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诈口供没成功,大家倒也没气馁,本来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事情,能有收获当然更好,没有也不必失望,按照正常的审问流程来就是。
于是云守边摆摆手,让人带着炎龙下去,自己则是去了山寨比较重要的几个地点,看看有没有搜查时漏掉的地方。
众人犁地一样的将山寨搜查了一遍,看到有点不对劲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夜路危险,之前一批人趁着天没黑尽送了些俘虏和物品下去,其他人只能在山寨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光大亮才离开了山寨。
一下山,就受到了县令的欢迎。
“众位辛苦了,剿灭山贼,守卫民众安全。”县令上来就给云守边戴了顶帽子:“云家军不愧是我们边关的守护神啊!”
“食君之禄,守君之土,护卫一方安全,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云守边回答着。
姚芹听着,偷偷打了个呵欠,问亲爹:“我待会儿能洗澡吗?”在山寨这么多天,怕被发现身份,姚芹都没有洗澡,这时候觉得自己快馊了。
姚琛点头:“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泡个澡,去去疲劳。”
听到姚辰的话,在边上的杨气筑忍不住找自己亲哥八卦:“姚辰看起来一个粗心的壮汉,实际上还挺宠孩子的?”
杨气昂无奈看向弟弟:“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当爹的。”没事干就喜欢逗孩子玩,这也就是亲爹,不然早就被揍了。
这么说着,杨气昂又说道:“这孩子毕竟是杀了人,也许姚辰就是想要安慰一下孩子呢?洗个热水澡,也能放松一点。”
杨气筑听到亲哥这话,忍不住打量了姚芹一眼,对着哥哥说道:“他看上去可不像是第一次杀人害怕的样子。”
杨气昂听到杨气筑的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姚芹,果然是神色淡然安之若素。
杨气昂忍不住心里奇怪:这姚家怎么教的孩子,怎么看上去都没受到杀人的影响呢?
关键时刻,还是姚丑看出了杨气昂的疑惑(事实上是走在边上听到的),给了杨家兄弟一个解释:“我这些侄子,从能拉弓就去打猎,小动物杀了不知道有多少,猪也跟着我爹杀了几头,年纪再大一些又会跟着我们去剿匪见识一下,早就习惯了交战,不过是杀人而已,这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爹和哥哥他们上战场也是第一次杀人啊,谁又害怕了?”
杨气筑想到自己刚刚看到三当家尸体时候的样子,忍不住想:难道姚家人真的是天生的武将?
事实上,可能真的有基因遗传的粗神经,姚家人只要知道自己对面的人该杀,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就会毫不犹豫地下手,事后也不会因为杀过人而心理不适。
不过自古以来,屠户中出战功的比例显著高于同样身壮力大的其他行业,大概是因为习惯了杀猪时的场面,所以在战场上也不会慌乱吧。
姚芹一开始刚穿越来的时候,还担心自家男性长辈会有战场PTSD,但是发现大家心理都非常健康,等自己和家里其他兄弟姐妹渐渐长大,姚芹才悟了:你死我活的时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为了自己性命搏杀,谁会因为求活命杀人觉得羞愧出现心理问题啊!
等姚万里再次晋升之后,姚芹才更深刻的认识到了古代的一句俗语,什么叫慈不掌兵。
不管是先天性格还是后天培养,太过仁慈的人是不适合成为将领的,因为将领的每一个决策都意味着有人会死亡,不仅仅是对手,还有队友。
可能此时和你说说笑笑擂台比划的人,下个月就会因为你的决策而死去,如果心理不够强大,早就崩溃了。
姚万里曾经为了达成战术成果,就让自己一个亲兵率领一队人马殿后,姚芹还记得那是个笑起来“嘎嘎嘎”的叔叔,等再次听说,已经是他家未亡人带着孩子来拜见祖母万大妞了。
姚家没人死在战场,不过是过人的实力垫底,加持了一点点运气,但是所有上战场的姚家人也做好了随时会死亡的准备。
毕竟人倒霉起来,一只流矢也能要了命。
所以最后,动手的姚家人都没事,目睹的杨家兄弟反而做了噩梦。
相比较之下,姚芹则是在亲爹帮忙守门之后,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京城里,冯小玉也在替自家洗澡的儿子姚芝看门。
不同于姚辰光明正大地热个炉子坐在姚芹房门前,被人问就告诉大家要给小崽子加热水,冯小玉在自家小院里,无非是坐着做一些针线,防止有人进来后往房间里走罢了。
说起来,冯小玉特别感谢教坊的嬷嬷给自家分了个小院子,虽然只有一间正屋、两间偏房和两间门厅,但是家里人有单独的小院子,洗澡也不用去公共澡堂,方便了掩盖姚芝的身份。
同时,为了瞒住自己的性别,姚芝一直装着洁癖的样子,不肯用其他人用过的浴桶和恭桶,一定要自己单独用。
这个人设立起来,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说姚芝穷讲究,时间久了大家也习惯了,都不觉得姚芝要单独找小隔间蹲厕出恭有什么问题。
可以说,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姚芝的身份没有暴露的危险,万大妞等人也有空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万大妞在意的,主要就是生活水平。
“这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万大妞说着:“只要能吃饱穿暖,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听到万大妞这话,姚蔷适时掏出自己的试卷:“奶奶,前两天学堂考试了,除了吃穿都不是问题是吧?”
