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秋之后, 大哥这个称呼,在祁明乐这里就过不去了。但凡和张元修独处时,她便以张元修的大哥自居。
张元修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也曾数次向祁明乐示好道歉,但却被祁明乐无情拒绝了。
“别!当你大哥可比当你夫人好多了呢!来,叫大哥!”
张元修:“……”
见祁明乐始终揪着这事不放, 最后实在没办法,张元修便想了一个馊主意。
知道祁明乐喜欢喝清竹酿, 张元修便特地向谢沉霜讨要了几坛。然后在一个风朗月明,桂香袭人的夜里,邀祁明乐一同在房中饮酒赏月。
喝到最后,祁明乐被抱着坐在张元修怀中, 听张元修喊了她大半宿的大哥。
祁明乐心里暗骂张元修卑鄙, 自此之后, 祁明乐再也不提大哥这个称呼了。
祁明乐每日教张云葶锻炼一个时辰,然后姑嫂俩便一同打马出门游玩,优哉游哉的,好不快活。
到九月初的时候,离京小三个月的叶蓁,终于返京了。
祁明乐在上京的朋友不多,叶蓁是首当其冲的那个,所以在知道叶蓁回京的消息之后, 祁明乐当即便想攒个局,邀请她的这些朋友们聚一聚。
原本祁明乐想着, 直接在望月楼定个雅间的。但苏沁兰得知此事后, 便道:“如今正是秋高气爽,赏菊看芙蓉的好时候, 不若你直接在府里设个宴,邀他们来府里赏花吃酒,大家也都自在些。”
邀请他们来府里确实会自在些,但祁明乐有些担心。
“娘,我的那些朋友们,性子都比较开朗,我怕他们吵到您。”苏沁兰喜欢清净,而且似乎也不大愿意跟上京的人接触。自祁明乐嫁到张家之后,所有的人情往来,苏沁兰全都交给她了。
所以祁明乐不想让苏沁兰不自在。
苏沁兰温婉笑了笑:“不吵的,我养的那些花,现在开的正好,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赏不是?”
见苏沁兰是真心想让她在府里设宴,祁明乐便答应了。
张云葶立刻道:“大嫂,我想请妙妙来玩儿。”
张云葶口中的妙妙,是周御史家的千金,亦是张云葶在上京的手帕之交。
“请请请。”祁明乐满口答应了,然后转头又看向苏沁兰,“娘,您想请谁?”
祁明乐想着,既然要在府里设宴,那大家就一起高兴高兴。张云葶请了周妙妙,若苏沁兰也能请几位相好的夫人,到时候也能一起热闹热闹。
但苏沁兰却摇摇头:“我同上京的夫人们都不熟,就不请了。”
下午待张元修回府之后,祁明乐便将这事同张元修说了。张元修一贯对宴会这种事不热衷,不过既然祁明乐想办,他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而且祁明乐的朋友们,如今他也都相熟,张元修遂道:“正好三日后我休沐,不如那日在府上设宴?”
“行,那就定在三日后。”
敲定时间之后,张元修便开始写邀帖。邀约的对象有谢沉霜夫妇,贺潇、周允,以及几位平日与他交好的同僚。
“对了,你让周允到时候将周伯母也带上吧。”祁明乐叮嘱。
“周伯母?”张元修抬眸看向祁明乐。据他所知,去岁周允卷入科举舞弊案时,周母确实在祁家借住过一段时间。可到时候来的jsg都是年轻人,周母来会不会觉得拘束?
祁明乐解释:“去岁周伯母在我们府里住过一段时间,我感觉她的脾气性格,应该同娘能合得来。所以就想着,邀她一并过来,或许她和娘能聊到一起呢?”
