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要!”温舒白连连点头。
又向他打探道:“王老师有没有什么爱好?我好提前准备一下。”
“你还是不准备更好些。”商叙提醒道, “除了建筑,他没什么爱好,反而很讨厌送礼这种行为, 哪怕你不是为了从他那里求得什么。”
“好吧……”
温舒白一听, 庆幸商叙提前告诉了自己, 否则她必然是会备上厚礼的。
“也不用太紧张,他这个人吧,最爱惜人才。”商叙安慰她道,“没准一见到你, 就把自己的那套原则全抛开了。”
温舒白可没这个自信, 只道:“我还是老实听劝,不要挑战人家的原则了。”
她低头用手机查了王淳安的资料, 其实显示的私人信息极少, 只说他年逾五十, 婚姻状态为已婚。而更多的则是建筑领域的成就, 其中又夹杂着几篇故事性很强的传记文章。
上面果然提了, 王淳安性情高洁, 最不喜欢迎来送往那一套, 会当着面冷脸, 拒收贵重礼物。
也难怪他今天会专程飞去外省参加一个很小型的学术会议, 也不来赴宴。
这样性格的人, 其实很少。也就是王淳安专业上能力过强,才能随心所欲。
温舒白正研究得深入, 车却停了下来, 原来已经到了温家门口。
“商叙, 王老师明天下午大概几点会到集团呢?”临下车时,温舒白还不忘多问一句。
“大概三点左右, 但他早上才飞回南城,估计也可能会晚到。”商叙道。
“没事。”温舒白很是积极,“不管王老师什么时候到,我吃完午饭就过去等着。”
她说完话,就下了车。
为商叙开车的司机动作很慢,于是在车驶出温家之前,车里的商叙看到温舒白回了头,朝着他俏皮地挥了挥手,大概是在说“明天见”。
今晚没喝几杯酒,可商叙却觉得自己一时微醺。
*
在邹阳的问询之下,嫣然才发现她无处可去。
她从美国回来后,短期曾在商叙的安排下住在酒店。
订婚宴的变故一出,陈彦迟就把她带回了他名下的一套大平层里,让她安心住下。
可今晚陈彦迟又说双方要冷静冷静,最近不要见面了……
嫣然握着手里的钥匙,却不敢再回去,怕他也在,惹他厌烦。
“朋友家呢?”邹阳耐着性子问她,“或者……回你父母家吧。”
因为这段时间,双方联系都是靠邹阳去做,邹阳其实很了解嫣然的情况。
“不。”嫣然却摇着头,“我不能回父母家。”
“他们有五年没见你了,你不想他们吗?”邹阳问道。
“我父母还不知道我回来的事,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嫣然指了指自己哭肿了的眼睛,“他们一看就会知道,我过得不好。”
她这五年,根本不像平时电话里说的那么快乐。
她仰人鼻息,到了今晚,还被心爱的人嫌弃。
邹阳沉默了一阵,才道:“我只知道,该多陪陪家里老人。他们身体不好,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他是联想到了他自己,母亲的病是他最悬心的事,由己及人,推断嫣然也该是牵挂父母的。
又幽幽问道:“一直过得不好,就一直不见父母了?”
他说话直,大概也是想点醒嫣然。
嫣然终于还是改了主意,道:“那送我回家吧,谢谢你,邹秘书。”
“回家”二字说出口时,连嫣然自己都觉得太自然。有父母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是她遇到了事后,唯一能躲藏的温暖庇护所。
邹阳开动了车子,上了高速后,车速快起来,嫣然靠在窗边,看着熟悉的景象快速掠过。
又不知过了多久,路两边的建筑都变得陈旧低矮许多。
开到南五环后,嫣然知道离家不远了,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疑惑:“邹秘书,今晚商总他为什么要帮我?”
她早没了利用价值,商叙何必做这个慈善?
“今晚不是商总要帮你,而是温小姐。”邹阳将车停在老式居民楼前,而后回她道。
“温舒白……”嫣然口中喃喃,“她明明说要我以后别打扰她了。”
“这不冲突。”邹阳简单道。
嫣然下了车,却犹豫着没有立刻上楼,而是站在楼下神情恍惚。
邹阳出于同情,终于还是多说了一句:“嫣小姐,其实你比很多人都幸运,总有人会愿意拉你一把。但能不能走出泥沼,最终还是看你自己。”
邹阳比喻成泥沼的,大概就是她与陈彦迟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吧。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该再跟陈彦迟继续下去。可她又太过不舍,始终念着从大一开始的这段情。
没走几步,嫣然转过头,还想和邹阳说几句,但邹阳的车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夏末秋初,南城晚上的风很冷。
嫣然隐约看到月色下,两株婆娑的树影落在居民楼的一二楼,像两位佝偻的老人。
她擦了一把泪,努力摆出笑脸,终于还是走上楼,敲响了201的房门。
她以为要等很久,又困又累,于是靠在门口那个放鞋的小柜子上。
可不到半分钟,那门就开了。
家里的灯光很亮很亮,亮到刺眼。
嫣然看到她的父母有些呆愣地盯着她,好像是不敢认她。
“然然,你回来了?”
