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祁明乐打算,将张元修不行这事告诉祁老爹,看祁老爹那边怎么说再说。可现在真要寄这封信时,祁明乐却突然有些犹豫了。
她握着书信坐在桌案后问自己:当真要将这封信寄出去么?
按照祁老爹的脾气,他若知道张元修不行,肯定会让他们和离的。但她真的要因为张元修不行,就与他和离么?!
祁明乐扪心自问,张元修才貌双全,性子温润柔和,为人又十分上进。自她嫁进张家之后,他除了不行之外,其他处处都待她很好。
而且不行也不是他的错,她当真要为此跟他和离么?
祁明乐十分纠结。
而且除了张元修之外,张家其他人对她也很好。
苏沁兰待她如亲女,从不在她面前摆婆婆的款儿,更别说磋磨她了。小叔子张元昱敬重她,小姑子张云葶从前不喜欢她,但在别人为难她时,却会挺身而出保护她。而且经过今天那场跑马之后,张云葶已经彻底放下对她的敌意,开始甜甜叫她大嫂了。
虽然嫁进来只有月余,但在张家,祁明乐却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一旦将这封信送出去,那她就会亲手毁掉这份温暖。而且祁老爹一直觉得,只有她嫁人了他才会安心。
那么若她与张元修和离了,祁老爹定然还会让她再嫁。
若是再嫁,她的新丈夫,能比张元修更才貌双全么?性子能比张元修更温润柔和么?他能比张元修待她还好吗?
除了他之外,他的父母兄妹,能像苏沁兰与双生子兄妹这般明事理,这般好相处么?!
祁明乐正纠结时,采荷进来道:“少夫人,孙叔来了。”
祁明乐回过神来,忙将家书重新放回屉子里,这才让采荷请孙叔进来。
孙叔进来之后,同祁明乐行过礼之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递给祁明乐:“少夫人,明日是您堂妹出阁的日子,夫人让老奴将礼单送过来给您过目。”
在祁明乐与张元修的婚事定下不久,祁明娇的婚事也定下了,许的是国子监祭酒家的二公子,婚期定在明日。
祁明乐接过礼单看了一遍,苏沁兰选的贺礼,既贵重又得体,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见祁明乐没有异议之后,孙叔又道:“还有一事,大公子今日临出门前交代过了,说少夫人您嫁过来也有月余了,如今府中上下想必已经都熟悉了,便让奴才将管家之权交给您。”
孙叔说完,命人将一摞账簿呈上来:“这是府中下半年的开支收入,请少夫人您过目。”
采荷上前接过了账簿。
祁明乐整个人有些恍惚,这也太突然了吧?
“好端端的,郎君怎么突然想起让我掌管家了?”祁明乐十分不解。
孙叔和蔼笑了笑:“不突然的,原本少夫人您过门,这些便该由老奴交给您的。但大公子担心您刚嫁过来,对府中上下不熟,便让老奴先代管一阵子,待您熟悉了之后再交给您。”
孙叔说完之后,留下一堆账簿之后便退下了。
祁明乐虽然是在军中长大的,但她和父兄在栎棠关小家的开支收入,皆是从她手里过的。所以祁明乐对看账簿并没有什么压力。
她拿过一本账簿,随手翻看了几页之后,顿时被惊呆了。
“郎君家这么有钱的吗?!”祁明乐抬首,不可置信看向采荷。
张家是临江人,从前并不在上京。还是张元修来上京参加会试时,他们才举家搬迁至此。所以关于张家的家产这一块儿,旁人知道的并不详细。
甚至在他们成婚前夕,祁昌弘还私下同祁明乐道:“闺女,张元修虽父亲早亡,家中也不甚富裕,但张元修有才华有能力,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的。”
可现在看着账簿上进账的数目时,祁明乐只想同祁昌弘说一句:爹,你是不是对不甚富裕这四个字有误解啊?!
“少夫人您不知道么?”祁明乐这话问的采荷也是一愣,“当初老爷在世时,咱们张家可是临江首富呢!”
祁明乐:“!!!”
“不过后来老爷过世后,府里的产业受了一回重创之后,就不是首富了。但在临江排至前五,定然是没问题的。”
祁明乐:“……”
是她有眼不识泰山了。
采荷退下之后,祁明乐又坐到了桌案后。她将那封家书重新取出来,放在了孙叔给的那堆账簿旁边。
厚厚的一堆账簿,和那封薄薄的家书,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现在张元修除了才貌双全,性子温润柔和,十分上进之外,还多加了一条优点:有钱!十分有钱!!!
祁明乐托着腮,郑重的想:综上所述,张元修不行这件事,好像也不是不能将就啊!
毕竟张元修除了不行之外,其他的都很行。而这世上的男子,许多都是除了行之外,其他的都不行。
更别说,还有苏沁兰这样的好婆母,以及双生子那样的弟弟妹妹。
至于她喜欢孩子这事,大不了到时候他们去济善堂领养一个便是了。祁明乐一把摁在家书上,顿时做了决定:她不将这件事告诉祁老爹了。
打定主意之后,祁明乐烧了先前写的家书,然后挽袖研磨,重新又写了一封。
在信里,祁明乐说了自己在张家的琐事,还说张家上下待她都极好,让祁老爹不必记挂她。末了又说了请祁老爹帮忙,寻段庄主造兵器一事。
写完之后,祁明乐吹干笔墨,将张元昱画好的图纸一并塞进去封好,然后唤了银穗进来。
“你让人将这封信尽快寄给我爹。”
“是。”银穗接过信之后,便出去了。
困扰祁明乐许久的问题终于解决了,祁明乐从桌案后站起来,举起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之后,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去看她的炙羊肉了。
但祁明乐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张元修,刚从贺潇口中,知道了她说他不行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