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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迟犯了难,但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温舒白和商叙只是临时订婚了而已。
商叙能从他手中夺走,难道他就不能从商叙手中抢回温舒白?
现在没了嫣然这个阻力, 他光明正大和商叙竞争。
家里父母也不会再怨他, 他把分手的事告诉他们, 他们一定高兴,会给他更大的助力。
陈彦迟想起自己是有两个手机号的,便准备用日常不怎么用的那个号给温舒白打电话。
可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时,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已经凌晨一点了。
温舒白一定已经睡下, 如果被他的电话吵醒, 必然生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他退出了拨号页面。
他回到卧室, 躺在双人床上, 合眼, 又睁眼, 怎么都睡不着。
房间里的家具一应俱全, 满满当当, 可他看了只觉得空空荡荡。
他找不到原因, 却也不想继续一个人住在这里了。事不宜迟, 哪怕夜色已深, 他仍下了楼, 准备开车回家。
等他到家时,往陈家别墅楼上望去, 父母的房间早已熄了灯, 漆黑一片。
既然如此, 倒也不怕遇到父亲了。
一楼客厅里很是亮堂。顺着楼梯,陈彦迟径自往二楼走。
路过父母卧室时, 门突然开了,迎面看到母亲商锦绣走了出来,让他猝不及防。
“妈,您还没睡吗?”陈彦迟问道。
“原来是你啊,彦迟。听到脚步声,我还以为是你爸回来了呢。”商锦绣看到是他,其实有点失望。
她顺着走廊不远处那扇窗子,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才又道:“我早睡了,刚才是起夜。不过你爸是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回来。”
陈彦迟回想起父亲跟那个年轻女孩说说笑笑,一起上楼的那一幕,心下了然。
美人在怀,软玉温香,下午那阵本来就比较晚了,父亲或许就顺势留宿了。
于是他脱口而出,道:“我爸今晚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商锦绣却是很困惑地望着他。
他自知失言,忙找理由解释:“听说他院里明早还有会呢,这么晚了,来回奔波,不是很麻烦吗?”
“也是,我都给忘了。”商锦绣心疼道,“你爸可真辛苦,忙公司的事,还要忙学校他院里的那些事,一把年纪了,还带什么研究生呢?也不嫌累,三天两头就这么两边跑。”
陈彦迟听到母亲的那些念叨,无非就是平时里说过千八百遍的话。
如果是以往,他大概是没有耐心一直听的。可知道父亲出轨却决意不告诉母亲后,他看着母亲时,也会有种心虚在。
因此他格外耐心,听她说了很久,临到末尾,商锦绣又嘱咐道:“彦迟,你多照顾下你爸吧,把他公司的那个休息室好好添置点东西,也不知道今晚又要在哪里凑合一晚,长久说,这也不是个事。”
陈彦迟心道,父亲只怕不必他去操心,自有年轻漂亮的女孩细心照顾。父亲更不会凑合,正宿在高端私人会所,沉醉在温柔乡里。
但转回话上,陈彦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商锦绣嘱咐完,才想起去问陈彦迟又是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她知道陈彦迟今晚去找嫣然,但因为不喜欢嫣然,甚至不愿叫她的名字,只称呼她为那个女人。
陈彦迟沉默了一阵,终于回道:“妈,我跟她分手了。”
“分得好!早该分了。”
一整天里,商锦绣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对她而言的好消息。
她笑了笑,道:“分了就行,也别难过,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妈给你找更好的,肯定比这个穷丫头好一万倍。”
陈彦迟已经困极,没力气再跟商锦绣长聊,此刻只敷衍了几句,就催促她早点休息,自己也回了卧室。
*
陈家不太平。
次日。
陈彦迟实在不知道,有家娱乐报纸为什么会突然盯上了他。
要说订婚宴上的尴尬事,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当时什么动静都没有,可这两天却被这家娱乐报纸报道出来。
配了当时在订婚宴上被播放出来的监控截图。
嫣然的脸被贴心地打了马赛克,倒是他,被明晃晃露出来。
说什么“温陈联姻破裂另有内幕,陈大少白月光垂泪涕零。”
生生把圈里人才知道的事,直接扩散到社会上。
一连两天,陈彦迟去南城大学时,看到周围人的异常反应,都觉得不自在。
与他同在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的黄坚,明知道他先前是跟温舒白谈着,现在也故意聊起此事,笑道:“我正奇怪呢,怎么好端端的,温家大小姐就换了未婚夫。原来是陈哥另有佳人,相恋多年,难怪看不上这位大小姐呢。”
黄坚未免阴阳怪气,口上说着是陈彦迟看不上温舒白,可实际想表达的意思,是陈彦迟不安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直接就被温舒白给踹了。
刚入职时,陈彦迟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为人看似斯文有理,可不自觉就显露出傲慢,明里暗里看不上黄坚等人。
他们是同级别,可平日里,黄坚竟更像是陈彦迟的跟班,不止要赔着笑脸,还不得不让出利益,让陈彦迟占尽风光。
现在陈家的大树没了,陈彦迟在学校近来也低调了许多。
黄坚早有察觉,又因为那份娱乐报纸传播的八卦,总算是把情况看透了。
陈彦迟又岂会不知道黄坚的意思,当即嫌恶地望了他一眼,警告道:“我家怎么样,我怎么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当心嚼舌根多了,自己的舌头也跟着没了。”
“哎呦呦,怕了怕了,惹不起,我不说了行吧?”
