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白略一思索, 立刻回道:“当然是为了气陈彦迟。”
……
听到这句,商叙只觉得,他提的问题就是在给他自己找罪受。
又转念一想, 如果温舒白真的这么轻易就会想他, 他便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步步为营, 徐徐图之了。
然而话已说出口,是收不回的。
他只有冷着一张脸,站在温舒白的身旁。
好在温舒白回过神来,体会出商叙方才那句话明显是带着期待的。
利用商叙去气陈彦迟, 这事情听了, 商叙不高兴也是情有可原。
她多少是该顾一顾商叙的感受。
于是她坦率道:“商叙,不说想不想见的事, 只说每次见到你时, 我都挺开心的。”
她心思单纯, 又说得真诚, 只需一眼, 商叙就能感受出她是言有所衷。
他的心也就跟着软化了, 虽仍板着脸, 却又有着听温舒白讲下去的耐性。
“替我想想吧, 商大总裁。”温舒白委屈道, “我被他骗得好惨, 总要抓住机会尽可能报复他一下。”
“我没想到他那么怕你。”温舒白笑,“听到你的声音, 他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后来乖乖给我让了路, 我这才能回来。”
见商叙仍不睬她,她有些急了, 大着胆子去拉了拉他的西服衣角,轻声哄道:“商叙,我又不喜欢他,你别酸啦。”
“我哪里酸了?”
商叙终于回了一句,为自己辩驳。
温舒白心里想笑,不能表现在脸上,只能忍着。
网上说得没错,男人的占有欲果然不可小觑。
哪怕商叙对她没有感情,也不想看到她和前男友私下接触。
世家大族本就格外看重这方面,大概商叙也不例外?
“好吧,你没酸。”温舒白不戳穿他,“不过我也要再声明一下,我见陈彦迟,不该叫约会,应该叫串亲戚。”
温舒白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转得飞快。
怕商叙没明白,她还笑着亲自解释:“你的外甥,以后就是我的外甥,对吧?”
旁边不远处站着的邹阳,一听就知道这是温舒白故意说给商叙听的。
三两句就把前男友划归亲戚范畴了,撇清了关系,还挺聪明的,只是到了这时候才说,多少有点刻意。
偏偏自家总裁还真就吃这套,温舒白只哄了几句,邹阳就看到他舒展了眉眼,面对温舒白时也有了笑意。
“多了个比你年纪还大的外甥,报复得开不开心?”
商叙问她。
他要的,就是她那句“不喜欢”。
有了那句,哪怕温舒白以后真的要利用自己继续报复陈彦迟,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开心。”温舒白看他终于不气了,也就放了心,又道,“好奇怪啊,有时很想听陈彦迟叫我一声舅妈,当当长辈。可有时又怕他哪天真这么叫我,我会觉得我老了。”
温舒白家里,还没有商叙家那么复杂,不会有年龄差微妙的长辈与晚辈。
她叫陈彦迟一口一个“大外甥”时,自然是过足了瘾,可脑补陈彦迟叫她“舅妈”……
温舒白忍不住摇了摇头,再抬头时,发现商叙那双桃花眼,眼神深邃,正盯着自己瞧。
“嫌我老了?”商叙闷声开口。
“没这个意思。”温舒白解释,又想了想他的年龄,道,“不过你确实也快三十了。”
最是真诚伤人心,商叙嘴角抽了抽,评价道:“你倒是会四舍五入。”
他今年二十七岁,离满三十岁还有三年,倒是被温舒白给早早添上了。
温舒白也觉得有些草率,可想想自己的年岁,刚才她说的倒也不无道理,道:“那你也比我大六岁呢,足足大出了半轮。”
十二生肖,一轮为十二岁。他们之间相差六岁,确实称得上是半轮了。
而按照温舒白的四舍五入法,他是三十,温舒白就是二十,两人年龄差直接飙升到十岁……
如果温舒白今天不提,商叙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比温舒白大出这么多来。
素来高傲的人,有朝一日也会因为心爱的女孩的一句话,而自惭形秽起来,皱眉问道:“真嫌弃了?”
