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队伍带成了工程兵部队。
“这一定是先头部队领路的方式不对。”姚芹肯定地说道。
听了这话,随军的薄采其只觉得无语:“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看到这些地盘都想着以后怎么把煤炭运回北疆,所以顺便做一下基础建设吗?”
姚芹依然坚持:“这就是领路的方式不对!我相信如果云破军领路,他肯定能找到一条又方便运输又不用耗费人力物力修缮的路的!”
云破军认路的神奇能力,大家都领教过了,薄采其也不敢说云破军就做不到,只是……:“这路就是地图上大家经常走的路,是你在北疆待久了,才看这路不对!”
什么路上都是坑?那么多人和车走,又都是土路,路上有坑不是很正常吗?
姚芹:我那是为了防止以后运输车被卡轮子!
什么明明只是几座山却需要绕路走两天?人家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走了,你仗着有炸药非要把山沟炸一个豁口修路,那不是你自己找事吗?
姚芹:我那是为了节约时间成本和运输成本!
什么这种河蹚水过去不合理还是造一座能简单用的浮桥?那就是一个到成年人腰部的河沟!
姚芹:货物不适合泡水啊!不搭一座桥,每次路过这里要么绕路要么蹚水,多麻烦啊!
“或许你还记得,这都是别人的地盘,你搞得这么方便……”
“以后都是我的了。”姚芹肯定地说道:“我修路搭桥花了那么多钱,周围积善之家们怎么能没有眼色?肯定要孝敬我一些土地的!”
薄采其:说个笑话,积善之家。
姚芹对于积善之家的定义,懂的人都懂,就是不懂的,看一两次,大概也懂了。
无非就是那些实际上趴在民众们身上吸血但是依然营销自己的好名声的人家,姚芹也只是让对方出一些血而已,出血和出人命,脑子正常的都知道怎么选。
“现在没空收拾他们,希望他们自觉一点,跟着北疆的政策做好自我革命,不然……”姚芹哼哼了一声。
薄采其总觉得姚芹脑子里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主意。
实际上想了想挂路灯的姚芹很快就转移注意力,投入到其他工作中去了。
当然,如果是真的善人,姚芹也不会把人怎么样,甚至还会好好表扬对方,让对方在官府里担任能够胜任的相应层级的监督员。
只是……这年头真的善人,也很难累积下大笔家业,能当个小地主就不错了,是当不了一番豪强的。
姚芹可以肯定的说,每一个豪强家族的背后,都有着无数人的血泪,不然那么大片的土地,不靠用尽办法的兼并,难道靠人家土地的主人看他们心善,主动送给他们不成?
姚芹一行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重要的关口。
本地势力的老大和一群幕僚已经反复和手下确认:“你们把口子都堵好了吧?姚芹她不会带着军队来我们这里吧?”
“您放心!”手下拍胸脯保证:“我们特意爬上险峰,推落山石,堵的严严实实,北疆就十万大军,在那么窄的位置挖石头,至少也要挖上五六天!”
人多也没用!因为那里就能站十几个人。
听到手下这话,老大松了口气:“想来姚芹也不会废这个闲功夫来攻打我们了。”毕竟还有个十八寨在前面拉仇恨呢。
并不知道本地势力干了什么的姚芹正在和北疆培养的工程师们算要放多少炸药——因为前方的山脉堵着路了。
姚芹他们在勘测算数的时候,没事干的士兵们都在休整。
小钱所在的队伍在搬运了五六天的石头之后,获得了两天休息的权力。
同伴叼着根带点甜味的草根,对着小钱,一脸沧桑地说道:“出北疆之前,我还以为我能建功立业,策马封侯,杀他们个人头滚滚,我爹娘还担心我,不停嘱咐我不要头脑一热往前冲,要听指挥和战友配合,结果出来之后,才发现我是来做苦力的!”
小钱惹不住撇了同伴一眼:“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打仗有什么好的?像我们现在这样稳扎稳打一步步推进,靠着炸药就能把十八寨端了,也不需要我们兄弟把脑袋提在裤腰上,别提多幸福了!”
边上队长听到两人这话,也笑了:“就是!小张你好好听听!人家小钱说的才是人话!也只有你这种生瓜蛋子才幻想着和敌人搞什么正面厮杀,我告诉你,真让你上去,你不是拿不稳刀,就是吐的一塌糊涂,人家砍过来你懂得躲就不错了!”
