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商叙的问题, 温舒白思考得很认真,她在想究竟该谢他点什么,可一时没有好主意, 最后只有茫然地望着他。
“刘工?”
正当商叙想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 温舒白瞧见刘嘉源来了。
想到商叙一直等的人就是刘嘉源, 她赶紧告知:“刘工,商总找你有事。”
“商总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快请。”刘嘉源被等在这儿的商叙吓了一跳,连忙过来请他。
商叙顿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偏偏是他自己找的理由, 现在温舒白看着,也不好露出马脚, 于是只好佯装镇定, 和刘嘉源一起往外走。
他自然是不愿待在刘嘉源的办公室的, 刘嘉源自己也知道办公室里常年烟雾缭绕, 被熏透了, 便绕过自己的办公室, 把商叙往小会议室带。
会议室里就他们两个, 商叙坐下后, 安静了好一阵, 都没有开口。
看这阵仗, 刘嘉源难免紧张,连忙去给商叙倒了杯茶。
谁知商叙把茶都快喝完了, 也没开口说个正题, 刘嘉源实在忍不住, 问道:“商总,是不是我升副总监的事, 您觉得还欠火候?”
商叙一听就愣住了,才想起来这么一回事。
看刘嘉源满眼担忧,他摆摆手:“设计院的事,我不太过问,但听人说,你有能力,又有资历,升任副总监,这没什么不行的。”
有了商叙这句话,刘嘉源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脸上也有了笑容。
“那商总今天过来……”他把话说到一半,就自己意识到了,喃喃道,“似乎不是为了找我?”
商叙没否认。
本来就不是为了找他,他只是个幌子。
刘嘉源回想起方才商叙站在温舒白身旁那一幕,笑意更深:“商总,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商叙淡声道。
待刘嘉源快要走出会议室,他又补道:“对了,你那烟瘾,能戒还是戒了吧。”
所谓变脸绝活,刘嘉源从笑逐颜开,到愁眉苦脸,也不过几秒。
他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建筑师,名叫向朝阳,此时看他出来后状态不太好,小声问了句:“刘工,怎么了?不会是商总亲自过问你升职的事吧?”
他们平时关系就好,向朝阳就多了句:“难道是商总不同意你升职?”
“我倒宁愿是这样。”刘嘉源抬头望天,“商总让我戒烟。”
刘嘉源烟瘾重,是在设计院出了名的。据说是他年轻时养成的习惯,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不抽烟甚至觉得没灵感画图。
设计2部的其他人其实也劝过,也就是他有个单人办公室,他总美其名曰“二手烟自己吸了,不妨碍别人”。
但实际上,工作往来,很多人每天都要进出他的办公室,进去如果刚巧碰到他在抽烟,那就只能忍着,叫苦不迭。
如今众人听到商叙要他戒烟,不禁都笑起来,颇有种“拍手称快”的感觉,但当着刘嘉源的面,不得不忍着。
等刘嘉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众人也就不再压抑自我了。
曾经面试过温舒白的那个助理建筑师陆遥,笑得比谁都开心,夸赞道:“商总这算是为民除害了!”
温舒白对她是很面熟的,又刚好工位相邻,两人渐渐熟了。
想到许佳宁送的绿植很多,温舒白抱了一盆蝴蝶兰,直接送给陆遥。
“谢啦。”
陆遥哼着小曲儿接过蝴蝶兰,眼神跟着扫过温舒白放在电脑旁的那盆心叶球兰,指了指,然后问道:“商总送的?”
“对。”温舒白纳罕,“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这很好猜啊……”陆遥挠头。
心叶球兰,也叫情人球兰,有着定情信物的寓意,所以一般都是情侣之间才会送的礼物。
“温工,去刘工办公室一下。”
两人正说着话,向朝阳走了过来。
“哦,好。”
温舒白刚好手头没有什么事,也就跟着向朝阳一起进了刘嘉源办公室。
刘嘉源显得很神秘,让向朝阳出去了,他才招呼温舒白坐下。
他的右手姿势有点怪,温舒白看了一阵,发觉他是习惯性地夹着烟的姿势,只是他大概是怕克制不住自己,把烟远远地放在了沙发对面的茶几上,手上空空,看着就有些滑稽。
“温工,能不能通融下,帮我求一求商总。”
刘嘉源看着很痛苦,连话的语气里都透着可怜兮兮。
看样子,他是想让她跟商叙说,别让他戒烟。
温舒白忙摆摆手,不接这个棘手的活儿,一本正经道:“刘工,我不能越级的。”
“更何况吸烟有害健康,我坚决支持商总的决定。”温舒白又道。
刘嘉源看她的态度与商叙如出一辙,便彻底放弃了,哼哼道:“夫唱妇随。”
温舒白知道他是一时的情绪,并不介意。
这两天她也能看出刘嘉源是个好上司,细心周到,而且专业基本功很扎实,在她绘图时经常会指点她。
爱抽烟几乎就是他唯一的缺点,如果真能就此改了,也是好事一桩。
于是她从口袋里拿出了几个薄荷糖,递给刘嘉源:“刘工,吸一支烟,可是会缩短11分钟的寿命的。尽早戒烟,有益身体健康。”
刘嘉源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虽然还在生商叙的气,连带着生温舒白的气,但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几个薄荷糖。
“爱莫能助,那我就回去忙啦?”温舒白道。
“等等,你忙着干什么去?”
