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坏话说到朋友表哥头上,官员之子的选择当然是,强调道:“你表哥从小就是个傻子!你小时候怎么和我嘲笑他的你忘了?”
好的,做朋友的,臭味相投,家族联姻,堂兄弟之间感情如何不知道,但是还要一致对外,表兄弟就没有这个顾忌了,回答的人肯定道:“你说的很对,我也这么觉得。”
于是,云灭奴看着一场大戏还没开场就在自己跟前落幕了。
原本听力很好的云灭奴还打算调停两人,结果发现这两人根本就没有吵起来。
打了半天腹稿的云灭奴:好吧,人际和谐是好事。
于是,云灭奴领着一只和谐的队伍去了寺庙。
去寺庙的路上,云灭奴就觉得奇怪:“这地方距离城里有一个半时辰不止,这些年轻夫人和小姐怎么没事跑到这么远的深山老林里?”
“小少爷您不知道,越是高山越出名寺,据说这里求姻缘和求子都很灵的,所以一直有年轻女性过来,我娘和我婶娘也来过这里,给我妹妹们求姻缘。”同行人解释道。
听了这个解释,云灭奴只能摇头叹笑。
北疆之外的女孩子成婚,可真是第二次投胎啊。
哪怕家里娇生惯养,精挑细选了夫婿,但是夫婿究竟是不是良婿、婆家究竟能不能处好,也是真的需要看运气的事情。
因为人力难及,也就导致很多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求神拜佛之上。
相反,现在的北疆,除了药王庙的香火还算兴盛,其他寺庙都不太行了。
因为大家改变命运的机会都握在自己手里,除了不能医治的疾病,所有人都知道,求佛不如求己。
这样的北疆让大家感到陌生,也让大家感到安心。
脑海里胡思乱想着,云灭奴很快带着人来到了寺庙前。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有礼。”知客僧在门口迎接几人。
“师傅有礼。”云灭奴简单地回了一个礼节,而后直接说道:“我们想要看一下当初被掳走的夫人小姐住的厢房,麻烦师傅了。”
“阿弥陀佛,施主这边请。”知客僧说完,就侧身引路,对于云灭奴等人的要求好不拒绝。
路上碰到一个小沙弥,知客僧还不忘叫住他:“和主持说一下,有官府中人来调查黑虎寨一事,请主持来事发地厢房。”
云灭奴笑眯眯地看着知客僧动作,没有赞同也没有拒绝。
吩咐完这句话之后,知客僧继续说道:“记得告诉你其他师兄弟,让他们通知来上香的夫人们注意,免得被冲撞了。”
小沙弥应声而去,知客僧回头看着云灭奴,微微笑着说道:“耽误贵客的时间了。”
“是我们打扰了。”云灭奴说道:“大师自在布置就好。”
说完,云灭奴给了其他人一个眼色。
根据这个眼色,大家其实并不知道云灭奴想要说什么,但是大概也猜测到是让大家有所动作,于是有人直接问知科僧:“你们这出了事情,竟然还有夫人不怕事,来求佛的?”
听到这人的话,知客僧心里已经想要骂人了。
怎么的?出一次事,我们寺庙就应该香火冷落饿死不成?!
虽然心里这么骂着,但是知科僧还是给了大家一个笑脸:“官人开玩笑了,现在谁不知道王爷治下政治清明战斗力高?黑虎寨也不敢轻易出来,大家自然还是会来的。”
知科僧说话间,已经带着众人来到了厢房门前:“自从出事之后,这些厢房我们就封掉了,一直未曾住过人,也没有动过格局,上次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离开后,我们就已经锁了门。”
听到知科僧的话,云灭奴点点头,好歹有保护现场的意识,于是说道:“那辛苦您开门给我们看看。”
知科僧掏出钥匙,打开了院内的门。
云灭奴等人进去一看,就知道这里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这里的布局很是简单,正对院门是三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中间的空地上两边是花圃,看过去一览无余,就是特别简单的小院样式。
虽然如此,云灭奴还是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好好看了一番,试图找出存在的问题。
看了之后,发现果然没有问题。
“黑虎寨是怎么精准地找到这三个小院的?”云灭奴问道。
因为这个寺庙的院落并不算少,这三个小院相连,实在是让人感到奇怪。
“当时只有这三户人家在,可能是看灯火吧。”知客僧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一群土匪,晚间绑走了人?”云灭奴差点笑了出来。
你是不知道现在夜盲的比例有多高吗?
就算土匪能够经常吃肉,他们还能全部人都经常吃肉?
要不是有熟悉你们地形的人在,能这么顺利?!
云灭奴当即就冷了脸,将这些问题问出了口。
知客僧被问的一头冷汗。
“大人明鉴,我们确实没有和土匪有勾连啊?”
