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土匪们之前打劫时,可有闹出过人命?◎
观州府栖霞县外, 有一处绵长的山道。
山道一侧是陡峭的高涧,另外一侧则是巍峨的高山密林。但凡进出观州府,都需要从这条山道上经过。
可自去年开春起, 这条山道上突然蹿出一伙土匪来。
凡是经此路过的人,不论是商户还是平民, 皆被打劫过。百姓们纷纷去向府衙告状,希望府衙能出面管一管。
观州府衙也曾派过人去剿匪,可奈何那一带山高林密, 官府甫一出面, 土匪们便躲进了山里,甚至还凭借着地理优势,将官差耍的团团转。
到最后, 土匪没剿成, 反倒还折损了不少官差。
观州府的官员们又气又怒, 可却又没有办法。最后见这帮土匪只劫财不害人命,观州府索性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栖霞县这边的百姓们不堪其扰, 可偏偏这里是进出栖霞县的必经之路, 官府对此又是放任不管的态度,他们只得捏着鼻子自认倒霉了。
只是观州府这边的放任不管, 到今年开春被打破了。
而打破的原因是, 运往蜀地的赈灾粮银, 在途径栖霞县时, 被这帮土匪们给劫了。
平日里这帮土匪们劫财,观州府衙的官员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他们劫的可是运往蜀地的赈灾粮银, 借观州府官员一个胆子, 他们也不敢再尸位素餐了。
在赈灾粮银被劫持的第二天, 观州府衙当即便重新组织了剿匪队伍,气势汹汹的前去剿匪,结果再度被那帮土匪们利用地理优势打了个落花流水。
但观州府衙的官员不服输,很快他们便重整旗鼓,再次集结人手剿匪。
而这一次,仍旧败的一塌糊涂。
这下观州府衙再不敢托大,只得将此事上禀。陛下听闻此事后震怒不已,当即便下旨让祁明乐率领五百精兵前来剿匪。
祁明乐率人抵达观州府的地界时,远远就见观州府的官员在此候着。
祁明乐率先打马过去。
观州府官员看见他们一行人,为首的一个身形圆润的官员,立刻迎过来,冲着祁明乐客气的行了个拱手礼,然后问:“敢问这位姑娘,领兵大人是哪位?”
“我就是领兵。”祁明乐坐在马背上,一身红衣银甲,英姿飒爽不输男儿。
观州府衙的官员先是一愣,旋即脱口而出:“你是女子,怎么可能会是……”
后面的话,那肥头大耳的官员识趣的没说了,但祁明乐却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祁明乐哂然一笑:“领兵为何不能是女子?”
说着,祁明乐一抬手,领兵的令牌垂在了那肥头大耳的官员眼前。
那官员这才想起来,去岁上京多了一位安阳侯。
“是下官眼拙,还请安阳侯恕罪。”那官员立刻连连道歉。
祁明乐没空听他说这些废话,直接道:“带我去老虎山,顺便把老虎山的地形图,以及之前率领人攻打老虎山的总把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是是。”那官员忙不迭应了,没一会儿,一个精瘦的汉子便被带了过来。
“小人于安,见过领兵大人。”
祁明乐扫了对方一眼:“之前几次剿匪,都是你带领的?”
于安点头。祁明乐便让他跟着自己,他们一行人一面往老虎山走,于安一面同祁明乐说了之前几次剿匪的部署行动。
祁明乐听完之后,对此不可置否,于安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但见祁明乐没再问,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很快,他们一行人便抵达到了老虎山。
今春那批赈灾粮银就是经过这里时被土匪劫持去的。祁明乐从马背上跳下来,这条蜿蜒连绵的山路,外面是深不见底的高涧悬崖,里面则是连绵起伏的密林。
“赈灾粮银是在哪个地方被劫的?”祁明乐问。
于安立刻带着祁明乐走过去,指着一个粗壮的大树,道:“回领兵大人,是这里。”
祁明乐走过去。距离赈灾粮银被劫持已有大半个月了,栖霞县之前又下了好几场雨,劫持那日留下的痕迹早就消失了,只剩树干上那些斑驳的刀痕,能看出来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战。
祁明乐蹲下来,盯着树干上的刀痕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那帮土匪们之前打劫时,可有闹出过人命?”
“有过两回。第一回 ,他们劫持进货归来的刘老爷时,刘老爷不肯破财免灾,那帮土匪就杀了好几个刘老爷请的镖师。至于第二回……”说到这里时,于安下意识看了一眼观州府的官员李德明。
祁明乐便也跟着转头。
李德明白白胖胖的,长了一张笑脸。此时正不住的用帕子在擦额头上的汗。见祁明乐转头看向他,他立刻满脸羞愧道:“说来惭愧,这帮土匪第二回 杀的,是我府上的侍从。”
祁明乐:“?!”