听到祁明乐这话,张元修的神色顿了顿。
自从张父亡故后,苏沁兰便将所有的心神精力,全都放在了他们兄妹三人身上。除了去佛寺之外,苏沁兰基本都不出门的,终年只在府里做做绣活,养些花草怡情。
从前在临江时,苏沁兰好歹还有几位旧友。后来来了上京之后,人生地不熟的,她便愈发不爱出门了。
祁明乐看见张元修半天没答话,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没。”张元修回过神来,握住祁明乐的手,轻声道,“明乐,谢谢你。”
祁明乐抽回手,不甚在意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快写。”
很快,张元修便将给张元修母子的邀帖写好了。
“除了他们之外,你还想请谁?”张元修问。
上京权贵设宴请客,基本都会请很多人。但祁明乐这人做不来长袖歌舞的事,而且她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便只邀与她和张元修相熟,且能聊得来的。
祁明乐想了想,道:“给明娇也写个帖子吧。”
祁明娇来不来是她的事,但她这个堂姐第一次设宴,总该给她一份帖子才是。张元修应允了,他写好帖子之后,交给祁明乐过目,顺便让祁明乐在帖子上附上她的名字。
祁明乐写了一个之后,就死活不愿意再写了。原因无他——
祁明乐的字单独拎出来,虽然丑但不至于丑绝人寰。可与张元修那一手铁画银钩的好字放在一起,她的字顿时便出的十分出挑,十分显眼,丑到祁明乐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所以祁明乐直接将笔一摔:“你干脆替我一并写了得了。”
但话是这么说,第二天张元修就发现,厌恶写字的祁明乐,私下偷偷开始练字了。张元修便知,是写邀帖那事刺激到了祁明乐。
可他没想到,这份刺激只维持了两日,到三日时,祁明乐已经在榻上躺下了。张元修十分好奇:“你今日不练字了?”
“不练了,再练我也不成你那样,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说到这里时,祁明乐抬眸看了张元修一眼,“再说了,咱们俩你从文,我从武,我若把字写成你那样,你情何以堪啊!”
张元修听到祁明乐这话,笑着曲指在祁明乐眉心弹了弹:“就你歪理多。”
“什么歪理?我明明说的是事实!”祁明乐毫不客气弹了回去,然后理直气壮道,“当初我爹之所以看上你,不就是因为你人长得还行,又有学问么?你说我字要是写成你那样,你夜里还能睡得着觉吗?”
张元修都被祁明乐气笑了:“那我多谢夫人为我着想了。”
“道谢得有诚意。”
张元修:“……”
她竟然还顺杆爬?!
张元修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没忍住又曲指在祁明乐眉心弹了一下。
祁明乐当即倾身便要弹回去,就见张元修修眉眼带笑:“夫人,你这一下弹下去了,那为夫的诚意可就没了啊!”
祁明乐冲张元修挥了挥拳头,这才极不情愿放下手。
张元修问:“夫人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你帮我弄几坛秋霜白。”
张元修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祁明乐立刻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可是要还回来的啊!”说着,祁明乐作势要去弹张元修,却被张元修一把握住手腕,拽进了怀中。
祁明乐正要反抗时,张元修略带无奈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我怎么就娶了个馋酒的夫人。”
“那你当时不是想着,要跟我当兄弟么?”祁明乐嘴比脑子快,但说完之后,她瞬间就后悔了。
可张元修却没给她后悔的机会。
张元修立刻低下头,覆在她耳畔,低低叫了声:“大哥。”
那晚的记忆,一瞬间悉数袭来。
祁明乐瞬间像被烫到了似的,她一下子从张元修怀中跳出去,脸上也肉眼可见的染上了绯色,祁明乐指着张元修又气又怒骂了句,“你无耻!”便转身步履凌乱朝外去了。
张云葶过来找祁明乐时,就见祁明乐从屋里冲出来,以手作扇扇个不停。
“大嫂,这都秋天了,你还热啊!”张云葶走过来,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我不是热,我是被你大哥气的。”
走近了之后,张云葶才发现,祁明乐的脸都红了。祁明乐进府都快一年了,这还是张云葶第一次看见,祁明乐被她大哥气红了脸,看来她大哥真的很过分呢!
