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安可以拒绝吗?当然可以。
但是拒绝你总要有理由吧?
别说什么能力不足,教主看好你,圣女问了真主,真主也看好你,他们说你行,你就一定行!
除此之外,云居安还有什么理由吗?
没有理由。
白莲教匪首这个锅就这么砸到了云居安的手里,连带着两个手下都成了副职。
三人连夜商量要怎么办。
“要不然我们偷溜出去?”亲卫乙建议道。
“不可!”亲卫甲连忙说道:“附近五县之内都是乱民,我们缺胳膊断腿的一行人,走在路上搞不好就会被抓去当‘敢死队’。”
云居安肯定亲卫甲的想法:“而且他们控制的范围,哪怕管理的一片混乱,但是想要溜出去还是很难的,一旦发现有人偷偷往外走,他们都是就地射杀。”
“那要怎么办?大哥,我们一旦领了东军这个职位,可就是实打实地被逼上梁山了啊!到时候我们可以说我们是为了活命,但是朝廷一定会苛责我们不能守节尽忠。”
在文官们看来,你碰到这种情况,难道没有别的路子吗?你不能自杀吗?不自杀,你就是心有叛意、不够忠君!
听到手下这话,云居安不由笑了:“这要是你们大侄子,他恐怕就舍身取义了。”
亲卫甲和亲卫乙面面相觑,不敢和云居安一起吐槽云守边。
云居安说起了他提起云守边的原因:“当今之计,咱们想好好活着,就要接下这叛军首领,接下这叛军首领,云居安就必须要在失踪后死亡,云居安死亡之后,云守边那个被儒家荼毒的性格,也不知道能不能守好云家军和家里人。”
云居安倒不会因为假死心里愧疚,对于朝廷,我不想死,所以假死,有何愧疚?对于家庭,我不想连累你们一起死,我假死好过大家共赴黄泉!
但是云居安却会因为假死而担忧家里的情况。
要知道家中都是老弱妇孺,唯一一个成年男性,还是自家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大儿子。
云居安其实很喜欢云守边这个儿子。
谁会不喜欢一个道德底线很高、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尊重妻子、疼爱孩子、视袍泽为手足、视黎民为亲子的人呢?
但是喜欢和信任不可以一概而论。
评价一个掌权者,不能单单以私德而论,有些皇帝作为一个人,私德寥寥应被万众唾弃,但是作为一个皇帝,他就是圣明天子,应该被万世称颂。
云居安能够掌握北疆这么多年,也很是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他反复教导自家儿子们,却不明白为什么大儿子越长越有道德。
私底下云居安都在和自家妻子嘀咕:“咱家守边,端看能不能有功绩了,要是有功绩在身,怕不是要出一个岳武穆一样的人物!”
岳飞之精忠报国、爱护手下、秋毫不犯民众,历朝历代无不称道。
但是私心里,云居安并不赞同他遵守皇命的行为:人赵构都那副鬼样子了,你不会派人途中伏击,把发金牌的使者都杀了,先攻下汴梁,班师回朝之后再说你没收到吗?
譬如南朝老皇帝敢和谈,云居安就敢问他们要草场,是一点都不怕老皇帝找自己麻烦。
要是放在云守边身上,他估计就是咬牙听命了。
不管怎么担忧云守边,云居安首先要保证自己的性命,最重要的是好好练兵,千万别被人轻而易举的拿下,到时候就是罪人云居安了。
为了能够苟地久一点,云居安带着两个亲卫一起练起了兵。
作为当世名将,大概率也会青史留名的云居安练兵手艺和白莲教自然不能同日而语,他稍微出点力,手下就像模像样了起来。
再次攻打周边城池,白两脚将东西南北军各自派出去扩大地盘,云居安手底下的人不仅伤亡最少,还是最快拿下地盘的。
这一战之后,白莲教的地盘扩大到了大约半个府,云居安在白莲教内也是一战成名。
“叔,我们要不要投去东军那边,咱们兄弟死伤了快一半,他们就死了十之一二,过去那边容易保命啊!”有南北西军的人问。
“你傻啊!”有人立马在边上反驳:“咱们加入进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财和女人吗?平安手里的人确实是死的少,但是他不允许大家在城里大肆抢劫啊!没钱没女人,攻城干什么啊!”
