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被请过去的郭雪霁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问我要好处?”郭雪霁喃喃重复。
云破军强调了一下:“也不是问你要好处,你转达给背后那些人也可以。”
郭雪霁忍不住笑了:“云将军,您凭什么啊?”
云破军歪歪头:“就凭你们想从北疆图谋一些东西,而公主去北疆,就会落在我们手里,不去北疆,你们的图谋就没办法实现?”
郭雪霁笑了:“小将军,首先,我要明确一点,我和公主,可不是你们。”
云破军心领神会,立马说道:“既然都不是一派人,我问他们要好处,郭娘子好好传话,没准在中间还能拿点差价呢。”
郭雪霁意有所指:“有命拿,也要有命花才行,这世上不是所有好处都能拿的。”
“为什么会没命花?”云破军问道:“是因为大公主的娘亲出身苗寨?”
“将军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吗?”郭雪霁直视云破军,声音冷冷地问道。
“我就是想要见识一下,这苗寨的毒,究竟是多毒?”云破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郭雪霁一怔。
不是,小老弟你咋回事啊?
你可是北疆名义上和实质上的第一统帅哎,你这么不怕死的吗?
我知道你们武将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也不是你这么作死的吧?被人毒死难道很光荣吗?
郭雪霁不理解,郭雪霁只觉得大受震撼。
云破军是真的好奇:“所以这苗寨的毒,是有多毒,见血封喉吗?”
郭雪霁摇头道:“苗寨擅长的其实不是毒,而是蛊。”
“蛊?”云破军问道:“毒虫吗?”
郭雪霁皱眉,还是忍了下来,回答道:“也可以这么说,他们的蛊虫非常厉害,能够寄生在人体内,只有苗族人知道怎么控制,相当于命在他们手里。”
“所以真的有那什么情蛊,被下了之后就会爱上对方吗?”云破军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郭雪霁一脸荒唐地说道:“云将军你是哪里听说的?这说法也太夸张了吧?”
听到这话,云破军内心失望,还以为能见识到话本小说里的蛊虫,接过就这?这不就是姚芹搞出来的寄生虫知识吗?
但凡来个人去北疆的高等专科学校学习一下医学知识,都不会觉得苗疆的蛊虫多么神秘,说到底就是寄生虫罢了。
至于说什么只有苗族人能够控制,大概就是在许多年的生活经验中,苗人找到了医治寄生虫的办法。
云破军想到姚芹一直在念叨的什么宝塔糖,据说研发成功的话能够解决一种叫做“蛔虫”的寄生虫,可以治疗肚子痛和营养不良,对一种叫做“蛲虫”的寄生虫也有效,可以让人不再因为肠道痒又抓不到而坐立难安,就是不知道姚芹这边什么时候能够研究出来。
说起来,姚芹一直要建糖厂,是不是就是宝塔糖这药需要很多糖?云破军发散思维一般地想着。
感受到了云破军的神游,郭雪霁轻轻咳嗽了一声。
云破军立马回过神来,看向郭雪霁,说道:“刚刚说到苗人这蛊虫,听起来也不是很厉害嘛。”
郭雪霁点点头:“日常注意防范的话,确实很难中招,但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将军恐怕有所不知,这苗人最让人忌惮的,不是因为他们擅长蛊毒,而是因为他们非常团结一致,为了给不认识的苗人报仇,所有苗人都能不顾一切不计伤亡,不死不休。”
对于这一点,云破军倒是很能理解,反而和郭雪霁说道:“这也是正常的,越是穷山恶水人员数量少,就越是要报团取暖不会坐视外人欺负自己的族人,这也是生存之道,不这样,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匈奴人就是这样,”云破军继续说道:“匈奴人前些年可比现在要团结多了,也是日子好过了,所以人都没那么团结了。”这也是云破军和姚芹开展边疆贸易的意义所在。
其实说到底,不管是草原人还是中原人,但凡有好日子过,日常生活物资富足,又有几个人愿意豁出命去争抢?
所以,当姚芹把边疆贸易玩成花之后,有不少小部落暗地里已经和他眉来眼去了。
因为有匈奴人这个前车之鉴,云破军对于苗人的抱团十分有心理准备,端坐在那里,一脸“就这?”的表情。
郭雪霁笑了笑:“我们自然比不上云将军胆气十足,确实是怕这些人的。”
想一想,你处理了一个小宫女,结果别人告诉你,这个是苗人,而后有许许多多他的同族前赴后继进宫,当宫女当太监当嫔妃,就是为了干掉你,你什么想法?
郭雪霁表示:惹不起,躲得起!
不就是忍着苗人吗?多正常!这宫里包括皇帝在内,哪个生存靠的不是妥协的艺术啊?