嫌弃什么呢?
嫌弃他这样一个完美的联姻对象?
温舒白摇头:“怎么会呢,我觉得大点才适合我,符合我的标准。”
她从前的想法很笼统,但至少会觉得,未来的另一半要比自己年长。
这原本只是她随口一说,谁知商叙却格外感兴趣,追问她道:“你的标准都有些什么?”
温舒白被他的问题一时难住。
又见他垂眸轻笑,低声问她:“温舒白,你有理想型吗?”
该追溯到什么时候呢?
她好像确实和好友许佳宁谈过理想型这一问题。
彼时她刚读高中,许佳宁在外地上大学,她经常给许佳宁打电话,说起她在学校里的事。
她说班主任最近又抓到了一对情侣,手法老道,刚开始两人都不承认,结果班主任当场拉高了他们两人的校服袖子,露出里面的两条情侣手链。
那时许佳宁对她开玩笑道:“别总顾着笑了,等将来有一天,你也早恋被抓,有你哭的。”
温舒白思考了一阵就回:“没兴趣早恋,所以我才不会被抓。”
许佳宁好奇问她:“听说你们学校盛产帅哥,你就没有动心的?”
“没感觉。”温舒白还真认真感受了一下,然后回道。
自上高一开始,温舒白就断断续续收到偷偷放进抽屉里的情书。
其中就有年级里公认的级草,学习好,追她追得最猛。
可那些情书温舒白一封也没拆开,一点也不好奇。至于男生们的礼物,她更是从来不收。
而这些事,她甚至从来都不瞒着父母。
父母发现她对这方面毫无兴趣,对此也是格外放心,逢人就夸温舒白爱学习,不用家里多操心。
但真正的心里话,温舒白只对许佳宁讲。
“佳宁姐,我觉得他们都好幼稚。”温舒白整体评价道。
幼稚到让同班的女同学帮忙带话,要她做自己的女朋友。
幼稚到在她面前摆出很酷的姿势往垃圾桶扔空矿泉水瓶,刻意表现自己。
“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许佳宁问道。
会喜欢心智成熟稳重的吧?可又不能永远那么淡定,总该为了她而波动。
会喜欢身材颀长高大的吧?可又不能太过夸张的孔武,只需要满足她的安全感。
会喜欢容貌英隽俊逸的吧?最好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惹她伏在桌上去瞧他。
会喜欢坚持理想,心怀热爱的吧?在热爱的行业里发光发热的佼佼者,追求着人生的价值。
还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温舒白想得出神,而电话那头的许佳宁还在追问。
她突然害羞起来,红着脸颊道:“我不知道。”
从此温舒白也有着秘密,就连许佳宁也不知道她的全部。
今天商叙一问,温舒白便又开始为年少时的那些想法而不好意思,只道:“我没有什么理想型。”
商叙的心思随之悄悄落了空。
不甘心,他又问:“真的没有吗?”
“下班了下班了。”心中慌乱的温舒白从商叙的身边早早溜走,“我有守诺来看你哦,先回家啦!再见!”
