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完家里人的问题,姚芹将绝大多数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
“这是告知我们要参加婚宴的名单,”薄采其拿了一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来:“你拿去给云夫人看一看?”
姚芹接过薄采其递过来写着密密麻麻信息的纸张,稀奇道:“竟然有这么多人来参加?”
“你是不是对北疆的实力有一些误解?”薄采其无奈地说道:“现今中原大陆各方势力,北疆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了好不好?”
姚芹对于北疆的实力并不意外,毕竟北疆的基础建设和工业发展都是自己一手主导,经历过后世的姚芹清楚的明白:农业社会的生产力怎么和工业社会相比呢?
姚芹奇怪的是:“他们竟然都愿意向我们表达善意?”
“不然呢?”薄采其反问。
“按理说,他们不是应该和六国合纵连横一样,对抗老秦人吗?”姚芹说着:“这可都是历史留下来的宝贵经验,怎么都不好好学习一下呢?”
听到姚芹这话,薄采其忍不住内心吐槽的欲望:“合着你还盼着他们联合起来打你是不是?”
听到薄采其这话,姚芹知道他是有那么一些不满的。
但是当老大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不触及情绪临界点,也不影响利益,那么手下有什么不满,一般也只能憋着!
要不然大家干嘛想当老大呢?
所以姚芹忽略掉薄采其小小的不满,笑道:“我这不是奇怪他们为什么这种态度吗?”
既然姚芹提到了秦灭六国,薄采其干脆就给她用历史上的案例好好解释一下。
“你看,燕国太子对秦国怎么样?找个了刺客杀秦始皇,直接将亡国时间提前了,人家本来没打算先打燕国的,结果呢?”
薄采其举的这个例子真可谓是老少皆知,燕太子丹用自己的血泪教训告诉后来者:对强国帝王,最好尊敬点。
不然人家本来没把你看在眼里,结果你自己搞事加速灭亡。
举完这个例子之后,薄采其对着姚芹说:“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别人都送了举足轻重的人物来给你道贺了吧?”
“因为不想被我记恨?”姚芹说完,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他们别在婚礼上搞事,谁有空记恨他们啊!”
“话不能这么说。”薄采其不赞同地说道:“那别人都来祝贺了,就一个势力没来,你说你会不会记住它?”
姚芹看到薄采其满脸不赞同的表情,就知道:“我可能不会记住它,甚至不会仔细看参加宴会的名单,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会记住。”
薄采其给了姚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并且控诉地超大声:“我当然会记住啊!这不都是因为你把这些事情都丢给我做?”
“因为你专业对口啊!”姚芹反驳地也超大声:“你以前在南朝当过礼部员外郎啊!”
姚芹超级理直气壮:“你在这北疆找一找,能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吗?你要让我爹他们来干,他们连要走哪些程序都不知道!”
听到姚芹这话,薄采其就不服气了:“不说别人,就说你弟弟姚芝的老师,赵辅季,一代大儒!人家不比我懂?”
对薄采其这话,姚芹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说起礼仪制度,他可能不太懂,也可能真的很懂,但是说起具体办事,他怎么可能比你懂?”
“你说说,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狂生,自己都没有遵守过礼仪规章,你让他来,他肯定一头雾水,不知道从哪里干起!”姚芹深刻地认为,这就是学术研究型人才和实践性人才的区别。
就好比让做文学研究的老师去写小说,虽然他写的小说不管内容和销量都会比大部分普通人好,但是也很难卖得过受过市场检验的畅销作者。
赵辅季在姚芹心里,就是个文学哲学双修的研究人员。
让赵辅季干婚宴礼仪和待客这个活,他肯定能做得比姚万里好上几百倍,但是和薄采其相比,姚芹觉得还是薄采其更合适。
听到姚芹的话,薄采其一边为姚芹对自己的认可高兴,一边又愤怒地抱怨:“那你倒是看看我手上有多少工作啊!赵辅季不会具体的事情,他可以当把关的,你去找人协同他干啊!”
“可是赵辅季我都还有用……”姚芹也是算过账的:“赵辅季指导人干,他要花半天功夫,被指导的人要花一天功夫,中间还很可能出纰漏要返工,后面也要汇总到你那里,你也要花一盏茶的时间核对,但如果你干,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但是我已经每天只能睡两个半时辰了!”薄采其控诉。
姚芹拍了拍薄采其的肩膀,摆出了资本家的嘴脸:“年轻人,偶尔少睡一点也没关系,这段时间过去了,你就可以恢复每天睡三个时辰的好日子了!”
