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郭奉圣的福,通译和管事都看了一场热闹。
匈奴人带着郭奉圣赶到的时候,郭雪晴刚刚上了子凤的马,两人正打算驾马离开,就听郭奉圣一身大喊:“薛子凤你这个崽种!居然敢抢我女儿!”
听到郭奉圣的声音,子凤,或者说薛子凤身体一僵。
未来老丈人怎么在这里?薛子凤有点心虚地想。
郭雪晴是万万想不到薛子凤已经将自己当作未来的妻子了,不过如果没人找到马匪,薛子凤可能真的会安排自己和郭雪晴的婚礼,但是既然大家在这里撞到了,事情的发展恐怕就不如薛子凤想的那么顺利了。
在这里碰到亲爹,郭雪晴连忙喊了声:“爹!”然后示意薛子凤放自己下马。
薛子凤不甘心了一瞬,但还是屈服于老泰山的威力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扶着郭雪晴下马。
脚一踩上地面,郭雪晴就头也不回地奔向亲爹。
薛子凤觉得自己好像在被郭雪晴迫不及待地甩开,但是又安慰自己:那便是亲爹,雪晴是个孝顺的女孩子,着急到亲爹身边是正常的。
这时候旁观的众人完全可以告诉薛子凤:你想多了,人家就是觉得你危险,之前和你虚与委蛇,现在能跑了,那还不赶紧跑?
不跑还等着当马匪头目夫人不成?
郭雪晴本人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她还是很自信薛子凤不会对自己如何,但是郭雪晴是个有野心的姑娘,她可不甘心做一个马匪的女人,所以才一直敷衍薛子凤。
只见郭雪晴发挥了犹如50米跑考试的速度,直接回到了郭奉圣的身边,抓住了郭奉圣的胳膊。
郭奉圣连忙问郭雪晴:“你这几天都和薛子凤在一起?他没有怎么你吧?”
郭雪晴摇摇头:“子凤哥哥还是很有君子风范的。”
郭奉圣秒懂,那就是没有动手动脚了。
这么想着,郭奉圣抬眼看向了薛子凤。
两人说话间,就是再磨蹭,薛子凤也走到了郭奉圣的面前,也恰好听到了郭奉圣的问话,想要挽回自己在郭奉圣心里形象的薛子凤连忙解释:“郭叔叔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对雪晴妹妹做什么呢?”
“呵,你不会做什么,结果把她劫走了,我就说那蒙面人的眼睛怎么有点眼熟呢,一看是你,我就知道为什么了。”郭奉圣冷哼说道:“你倒是厉害,还干起马匪来了。”
其实郭奉圣既是敲打薛子凤,也是向匈奴人表明自己能够认出来薛子凤是因为他没有蒙面,自己之前并没有和薛子凤串通劫走郭雪晴,他也没想起来马匪是自己认识的薛子凤。
薛子凤连忙解释道:“我看到雪晴穿着嫁衣往草原走,怕有人强迫她,当时也来不及多想,所以只能……”
听到薛子凤的回答,郭奉圣依然还是一边鼻孔喷气:“你以为!”
薛子凤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头,没敢说下去。
郭雪晴茶艺爆发,适时帮薛子凤圆场:“爹,子凤哥哥也是担心我。”
郭奉圣看了女儿一眼,心知肚明女儿是什么性格的他给了女儿一个面子,没再说话。
郭奉圣不说话了,匈奴人就开始说了。
“老郭,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这位侄子?要知道我们因为他可是伤了不少人啊。”匈奴人开口就带了点高高在上的傲慢强调。
薛子凤在郭奉圣面前彬彬有礼,那是因为郭奉圣是心上人的爹,看到匈奴人那副样子,他可不惯着,翻了个白眼问:“你谁啊?!”
在众人的瞩目中,匈奴人的脸白了红、红了黑,而后冷声回答道:“我是这个商队的领头!”