所以张云葶十分好奇:“大嫂,你跟我说说,我大哥干了什么,把你气成这样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找娘,让娘给你讨公道去。”
祁明乐:“……”
大可不必。
见张云葶大有一副‘我一定要帮你’的架势,祁明乐顿觉头大,当即便拉着张云葶朝外走:“走走走,你陪我厨房看看,明日的菜品有没有问题。”
鉴于此,关于张元修做了什么,将祁明乐气的脸都红了这个疑惑,才暂时被张云葶抛之脑后了。
虽说这次邀的都是祁明乐和张元修的朋友,但到开宴这一日,苏沁兰早早就起来忙活了。她想着,这是祁明乐第一次开宴,便处处都盯的格外仔细。
祁明乐哭笑不得:“娘,您歇一歇,今日来的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的。”
“好,我把这个盆景修剪好就来歇。”
苏沁兰虽然性子软弱,但在侍弄花草上,却是十分厉害。她养出来的花,不但开的格外肥硕,颜色还十分艳丽。且如今虽已是秋天了,但苏沁兰养的花种类比较多,所以放眼望去,整个园子仍是姹紫嫣红一片。
巳时三刻过后,他们邀请的人便陆续到了。
先来的是贺潇,他穿了一袭风骚的绯色锦袍,大秋天的,还握了一把折扇装排面。结果在下马车的时候,光顾着装架子,一时没注意脚下,一脚踩空之后,直接就给苏沁兰跪下了。
苏沁兰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无措看向祁明乐和张元修。
“娘,您别怕。”祁明乐一面安抚苏沁兰,一面转头调侃贺潇:“贺小侯爷,这还没到过年呢!你这就给我娘拜年啦?”
“第一次见伯母,实在是太过激动了。”贺潇从善如流接话的同时,想着跪都跪下了,索性便冲苏沁兰笑嘻嘻道,“这就一不小心给伯母您拜了个早年,祝您伯母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啊!”
祁明乐与贺潇一唱一和,苏沁兰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忙道:“如意如意,你们几个,快扶小侯爷起来。”
几乎是贺潇刚站起来,谢沉霜和叶蓁夫妇也来了。
叶蓁甫一下马车,祁明乐便挽住她的胳膊,打趣道:“蓁蓁,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你都忘了回京的路是怎么走的了呢!”
“本来渝州那边的汛灾了结之后,我便要回京的,但路上又听闻川西那边发生了疫病,就想着顺道去川西看看,这才耽搁了一些时日。”
他们说话间,其他邀请的人也陆陆续续都到了,只有祁明娇一个人没来。
但祁明娇遣了梁家的仆从,给祁明乐送来一封书信。祁明娇在信中说,她原本是要来的,但奈何今晨起来,却突然头晕目眩的。请大夫看过之后,大夫说她是染了风寒,让她好生卧床歇息的。祁明娇还在信中说,待她风寒好了,再设宴向祁明乐赔罪。
祁明乐认识祁明娇的字迹,便没怀疑信中所写的真假,打发走梁家的小厮之后,他们一行人便在园中落座了。
有人见园中花朵鲜妍,不禁夸赞道:“如今已经外面已有萧瑟之意,但元修兄,你这府里倒是百花争艳啊。”
“此情此景倒真应了那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了。”
一时不少人跟着附和。张云葶一脸骄傲道:“这都是我娘亲自养出来的。”
众人便纷纷夸赞苏沁兰养花的手艺好,苏沁兰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今日来的都是祁明乐和张元修的至交好友,便道:“若你们喜欢,等会儿走的时候,可以挑几盆喜欢的带回去。”
“伯母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贺潇率先笑着接话。
苏沁兰道:“不用客气的。”jsg
既然贺潇开了头,其他人便也欣然接受了。今日来的都是相熟的人,祁明乐便也没搞男女分席那一套,只在园子里摆了几桌,让大家随便坐。
苏沁兰见聊完花了,正欲悄然离开时,却被祁明乐拉住。祁明乐指向独自站在一盆墨菊旁的周母,同苏沁兰道:“娘,那是郎君好友的母亲,她与您年纪相仿,您能不能替我去招待招待她?”