薄采其:我感觉到了愤怒。
不知道手下已经想要挂自己路灯的姚芹终于严肃了神色:“赵辅季那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作为姚芹的心腹、搁在朝堂上好歹算是皇帝左相右相之一的总览大臣,薄采其也听闻过一些姚芹干的事情,所以知道赵辅季现在在干什么:“你说的更重要的事情,是给军队排戏?”
“当然,目前这个阶段,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姚芹非常肯定地说道。
薄采其很难想象这能有多重要。
“虽然朝廷也会借用戏剧来移风易俗,改变人们的观念,但是这这么也算不上最重要的事情吧?”薄采其怎么看,也不觉得排戏能够比婚宴更重要。
听了薄采其这话,姚芹心想: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一出白毛女可是抵得上百万大军呢!
姚芹穿越之前的时代,先辈们早就摸索出了好办法,给大头兵们演一出白毛女,再开开诉苦大会,就没有搞不定的队伍!
所以姚芹当然也不会放过演戏这种宣传利器。
“对于普通人来说,学习是痛苦的,但是娱乐是快乐的,看戏是一种娱乐,大家都喜欢,即使个别不喜欢的,也不及讨厌,”姚芹说道:“用一个他们不讨厌甚至很喜欢的形式把思想传递到他们的脑海里,这是赵辅季非常喜欢并且主动请缨的事情,也是我们改编军队的需要。”
“现在北疆的军队制度,你怎么看?”姚芹问薄采其。
“令行禁止,秩序俨然。”薄采其给了很高规格的八字评价。
评价完之后,薄采其还不忘夸奖姚芹:“这都是因为你带兵带的好,所以才会有这么样的面貌,实在是令人惊叹。”
听到薄采其的夸奖,姚芹忍不住想:这才哪到哪呢?
这种基本的、每个人能够听懂号令、排列整齐有秩序的队伍,秦始皇都已经搞出来了,怎么可能和伟大的人民军队相比?
姚芹直接指出了自己非常不满意的地方:“现在的军队,内部的小派别格外的多。”
“比如说?”薄采其问道。
“比如说,有几十个人都出自同一个家乡,那么他们就是一派,有一群人都娶了北疆本地的女孩子,他们又是一派,有些以前驻守过同一个地方,他们又是一派,”姚芹有点头疼地说道:“好像不加入某个小团体,他们就没办法当兵了一样。”
听到姚芹这话,薄采其只想说:“这人和人之间有亲疏远近,他们愿意聚在一起也是正常的事情,什么同乡啊、同窗啊、同好啊,我们这些当进士的人都不可避免地拉帮结派,你对他们也不要太严格!”
听了薄采其的话,姚芹颇为郁闷地说道:“如果他们就是根据兴趣爱好结社,那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们还根据自己跟的将领分派别!”
这是姚芹最没有办法忍受的地方:这样的军队还在自己手底下有不少!人家就差分山头了!
为什么有将领敢抱一个正常人都知道不对劲的粮食消耗量?不就是觉得那队伍也是他们的私兵,上面会顾忌他们的实力吗?
但是姚芹可不信这个邪,姚芹崇拜的先行者们也未曾妥协。
你不是想让士兵跟你干、和别的小团体对立吗?我就要让士兵们知道,他们才是一伙人,我们的敌人是不做人的地主老财、是私欲无限扩大的贪污犯、是外部那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土匪、是北方想要侵略我们的外族人。
作为北疆的士兵,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来自何处、在谁手下干事,大家都是一样的北疆人!
当然,姚芹也考虑过,这个说法不能一成不变,如果后续地盘再扩大,也可以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中原人、一样的华夏人、一样的黄种人。
总之,姚芹需要的不仅仅是凝聚力,更是消除小团体小山头。
这么一来,赵辅季的工作有多重要,就显而易见了。
姚芹将自己的想法细细和薄采其解释了一遍,听说是要让那些和姚芹对着干或者欺上瞒下的将领的士兵归心北疆,薄采其也不再说话,只是质疑:“那这事为什么非要让赵辅季去做呢?”
姚芹挠头:“这不是,有他那个文学创作能力的人不愿意干这事,愿意干这事的人都不如他会写?”
就好比薄采其要负责婚礼礼仪,就是比他更懂的人没他能干,能干的人没有比他更懂的,都是一样的道理。
薄采其想一想,赵辅季确实是出了名的狂士,别人不敢干不愿意干的事情,他第一个冲在前面,不过既然姚芹说了其他人不愿意,薄采其就留了一个心眼了:“所以你要排的究竟是什么戏?”
姚芹眨眨眼睛:“戏剧还没有命名,但是主要情节就是小钱一家在外饱受压迫,来到北疆过上了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