“不就是个商人?你好牛逼哦。”薛子凤逼逼道。
郭奉圣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只觉得心情舒畅。
之前都是自己给匈奴人伏低做小当孙子,没想到他们也有今天!
匈奴人阴翳地看了眼薛子凤和郭雪晴,心想你小子拽什么?等我们到王城附近,还会害怕你一个小小的马匪队?到时候我一定要你看着你的心上人在一群人身下婉转悲泣。
感觉到匈奴人的眼神,薛子凤下意识地挡了挡身边的郭雪晴。
看到他的举动,一直远处围观的通译对着管事说:“别的不说,这薛子凤看起来对郭雪晴还挺真心的。”
“可惜这一片真心啊,注定是要付诸东流了。”管事摇头说道。
“也是,人郭雪晴怎么可能当马匪夫人呢?除非薛子凤当官了还差不多,官小了人家估计都不愿意。”通译说道。
“也不是不可能啊,我们不是正缺对匈奴这边了解的人才,他要是为了郭雪晴投降云家军,云将军他们肯定会给他机会的,只要不死,立功当个小军官还是可以的吧?”姚芹在边上补充道。
“呵!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通译和管事都吓了一跳。
姚芹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回答道:“当然是听说有热闹看,我和破军就赶忙出来了。”
其实是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似乎有热闹,云破军就做不下去了,扭来扭去就是想出去,姚芹叶给他搞得心烦意乱,干脆暂停了计算,和他一起出门来看热闹。
一出门,发现热闹竟然的郭雪晴的爱情往事,姚芹不由后悔:早知道早点出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过什么重要剧情!
但是好在姚芹出来的很及时。
最起码最关键的章回——薛子凤匈奴人前怼人护雪晴——姚芹不错眼的看完了。
看到姚芹,通译和管事先是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能够偷听到大家的说话,才懂了口气,叮嘱姚芹:“说话要小心点,隔墙有耳。”
姚芹无语:这里没有墙啊!
看到姚芹的表情,管事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但是这话又不能不叮嘱孩子,只是管事也知道姚芹和云破军都很聪明,叮嘱一句之后,没再多说什么。
当然,不多说教,不代表管事不会说话打趣姚芹。
“小芹菜你看这场景比你看的话本如何啊?”管事问道。
通译也紧随其后:“是啊,给我们说说看?这比你那本《从小兵到元帅:公主千金为我抢破头》比如何?都是抢破头,换个性别嘛。”
姚芹能是那么容易被打趣的人?听到两人的话,姚芹不慌不忙地回答了一句:“这就叫做,艺术来源于好生活。”
“艺术……”通译和管事嘴角抽搐,回想起自己当初翻看姚芹被没收的话本时的震撼。
姚芹当时还在振振有词:这旅途这么无聊,还不能看点不带脑子的有意思的故事吗?
通译和管事表面了批评了姚芹一顿,给她布置了不少背诵作业:你不是很闲吗?那就多背点!背书就没时间看这些东西了。
而实际上,通译和管事在真的感觉到无聊的时候,都偷偷看过姚芹带的话本,而后感慨开了眼了。
故事的余韵太过浓厚,让通译和管事难免受到了一点影响。
几人闲话间,薛子凤和匈奴人都已经拔刀了。
四人组吃瓜看戏的时候,部落头人终于出来打圆场了,“大家都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动刀动枪,我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一起谈谈,没什么不可以谈的不是?”说着,部落头人打算带着两方打算进帐篷里坐下来好好说一说。
处于交锋一线生怕自己被误伤的郭雪晴和郭奉圣也被吓到了,连忙附和部落头人。
薛子凤看了眼郭雪晴苍白的脸,将刀收了回去,匈奴人见状也给了同族头领一个面子,收刀入鞘,大摇大摆的进了帐篷。
姚芹四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厚着脸皮挤进了帐篷里:只要没有人赶我们,我们就是可以参加的!