黄坚显出一副惧怕模样,神色夸张,显然是装的。
见陈彦迟已压不住怒意,要上前找他算账,他直接握住了陈彦迟伸出的拳头,眼神满含深意,低声道:“陈大少爷,还真以为,单靠着家里的背景,就能在学校耀武扬威了吗?”
“你当初是怎么得到保研资格的,又是怎么毕业留校的?”黄坚盯着陈彦迟的眼睛,“你以为我们这些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陈彦迟的拳头瞬间就松开了。
他和黄坚共事有一阵了,可直到今天才感觉到,黄坚对他有怨有恨。
他以为黄坚掂量一下他们的家世差异,就该知趣了,就该知道有些东西没资格跟他抢。
可现在看来,黄坚其实很不服他。
他不由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才愤愤地问道:“黄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干什么?”黄坚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我就安静地看着你,看着你爸,一点点倒下去。”
黄坚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彦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寒而栗。
*
在温舒白面前,许佳宁从不食言。
趁着早来公司的这会儿功夫,许佳宁从后备箱里抱出几盆绿植,都很小巧,她自己一个人就能搬到设计院温舒白的办公室。
等她在桌上一盆盆摆好了,温舒白这才到岗,一看到许佳宁,立刻欢喜地跑过去抱了抱她,又去认真瞧那些绿植。
“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
许佳宁叉着腰道。
“我的舒白宝儿啊,怎么这么优秀!恭喜你成功入职设计院!”
前几天忙着挑绿植,今天才送来的许佳宁,给了温舒白一个迟到的恭喜。
“谢谢佳宁姐!”温舒白高兴地笑道。
“这是最好看的几盆了,高价卖我都舍不得,特意都给你。所以你要怎么谢我?”许佳宁故意逗她。
“嗯……那再给你一个拥抱?”
也多亏其他同事还没来,温舒白这才随性地又把许佳宁抱住,像小孩儿一样撒娇。
“好抠啊,这能叫谢?”
许佳宁正吐槽着,余光不留神看到了温舒白身后的商叙。
她赶紧站直了,咳了两声,干笑道:“一大早的,商总,您还来设计院啊?”
去食堂吃饭,商叙可以说是碰巧。
特意来设计院,人都走到温舒白的工位旁边了,总不能还说是巧合吧?
“我找刘嘉源有事,他还没来,就等等他。”商叙从容回道。
堂堂集团总裁,要找一个设计副总监,还要亲自跑过来一趟?
许佳宁看他不说实话,也懒得揭穿,就想看看他要怎么接温舒白后面的话。
她太了解温舒白了,果然听到温舒白道:“刘工确实没来,但我看他的办公室是开着的,地方也宽敞,你去那里等他吧。”
许佳宁一时很想笑。
可商叙也很聪明,低头看了一圈,直接坐在了温舒白旁边的那个工位上,随意道:“这里也有位子,我在这儿等他吧。他办公室里一股烟味儿,我待不惯。”
许佳宁不了解刘嘉源的习惯,以为是商叙随口编的,只看向温舒白。
温舒白却深以为然,极赞同地朝商叙点头:“他确实抽烟挺凶的,我也不喜欢进去。你就在这里等也挺好。”
得,许佳宁想起温舒白对烟味的敏感,心想这俩人还真是有点合拍。
不过商叙即使在这里,也没有打扰她们,而是默默坐在一旁,听着她们继续说话。
温舒白看着许佳宁送的翠绿文竹、球形雾松,又把开了白花的七里香和两盆花色鲜亮的蝴蝶兰放在靠窗的位置。
温舒白的工位是一个小角,这么一放,倒是把她围住了。
“这盆又是什么?”等把那几盆摆好,温舒白将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个小绿植上,“好特别。”
这盆很小巧,那绿色叶片竟是心形的,温舒白第一次见。
“心叶球兰?”许佳宁认了出来,但又很快回道,“不过这盆不是我送你的。”
“啊?那是谁?”温舒白疑惑。
角落的商叙终于开了口:“是我送的。”
许佳宁想了想心叶球兰的寓意,不禁多看了商叙一眼。
不想商叙也看了一眼她。
许佳宁很有悟性地想道,商叙大概是嫌她太电灯泡?
于是她不再久待,默默离开。
温舒白前一秒还在看心叶球兰,后一秒发现许佳宁不见了,奇怪道:“佳宁姐怎么突然就走了?”
“人家也是要上班的。”商叙解释。
他悄悄将椅子挪近了些,看她还在观察心叶球兰,不禁问她:“喜欢吗?”
“怪可爱的。”温舒白用手碰了碰那心形的叶子,然后笑道。
商叙站了起来,将手搭在那工位的磨砂隔板上,低声问她:“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商叙心思不单纯,他是在念着温舒白感谢许佳宁时,那个带着撒娇意味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