“也不是完全没钱啊!他们手底下不都是按照军功分钱?”那人嘀咕道。
“你弟说得对!”被称为‘叔’的男人说道:“这有钱也要有命享,我看平安能成,咱们趁早投过去,才能吃上新鲜热乎的。”
有其他军的明白人希望去到云居安的手下,也有云居安手下的人因为不满钱财和女人的事情,而转去其他人手下。
对此,云居安表示大家可以来也可以走,但是只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走了就不要回来,来了就不要想走。
这番姿态,看的其他几路军的首领牙痒痒,却拿他没办法。
而云居安掌权之后,白莲教叛乱人员,在朝廷的称呼也从乱民达成了变为乱军的转化。
军字称呼,表示这一路反叛队伍已经呈现了基础的军纪和军事化特征。
此时朝廷倒没有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虽然派人去围剿叛军,但是去的都是些没有背景的小将,大家还在争论着北疆云家军的下一任领导呢。
说到底,不是为了安内,是为了兵权。
此番争论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往往是一方刚提出某个人选,就会被另一方挖出这个人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一时之间朝堂上御史的弹劾都集中在了武将们的身上。
有本身只想颐养天年的武将也被台风尾扫到了,遭受了无妄之灾,只能暗自说自己倒霉。
在反复的拉扯当中,姜国公可谓是脱颖而出。
姜国公的优秀之处在于,他没有太多可以被御史弹劾的点。
能弹劾的之前撸掉姜国公的时候,都已经被弹劾过了,这几年姜国公在老家就是约束教导族中子弟,给家里孩子拉纤保媒,其他啥也没干。
所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姜国公作为一个不做事的中老年人,没出错也是正常的。
而且姜国公有一个很妙的点,在于他被皇子强娶侄女之后,为了防止被划入某皇子党,刚被削了国公的爵位,就连忙跑路,一句话都没和皇子们说过。
而后之所以热衷于给族里的孩子们保媒拉纤,就是为了杜绝类似的情况出现,所以给孩子找的都是隐士大儒的子女,或者当地豪族的人员。
总之就是不碰皇家不碰文官不碰武将,整个人都和朝堂切割开来,生怕后续遭受无妄之灾。
在这种做人做事的准则之下,姜国公在朝堂没有支持者,但是也没有反对者,就好比二战,大家都不帮瑞士,但也不会打瑞士。
必要的时候,争执不下,就有还想着黎民百姓的官员推举姜国公,而有私心的人在自己推举的武将都被弹劾下的情况下,觉得姜国公总比其他人上好,也不反对。
于是,在家快乐退休含饴弄孙的姜国公突然收到一封圣旨,让他去北疆总理军务。
姜国公:MMP!
老头子招你们惹你们了?一大把年纪,连国公的爵位都没有了,就想当个富贵闲人,现在好了,这时候想起我了,还让我去掌管云居安意外失踪后的云家军?!
你问问云家军的将士,他们服气吗?!你们连个云居安遇袭的说法都没有给北疆,老头子过去确定不是送菜?
北疆要是反叛,第一个祭旗的就是老头子我!
皇命难为,姜国公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拾行李。
家中子孙劝慰他:“祖父,往好处想,咱们这算是起复了,后续立几个战功,拿回公爵也不是不可能。”
姜国公闻言,一个脑壳蹦对着自家孙子的脑袋而去,骂道:“你是不是傻?!是了,你是不傻,你是贪!国公爵位多难拿?那可是你高祖爷爷从龙建国才拿到的爵位!后面我爷爷我能从姜侯爷变成姜公爷,那是花了前后十几年的时间镇压了南蛮反复的叛乱才得到的晋升!现在直接封国公?你想得美啊!”
骂完之后姜国公又说他:“老子就是重新变成国公,传到你那里最多就是个伯爵,你有本事你自己建功立业,当个国公爷啊!”
孙子本意只是安慰一下祖父,却被姜国公一顿骂,被姜国公骂的一愣一愣地,骂完之后还要一抹脸,跟着爷爷一起上北疆上任,路上和任上照顾自家年逾六十的祖父。
其他兄弟同情地看了这家伙一眼,而后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在认真听,就怕也被爷爷抓起来骂。
姜国公这辈子生了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别的不行,生孩子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前后给姜国公生了二十多个大孙子,就这样,还是不算孙女的情况下,最大的孙子三十岁了,最小的孙子还在他娘肚子里怀着,可想而知过几年,姜国公孙子的数量随时破三十。
孙子孙女们多了就不珍贵了,孩子们集群的情况下,调皮捣蛋的主意都能有一箩筐,姜国公日常在家就是吃饭睡觉揍孙子,因为时常追着孩子们身后揍人,六十多岁的人了,依然腿脚利索胳膊有力,一拳一个小朋友。
于是这一路上,姜国公没带小厮没带护卫,也就带了那么十个八个孙子吧。
老国公爷面上表现地不想去北疆,上马之后跑的飞快,朝着北方奔去,内心一片欢腾:匈奴人!你姜爷爷我来了!
骑术不精马也不如姜国公好的孙子们在后面奋起直追追不上:爷爷!你等等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