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芹遇袭,对于北疆来说是一场意外。
因为姚芹去探望外公外婆之前就说明了第二天会回来,所以当姚芹回到军营的时候,大家已经发现了他们失联,准备去查看原因。
恰好这时候姚芹回来了,大家自然是按照姚芹的部署要求,立马去围剿刺客、解救同僚。
在云破军带着孩子慢悠悠地去到军营的时候,姚芹的亲卫都已经回来上岗了。
大家看到带了一串娃娃的云破军都很惊讶。
连姚芹也显得非常惊讶:你这是带了葫芦娃回来吗?
“你这一路走,一路捡人?”薄采其没忍住问道。
云破军挠挠头:“一开始都是这孩子一起长大的孤儿,后面还有新遇见的乞儿,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所以你也看到了。”
薄采其确实看到了。
好在北疆的运转能力相当不错,有后勤的人员直接接手了孩子们,把他们转去了北疆大后方的育婴堂。
小女孩被人从云破军身边抱走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让听到她哭泣的云破军也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边上有将领建议:“要是舍不得的话,可以收养她啊,一个孩子,影响不了什么的。”
这年头,当武将的收养儿子女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收养的儿子可以带出去和自己一起打仗,绝对比亲兵还要忠心,收养的女儿可以嫁给看好的小将,拉拢一大批势力。
常规操作,大家都习以为常。
云破军真的考虑了一下,这小女孩和自己、和姚芹都很有缘份,收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是现在,因为云破军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姚芹不解地询问。
云破军神色坦然:“我感觉,我之前在北疆,没有见识过老百姓究竟是怎么样生活,所以我想去游历一番。”
云破军这话说出来,姚芹却为难了。
按理来说,云破军这种暂时不能担任要职的人员要暂停工作,也不是特别为难的事情,可是云破军有特殊的身份。
他不仅是前任掌权者,更是现任北疆元帅的夫婿。
这层特殊身份加上去,如果云破军和其他人勾结在一起,占据大义指责姚芹,虽然不会伤筋动骨,但是也犹如附骨之蛆,让人恶心又难以脱离。
所以对待云破军的问题上,姚芹总是觉得为难。
从情感上来说,姚芹并不希望限制任何一个人合理的自由,并且和云破军多年朋友、战友,也不忍他日后完全只是蹉跎。
但是从理性上来说,姚芹也知道,现在必须要牺牲云破军个人合理的权利。
姚芹很想从中间找到一个平衡。
云破军对于姚芹的纠结,感触并不深。
在云破军看来,自己又没有摆明车马要反对姚芹,出去游历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好在,云破军单纯的游历愿望最终还是实现了:姚芹给他派了一个出使的任务。
“既然你想去看看,就帮我们去一下各个势力,告诉他们北疆要占领中原,如果有不识相的,都拿小本本记录下来,首先搞他们!”姚芹说着:“我让郭奉圣给你当副手,你们出去就行。”
云破军半点不磕巴地答应了下来。
郭奉圣听到这个消息,天都塌了。
“姚元帅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啊!为什么这种事情居然会派我去?”郭奉圣和家里人讨论。
听了郭奉圣的问题,郭雪晴都觉得无奈:“行了爹,咱家这种出了名的骑墙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派我们不是很正常吗?”
听了郭雪晴的话,郭奉圣气愤地说:“好呀,你这边当了个小领导,就倒戈北疆了?”
郭雪晴听了这话,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爹你真是够了!”
自从郭雪晴升职之后,不管说什么话,哪怕是理智分析,只要没和郭奉圣站在统一战线,都要被他说当了领导就倒戈了,郭雪晴都听烦了。
郭雪晴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为了亲爹舒服,自己的工作就不做了吧?
辛辛苦苦工作升职,凭什么啊?
于是,当郭奉圣和云破军相遇的时候,郭奉圣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挑拨云破军和姚芹之间的关系了。
“姚元帅怎么把您派出去了呢?要知道这出使可是随时都会没命的差事啊!”郭奉圣说着。
云破军在这方面并不敏感,还义正严辞地说道:“这种事情,谁都可能会出事,但是因为会出事,就不干了吗?我们出去打仗,命都是寄存的,不也提着脑袋上了吗?”
郭奉圣立马发现自己找错了吐槽对象,失败地离间了两人的关系:毕竟这个是会上战场和匈奴人硬刚的啊!