她早装不出笑了,只是哭。
“爸妈,是我回来了,我回来得太晚了……”
窗外的天色早成了漆黑一片,唯有嫣家的小小一格窗,还透着昏黄。
嫣母给嫣然煮了一碗面,暖了她空荡到只装了酒的胃,也暖了她那颗孤零零的心。
回到嫣家的这一晚,是嫣然这五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她依偎在父母身边,虽然贫苦,可也幸福。
而陈彦迟,好像在梦里再未出现。
*
次日。
单为了见王淳安,温舒白算是起了一个大早。
父母很少见到她这么兴高采烈,只当她是又和许佳宁约好了出去玩,可又看到日历是工作日,不禁疑惑了。
但温舒白一直没出门。
好容易到了午饭时间,温承平看她心不在焉地随便吃了几口,就要走,不禁叫住了她。
“舒白,这是急着去哪里?”
“去商氏呀。”温舒白一边回,一边去找包。
没等温承平把话问清楚,温舒白就匆匆下了楼。
“一大早那么高兴,就为了去商氏?”温承平看着江尚娴道。
“商叙这个人可真不简单。”江尚娴心里吃味,自然与丈夫有同感,“这才几天,把咱们女儿的心给勾走了。”
眼看着商叙把女儿勾走了,他们偏偏又无法干涉这事,温舒白与商叙是订了婚的准新人。
殊不知“勾走”温舒白的,另有其人。
温舒白来到商氏集团,就直接去了顶楼。
一看时间刚到一点,王淳安果然还没来,就连商叙也临时不在,温舒白顿时耷拉了脑袋。
邹阳赶紧给商叙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于是几分钟后,商叙就从餐厅赶了回来。
原来上午的会,结束的时间有点晚,饭吃得也就晚。商叙虽然知道温舒白会早来,可也没想到她会提前足足两个小时。
商叙快步走进,看到温舒白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此时则仰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商叙瞬间心疼了,催促道:“邹阳。”
“商总,我联系过了,王淳安先生大概四点来。”邹阳低头看着表。
“好吧,那你先去外面等着,和前台也说一声,人到了通知我们。”
商叙很轻巧地就把邹阳安排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商叙与温舒白。
温舒白来时怀着一股兴奋劲儿,然而真要她开始等人,多少无聊起来,只有没话找话:“商叙,你这里的沙发有点太软了。”
“那你过来。”商叙道。
“啊?”温舒白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商叙走到她身边,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带着她往别处走。温舒白正疑惑他是要做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被轻轻按下去。
下一秒,她竟坐到了商叙的位置上。
“这里怎么样?”
她听到商叙问她道。
商叙的椅子确实软硬适中,坐着很舒服。
温舒白正满意着,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你坐在哪里?”
“我不坐。”商叙道,“开了一上午会,反倒想站站。”
他就这样站在她身旁,安静地望着她。
温舒白碰到了手边的鼠标,看他的电脑是开着的,起了玩心,随口问道:“还有三个小时,我能玩玩你电脑吗?”
“当然。”商叙的手撑在桌面上,轻声回道,“只是我没有安什么游戏。”
他的电脑图标未免太干净,只有几个日常办公用得上的,至于游戏,那是一个没有。
但这没难倒温舒白。
温舒白打开了本机自带游戏,那些老旧的蜘蛛纸牌还有扫雷,大概是第一次在商叙的电脑上启动。
“商叙,快来帮我。”
太久没玩扫雷,温舒白手生了不止一点,每局刚开始就炸了,下一局点开后,就急着转头求救商叙。
商叙确实更擅长这种需要推算的小游戏,时不时指点她该往哪里插旗,该点开哪里。
但一个人说着,另一个人点,便总会有理解上的偏差。
温舒白没反应过来,又一次点错了地方,不由全神贯注,唤着商叙:“你来帮我点,是这个吗?”
她催促着商叙,自己却又没从鼠标上撤回手。
商叙的手覆盖在鼠标上,于是不可避免地靠在了她温软的手上。
鼠标的按键很轻,而他的手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