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回到上京之后, 祁明乐火速进宫,向陛下禀明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与刑部及都察院的官员交接过后, 当即便快马加鞭往张家赶。
祁明乐回到上京时,张元修便得到了消息, 所以他早早的抱着止戈在府门口等。
祁明乐一路打马疾行,远远看见府门口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时,眼里顿时漾开了笑意, 她高喊了一声:“止戈。”
原本窝在张元修怀中, 正左顾右盼的止戈,似是听到了祁明乐的声音,便懵懂转头看过来。
“吁——”
祁明乐一把勒停缰绳, 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娘不在的日子, 有没有想娘呀?”祁明乐甫一下马, 便疾步过来,从张元修手中接过止戈, 在止戈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止戈睁着乌黑透亮的眼睛, 茫然的望着祁明乐。
祁明乐平日在府里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这是她第一次在止戈面前穿盔甲, 祁明乐以为止戈没认出她来, 便将止戈举起来, 让他看着自己的脸, 继而又问:“不认识娘啦?”
止戈现在还不会说话,听到祁明乐这话也没反应, 只是似乎对祁明乐盔甲上的护心镜十分感兴趣。
祁明乐见状, 只得调整了一个抱他的姿势, 好方便他去摸护心镜。
小孩子的注意力只集中一会儿, 很快,止戈就对护心镜丧失了兴趣。祁明乐便托着他举高,止戈立刻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张元修眉眼温柔望着他们母子二人笑闹。
“娘!”止戈突然叫了一声。
正欲托着止戈再举高的祁明乐,手突然一顿,她立刻去看止戈。
止戈正咧着嘴冲她笑。
“好儿子,再叫一声。”祁明乐轻声哄道。
但止戈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听懂了不想叫,只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并不住瞪着腿,示意自己想要继续举高。
祁明乐认真盯着他:“止戈,你再叫一声,你再叫一声,娘就托你举高。”
止戈不答话,只不住的瞪着腿。
母子俩都不肯妥协,最后见祁明乐不托他了,止戈立刻扭头去看张元修,哼哼唧唧又要张元修抱。
张元修沉默须臾,先看祁明乐。
结果祁明乐正好也转头来看他。祁明乐不确定的问:“刚才是我幻听了么?”
“没有,我也听见了。”
得了张元修肯定的答案之后,祁明乐再次抱住止戈,低头哄道:“好儿子,再叫一声娘。”
但不管祁明乐怎么哄,止戈就是不叫。到最后,祁明乐跟他说话时,止戈直接傲娇的将脑袋转到旁边去了。
祁明乐:“……”
行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来日方长。
自这日之后,祁明乐得了空,便抱着止戈,教他喊娘。有时候止戈会冷不丁喊一声。但之后,不管怎么祁明乐再怎么教,他就是不喊。
后来次数多了,祁明乐就发现规律了——
她这个儿子只有在被逼的不耐烦时,才会安抚似的喊她一声娘。
发现这一点之后,祁明乐便开始故意逗止戈。这日傍晚,张元修下值回府,目睹这一幕之后,不禁无奈摇摇头:“夫人,哪有你这样当娘的?”成日故意逗自己儿子的。
“我这样当娘咋啦?”祁明乐抬头看向张元修,一副誓要张元修说出个子午寅卯出来。
张元修立刻告饶,从祁明乐怀中接过止戈,夫妻二人一同正要往春禾院走时,怀中的止戈突兀叫了声:“爹!”
张元修:“……”
祁明乐立刻看过来,惊喜道:“呀,止戈会喊爹了!”
而之前让祁明乐不要心急的张元修,在止戈叫了这声爹之后,他立刻将止戈往上托了托,低头道:“再叫一声。”
“爹!”止戈又叫了一声。
祁明乐这下不干了:“哎,当初他会叫娘的时候,我让他再叫一声,他死活不肯叫,怎么到你这里,他就叫的这么顺溜了?”
见祁明乐连这个醋都要吃,张元修半是无奈,又半是好笑,旋即安抚道:“因为爹比娘简单。而且我听人说,小孩子才开始说话的时候比较艰难,慢慢说多了之后就愿意说了。”
是这样的么?祁明乐半信半疑。
可止戈如今除了娘之外,还会叫爹了,她这个做娘的还是十分高兴的。
可这个高兴在看见,张元修让止戈喊爹,止戈有求必应时瞬间就碎了一地。见祁明乐脸色已经不大好了之后,张元修立刻见好就收,将一个六子连方塞到止戈手中,让止戈自己玩之后,这才同祁明乐说起了正事。
“今日去观州府调查的官员回京了。”
听到张元修说起了观州府,祁明乐立刻坐直身子:“如何?”