刘嘉源不记得自己给温舒白安排过什么很紧急的工作。
“上次谈定后,你不是让我给隆昌新材再准备些材料吗?”温舒白问道。
刘嘉源却摇了摇头,阻止了她:“不用了,我当时当着他们的面,就是那么一说。现在看这情形,是用不上费这个功夫了。”
“怎么了?”温舒白不解。
她在国外实习时,只在建筑设计方面积累了工作经验。
可论起职场生存,观察上层动向,听懂言外之意,还有很大一截进步空间。
“你没来时,我就跟隆昌新材的人接触很多次了。”刘嘉源眯起眼睛道,“他们普遍有个特点,那就是好高骛远,这也不怪底下的人,就看陈国昌这个人就知道了。”
“商总之前就有暗示,说要注意合作的分寸感。他最近把一个挺大的项目交给隆昌新材去做,现在进度没一次能赶得上初始计划的。”
“这几天开会,我听设计院领导层的意思,只怕是要逐步和隆昌新材切割了。”刘嘉源推测道。
“切割?是以后不跟隆昌新材合作了吗?那我们是不是要尽快物色更合适的建材公司?”温舒白接道。
刘嘉源摇头,笑道:“我们合作的从来不止这一家建材公司。再说了,商氏的项目,外头都是抢着要的,哪里还需要我们费心自己找?只要到时候挑好的公司合作就行了。”
这大概就是差距。
近几年,隆昌新材很大程度上是仰仗着商氏集团。
可商氏集团失去一个隆昌新材,根本不算什么,就像是一片汪洋失去了一滴水。
“可切割是不是太突然了?”温舒白道,“而且我觉得,你们总裁其实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做事的人。”
“其实我也觉得。”刘嘉源说着心里话,“我有个猜测,不过你别跟其他人讲啊。”
“什么?”
温舒白不禁好奇了。
“我感觉,隆昌新材可能要出事了。”刘嘉源压低声音,“商总这人很慎重,隆昌新材又有层关系在,如果不是他看出隆昌新材有问题,他不会这么迅速。”
至于究竟会有什么问题,恐怕就不是刘嘉源能猜到的了。
“不过,我想多句嘴啊。”刘嘉源最后又道,“温工,我没记错的话,你家跟隆昌新材也有合作,关系还比他跟商氏要紧密得多。未雨绸缪,你是不是也提醒家里注意下?”
如果不是刘嘉源说起,温舒白都快忘了这一茬,于是连连道谢:“谢谢刘工提醒。”
从刘嘉源的办公室出来,温舒白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工位,温舒白实在牵挂家里,趁着手头没活儿,就给母亲江尚娴打了个电话。
“妈,咱家现在还在跟隆昌新材合作吗?”
因为太想知道情况,温舒白问得很直。
江尚娴以为她是介意陈彦迟的事,缓缓道:“舒白啊,一码归一码,咱家跟陈家合作这么多年了,虽然我也因为陈彦迟的事不舒服,但生意上不是说断就断的。”
“跟陈彦迟没关系。”温舒白道,“我是觉得隆昌新材不太靠谱。”
“你听到了什么消息吗?”江尚娴不以为意,“也不能人云亦云,合作这么久了,我跟你爸还是信得过陈国昌的。安全无小事,温氏也挺注意监督的,放心吧。”
“好吧。”温舒白原本就只是听了一个影儿,此时没了太多底气,道,“其实我也不太了解,总之,你和我爸多操心吧,别太信陈家了。”
“嗯,好。”江尚娴道,“你忙你的工作吧,注意多休息,别太拼,家里的事有我和你爸呢。”
听母亲的沉稳口气,好像确实不需要她操心。
温舒白也感觉自己有可能是多想了,于是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工作上。
因为工作都是刚上手,怕她不熟悉,刘嘉源没给她多大的工作量。
到了下午,温舒白很快就提前完成了当天的工作量。
她正要悄悄摸会儿鱼,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
“温舒白在吗?我找温舒白。”
温舒白抬眼望过去,扬言要找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陈彦迟。
恰好这时候刘嘉源也在,低声问了句过来说明情况的向朝阳:“保安没有拦住吗?”
