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声簌簌,屋内一灯摇曳。
静默须臾后,张元修隔着被子,将搭在身上的那条腿推了下去。祁明乐似是觉得不舒服,又皱眉调整了下睡姿。
张元修见状,悄然往外挪了挪,轻呼出一口浊气,然后闭眸打算睡了。
可刚有睡意时,身上蓦的又是一沉。
张元修下意识睁开眼,祁明乐突然就贴了过来。这回她一只腿搭在张元修身上不算完,还伸手搂住张元修的脖颈,并将半个身子都趴在张元修身上。
张元修呼吸骤然一滞。
而趴jsg在他身上的人不仅浑然不觉,反倒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她用脸在张元修的脖颈上蹭了蹭,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张元修直挺挺躺着,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僵在了那里。
“啪——”
外面骤然响起积雪坠地的声音。
张元修这才回过神来,他隔着被子,将祁明乐的手脚放下去,自己则轻巧下了床。刚转身走了一步,祁明乐的声音骤然响起:“你做什么去?”
张元修倏忽回头,就见祁明乐趴在床上,正睡眼惺忪看着他。
“突然想起来,有一件十分紧急的公事没处理。你先睡,不必等我。”张元修站在床幔外,尽量让自己语气说的正常些。
祁明乐不疑有他,只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便又倒头继续睡了。
打开房门出来被风一吹,张元修才发现,数九寒天里,他身上竟起了一层薄汗。在寒风里站了好一会儿,张元修才平复好心情片刻后,才转身去了书房。
祁明乐一觉睡到天明,起来收拾好之后,便与张元修一同去见了苏沁兰。
苏沁兰一见祁明乐,不由自主就有些紧张。但想到昨日他们劝她的那些话,外加今日张元修也在,苏沁兰便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甚至还主动跟祁明乐说话:“我听说,昨个儿你用雪给丫头们捏了样式稀奇的小玩意儿?”
“稀奇谈不上,就是普通的小动物。”去叫那对双生子用饭的下人还没来,祁明乐估计还得等一会儿,便起身道,“娘,我出去一下。”
苏沁兰点头应了,目送着祁明乐出去之后,又偏头去看张元修。
张元修坐在原地,捧着一盏热茶,不置可否。
没一会儿,去叫那对双生子用饭的下人便回来道:“二少爷还没起,三小姐说天冷她不想动,就不过来用饭了。”
他们正说着,见祁明乐也进来了,苏沁兰便吩咐:“既然他们不过来,那就摆饭吧。”
下人们忙碌去了,祁明乐走到苏沁兰面前,将一物递过来:“娘,给您。”
是一只憨态可掬的雪兔子。
苏沁兰顿时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祁明乐竟然就给她做了一只雪兔子。苏沁兰接过雪兔子,见祁明乐手冻得通红,忙将自己的手炉塞给她:“快捂捂手。”
“谢谢娘。”祁明乐接了。
侍女们正在摆饭,苏沁兰拿着雪兔子爱不释手。乍一看,这雪兔子憨态可掬。可若细看就发现,它的脑袋只比身子小了一点点,瞧着又有点像猪。
苏沁兰有点想笑:她这个儿媳妇,好像怪憨直的。
用过早饭之后,祁明乐与张元修便要去将军府了。回门礼与马车早早就备好了,他们俩甫一上去,车夫便赶着马车往将军府走。
这还是他们成婚后,两人第一次,白天单独在一起。
马车辚辚驶过街上,外面的热闹声飘了进来,但马车内却是落针可闻。干坐着有些无聊,祁明乐便看向对面的张元修:“你昨晚是宿在书房了么?”
“嗯,太晚了,怕回去吵到你,就在那边歇息了。”
“奥。”祁明乐不疑有他,反倒还感叹道,“成婚第一天,你还得挑灯处理公务,看来你这个差事很辛苦啊!”
张元修的表情差点没崩住。
要不是祁明乐说这话,乌黑透亮的眼里全是真诚的同情,张元修都要怀疑,祁明乐这是在嘲讽他了。
对上祁明乐真诚的目光,张元修长睫微敛,淡声道:“为皇上分忧,谈不上辛苦。”
祁明乐:“……”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祁老爹说,假以时日,张元修必成大器了——
有才华又勤奋还会说话,这样的人不成大器,谁能成大器!!!谁配成大器!!!
祁明乐内心激情澎湃完,再抬眼时,就看见了‘大器’眼下的青黛,遂好心建议:“回将军府还得一会儿,要不你先眯一会儿,快到了我叫你?”
张元修已经连着两宿没睡好了,听到祁明乐这话便也没推辞,只抬手指了指祁明乐身侧的柜子:“那里面有书,你若无聊了,可以拿出来看看。”
“好,你睡吧。”
张元修嗯了声,倚在车壁上,闭眸而眠。
祁明乐一个人待着无聊,便打开张元修说的柜子。但只看了一眼,她就默默的将柜子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