本想送温舒白的商叙,竟也没来得及拉住她。
于是只能笑着看她匆忙离开。
*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为了避免回家见到父亲,想起目睹父亲出轨那事,不知道该说什么掩饰的尴尬,陈彦迟今晚没有回家。
至于他不回家,又去了哪里,倒也没瞒着父母,直说是在外面的房子里住一晚。
所谓外面的房子,自然就是指他和嫣然同居的那套大平层了。
陈国昌和商锦绣知晓这事,似乎也因此更加轻视嫣然。这些陈彦迟都知道,可他觉得自己太累了,左右嫣然不在他父母面前,听不到那些话,他也就没开口为她解释哪怕一句。
嫣然知道他来,特意早早就去买了食材,说要给他做饭。
他进门时,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大概有五六年没有闻到过了。
他问嫣然:“大晚上的,你在忙什么?”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呀,彦迟,你的生日。”嫣然笑道。
闻言,陈彦迟有些懵。
他回忆了下,慢慢将日子对上。
今天确实是他26岁生日,只不过父母都因为隆昌新材的事而焦头烂额,他自己也因为一直想着今天的各种烦心事,把生日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没想到,唯一记得他生日的人,是嫣然。
就像他们大一在一起之后那几年一样,嫣然每年生日都会给他煮长寿面。
嫣然曾说,她的父母身体不好,让她很怕他们哪一天会离她而去。
所以她从小就学会了煮长寿面,每年父母过生日时,煮给他们,悄悄存着希望他们长寿,能够陪自己久一些的愿望。
后来认识了他,他就是除去父母之后,对她最重要的人了,所以也希望他吃了面长寿,和她厮守一生,彼此忠诚。
陈彦迟原本应该为此感动的。
可一想到今天看到的父亲出轨的一幕,再联想到嫣然所说的“彼此忠诚”,他只觉得这碗面里存着嫣然对他的讽刺与警告。
他确实含愧,但他又用自己的诸多无奈安慰自己,把那一丝愧暗暗忍下。
紧跟着,他又觉得恼火,他为了嫣然付出了太多,嫣然其实最没资格指责他的那些无奈,更没资格讽刺他。
为了一切就如表面般和谐,他不能发作,可看着嫣然为他端来的那碗长寿面,又觉得食不下咽。
“怎么了?”嫣然小心地问他,“你不想吃吗?”
“尝一次两次就行了。”陈彦迟嫌弃地放下了筷子,“总吃这种廉价的东西,会腻。”
他看到嫣然眼里的神采瞬间就没了,他的话轻易就伤了她。
可他说得不对吗?他在家里从来不吃这种东西,当年只因为这长寿面是嫣然亲手做的,他才高高兴兴地吃了,还夸了嫣然。
看到嫣然几乎快要哭了,陈彦迟心中升起烦躁,又有一点不忍,道:“可能是太淡了,我去加点调料。”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嫣然握住他的碗的边缘,说要帮他加点调料。
但陈彦迟轻轻推开了她,道:“算了,我自己来吧。”
他拿着碗走进厨房,打开抽屉寻找调料,但他太不熟悉位置了,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做过一顿饭,找起来很费功夫。
陈彦迟连着拉开了几个抽屉,里面都没有调料,反而放满了团起来的塑料袋。
他突然明白过来,对着赶来帮忙找调料的嫣然大吼:“你是有病吗?”
“攒那些塑料袋干什么?我们陈家就差那几块钱?”
“可是确实都还能用……”嫣然红了眼眶,“我只是不想浪费掉。”
这套大平层,是她出国之前就住过的。当时她每次去过超市之后,总能拿回来很多塑料袋。
她学着妈妈的习惯,把这些袋子攒起来,留着以后用。
原来这些勤俭节约的习惯,在陈彦迟看来是羞耻,是有病,是上不得台面。
“行了,不说了,我今天心里很烦。”
陈彦迟看上去是不想和她吵架的,但也没再尝试着去吃完这碗长寿面。
他直接就把碗放在了厨房的台子上,然后拉着她出去。
嫣然以为陈彦迟是要带她去客厅说话,可并没有,一路拉拉扯扯的,陈彦迟半揽着她去了卧室。
她明白了陈彦迟的意思,低声解释:“我昨天姨妈刚走,今天还不太舒服。”
“昨天走了,今天不是刚好吗?”陈彦迟却理所当然地道,“你难道不想我吗?异地这么多年,聚少离多,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在一起了?”
“然然,你安慰安慰我吧,我好难受。”
他说着就抱住了嫣然,去吻她,接着还想解去她的衣衫。
嫣然突然哭了,发觉他的示好竟然不过是和她上床。
或许在现在的他眼里,她唯一的功用也是这个,帮他疏解欲望。
陈彦迟嫌弃她的长寿面,说廉价。
那么对陈彦迟来说,她是不是也是很廉价呢?