而事实上,头人因为几人救了部落的孩子,不好开口赶人,匈奴人看对方和郭奉圣关系密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郭奉圣自然不敢动云将军的儿子,而薛子凤看到大家都不开口,出于谨慎也没说什么。
四人顺利地蹭到了旁听席位。
只见双方剑拔弩张地分居两旁。
“小小马匪真是异想天开,郭小姐何等人才,怎么会委身于你?!”
薛子凤没理匈奴人,对着郭奉圣说道:“郭叔叔,我一定会爱护好雪晴妹妹,她会比我的命还重要。”
“你的命很值钱吗?”匈奴人一声冷笑:“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家郭小姐嫁去匈奴,至少也是王佐级别的人物家里。”
薛子凤闻言着急地对着郭奉圣说:“郭叔叔,你可别被骗了,这匈奴人的后院和您以前见过的可不一样,他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匈奴女人也根本不学女戒女德,他们的正妻可以随意鞭打发卖折磨妾室的!”
“甚至那些都不叫妾室,叫做女奴!”薛子凤又急着补充了一句。
“我们对女奴确实不用客气,但是郭小姐过去,正式嫁娶,那都是妻子的名分。”匈奴人倒是不慌,因为匈奴确实是多妻制。
至于你问为什么有人居然愿意给出妻子名分?不怕被人嘲笑吗?
只能说,匈奴人之间还有战斗,部落战争输掉的一方的妻女会变成女奴,郭家本来也不好忽悠,用女奴怎么骗得来郭雪晴?相反,只要给郭雪晴找个注定战败的部落,她女奴的身份就铁板钉钉了。
就算郭奉圣愤怒又如何?这是她命不好!而
除了命不好的郭家人,其他匈奴人让左贤王满意了,少不了有一份大礼。
其实看到漂亮的郭雪晴,匈奴探子伪装的商人也难免可惜,但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谁让太子下了左贤王的面子?谁让你姐姐在太子府里受宠,谁让你和你姐姐长的最像?
谁让匈奴探子不能完全理解左贤王的想法,但是他也不用理解,只需要知道左贤王想要这么做,而自己能够获得好处就行。
听到匈奴人的话,郭奉圣对薛子凤说道:“子凤,你也听到了,匈奴那边还是很真诚的,雪晴嫁过去,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屁嘞!郭奉圣一边说一边心里暗骂,要不是知道匈奴人绝对有坑,自己怎么会找云将军求助,又怎么会要提着脑袋跟他们走这一趟?
郭奉圣知道自己说的都是鬼话,但是薛子凤不知道郭奉圣知道啊!他连忙着急地看向郭奉圣:“雪晴妹妹怎么守得住匈奴那些茹毛饮血的人?”
这么说着,薛子凤又看向郭雪晴:“雪晴妹妹,你曾经一直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忍受在匈奴部落和人共侍一夫呢?”
郭雪晴:……我当初怎么说就是为了拒绝你们这些鱼但是又吊住你们啊!
心里这样想着,郭雪晴面上的表情却是期期艾艾:“雪晴固然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但是也能理解英雄人物不会在雪晴身边留驻,雪晴不过蒲柳之姿,又岂能期盼太多?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帮助家里脱离困境,父母之恩永世难报,又怎么能因为顾惜自身而不愿联姻?”
听到郭雪晴的话,薛子凤那叫一个心疼啊!就连匈奴人也有微微的动容。
只有见多识广毫不受影响的姚芹在和云破军咬耳朵:“一段时间没见,郭雪晴白莲花的功力又上涨了,不过她显然只擅长白莲花,绿茶还是差了那么点味道,不如她哥哥那么炉火纯青。”
云破军很难不赞同。
通译和管事都偷偷地用拳头抵住嘴巴,防止自己没忍住笑出声来,因为姚芹的话没有暴露信息,大家也不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阻止她说话。
站在几人身后伺候的匈奴人显然是听得懂汉语的,或者说他就是那种耳朵尖又懂汉语,才会被头人拍到姚芹他们身后伺候,不知姚芹一行人,所有人后面都有人站着,名为伺候,实为监听。
此时此刻,对方即使不懂什么叫做白莲花和绿茶,但是大概也理解了姚芹的意思,忍笑忍地面目狰狞,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
那人心想:这小少爷说之前,还觉得那女人又贞洁又可怜,结果他一说,虽然不懂白莲花的意思,但是再看那女人,确实是有点做作了。
而后,那人又听到了姚芹和云破军的更多点评。
“她这个角度,是不是最容易让人觉得她我见犹怜?这是练习过的吧?”
