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太难过了。◎
之后没过几日, 止戈便收到了一只崭新,且与之前那只一模一样的纸鸢。
止戈抱着纸鸢爱不释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欣喜扭头去看祁明乐。只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祁明乐已经先一步道:“别谢我,这是你蓁姨让人送来的。”
止戈听到这话, 先是一愣,旋即道:“那我去找阿宝姐姐道歉,顺便邀请她和我一起玩儿纸鸢。”
小孩子生气, 来得快去的也快, 这不没几天,止戈就将先前,他再也不跟阿宝玩儿的话抛之脑后了。
只是他抱着纸鸢高高兴兴的正要出门去找阿宝时, 就听祁明乐道:“晚了。”
止戈转头, 看向祁明乐。
“你阿宝姐姐他们离开上京了。”
与这个纸鸢一并送来张家的, 还有一封叶蓁的亲笔书信。叶蓁在信里说,她不喜欢离别, 所以就不同祁明乐告别了。
等日后他们若回上京时, 她会提前给祁明乐写信,到时候祁明乐来接她就好了。
祁明乐收到这封信之后, 当即便让人去打听。很快, 去打听的人回来说, 今儿一大早, 谢沉霜一家三口便乘着马车已经离开上京了。
“那阿宝姐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止戈急急问。
祁明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一年半载,或许十年八年的, 或许以后都不回来了。”
止戈顿时愣在了原地。
祁明乐和叶蓁交好, 而他和阿宝又只差了三个月, 所以吵归吵, 但他最愿意亲近的人还是阿宝。
而且在止戈的认知里,他从没想过,他和阿宝会分开。
“阿宝姐姐离开,是因为我弄坏了她的竹蜻蜓么?”止戈抱着新纸鸢,面色惶然看向祁明乐。
“不是,是你谢伯伯和你蓁姨要离京远游。”祁明乐如实告诉了止戈原因。
听到是这个原因,止戈的惶然才收了几分,但旋即他道:“那阿宝姐姐不跟我道别,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
祁明乐:“……”
她家这个小兔崽子,要气人的时候十分气人,可要反省起来,又比谁都反省的快。
见止戈一副都快哭出来的模样,祁明乐也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便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也许吧。”
一听到‘也许吧’这个答案之后,止戈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不该对阿宝姐姐发脾气的,我也不该弄坏她的竹蜻蜓!”止戈一面哭,一面拽着祁明乐的袖子,打着哭嗝央求道,“娘,我知道错了,我去向阿宝姐姐道歉,你让阿宝姐姐不要跟着谢伯伯他们云游去好不好?”阿宝姐姐一云游,他就见不到她了。
这是她让不要,就能行的事么?!
祁明乐顿时恨铁不成钢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那天我有没有跟你说,让你向你阿宝姐姐道歉?你非要死鸭子嘴硬,现在后悔了吧!”
止戈一听这话,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张元修刚踏进房中,就见止戈站在祁明乐跟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张元修先是一愣,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原本正哭的起劲儿的止戈,眼角余光看见他进来了,当即便收了哭声。
“爹爹。”止戈紧张叫了一声之后,又结结实实打了个哭嗝。
见张元修看过来,他立刻紧张的抓着自己的衣角,声音里染着哭腔道:“爹爹,我记得你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只是,只是太难过了。呜呜呜呜……”
原本正想安慰止戈的祁明乐,一听这话顿时笑疯了。
张元修看了祁明乐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止戈身上,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呜呜呜呜,阿宝姐姐生我的气了,她跟谢伯伯他们离开上京了,她以后再也不理我了。”止戈实在太难过了,说到最后,他直接一头栽在张元修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这个理由时,张元修的脸上有一瞬的空白。
止戈虽然平日里比较皮,但因为他们夫妻俩常同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平日止戈很少会哭,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不顾形象的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只是张元修还没来得及说话,祁明乐已经抢先一步道:“止戈还小,你跟他好好说,别动不动板着脸训他。”
张元修:“……”
祁明乐觉得这种事,她这个当娘的不便参与,索性便当甩手掌柜的离开了。
张元修看着怀中哭的不能自已的止戈,额头的青筋迸了迸,但想着这到底是他的儿子,所以只得冷着脸,大掌落在止戈的后背上,面无表情拍了拍以示安慰。
因为阿宝离京这事,止戈情绪低落了好几日,最后还是祁老爹休沐,带着他去校场上骑了一回马之后,止戈整个人才开心起来。
傍晚回府后,止戈滔滔不绝同张家众人说了祁老爹教他骑马一事。末了,止戈又问张元修和祁明乐:“爹,娘,我可以跟外祖父学武么?”