发现了这一事实的郭奉圣乖巧地跟着云破军出使去了。
云破军出使路上,没有再和以前赶路时一样匆匆路过住驿站或者在荒郊野外扎营,反而是选择了去老百姓家里花钱借宿,也因此长了很多见识。
出使第八天,两人投宿一户人家,云破军对着中年夫妻夸奖道:“你们大女儿干事很麻利啊!以后可以享福了。”
中年夫妻笑眯了眼睛,对着云破说道:“享福是可以享福了,但是这不是我们大女儿,是我们大儿媳妇。”
云破军一听就惊讶了:“他们才多大?已经成婚了?您大儿子不在家吗?”
“少爷是外地人,不知道,”中年夫妻解释道:“这是我们这地界常见的童养媳,我大儿子您也见过啊,刚刚还给了他糖吃。”
云破军也听说过童养媳这种风俗,但是没有真实地见识过,听了这话,惊讶不已:“他们差了有没有十岁啊?”
原来童养媳都是比丈夫大这么多的吗?
“差了八岁,正正好,还能帮我们带她男人。”中年夫妻说道:“咱们这里,都管童养媳叫姐或者小娘,大家都会这样的搭配。”
见识了童养媳的风俗,云破军也见识了入赘的风俗。
在某地,云破军一下船,就看到了众多年轻男子,不由好奇地和边上的人打听:“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是选婿大会呢!”边上的人解释,又问云破军:“你不是来参加这个大会的?”
云破军连忙摆手:“我已经成婚了。”
这话说完,周边集中在云破军身上的视线都消失了。
明确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云破军忍不住问道:“选婿大会,是干什么的啊?”
“就是把家里的棒小伙带出来,看看人家选哪个回去入赘。”
“入赘?”云破军略微惊讶:“这么多年轻男人等着入赘?”
“你们外地人不理解。”当地老乡说着:“这都是我们本地的风俗,我们本地的女孩子,刺绣或者纺布都是能手,不管嫁去哪家,家里都损失了一颗摇钱树,所以自然要留在自己家最划算了。”
云破军对于这件事情接受良好,并且忍不住思考,这算不算姚芹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以家里的经济收入水平决定了嫁娶?
如果说这两地只是让云破军看到了冰山一角的话,那么路上很多事情都让云破军深刻感受到很多之前没办法感受的事情。
云破军寄居的人家,有夫妻分居的。
云破军问为什么,一开始是以为夫妻之间有矛盾,却得到回答:“我们实在是养不起孩子,但是我妻子太容易怀孕了,所以我们都只能分开睡,防止再有孩子。”
“是因为养不起孩子?”云破军惊讶,却也没那么惊讶。
“是啊,孩子生下来扔掉,还不如一开始别怀上。”男人说道。
郭奉圣听了都有点惊讶:“现在像你这种男人不多了。”
这时代的普通男人,哪里管妻子孩子的死活啊?而且是不管有钱没钱的,都不能共情女人怀孕生产的辛苦,有钱的让妻妾反复怀孕不能养好身体,没钱的怀孕不养胎,自然流产或者生出来扔掉,关键是自己爽了更重要。
郭奉圣算是夫妻感情好的,也没耽误之前养了一堆小妾。
因此,对于男人的举动,云破军和郭奉圣都夸奖了一番,并且赠送了一定的银钱。
夸奖完之后,云破军好奇了:“所以现在就是没有避孕的方法吗?”
“那可不,”郭奉圣回答道:“那些青楼说是给姑娘避孕,都是吃了伤身体的药成的。”
这么说着,郭奉圣又对云破军说:“所以姚元帅想要避孕也很难的,她怀孕之后可能会因为孕吐和生产没有时间精力,到时候你就可以重新拿回北疆元帅的位置。”
听了郭奉圣的话,云破军也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和姚芹还是分床睡的关系啊!
忽略掉自己夫妻关系这个尴尬的事实,云破军和男人又拉起了家常。
“您现在每天要干多久的活啊?孩子的花销又有多少?”云破军问着。
男人给云破军细细地算了一笔账。
云破军听闻之后,忍不住就是叹气:每天干了足足六七个时辰,但是还是入不敷出。
而且更加男人的说法,这还是因为他有一技之长,所以能够苟活,要是真的普通人,恐怕自己都吃不起。
在还算轻松的借宿环境中,云破军很快碰到了重量级登场人物:老汉。
老汉一登场,云破军就知道,他的儿子都被拉去打仗死去了,他的儿媳妇都被人抢走了,他的孙子孙女都饿死了,他的媳妇也早早因为难过死了。
老汉孤身一个人,跛了一条腿,碰到愿意给三瓜两枣的人,就让人借宿家中,换取一些食物,节省着苟活。
听到老汉的故事,再问起把他孩子拉去当兵的几个势力,云破军骤然听闻,竟然有平安带领的义军。
那不是自家亲爹的队伍吗?云破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