“啊这……”苏沁兰面上浮起一抹难色。自张元修的父亲离世后,她便鲜少再与外人打交道了。如今祁明乐让她去招待一位陌生的夫人,她心里顿时直打鼓。
祁明乐道:“我听郎君说,周伯母的夫君早早便亡故了,是周伯母替人浆洗为生,供郎君的朋友读书。”
听着倒与她的经历有几分相似。
祁明乐见苏沁兰有些动摇,便又央求了几句,苏沁兰这才道:“好吧,我去试试。”
说完,苏沁兰深吸一口气,朝周母走了过去。
自去岁周允卷入科举舞弊案后,周母受了刺激,便有些神志不清。不过将养了这一年多以后,如今她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周母的经历与苏沁兰有些相像,两人见面没聊几句之后,便顿时皆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祁明乐见她们聊得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心无旁骛过来同叶蓁说话。
甫一坐下,祁明乐便催促道:“蓁蓁,你这次离京三个月,快同我说说,一路上的见闻。”
叶蓁便将沿途的经历说了。祁明乐听完之后,笑着给叶蓁斟了一盏果酒:“那你这次出门的见闻,可比我上次在临江的丰富精彩多了。”
“不过是我遇到的人多一些罢了。”叶蓁答话的同时,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转过头就对上了谢沉霜的目光。
叶蓁有些无奈,便悄然向张元修的方向轻轻比了一。
谢沉霜轻轻颔首,这才转过头与身旁的人继续说话去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祁明乐顿时有些无语:“不是我说,蓁蓁,你们俩这也太黏了吧。就喝过个果子酒而已,你们至于这样么?”
“不是,你知道的,我酒量不行,霜霜怕我不小心贪杯。”叶蓁小声解释。
他们正说着话,洗砚又引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身紫色锦袍,面容与谢沉霜有六分像。
他进来后,便将园中的众人挨个扫了一眼,然后唇畔勾起一抹懒散的笑:“大家这都已经乐上了啊!”
原本三三两两说话的人,顿时齐齐望过来。看见谢灵岚也来了之后,刚才还热热闹的园中,顿时鸦雀无声了。
谢沉霜与谢灵岚俩是亲兄弟,如今他们兄弟俩都在朝为官。一般的亲兄弟同在朝为官,基本都是相互扶持,但谢沉霜与谢灵岚却不同。满朝文武无人不知,他们兄弟俩不睦。所以谢灵岚今日也出现在这里时,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原本和张云葶坐在一旁说话的周妙妙也小声问祁明乐:“大嫂,你怎么也请了他呀?”
上京权贵之间宴请,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不会同时请谢沉霜和谢灵岚。若抹不开面子真要请,也一定会将这两个人的席位排的很远。但今日,这俩人竟然凑到一起了。
祁明乐也不知道,张元修怎么请了谢灵岚,但从她和谢灵岚在临江打过的几次交道,以及从谢沉霜与叶蓁的反应来看,谢灵岚和谢沉霜的关系,并非是外界传的那么夸张。
其实张元修确实没请谢灵岚。不知谢灵岚听谁说的,他今日会在府上设私宴,是以他们二人交接公务的时候,谢灵岚突然提起了这事。
张元修出于客气,便随口邀请了谢灵岚。张元修本以为谢灵岚会拒绝,却不想谢灵岚道:“好,到时候我一定到。”
张元修:“……”
他只是客气了一下而已,他怎么就当真了呢!
所以在谢灵岚离开之前,张元修又加了一句:“那日,谢丞相也会去。”
“怎么?我兄长去,我就去不得了么?”谢灵岚转过头,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向张元修。
张元修不想掺和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便没再说什么。所以今日谢灵岚来,既是张元修意料之外的事,同时也是张元修意料之外的事。不过来者是客,张元修便过去招呼他去了,园中众人这才继续各自说话,不过气氛肉眼可见的没有先前那么好了。
祁明乐跟对官场上的事不掺和,便继续转头同叶蓁说话了。
叶蓁突然同祁明乐道:“明乐,上次在贺家,你提议让我收女孩子做学徒那事,我考虑好了。”
祁明乐立刻倾身过去:“你要做么?”
“要做的。”从前祁明乐还有各种顾虑,但是此番离京小三个月,她经历了一场汛灾,又经历了一场疫病之后,叶蓁突然就做了决定——
与其顾虑这顾虑哪的,倒不如先做,或许做着做着,那些顾虑就迎面而来了。
叶蓁会做这件事,是祁明乐意料之中的事。但在听到叶蓁确定答案的时候,祁明乐还是很高兴:“好,我支持你。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来找我。”
她们正说着这事时,贺潇突然一脸气愤走过来,甫一落座后,贺潇先是仰头喝了一盅酒,然后一抹嘴怒气冲冲道:“你们俩说,谢灵岚那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好心好意恭贺他定亲,他竟然骂我!!!”
“谢灵岚定亲了?!定的是哪家姑娘?!”祁明乐看向叶蓁。她虽然在上京,但并不知道此事。
贺潇听到祁明乐这话,顿时更生气了:“喂,祁明乐,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先安慰我吗?!”