想想皇帝有时候都要“卖身”,自己一个东宫的小妃嫔,被人踩脸也没啥的!
有着这种阿Q精神,郭雪霁顺利地在东宫和大公主相安无事地生活了十几年,甚至还通过给大公主提供一些方便和援手,获得了不少报酬。
所以当苗人找来,要郭雪霁帮忙让大公主嫁去北疆的时候,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威慑,郭雪霁都当仁不让地答应了苗人的要求。
本来嘛,事情办好了,郭雪霁应该守口如瓶,但是架不住云破军自己都查出来了,郭雪霁也没有帮大公主保密的必要了不是?
郭雪霁卖信息卖地毫不心虚。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时候,话也不用说的太明白,两人来回几句之后,云破军心里也有数了,又恢复了风度,让人好生得将郭雪霁送离了家中。
姚芝这时候才出现在云破军的面前,问道:“我们准备回北疆了吗?”
“你倒是机灵。”云破军笑着说了句。
姚芝忍了忍,没忍住,说道:“虽然你和我哥称兄道弟,但是你也不能用这种长辈的样子看我啊!我哥和我是双胞胎!双胞胎你懂吗?”
云破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年纪差不多大,每次看到姚芝的时候,总会有种他还小的感觉,一定是姚芹带坏了我!云破军心虚了一瞬,又理直气壮地想到:谁让姚芹每次提到弟弟都是一副长辈的感觉!
这么想着,云破军还是摆正了态度,回答姚芝道:“是要赶紧跑人了,不然皇帝知道你哥这个姚家小六郎的骚操作,怕不是一怒之下把我们扣下来当人质了。”
姚芝看向嘴巴跑火车的云破军,一时之间竟然怀疑谁才是姚芹的亲兄弟,只能说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人?云破军这样子,姚芝幻视了直接拿叔叔顶缸的姚芹。
虽然这么想,但是姚芝对于云破军要跑路的想法还是赞同的。
为了在北疆消息传来之前跑人,云破军以要给心腹大将和公主准备婚礼为由,向皇帝请辞。
因为没有养鹰所以还没收到消息的皇帝挽留了一番,看到云破军去意已决,还是给了一笔赏赐,便放任云破军离开了。
云破军走后,皇帝还心情颇好得对身边的人笑道:“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知道自己的打算没成,这就坐不住了,都不愿意和朕敷衍,就要走人了。”
身边的太监侍卫连忙拍马屁道:“这都是因为皇上您算无遗策,所以才让人觉得沮丧,只想着赶紧回去自己的地盘上。”
听到这个马屁,皇帝却不怎么高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们也有自己的地盘?”
太监和侍卫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全部跪下,请求皇帝息怒。
皇帝神色难辨地大笑几声,才让众人站了起来。
这头,相比于对朝堂控制力实在见仁见智的皇帝,大公主的消息显然更加地灵通。
“公主,这北疆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一定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保母对着大公主说道。
“我们去往北疆,是为了获得第一手的信息和资料,不是为了和北疆结仇的。”大公主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虽然没能嫁给姚芹,确实是少了很多直接的信息渠道,但是姚丑应该比姚芹好糊弄很多,也许能获得一些防守不那么严密的消息。”
“但是那姚丑的年纪都够当您爹了!”保母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和姚芹能一样吗?”
“保母!”大公主好笑地说道:“我们结这个亲,难道是为了好好过日子,一起到白头的吗?年纪大又有什么关系?”
保母只是叹气:“也不知道北疆那些东西是怎么研究出来的!我们都派人过去买了,还是不清楚这中间是什么步骤,总是仿制不出来,如果不是这样,也不用委屈公主您。”
“我不觉得是委屈,”大公主说道:“只要能得到其中一二的秘密,不用多,单是一个黄金素,那么我嫁姚家这一场都能回本。”
“汉人可真狡猾!这黄金素实在是太奇妙了,活死人肉白骨,怎么真神竟然放任汉人获得这种神药呢?”保母愤愤不平地说道:“这能够治愈蛊虫的药物,真的不是针对我们的吗?”
“当然不是!”大公主断然说道:“这可是为了我们苗人才诞生的药物!虽然蛊毒厉害,但是族内长辈们也颇有不少饱受蛊虫之害,有了黄金素,肯定能帮助长辈们恢复健康!”
这时代苗人的生活方式比汉人还要落后一点,苗人首领们的体内有寄生虫是毫不奇怪的事实,而被命名为黄金素的大蒜素,正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有效药物之一。
大公主此时野心勃勃:“如果能够拥有北疆的药物和造物,我苗人也必然能够称霸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