万大妞接过卷子,看到了老师的朱批呈现出了满江红的样子,当即反悔道:“小孩子还是要学习的!”
姚蔷闻言,立马转头就跑:“奶奶,人无信不立!你不讲信用!”
“人家都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我可以不遵守信用,那是君子才需要遵守的!”万大妞说着,抄起了戒尺。
眼看着两人跑过去,沈兰花忍不住问韩春梅:“你的女儿,你也不管一管?”
韩春梅非常淡定:“难得她奶奶愿意辛苦,我只觉得教她一次至少要短寿一年,还是不要自己气自己了吧!”
沈兰花不由佩服韩春梅的豁达:“你真可以不在乎孩子学的怎么样,这是怎么做到的?我家姚蒙启蒙识字的时候,我给他气的胸口疼!”
韩春梅安抚:“你那是就姚蒙一个孩子,孩子多了就不值钱了,等三弟回来,你们多生几个,自然也能和我一样豁达了。”
沈兰花总觉得这事是看性格的,韩春梅本身就不太在乎,所以才可以不管姚蔷,像是万大妞,子女孙辈都这么多了,不还是追着孩子打?
等姚芝洗澡出来,姚蔷早就没了踪影,姚芝已经见怪不怪地问韩春梅:“小蔷薇又惹奶奶生气了?我听见奶奶在喊,不准她跑。”
冯小玉点头:“还不是你们之前考试?她的卷子让你奶奶气着了。”
姚芝也觉得无奈,她们两,一个不能忍受孙女成绩不好,一个不能花心思提高成绩,简直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头疼的姚芝一开始还试图教好妹妹,解决家庭矛盾,后面发现厌学的小孩子无法在短时间内纠正,只能想着等姚蔷稍微大一点懂事了,自然会认真学习,现在放松一点也没什么。
显然韩春梅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万大妞不这样想,她觉得小孩子就是要从头教,现在放松了,后面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正确的学习态度了。
只能说,大家都没错,教育理念不同,所以万大妞忍不住揍孩子的时候,韩春梅还能悠闲地纳鞋底,姚芝也能和冯小玉报备之后,去找江潋玩耍。
此时正是中午太阳好的时候,姚芝的头发擦了半干,等走到江潋所在的地方,也干得差不多了。
即使这样,姚芝还是被江潋念叨了:“你怎么不等头发晒干了再扎起来啊,这样会伤风的,我之前有个妹妹就是这样发了高烧。”
姚芝不由感慨,人家活的就是精致,像是自己家里,虽然一直说自己身体不够健康,但是就没想过自己吹风会着凉。
顺着这个思路,姚芝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伤风过——所以其实自己身体素质还过得去?
姚芝再次肯定:我看起来弱鸡一定是因为家里人太强壮!其实我一点都不弱鸡!
姚家人如果能听到姚芝的心声,一定会告诉他:你开心就好。
被江潋拉着再次擦干了头发,不是第一次过来的姚芝问道:“姨娘和潞姐姐呢?”
江潋露出了一点愁容:“我姐被邀请去给匈奴人的宴会跳舞了,姨娘陪着。”
听到江潋的话,姚芝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感慨了一句:“最近匈奴人好像总是在办宴会,也不知道咋有那么多宴会要办?”
“谁说不是呢?”江潋说着,又厌恶道:“总觉得他们没憋什么好屁。”
姚芝没忍住噗嗤一笑:“江姐姐你虽然说了脏话,看上去看可不像是在骂人。”
从姚芹那里学会说脏话又把这个技能传授给江潋的姚芝回想起自家姐姐说脏话的样子,不得不说姚芹那才像是把心中的郁闷发泄出来,看上去就很爽快。
另一头姚芹果然不负姚芝的脏话期待,听到审问出来的消息,不由骂了句:“那老头子觉得他招出来的我们会相信吗?可别放他娘的狗屁吧!”
云破军也捏紧了拳头:“他以为我们傻吗?”
姚芹想了想,可以断定:“这二当家肯定和老头有关系,就是怎么让他
招呢?”
“要不然我们两去审问看看?”云破军问。
姚芹当即想起了自己当年阅读过的酷刑详解:“我看行!我有个新刑罚可以试试。”
于是,云守边的手下听到云破军的吩咐,一头雾水地将一只大鹅的羽毛交到了姚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