躺在床上,嫣然不由联想到了充气娃娃,充气娃娃如果有了破损,那娃娃的主人有可能还会费心去修补。
可她,她心里有多疼,身上有多难受,陈彦迟都视若无睹。
他从心底看轻了她,觉得她卑贱,受他施舍,永远不会离开他。
所以任他玩弄,高兴了就哄几句,不高兴就把她一个人丢在陌生的宴会上。
这样的陈彦迟,和大学时的那个陈彦迟完全不像了。
嫣然突然觉得他好陌生,陌生到可怕。
在陈彦迟褪去了她的外套,粗暴地吻上她的唇瓣,咬出血时,她终于含泪开口:“陈彦迟,我们分手吧。”
陈彦迟停下了那个吻,有点不可置信地问她:“你说什么?”
“分手吧。”嫣然哭着重复,“陈彦迟,我受够了,你既然已经不爱我,就放开我,不要再折磨我……”
在认识陈彦迟的前几年里,她总会笑。
而在认识陈彦迟的这后五年里,她只是哭。
她这五年的泪,已经比之前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出数倍。
她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坚强起来,不断找理由替陈彦迟开脱。
她实际上疲惫至极,到了今天,心终于凉透,再没有了一丁点力气。
“可我没有不爱你。”陈彦迟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有点无法接受,“是你,嫣然,是你的家世那么普通,如果你有温舒白那样的家世,我们又怎么会这么痛苦?”
他终究还是会怨怼,怨她的出身卑微。
可家里的事,嫣然一开始就没瞒他,他对她的情况一清二楚,也知道自己家里不会同意,但还是追她,说不在意,要跟她在一起。
“痛苦的只有你一个吗?嫣然,我是为了你,现在才失去了那么多。”
“可这些年,你又帮到了我什么?!一直在付出的人,只有我!”
陈彦迟说了很多,可嫣然就像没听到一样,蜷缩在床上,哭着重复那几个字:“分手吧,分手吧……”
“你想分手?”陈彦迟用手肘用力地压着她,强迫她看向自己,“你有什么资格?”
是了,她没有资格。
她在感情里始终处于弱势地位,永远仰视着他。
陈彦迟一定很气恼,气恼她敢主动提分手,哪怕这事情其实遂了他的意,他八成也心里想过,要把她踢开。
“所有人都不理解我,都不在意我,到头来,你也要抛弃我?”陈彦迟红了眼眶,眼神里迸发出恨意,“你这又是为什么?在美国的五年,你都说爱我。现在回了国,不过半个月,你要和我分手。”
“你为什么变了?是谁跟你说了什么?”陈彦迟胡乱猜想着,“是商叙吗?一开始就是他带你回国,他是想要毁了我!想要害死我!”
嫣然看他这样疯狂,忍不住反驳:“不是的,商总他不是这样的人,是我自己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自她回国后,陈家那边就断了给嫣家的供给,包括救命的医药费。
是商叙在她回国之前就承诺过,在她回国之后也依照诺言兑现承诺,帮她照顾父母,甚至给了她很大一笔钱,足够她的父母安心治疗,安度余生。
听到嫣然对商叙的维护,陈彦迟终于冷笑:“怎么?连你也爱上他了?”
他是想起了今天下午,茶馆里的温舒白。
不过半月功夫,温舒白跟商叙就一口一个“阿叙”。
他的那一年,温舒白对他的客气疏离,就成了笑话。
嫣然听了不禁愣住,从没想到陈彦迟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这种反应落在陈彦迟的眼里,就像是默认。
没等她开口,陈彦迟已经愤怒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连声质问她:“就因为他比我有钱,你踹了我,想去攀上他吗?”