“肯定是,这叫一个欲语还休,还专门侧了点身体,好让双方看她都是最好的角度。”
“别的不说,她的眼泪说来就来,还只来一两滴玩什么泪凝于睫,实在是,啧啧。”
“这可是人家吃饭的本事,羡慕不来的。”
匈奴侍从一边听着两人的悄悄话一边观察郭雪晴,不得不说:好精准啊!
在郭雪晴的眼泪攻击之下,双方的阴阳怪气暂停了下来,薛子凤连忙哄郭雪晴:“雪晴妹妹你别哭啊,我知道你的难处,如果、如果一定要和匈奴联姻,那我陪着你一起去!我会保护好你的!”
郭雪晴红着眼眶抬眼看薛子凤,怯生生地说着:“这样太麻烦子凤哥哥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不是应该的吗?!”薛子凤一口答应了下来。
匈奴探子中有人想要开口拒绝薛子凤同行,却被头领按住手,压了下来。
看到头领的目光,匈奴探子冷静了下来:
通译和管事对视一眼,两人心里明白:这是郭雪晴不够信任云家军,想给自己的逃跑计划准备条后路。
从郭雪晴的个人角度而言,大家都觉得这无可厚非,但是站在云家军的角度,这就不知道会多出多少变数了。
要知道薛子凤可是郭雪晴的爱慕者啊!他能眼睁睁看着郭雪晴出嫁不闹幺蛾子吗?!
就在四人内心嘀咕的时候(跟着郭奉圣的领队没资格进来帐篷),突然有人闯进帐篷里来:“头人!景老头说马上会有狂风暴雨!”
“什么!”头人一听,哪里还坐得住,对着帐篷里的人说:“各位客人稍坐。”而后连忙奔出帐篷。
其他人也不是傻的啊,要是有狂风暴雨,大家都会收到伤害,郭奉圣立马开口:“我去让大家准备点保护措施,别丢了嫁妆。”就带着郭雪晴溜了。
匈奴人和姚芹等人既然伪装商队,自然也采购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也连忙以准备东西为借口离开了帐篷。
一出帐篷,姚芹就看到一个老头被部落头人不停的询问,想要知道对方怎么知道接下来天气情况的几人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凑了过去。
只听对方在对着头人说:“我已经算过好几次了,非常确定,今天下午一定会有狂风暴雨,还是早做准备吧。”
姚芹听到这声音,觉得有点耳熟,等凑近了看到对方的面容,不由吃了一惊:这不是那算命骗钱的骗子吗?
想当初,对方可是来到姚家行骗,但是被唯物主义者姚芹戳破了谎言,所谓的神迹都是一些化学反应,保住了姚家人的钱包,对于对方说什么姚家女有凤命的断言更是嗤之以鼻,就姚家女这样子,你说将军命都比凤命来的靠谱!你以为我们和京城其他人一样,指望女儿进宫或者嫁给皇子,全家鸡犬升天吗?
也不是说姚家多清高,关键是你行骗之前能不能打听打听?好歹你也先去看看姚家女儿长什么样子再说这话吧?咱这长相能凤命?那皇帝皇子是能有多不挑啊!
这话一出,配合姚芹拆穿的化学手段,老头子立马被姚万里挥舞着拳头吓跑了。
在这里看到对方,姚芹立马反应过来,他就是被马匪绑了送给部落头领的汉人奴隶?
所以…他这是在京城骗不下去,骗到匈奴人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