商叙是在小声说着什么,心软地不再抗拒他的靠近,听到他凑在她耳边,低语哀求。
“舒白,偶尔也疼疼我……”
温舒白从来不知道,像商叙这样强大的人,有一天在她面前,还会说出这种话。
哪怕是他酒醉。
“好奇怪。”商叙依在她身侧,揉着她的肩头,眼里蒙着雾气,“舒白,明明你也喜欢我,可今天又突然一下子……要把我狠心丢了……”
“我没打算要把你丢了。”温舒白为自己辩解,又黯然起来,在醉酒的人面前说了心里话,道,“我只是想要完整的你。”
“我哪里不完整了?”商叙委屈又无辜。
温舒白说不上来。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占有欲这么强,连陈年往事也要扒出来。
她想要占据商叙过去、现在还有未来的所有的爱,这样才算是她所认为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