“哦?”云灭奴不置可否。
云灭奴身边的人已经纷纷拔出刀来。
见状,知客僧连忙解释道:“真的没有!只是后来我们发现有两个僧人不见了,但是我们也确实是不知情的啊!已经都报给前来调查的官员了。”
知客僧喊冤的时候,主持出现了。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来我佛门耍威风呢?”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云灭奴回头一看,是一位看年纪大约二十多岁,仙风道骨非常好看的光头和尚。
这年头,住持都要长得好看才行吗?云灭奴给了小伙伴们一个眼神。
小伙伴们:不然你觉得这么偏僻的寺庙是怎么火起来的?就是说求子和姻缘准,也要一开始有人求啊!
云灭奴秒懂:住持的脸就是吸引香客的第一生产力啊!
这家伙就是在北疆,寺庙也能香火旺盛啊!
知客僧看到住持到来,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住持,这几位施主来查之前黑虎寨的案子。”
住持点点头:“你先去忙吧,我来为几位施主解疑。”
说着,住持看向了云灭奴。
云灭奴虽然被住持的颜值震撼了一下下,但是他毕竟是个少年直男,男人的颜值对他影响不大,反而是回过神来,想起他刚刚说的耍威风的话,心里颇为不爽。
不爽的云灭奴还能压抑住自己的想法,秉持着公正的态度说:“你们寺庙,确实是疑点重重,我只是追问,又何来耍威风一说?”
“如果是追问,施主又何必动刀动枪呢?”住持说着:“对于佛祖,岂不是不敬?”
“我听说佛门也有怒目金刚,以杀止杀,可见佛祖也同意对于坏人的处罚,又何谈对佛祖不敬?”
住持一听,知道遇见对手了:这小子嘴皮子可真利索啊!
遇见对手的住持最终决定,还是别和他纠缠,尽量把他打发走吧。
这么想着,住持说道:“但是事情确实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施主就是再逼问,也没有更多的结果,又何必在我们这里浪费时间呢?”
听到住持的话,云灭奴微微笑道:“您说的确实有理,我们去山道上看看,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云灭奴向大家示意,让大家随自己离开。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有人刚想问,就又听见云灭奴说话。
“哦,对了,忘了说,住持您可真是精研佛法,帮助了不少人,难怪这里求子这么灵了。”云灭奴意有所指地说道。
能到云灭奴身边混的,就没有傻的,就是没那么聪明,亲爹亲爷爷至少也有聪明人,耳濡目染,一听云灭奴这话就感觉到不对,一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住持身上。
被这群人看着,住持差点没维持住自己悲天悯人的表情。
“还磨蹭什么?赶紧走吧!”云灭奴催促道。
大家一脸吃到瓜的表情,纷纷跟着云灭奴离开了寺庙,往案卷中记载的土匪撤退方向的山道走去。
等离开寺庙一段距离了,才有人忍不住和云灭奴八卦:“小少爷,您说的帮助不少人,是我想的那个吗?求子灵验?”
云灭奴斜眼:“你想的是哪个啊?我又不知道你想啥。”
“就是他是不是那啥……身体力行,帮助虔诚的香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中都冒出了八卦的精光。
云灭奴好笑道:“你们看什么看,也不怕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我家人又没来求子过,这不是知道和我无关,才想要知道吗?”
云灭奴不得不说道:“嗯,我想的和你们想的,应该确实是一件事情。”
听到云灭奴这话,大家都快沸腾了。
“真的假的?!”
“好家伙!这和尚真是有点东西啊!”
“小少爷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云灭奴略带尴尬地指点大家:“你们没注意到他衣摆有一道红痕若隐若现吗?看起来像是胭脂,他手指也略微泛红。”
听到这番证据之后,大家吃瓜的劲头更加足了:“所以他来见我们之前还在帮助虔诚的香客求子?”
“也不知道是谁啊!要是那几个家里的,嘿嘿。”有人猥琐一笑。
云破军无奈说道:“你们想什么呢,应该不至于,你们家里的人都有多少丫鬟婆子小厮伺候?和你们差不多等级的也不会少,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封口,所以他有关联的肯定是一些小商人、小地主、小官家里的女眷。”
这么说着,云灭奴又解释道:“我一开始还觉得那个知客有些心虚,怕我们严查,可是那房间里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看到主持我就知道了,他是怕我们查出来他们都怎么帮人家求子,顾忌这寺庙的和尚,长得好看的都不太清净。”
有人怂恿云灭奴:“小少爷,这事咱们就放过吗?不应该把他们抓起来……”
“我们是军队,人家男女双方你情我愿的,就是道德问题,要是你看不惯想要伸张正义,回去散播消息就是,我们没必要这时候抓人,关键还是黑虎寨啊!”
云灭奴这话说出来,大家都认可,但也叹息:“可是这黑虎寨依然毫无头绪。”
“怎么没有?”云灭奴指了指面前的路:“这不就是头绪吗?”
“小少爷您又看出来什么呢?”大家好奇地问道。
云灭奴很肯定地说道:“这条路,不管是扛着、抱着还是背着,都要很厉害的人才能带人过去,所以别的地方不说,这一段路,那些失踪的女人绝对是自己走的!”