商务会谈都是提前定的,从没有乙方突然找来的道理。
没有任何预约,陈彦迟就过来了,还一直叫着温舒白的名字,联想到那天茶馆里陈彦迟不甘心的样子,刘嘉源这个人精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八成这还是为了感情上的事。
“刘工,拦不住啊,他聪明得很,是跟在外卖员后面,偷偷溜进电梯里的。”向朝阳叫苦。
眼看着陈彦迟已经快要进来了,刘嘉源不愿温舒白被打扰,正准备撑着脸上的笑把陈彦迟给直接支出去。
不想温舒白竟然突然站了起来,朝他微微颔首,以示感谢后,就很冷静地把陈彦迟给拉了出去。
两人来到了楼下的一家咖啡厅。
陈彦迟看温舒白愿意跟他出来,以为事情有转机,状态便松弛了许多。
他点了两杯咖啡,照顾着温舒白的口味,可咖啡端来后,温舒白一口也没喝。
“什么事?长话短说,不过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了,等会儿回去,我会专门嘱咐一下楼下的保安。”温舒白冷漠道。
“舒白,你怎么这么不讲往日感情呢?”陈彦迟多少还是被她的冷漠伤到了。
唤起她的名字时,他想起自己从前那有些可笑的一点执念。
最开始,他叫温舒白时是连名带姓。他自认为这就是撇清关系与界限,证明他心里是抵触这段关系的。
可后来,他渐渐就没了那种边界感,他略去了姓,叫得很自然,他甚至开始希望温舒白能跟他亲近一点。
温舒白皱着眉,只道:“你别恶心我。”
“舒白,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和嫣然分手了,真的。”
陈彦迟说出来后,心里就舒服了很多。
他先前在温舒白面前,因为隐瞒与嫣然正恋爱的事,而时时刻刻放不下的那种不安,消失了。
他说完了话,就开始等着温舒白的反应。
而温舒白笑了笑,道:“恭喜。”
“恭喜我吗?”陈彦迟心中升起了希望。
“不是。”温舒白摇头道,“我是在恭喜嫣然。”
她的语气无波无澜,可陈彦迟就是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陈彦迟的心又沉了下去。
想起大清早时,他用另一个手机号给温舒白打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挂了,再打时,便再也通不了了,他应该是被温舒白第二次拉黑了。
“舒白,以前都是我的错,但我会改的。我们能回到最初吗?那时候你还夸我有耐心,那天下雨,你还送了温伯父的衣服给我……”
“你提醒了我。”温舒白沉思后道,“回家后我要提醒我爸,把那件你穿过的衣服丢掉。”
陈彦迟不禁语塞,可想到他的未来,只能把话说下去:“舒白,我是真的悔改了。你信吗?和我在一起,总比和我舅舅商叙那种人在一起,要好得多。”
“商叙哪种人了?”温舒白反问。
“为了利益,不顾亲情,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这种冷血的人,他……”陈彦迟暗自咬牙。
“闭嘴。”温舒白冷眼望着他,轻呵道,“商叙才不是这样的人。”
陈彦迟终于还是能感觉出温舒白对商叙的维护,不禁愣了,不甘道:“你跟他才认识几天?你了解他吗?”
“至少我比你了解他。”温舒白站起身来,俯视着他,坚定道,“你和陈家受了他那么多恩惠,背地里却如此诋毁他,不才是真正的白眼狼吗?”
她说着,就要决绝地转身离去。
陈彦迟却还是不甘心,大声叫住了她:“舒白,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商叙,我早点悔悟,我们好好相处,你会对我日久生情吗?”
温舒白回了头,看向他道:“我能说实话吗?陈彦迟。”
陈彦迟点了头,不再说话,只静候着她的言语。
温舒白再没有任何礼貌性的保留,直白道:“你这种故作痴情的假设,真的很恶心。”
“陈彦迟,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渣,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她的感动,商叙的帮扶,以及嫣然的爱,他都是不配的。
她把话说得这样重,但凡陈彦迟有点自尊,就不会再追着她了。
而事实证明,陈彦迟果然被她的话气得发抖,看她走出去,也再没有任何动作。
就连设计院旁边的这家咖啡馆,他也待不下去了。
他结完账,正要迈步离开,却被一个人生生拦下。
陈彦迟认得,这人是商叙的亲信——邹阳。
邹阳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难道是商叙吩咐的?他和温舒白刚才的谈话,邹阳全听到了?
“小陈总,商总叫你滚到顶楼办公室,他要见你。”
邹阳说话,一向是字字清晰有范儿,可毕竟现在说的是粗话,听起来也就没那么悦耳了。
陈彦迟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火,被邹阳的话一激,直接气急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你一个秘书,也敢这么讽刺我?”