小张一听就梗了脖子,不乐意地说道:“队长你这是看不起谁呢!我可是拿了优秀标兵!”
“要不是优秀标兵,你也分不来我的队伍啊!我们队伍里,哪个不是标兵?你一个新兵团的标兵,不也是个生瓜蛋子?!”队长说道。
小张:……!队友都是标兵的痛苦,谁懂啊!
就好比你好不容易考了个北疆某镇中考状元,却发现边城的中学里都是城状元、乡状元和镇状元,连炫耀都没办法炫耀。
小钱感受到了小张的痛苦,拍了拍他说道:“往好处想,咱们作为标兵,只需要搬运石头,不需要去玩泥巴,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
小张想想自己现在还在后面玩泥巴的邻居,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玩(抹)泥(水)巴(泥)虽然好玩,但是这事变成工作并且有严格标准之后,就不好玩了啊!
后面的工程兵几人承包一段路,每段路抹完水泥之后,要和前后严丝合缝地衔接上,还要时刻关注不要让山中鸟雀落在水泥路上造成坑坑洼洼,可废心力了。
要不怎么说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相比于后面的真·工程兵,小张心里突然觉得好受多了。
在小张放假期间,姚芹带着人算好了炸弹的布置点位,直接让爆破兵安置好了炸药,炸开了一条路。
炸药炸开之后,因为地形原因,也要防止滚石滑落,所以姚芹是会派一队人腰间系上绳索,排成长列爬上两边的山峰,确定周围落石头的安全性的。
如果碰到不稳的石头,小队的人也会把它们直接推落。
纯文科生·薄采其不放心地问:“你确定你们算的没错?这次的炸药用量怎么比之前少了很多啊?”
姚芹看着薄采其担心的样子,给了首席工程师一个眼神:你去和他解释一下?
首席工程师扭头,拒绝和一个学不懂力学的人解释:废那个力气,我宁愿多算几次!
姚芹无奈,一边内心感慨作为领导,这种时候只能自己上啊,一边和薄采其说道:“炸药用量不一样,是因为这里的岩石层和之前那山头的不一样啊。”
这边岩石更加酥脆,山谷两边距离也更窄,就是不需要那么多的炸药。
“总之,我们算的没有错,你要是担心,可以拿我那本初中物理好好学一学,等你学会了,根据工程爆炸实验手册就知道了。”姚芹也不想给学渣讲题,于是直接说道。
从来都是学神来了北疆却被作为学渣的薄采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嫌弃我!
别管薄采其怎么想吧,炸药炸了,也达到了预计的效果,姚芹很满意,薄采其也并不想和物理互相折磨,于是说服自己:术业有专攻。
小张和小钱再次进入了搬石头的工作中。
山中传来巨响,本地势力当然要关注。
负责布置关口的手下一进屋子就被一群人盯着问道:“北疆那边怎么样了?他们有打算攻打我们吗?”
手下不得不告诉老大:“北疆看上去并没有攻打我们的想法,但是我听说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老大不由一瞪眼:“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和我们卖关子?!”
手下只觉得冤枉:真不是我卖关子啊!主要是我怕我直说,你们会受不了啊!
这么想着,在众人的瞪视之下,手下老老实实的说道:“因为姚芹在开山修路,所以他们在山里用了炸药,这个炸药炸了山峰之后,北疆通往我们的关口被堵的更加严实了,北疆想要过来,怎么也要派人干上两三个月。”
大家一听,都松了口气:这确实算是个好消息,最起码不用担心晚上睡着,第二天醒来就在北疆的囚车里了。
虽然但是,手下又如实告知了坏消息:“因为那里堵的格外严实,所以我们想要派人疏通,也需要两三个月,要么就要绕路六七天,而北疆一直在修路……所以现在北疆去我们的地盘,快马不到两天,而我们至少要七天。”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僵住了,一时间房间里呈现出了一副静止的画面。
这情况,确实,是有点,不止有点,那啥,是吧?大家心里疯狂活动。
势力老大最终开了口:“所以人家到我们的地盘,三天能差不多跑个来回,我们去我们的地盘,翻山越岭七天,等两三个月后那路口通了,那地盘还能算我们的地盘吗?”
好问题!大家都熟练地装死装失聪。
老大悲愤:“这就是你们出的好主意?!”