“你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事还需要人安慰?!难怪你这么大年纪还娶不到媳妇!”
“祁明乐,你说话就说话,不带这么往人心窝子里扎刀的。”
祁明乐懒得跟贺潇掰扯,她将贺潇拨开,看向叶蓁。
叶蓁小声道:“我也是回到上京之后,才听我婆母说的,她给谢灵岚聘的是柳家的姑娘。”
“柳家姑娘?哪个柳家?这全上京当官的,我只知道一个姓柳的御史。”而且祁明乐之所以知道那位姓柳的御史,是因为柳御史是出了名的迂腐古板。
祁明乐与叶蓁的眼神对上后,就见叶蓁轻轻点头:“就是你知道的那位御史。”
祁明乐:“……”
那谢灵岚那副不像是要娶妻,反倒是要像去刑场的表情就不奇怪了。
贺潇见她们聊她们的,完全不搭理自己,便开始找存在感:“不过这桩婚事说起来,还是拜谢沉霜所赐。”
“这跟我夫君有什么关系?”叶蓁不解问。
“据我所知,你不在上京这段时间,谢灵岚老去刺激谢沉霜。然后谢沉霜当面没说什么,但他转头,就趁着谢灵岚外出公干时,给谢夫人出主意,让谢夫人为谢灵岚聘柳家女。等谢灵岚回来时,谢柳两家纳吉都过了,正准备下定呢,而且谢夫人还将两家结亲的消息也放了出去,这下谢灵岚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叶蓁:“……”
这事听起来十分离谱,但又却十分合理,听着确实像谢沉霜和谢灵岚兄弟俩能做出来的事。
祁明乐则心存疑虑:“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本侯爷我可是上京的百晓生,只有本侯爷我不想知道的,就没有本侯爷我不知道的。”
祁明乐回了贺潇一个“你就吹吧”的表情。贺潇的胜负欲顿时就上来了,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那我再给你们说一桩秘辛。”
祁明乐与叶蓁下意识凑过去听,结果贺潇刚开口,突然就响起了一道尖叫声:“李夫人,你怎么了?”
祁明乐立刻扭头,就见廊下一位夫人似是体力不支,靠在了另外一位夫人身上。
“夫人,你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原本正在与张元修他们说话的一个男子见状,立刻跑过去扶着那女子,满脸焦急喊。
祁明乐和叶蓁顿时没心思听秘辛了,她们两个人快步过去。
叶蓁道:“我会医术,你先扶她坐下,让我瞧瞧。”
那人知道叶蓁是谢沉霜的夫人,当即便照办,将他夫人扶到最近的地方坐下了。原本三三两两说话的人,听到这边得动静,纷纷围了过去。
叶蓁坐在那夫人身侧,有条不紊的替那夫人把脉。
那男子很紧张他妻子,嘴上叭叭说个不停。见祁明乐将手收回来,他立刻问:“大夫,我夫人怎么了?”
“你夫人没事。”叶蓁笑了笑,起身道,“她是有喜了,恭喜你们。”
那人先是一愣,旋即便欣喜若狂的抱起她夫人:“jsg阿云,你听见了么,你有身孕了!我要当爹了,你要当娘了。”
“哎,她如今胎相有些不稳,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你快放下她。”叶蓁急忙提醒。
那男人闻言,忙又将他妻子松开,小心翼翼扶着她坐下,然后又转身,向叶蓁详细问了他妻子的身体状况,叶蓁一一说了。
有同僚见状,便笑着打趣:“李兄,这刚成婚不过三月有余,就要喜当爹了,你这动作够快的啊!”
已经成婚即将快一年的祁明乐和成婚八个月的叶蓁:“……”
偏偏这个时候,贺潇这个不开眼的,还要凑过来,悄咪咪问祁明乐:“这说起来,你跟张大人成婚也快一年了,都这么久了,你这还没动静,莫不是张大人真的不行啊?我跟你说,我上次给你找的那个大夫……”
祁明乐一听这话,当即便想回头给贺潇一拳。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贺潇突然直直朝前扑去,摔进了旁边的水塘里,瞬间水花四溅。
祁明乐一扭头,就看见了张元修冷若冰霜的脸,和他微动的袍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