李德明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官匪向来势不两立,但土匪一般再嚣张,都不会去动官眷。可那日李德明的夫人携子回娘家,途径这里时,竟然被那帮土匪们搜刮了一顿。
李德明的夫人胆小怕事,本想着破财免灾,可李德明的儿子年轻气盛的抵死不从,便与土匪们起了冲突,最后在李家护卫的拼死保护下,才勉强将李德明的夫人与儿子安全送回城中。
从李德明出现时,祁明乐就发现,这人性子绵软,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李德明堂堂一方父母官,竟然能软弱之此,妻儿被土匪这般欺辱,他竟然还能忍得下去!
祁明乐不禁道:“李大人真是好脾气。”
李德明自是听出了祁明乐话中的嘲讽之意,可祁明乐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也只能装傻充愣的赔笑。
祁明乐没再看管德明,而是在四周走了走。
诚如李德明和于安所说,这里地势陡峭,且山高林密,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势。祁明乐拿着地图对照着地形,四处看了看,然后转头跟在身后的于安:“你们之前剿匪时,可曾尝试过从老虎山的背面进攻?”
“想过,但做不到。”于安解释,“老虎山后面是悬崖峭壁,我听上了年纪的采药人说,那里倒是有一条仅供一人行的小路,但张魁在占山为王时,便命人将那条小路堵了,眼下从那里根本就上不去。”
祁明乐听到这话,并未放弃,而是道,“你在地图上指给我。”
于安听命上前,将地方指给祁明乐。
祁明乐盯着那个地方沉默片刻,然后收起地图,冲众人道:“传我军令,今日天色已晚,暂且歇息一日,明日再行剿匪。”
“是。”众士兵齐齐应声。
他们一行人先暂时进了栖霞县中。李德明待祁明乐将士兵安置妥当之后,这才同祁明乐道:“安阳侯,您今日远道而来,下官等人特准备了接风宴,还请您赏光。”
祁明乐向来极为厌恶这种场合,可如今她既领了这剿匪一职,便少不得要与李德明这个父母官打交道。
而且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她此番剿匪,少不得李德明相助。
所以尽管祁明乐心里厌恶李德明这种绵软的性子,但面上却不得不应付他一番:“李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今日要剿匪,今夜我得部署一番,怕是不得空了。”
李德明听祁明乐这么说,便也没强求,只识趣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耽误您了。若您有任何吩咐,可随时来遣下官,只要您有需要,下官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祁明乐原本在研究老虎山的地形,听到李德明这话,不禁转头看了李德明一眼。
原本正欲告退的李德明对上了祁明乐的目光,他先是一愣,旋即明白祁明乐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他了,遂讨好笑了笑,解释道:“此番赈灾粮银是在下官辖地被劫持的,下官知道,待您剿完匪之后,陛下定然会下旨责罚下官,下官还盼着,到时候安阳侯您能在陛下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祁明乐就说,像李德明这种人,怎么可能说出‘只要您有需要,他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种话来。
祁明乐收回思绪,敷衍点了点头,李德明立刻欢喜的走了。
李德明离开之后,祁明乐对着地图又研究了一阵子之后,心里大概有了计划之后,便叫了亲卫进来:“你去将崔四,张平,王全三人叫来。”
很快,这三人就进来了。
祁明乐指着地图,同他们三人说了明日的剿匪计划。那三人听完之后抱拳称是后,便按照祁明乐的计划下去点人了。
而祁明乐则坐在桌旁开始擦她的双刃刀,擦着擦着,祁明乐不受控的想到了小止戈。
那天她从上京离开时,回头就看见张元修抱着他站在人群里同她告别。
止戈似乎也认出她了,他咧着嘴在冲她笑,还不住的挥舞着胳膊,似是想让她抱。
但祁明乐有皇命在身,只得隔着人群,深深看了他们父子一眼,狠心打马离开。
祁明乐顿时无心再擦刀了,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银镯子。
这是止戈满月时,苏沁兰让人给止戈打的,原本是一对,此番祁明乐领兵来剿匪,临走前张元修从止戈手腕上取下一只给了祁明乐。
祁明乐握着这只小银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将镯子重新放回贴身的荷包里,继续去擦她的双刃刀。
她要速战速决解决掉这里的山匪,然后回上京去看儿子。
结果第二天,祁明乐开局就吃了个败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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