“我可不敢。”邹阳没有还手,任由陈彦迟揪着不放,可又没有丝毫被陈彦迟挟制住的感觉,只保持着礼貌的淡笑,“这是商总的原话。”
陈彦迟默默放开了手。
现在绝不是他冲动的时候,商叙既然要见他,他刚好也有很多话想要问商叙。
他跟着邹阳走进商氏集团总部大厦,邹阳没走普通电梯,而是直接进了专用电梯,然后电梯一路直上,在顶楼停下。
“小陈总,走吧。”邹阳客气地扬了扬手。
陈彦迟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原先来时,顶楼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氛围,邹阳甚至也不跟着他走进去,只敲了敲门,然后候在门口。
陈彦迟一个人走进去,看到商叙正在倒茶。
和他之前来时一样,商叙会沏茶招待他,这习惯没变,可两人的心境早就是沧海桑田。
“坐吧。”商叙淡声道。
听到商叙的这句话,陈彦迟才发现,他进了商叙的办公室,本能地就只会站在那里。
在威慑力之下,他竟习惯了听候商叙这位舅舅的命令。谈话还没开始,他就矮了一截。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彦迟脸色惨白。
他坐了下去,在商叙的正对面,商叙还是照常给他倒了杯茶,他想了想,还是接过。
“这几年,我以为对你还算了解,没想到你暗地里藏着的事还不少。”
商叙抿了口茶,抬眼望着陈彦迟。
陈彦迟心中带怨,立刻反问:“难道小舅舅就没有心中藏事吗?”
“瞒着所有人,布局那么久,就为了从我这里抢走温舒白。手段之不齿,我已经不想多说。可做出事情时,也该想想,我是你的外甥,你怎么能抢走我的女朋友?”陈彦迟愤慨。
“你的女朋友?”商叙冷笑了声,“你的女朋友只有那个嫣然,至于温舒白,你没资格这么称呼她。”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陈彦迟气道,“你别提什么嫣然,我现在只论温舒白。退一万步讲,哪怕是名义上,我也当过她一年的男朋友。而且我现在爱她,我没有什么输过你的。”
“是啊,一年。”商叙神色阴郁。
他失了最开始的那份从容,仅仅是为了陈彦迟的一句话。
他如此嫉妒,想着那一年里,陈彦迟与温舒白以男女朋友的关系交往着。
那时,陈彦迟必然是除去温承平,和温舒白关系最亲近的异性了。
为了温舒白,商叙恨陈彦迟的辜负,又庆幸陈彦迟的辜负。
最终,还是庆幸多出了太多,让他勾唇冷笑:“你有一年的幸运,可没把握住,又能怪谁呢?”
陈彦迟终于无言。
“是,我设了局,可最终心甘情愿走进来的,是你自己。”
商叙不介意帮陈彦迟复盘。
“从一开始,你和陈家,对温舒白就是利用。结这门亲,你是半推半就,对温舒白极尽敷衍。”
“如果真懂得珍惜,不至于一整年过去,温舒白对你还是如陌生人一般尴尬。”
“你原本就是高攀,却想着温舒白能永远等着你,等你悔悟,等你一年后做了抉择,和原先的女朋友正式分手,不可笑吗?”
“不错,嫣然是我让人找到带回国的。”
“可那是她自己约了你,你联不联系她,你见不见她,决定权都在你。监控是我让人录下的,可你当时该如何跟嫣然说话,分寸如何把握,也全在你。”
“是你以为胜券在握,温舒白必然会嫁给你。一切都木已成舟,所以你一切随性随心。”
“所以,还是不要再用爱这个字恶心温舒白了。你哪里爱她呢?只怕你连那个可怜的嫣然都不爱。”
“彦迟,你只爱你自己。”
商叙的话音落下时,陈彦迟甚至还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慈爱。
他所有的怨气都随之冒了出来,嘴唇微微颤抖:“可我是你的外甥,你……”
他执拗地认为,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商叙夺走温舒白,就是理亏。
他有权指责他这位舅舅,竟不顾外甥的感受,生生抢走了外甥的女朋友。
面对陈彦迟的控诉,商叙根本不否认,还朝他点头:“是啊,没错,你是我的外甥。”
“可你想过没有……”商叙走到他的身旁,手掌按在他的肩上,似乎有千斤重。
“我顾念你,不过是看在我姐的面子上。”
平生第一次,商叙的心里话就这样不经任何修饰,蹿入陈彦迟的耳朵里。
商叙冷着那双眼,继续说了下去:“曾经,我真以为你跟陈国昌不一样。你在我和陈家之间周旋,小心维护关系,装得温和谦卑,好像一副人样。可做戏早晚会暴露,你那卑劣的秉性,真和你父亲一模一样,身上不愧流着陈家的血。”
“你这种人,也有资格重新爬到温舒白面前,继续巧言令色吗?”商叙极轻蔑地望了他一眼。
然后他悠然开口,道:“陈彦迟,你早就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