掳走这个说法,实在是存疑啊。
听到云灭奴的话,众人大惊失色。
“她们怎么可能自己走呢?”有人问道。
“难道是土匪拿刀威逼的?”有人猜测。
“这段路,但凡腿软一点就过不去,不信你去爬一下试试。”云灭奴非常肯定地说道:“这里绝不是轻易过去的,甚至还要提前有所锻炼,才能在别人搭把手帮助下过去。”
“可是,这不合理啊。”有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有行动快的自己去尝试了。
这一尝试就发现,这段路如果不手脚并用,确实爬不上去,而且即使手脚并用,踩空的状态下也容易摔下来,再联系到当时是黑夜,就是再难以置信,也不得不承认云灭奴提出的确实有可能。
“可是,她们几个人为什么要装作自己被黑虎寨劫走啊?”
云灭奴思考了一下,问道:“她们和丈夫关系如何?和娘家关系如何?有没有被欺负的可能?”
云灭奴话一说,众人面面相觑:这事大家真不知道。
倒是有一个人犹豫地说道:“我好像听我妹妹们八卦过,说她们看到刘家小儿媳胳膊上都是青紫,怀疑她被打了,我当时还心里笑了我妹妹她们,想着这也许是床第之间没注意力道,但是也不好和她们那群小姑娘说。”
“你妹妹竟然会和你说这种话题?”众人惊讶打趣。
“哎呀,哪里跟哪里啊,就是她们几个小丫头八卦,在义愤填膺地骂刘家人,我路过听见了。”那人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可别说是我妹说的啊!我妹可还没定亲,要是这消息传出去了,我要找你们几个人负责的!”
这话一说,大家立马拍胸脯保证,不给对方塞妹妹提供机会。
“好哇!有你们这么嫌弃我妹妹们的吗?”那人假装生气。
云灭奴看着有点不解。
边上有人悄悄和云灭奴解释:“他妹妹们出了名的家里宠着,他姐姐之前和姐夫吵了两句,然后哭着回家,他爹和他哥揍了他姐夫一个月,见到他姐夫就拉着切磋一顿。”
听到这话,云灭奴忽然想起了自家婶婶的姑姑堂姐们。
如果她们受了欺负,顾忌不需要亲爹亲哥动手,自己就能把丈夫揍一顿——这武力值已经成为了云灭国的目标了。
云灭国小朋友现在努力练武就是为了防止以后打不过丈夫……
走神了一会儿,云灭奴回过神来正色说道:“我们现在回去打听一下,你们记得问问自己的娘亲妻子和姐妹,如果确实是我猜测的这样,这可能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出逃,而不是黑虎寨悍然掳人。”
“诺!”众人全部答应了下来。
三天后,云居安看到云灭奴,好笑地说道:“怎么,我们小神探回来了?”
云灭奴无奈地看着爷爷:“我就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很大的猜测。”
然后小伙伴们去打听,发现这些女孩子可能真的是为了逃出火坑,所以策划了出逃。
已婚的三位年轻夫人,两个夫君都有动手的习惯,甚至后来云灭奴找云居安批准去查,还发现了被打的伤痕累累的丫鬟,另一个则是据说床第之见有不良的爱好,这个消息还是逛青楼的纨绔偷偷告诉云灭奴的,说是青楼里的姑娘们说的。
至于几位未婚的小姐,一个是寄住的一表三千里的表小姐,被表哥动手动脚,一个是计划被家里送去给上官当填房,但是上官的年纪足够当她爷爷了,还有要嫁给有花柳病的男人的,有定亲了的,也有还没定亲的,这把就一起跑了。
现在这些人还在不在黑虎寨都说不定,搞不好还是黑虎寨给她们背了锅!
这个案子查出来,加上对主持送子的正确判断,云灭奴一下子拥有了一个外号:小神探。
云灭奴:如果尴尬羞耻是我的宿命……
虽然尴尬又羞耻,但是云灭奴没打算把黑虎寨作为自己的第一目标,换了目标让人帮忙收集信息之后,云灭奴专门来找云居安可不是为了被他打趣的。
“爷爷,北疆的经验可以证明,女人也能够做很多工作,现在这些女孩子能够因为不满婚姻逃走,可见您治下就没有给她们足够的保障,不管男人女人,作为领导,有用就好,为什么不学着北疆,解放劳动力呢?”
听到云灭奴的话,云居安苦笑:“北疆能够达到现在这个场面,不仅是姚芹坚持不懈的搞了十几年女学教育,还因为北疆本身就民风彪悍,很多女性上马能提刀,但是京城两湖江南等地,实际情况不一样啊!”
“我们现在还要依靠男性士兵攻城掠寨,女人自己也站不起来,又怎么能为了她们伤了根基,惹来男人们的不满呢?”
“爷爷您尝试过吗?给过她们机会吗?如果都没有的话,又怎么能说她们是自己站不起来呢?”云灭奴反驳道:“这些反抗的女性,难道不是自己站起来的吗?”
云灭奴说话的时候,组织大家一起逃跑的领头人说道:“我们想要活得像个人,就必须要去北疆!”
“北疆?那里冰天雪地……”
“只有在那里,女人才能够读书、能够科举、能够当官、能够当个人!”领头的女孩子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