“如你所料,老虎山上的那帮土匪,确实和李德明在暗中勾结。”
那日祁明乐去老虎山查看地形时,虽然时过境迁,之前赈灾粮银被劫持时留下的线索已经断的七七八八了,但祁明乐在山脚下好几棵树的树干上,都看见了当日交战遗留下的痕迹。
在姜国,官差用的刀,宽度与厚度皆与坊间的刀不同。而刀的宽度与厚度不同,在树上砍出来的形状也不同。
祁明乐使的是刀,所以她能轻而易举辨认出官刀与坊间的私刀。
那日看见好几棵树干上遗留下来的痕迹时,祁明乐就发现,那些痕迹中官刀比私刀多,当时祁明乐便心下生了疑。
后来他们进入观州府之后,祁明乐私下遣人乔装出去打探了一番之后,却意外发现,老虎山那拨山匪们,虽然表面上无恶不作,但真正下狠手那几次的对象中,有几个皆与李德明生过嫌隙。
当时祁明乐有所怀疑,但却不敢确定,所以她才故意第二日冒进攻山,想借此试探李德明。
结果李德明迫不及待就想借她之手除掉那帮山匪。
当时祁明乐心里便有底了,所以她直接给李德明来了个将计就计,暗中将李德明的真烧山掉包为假烧山,并根据李德明提供的地理位置,将那窝土匪们一锅端了。
“只是李德明与那帮土匪们私下勾结,借用那帮土匪之手排除异己我能理解。可他为什么要借那帮土匪之手去劫持赈灾银粮呢?”祁明乐想不明白这一点。
赈灾粮银被劫是大事,朝廷势必会派人彻查此事。李德明这样做,与自掘坟墓有何区别?
张元修倒了盏茶递给祁明乐:“因为除了铤而走险劫持赈灾银粮之外,李德明没有其他办法弥补亏空了。”
“什么意思?”祁明乐接过茶盏。
张元修解释:“国中赋税皆尽归户部,而各省的开支则需要从户部支取。先皇在世时,为了简化各省用银流程,便准许各省设立省银库,凡各省内官员的俸禄以及各省用银皆从省银库支取。但此举有利有弊,利是减少了各省用银来回跑户部,而弊端则是这其中难免有监守自盗之徒。所以为了确保省银库的银两不被以权谋私,先皇会不定时派官员前往各省暗查巡视。运往蜀地的赈灾粮银在途径过观州府之前,陛下正决定派人来巡视观州府的省银库。”
“而监守自盗的李德明在得知此事后,便想着拆东墙补西墙,然后让老虎山那帮土匪们劫了赈灾银粮,将其充入省银库中,借此蒙混过前来巡视的官员?”
张元修颔首应是。
然后李德明再借助她这个陛下钦点的剿匪官之手,一举诛杀了那帮土匪,这样他与土匪勾结的那些事,就能彻底被掩埋了。
“这个李德明,我初见时,还觉得此人性子懦弱难当大任,却不想,他竟然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几乎是祁明乐话音刚落,采荷便步履匆匆进来,道:“大公子,少夫人,圣旨到了。”
祁明乐和张元修一听这话,忙将止戈交给采荷,然后两人率领张家上下,一同去前厅接旨。
今日这道圣旨是给祁明乐的。
因祁明乐上次剿匪有功,陛下特赐她十金,并一箱今年的贡锦,外加两柄玉如意。
宣旨太监读完之后,便将圣旨递给祁明乐:“恭喜安阳侯,恭喜张大人。”
“有劳崔公公您亲自跑这一趟了。”祁明乐接了圣旨,立刻扭头道,“采荷,快给崔公公上茶。”
“咱家还要赶回宫里复命,这茶日后若有机会再喝。”
对方既这么说,祁明乐与张元修也没再强留,只命孙伯亲自将崔公公送出去。
待崔公公一行人走远之后,祁明乐便同苏沁兰与张云葶道:“娘,云葶,这两柄玉如意你们一人拿一柄,贡锦你们也尽管挑你们自己喜欢的拿。至于陛下赏赐的这十金,我想着,拿去犒赏上次随我一道去剿匪的士兵们,若非他们拼尽全力,我第一次独自办差也不可能会办的这么好。”
这是陛下赏给祁明乐的,苏沁兰母女俩自是没有异议。
倒是张云葶的目光落在祁明乐手中的圣旨上,笑着揶揄:“大嫂,我觉得,你可以跟我大哥比一比,看到最后,陛下奖励你们谁的圣旨多。”
“那我自是比不过你大嫂。”张元修率先投降。
祁明乐从采荷手中接过止戈,不禁斜睨了张元修一眼:“那可不一定。”
虽然陛下封了她为安阳侯,但祁明乐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同张元修他们这样的男子不同,安阳侯这个听着尊贵,实则没有实权的侯爵,将会是她此生最高的官位了。
而张元修不同,以他的才华和魄力,他日后注定前途无量。
而这天夜里,等到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张元修突然握住祁明乐的手腕,问:“夫人可有什么想要的?”
“什么?”祁明乐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元修解释:“夫人第一次剿匪便大获全胜。”
“所以你是想要奖励我?”祁明乐本想,他们孩子都这么大了,再搞这些虚的也没必要了吧!
可还没等祁明乐开口,张元修手腕轻轻用力,便将祁明乐拉至身侧。
张元修坐在榻上,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祁明乐,轻轻摩擦着祁明乐的手腕:“夫人若是想奖励我,我也是愿意的。”
祁明乐:“……”
他倒是敢提啊他!
祁明乐顿了顿,然后粲然一笑:“好呀,我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张元修倾身上前。
“什么?”祁明乐没听清楚,不禁将身子弯了些许。
张元修凑过去,覆在祁明乐耳畔,低声说了他想要的奖励。不知道张元修是不是故意的,他说话时,鼻息全喷在了祁明乐的脖颈上,撩的祁明乐又热又痒,但祁明乐还是极力忍住了没动。
待张元修说完之后,祁明乐才慢条斯理直起身子,然后看向张元修,眯着眼睛道:“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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