幕僚们:这能怪我们吗?这不是因为姚芹她不讲武德吗?打仗哪有她这样打的啊!谁能想到她会打到哪里就把路修到哪里啊?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
不正常的姚芹看着自己面前平稳的道路,满意地点头说道:“这条路修通了,不仅以后开煤炭厂方便了,周边的村镇经济也都能盘活了,到时候又是一批心向北疆的有生力量!”
最擅长官场斗争的薄采其不得不提醒姚芹:“虽然百姓会心向北疆,但是其他势力肯定会更加警惕你这一边行军一边修路的战法,现在是他们没反应过来,以后可能会有人专门给你修好的道路搞破坏。”
姚芹听了,不由点头,
这种事情确实不得不防,毕竟这么长的路,又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安排人守着,人家就找到地广人稀的地段,用锤头镐头破坏道路,又能怎么管?
这么想着,姚芹突然说道:“你说,我以对方势力故意破坏北疆资产为由,把他们打下来怎么样?”
姚芹思考了一下,短期内能让自己修路的地方,都是有价值的地盘,怕别人破坏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把地盘变成自己的?
刚刚觉得自己提出了一个大问题的薄采其:“你是懂什么叫做核心问题的。”解决了核心问题,其他问题都迎刃而解啊!
听到薄采其的夸奖,姚芹略带谦虚地说道:“这都是基本操作,基本操作!”
姚芹的基本操作简直惊呆了云居安的眼球:“不是,我记得我教破军和姚芹兵法的时候,她学的也挺好的啊?她现在这是什么打法?她是慢悠悠地带着修路队修路还是打仗啊!等她过去,人家十八寨都准备好了好不好?!”
云守边在一旁幽幽地说道:“您给您儿媳妇的兵法教的确实不错,人家这叫做实力碾压,不需要讲究什么三十六计。”
云居安给了云守边一个白眼:“那能有计策解决的事情,干嘛要浪费那么多人力和物资!”大军开拨在外,每一天烧的都是钱啊!
云守边不得不提醒云居安:“有没有可能,她是把人家的地盘当成了自己的,提前建设了呢?”
“那地界都是山,要来干什么用啊!她就是占地盘,也往东边去点啊!那里才是平原粮仓!”云居安非常不理解:“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儿媳妇?!”
云守边很不客气地说道:“得了吧,您小儿媳妇粘上毛比猴子还精,她肯定是看上地盘中的东西了!”
“啥玩意儿值得她这么惦记啊。”云居安嘀咕。
“您别琢磨她惦记什么了!您要是不想和她接壤天天打仗,赶紧收拾收拾,咱们抢别人地盘去吧!”云守边指着地图提醒道。
云居安一看,不由一惊:“我们中间不是还隔了两个势力吗?”
“知道北疆要打十八寨,人家早就望风而逃了!现在估计在南边和人抢地盘呢!再不跑,您就是对抗北疆第一线了。”云守边都不忍心看亲爹的表情:“你小儿媳妇的威慑力有多大,您不知道吗?”
“不是,他们跑什么啊!”云居安不理解:“北疆之前也没和反贼们打过啊,他们就能确定自己打不过直接跑了?”
云守边意有所指:“因为民心所向啊!姚芹要来了,多少民众听说北疆要来,都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早和您说了,不能让姚芹发展壮大,您不听,现在知道她那套的厉害了吧?不过还好,姚芹嫁了破军,您以后好歹能捞到个太上皇或者国丈爷!”
听到大儿子阴阳怪气的话,不惯着孩子的云居安直接问道:“那你是不是还挺庆幸的啊?国舅爷?”
云居安没破防,云守边直接破防:“爹!”
“哎!”云居安答应地响亮,甚至还掏了掏耳朵:“别这么大声,你爹我还没老到耳背。”
云守边:TAT!你皇位没了啊!江山姓姚了啊!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看着儿子悲愤的神情,云居安甚至还能在他伤口上撒盐:“你一直说姚芹那一套,我感觉你研究地挺透彻的,要不再给我讲讲?咱们也学学人家好的地方嘛。”
“不是,爹,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学姚芹,咱们就直接被她同化了啊!到时候那势力还是我们的吗?”云守边说着,一脸抗拒。
“你一个国舅爷想要什么势力,难不成想造反?”云居安一脸稀奇,用云守边的话打趣他。
“爹!”云守边再次悲愤喊道。
“哎!爹在呢!”云居安答应地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