“你算是什么高级货色?也不看看,除了我,谁会喜欢上你这种低贱的婊……”
话没说完,被扼住脖颈的嫣然拼命挣扎,几乎用尽她全部的力气,给了陈彦迟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好像打醒了陈彦迟,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侮辱人。
他一直压着嫣然,强吻她,甚至还想做更多,又有多不尊重她的意愿。
陈彦迟觉得自己刚才真是疯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对不起,然然……”
他慌忙去扶嫣然,想帮嫣然将衣服穿整齐。可嫣然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下身体,然后将他远远推开。
嫣然粗喘着气,白皙的脖颈上留着一圈陈彦迟扼出的红痕,她穿好衣服,从床上逃离,站在离陈彦迟几米远的地方,望着陈彦迟时,眼神空洞而绝望。
“陈彦迟,我们彻底结束了。”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嫣然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或许是她这些年的隐忍与痛苦,早就超过了与陈彦迟分手能给她带来的痛苦。
起初,陈彦迟以为嫣然还是在冲动。
这些年的恋爱中,嫣然不是没提过“分手”这两个字。
可每一次,她都心软,只要他象征性地低个头,她就会回来。
陈彦迟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冷眼看着嫣然起身去收拾行李,她收拾了好一阵,最后又犹豫了,根本没拿。
化妆品、衣服、首饰,从前他送给她的各种礼物,等等等等,她都没有拿。
最终,她只背着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半旧的帆布包,拿着证件和手机,走到玄关处,换鞋,然后开门。
陈彦迟终于还是开口了,可不是挽留,而是赌气:“嫣然,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分,那就分吧。我也不想亏待你,我可以给你一笔分手费。”
嫣然眼皮都没抬,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
“五十万?”陈彦迟道,看她不说话,又道,“一百万?或者你开个价吧。”
嫣然一时觉得很可笑,连同她爱陈彦迟的这些年,都像是一个大笑话。
她回过头,轻声问他:“陈彦迟,这些年,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图你的钱吗?”
她说完话,就走出房门。
门重重地合上了,有种回到初始阶段的样子,房里房外,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好像不止是在说家境了。
*
和嫣然分手后的陈彦迟,坐在玄关处发呆了很久。
他和嫣然谈得太久了,已经快成为一个融入生命的习惯。
他实际上短暂地舒了口气,自知这样的分手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自庆功宴以来,这些天,他早就在犹豫和嫣然分手的事了。
可他实际上不想当那个主动提分手的恶人,他对嫣然的种种不耐烦、冷暴力,其实都是在逼迫嫣然先提分手。
嫣然真的提了,遂了他一开始的愿。
可他为什么又觉得心里没有预想中那么轻松呢?反而有点空。
他甚至忍不住还在想,嫣然会不会几个小时后又回来呢?
撒娇要他抱抱她,要他吻她,只要他稍微低个头,哄两句,嫣然就会投入他的怀抱,羞涩地喊他一声“老公”。
是啊,他们想过结婚的。
陈彦迟走到卧室的衣柜前,看着里面那条白裙子。
有着特别意义的白裙子,嫣然出国时都带着,颜色确实有点泛旧了,但保存得很好,基本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时的样子。
他与温舒白的订婚前夜,嫣然特意穿着这件白裙子来找他。
她是很珍视的,裙子淋了雨,她第二日跑了整个南城,想找最好的干洗店送去干洗,生怕会有任何损坏。
可现在,她不要了,丢在他们的房子里。
该去追吗?
陈彦迟问自己。
心里好像还是有一丝想去追的欲望,但最后落实在行动上,他连门都没迈出去。
趁着嫣然主动提,他们就这么断了吧,干净利落。
陈彦迟对自己道。
他不愿总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此刻转而又想起温舒白。
他回忆起那次自己被父亲打了一鞭子,然后他在温舒白那里寻求到了安慰。
这状态和现在有点像,他总在被人辜负。
温舒白这样的女孩,才是真正适合他,适合嫁入陈家的。
他的心突然又变狠了些,怨嫣然的分手提出得太晚,耽误了他。
如果早一个月提出,神不知鬼不觉,他就不会被温家和商叙拿住了把柄,和温舒白订婚的人,就不是商叙,而是他了。
订婚后,他又能得到多少好处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担心这一切都是妄想。
可再次想到他的舅舅商叙是如何运筹帷幄,从他这儿夺走温舒白的,他就觉得不甘。
想到这里,陈彦迟一时冲动起来,当即就给温舒白发了消息。
“舒白,我和嫣然分手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们能回到最初吗?”
然而消息没有发出去,化为一个红圈。
“你还不是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他忘记了,他早就被温舒白删除并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