男孩子骨子里都很慕强,每次看着祁老爹身穿铠甲,威风凛凛的模样,止戈就十分羡慕。尤其今日跟着祁老爹去校场上转了一圈,见祁老爹所过之处,无论是大将还是小兵,都要客客气气的喊一声,“祁将军”之后,止戈就萌生了想跟祁老爹学武的念头,他以后要像他外祖父一样,做个英勇神武令人尊敬的大将军。
可祁明乐跟张元修还没说话,英勇神武的祁老爹已经立刻道:“外祖父很忙的,没空教你。”
止戈:“……”
“而且当武将不如做文臣的好。”祁老爹伸手拍了拍止戈的肩膀,由衷道,“你外祖父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是块读书的料。”
而龙生龙,凤生凤,张元修是探花郎出身,他的儿子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所以祁老爹心里,其实更愿意止戈日后走仕途。
毕竟自谢沉霜致仕后,陛下便将张元修提拔成了首辅。止戈日后若走文官这条路,远比武官好多了。
除此之外,祁老爹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毕竟这是止戈的人生,他一个外祖父也不好过多参与。
止戈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祁老爹就说了这么一大堆。但祁老爹说完之后,他还是道:“但我还是想学武。”
祁老爹:“……”
虽然张元修自己走的是仕途,但他并不要求止戈也一定要走仕途。而且止戈是男孩子,他也不喜欢男孩子弱不禁风的。今夜听到止戈主动提出要学武,张元修便轻轻颔首:“学武贵在坚持,你确定能坚持下去么?”
“能的能的。”止戈立刻点头如捣蒜,那架势颇有一副“张元修若是不信,他可以举手发誓。”
“学武不得影响学业。”张元修又加了一个条件。
止戈立刻点头应了。
张元轻便道:“既然能坚持那就学吧。你外祖父每日很忙,无暇教你武功,你先跟着你娘练吧。”
其实去年的时候,祁明乐也萌生了教止戈习武的念头。但那时候,张元修打算让止戈开始读书识字。祁明乐担心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吃不消,便没跟任何人提这事。如今止戈既然主动说了,祁明乐自然不会拒绝。
自这日之后,祁明乐便给止戈定下了规矩:每日卯正便要起床与她一道练基本功。
止戈如今年纪还小,祁明乐如今每日只让他练习两刻钟。之后歇息用过饭之后,启蒙的先生会教他读书习字。
最开始,止戈还兴致勃勃的,每日都会主动早起,然后拿着自己的木剑主动来找祁明乐。但练了两天之后,止戈早上就爬不起来了。
祁明乐过去时,止戈还抱着被子睡的正香。祁明乐叫了好几声,止戈才睡眼惺忪睁开眼睛看了祁明乐一眼,然后挪过来抱住祁明乐的胳膊撒娇:“娘,今天下雨了,而且我的胳膊好酸,我们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
说这话时,止戈眼睛都没睁开,俨然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
祁明乐喊他起床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祁明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他还小,今日就让他歇息一日吧。
可止戈怎么都没想到,他过了祁明乐这一关,却又倒在了张元修那一关上。
如今张元修已是当朝首辅了,他比从前更忙了。但不论多忙,每日下值回府里之后去,张元修都会将止戈叫过来,询问他当日的功课。
止戈是个不会撒谎的,没说几句,他就自己说出了他今日没练基本功这事。
刚检查完课业的张元修闻言,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把你之前想学武时说的那番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止戈细若蚊蝇的重复了一遍。
“大点声。”张元修冷着脸道。
止戈当即便又重复了一遍。张元修放下手中的纸,神色冷淡道:“当初我问过你的,是你自己承诺你能做得到的。”
“这事也不能全怪止戈,我……”祁明乐当即想为止戈求情,奈何她刚开口,就被张元修打断了,“你觉得这事怪谁?”
“怪我自己意志不坚定。”
“那你现在要怎么弥补?”张元修问。
止戈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哭:“我现在去把早上的两刻钟补回来。”
说完之后,止戈便果真去院中继续开始练基本功了。
“哎……”祁明乐试图追过去,但却被张元修扣住了手腕。
祁明乐回头看向张元修,张元修冲她摇摇头:“他现在正是养定力和毅力的时候,你若现在过去了,那我的苦心就功亏一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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