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后来医生确定没什么大碍,边低头开药边认真询问,是否对药物过敏,乔乐曦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看,嘴角不断翘起,边左挠挠右挠挠边冲着江圣卓使眼色。

江圣卓站在旁边无言的翻白眼,顺带表示对她的鄙视。

后来医生把药单交给江圣卓,“好了,去拿药吧!”

江圣卓看着手上的纸,“这就完了?她还发着烧呢!”

医生的视线在江圣卓和乔乐曦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几遍,才笑着说,“你实在不放心就打点滴吧。”

于是乔乐曦因为江圣卓的一句话挨了一针。

乔乐曦透过门缝看到江圣卓站在门外和那个医生说了半天话,后来又听到两个人的笑声,然后便看到江圣卓推门进来。

她打了半瓶点滴,症状慢慢下去了,也有了精神,逗着江圣卓,“哎,刚才那个医生,你很熟啊?”

江圣卓在旁边无聊的翻着报纸,“嗯,以前留学的时候认识的。”

乔乐曦笑眯眯的套他的话,“很少见到医生长他那么帅的!叫什么名字啊?”

江圣卓一脸的不乐意,“我也很帅啊,怎么就不见你夸夸我呢?”

乔乐曦“切”了一声,“你能和人家比啊?人家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你是辣手摧花,对了,上次你说什么来着,对!制服诱惑!”

“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啊?”江圣卓的脸色冷了几分。

乔乐曦小心的哄着,“没,这不是你们俩不是一个型的吗?其实现在你这种坏坏的桃花男最受欢迎,快说,他叫什么名字啊?”

江圣卓哼哼了两声,对她的奉承算是满意了,才吐出一个名字,“温少卿。”

乔乐曦一脸迷恋,“连名字都这么温润如玉,真是太难得了。”

江圣卓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她,微微一笑,“其实,无论我说什么名字,就算是阿猫阿狗你都会这么评价吧?”

乔乐曦撇撇嘴,被他看穿了。

从医院出来,乔乐曦才觉得饿了,踢踢江圣卓,“哎,我饿了!”

江圣卓双手插在裤子里,慢悠悠的配合她的步速,闲闲的回答,“你去吃温少卿啊。”

乔乐曦趔趄了一下,江圣卓及时伸手扶住。

乔乐曦睁大眼睛瞪着他,不可置信,“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气啊!”

江圣卓淡淡的笑着,目视前方,“对啊,我又小气,不温润如玉,名字又俗。”

乔乐曦开始对他拳打脚踢耍无赖,“江圣卓!我饿了!你快带我去吃饭!”

江圣卓长手长脚的抵挡她的攻击,两人打了一路。

最后江圣卓到底带她去了常去的一家私房菜馆,吃饱了喝足了,乔乐曦上了车就开始呼呼大睡。

到了地方,江圣卓摸摸她的额头,感觉到烧退了才拍拍乔乐曦,“哎,到家了。”

乔乐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清他的脸,“哦。”

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

江圣卓又拍拍她,“你哦什么啊,赶紧下车回家睡去。”

乔乐曦这次连眼睛都没睁,“你背我上去吧,钥匙在我包里。”

“你那么沉,背你要收钱的,快下来自己走!”

“钱包也在包里,随便拿。”

江圣卓哭笑不得。

江圣卓背她上电梯进门,最后把她放到床上。一碰到床,乔乐曦就自动自发的缩进被子里,一脸满足。

江圣卓看着她沉沉的埋进枕头里,才收起一脸的嬉皮笑脸,面无表情嘴角微沉。

当年他年少顽劣,不知道花粉过敏会那么严重,本来只是闹着玩儿的,谁知道后果那么严重。

当有人匆匆忙忙跑来告诉他乔乐曦不舒服的时候他还没当回事,等他来到教室看到趴在桌上浑身又红又肿的乔乐曦时才慌了。

那个时候乔乐曦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也是像今天这样把她背在背上送她去医院,边跑边看着她垂下来胳膊上的红色斑点边自责,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好在后来她没事,当然他也少不得挨了一顿打。

第二天他一瘸一拐的去医院看她,她还没心没肺的坐在病床上笑话他。

他把药放下,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才离开。

刚坐进车里就接到李书瑶的电话,“圣卓,我刚录完节目,你方便过来接我吗?”

江圣卓沉吟了一下,“今晚我还有事,改天吧。”

李书瑶也是聪明人,见惯了风花雪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礼貌的道别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他也不着急开车,又拨了个电话。

“白叔,久不联系了最近生意好吗?”

“江少?哎哟,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您看您这话说的,赚了我的钱我就不能给您打电话了?”

“我何德何能赚得了您的钱啊?首长近来身体可好?”

“老爷子身体硬朗着呢,揍起我来一点不费劲!”

两个人打着太极,一个不往正题上绕,一个也不着急问。

“你又开玩笑,首长哪舍得动你一下啊!”

“哎,白叔,听说您手下有个叫齐泽诚的技术总监?”

“是有这么个人,江少是什么意思?”

江圣卓继续打哈哈,“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要不我们改天出来聊聊?”

“行啊,那就这么定了!”

江圣卓转头看了要那个窗口,发动车子离开。

第二天乔乐曦请了半天假睡到中午才起床,到了下午就活蹦乱跳的去上班了。

刚坐下关悦就贼兮兮的进来,“哎,听说昨天下班的时候,齐总监和你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后来你又上了华庭的总裁江总的车,然后我们年轻有为的齐总监一脸寞落的回来了。”

乔乐曦头都没抬,“他们不知道我和江圣卓的关系吧?”

关悦摇头,“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听他们在茶水间八卦的时候有多想把这个秘密说出去!憋死我了!”

乔乐曦无奈的看她一眼,“你还是少听点八卦吧,别教坏了我干女儿。”

关悦扶着腰走来走去,“哎,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还说呢,齐泽诚送我花,我过敏着急回家吃药,他还非得拉着我不放,正好遇上江圣卓,就这么回事儿,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小言。”

说完抬头看着关悦的肚子,“对了,谢恒不是让你回家待产吗?你怎么还上班啊?”

关悦一脸烦躁,“就这几天了,你说他,我才几个月啊就让我回家待产,整个神经病!”

乔乐曦幽幽的回答,“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乔乐曦收了下邮件,打电话给助手,“陈扬,你怎么还没把图纸给我啊,这都几天了!”

陈扬在那边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半个字,乔乐曦心里明白了,“行了,进来说吧!”

陈扬苦着一张脸进来,乔乐曦问,“图纸呢?”

“本来是画好了的,后来才发现前期有组数据错了,我正在修改。”

“前期数据错了?那组数据谁做的?”

陈扬又开始欲言又止,乔乐曦挥挥手,“行了,我知道是谁了,你出去吧!尽快修改好了给我。”

陈扬出去的时候,乔乐曦透过门缝看着正在对两个男同事撒娇的某人,面无表情。

最近有很多人给她说过白津津,不过大多是贬。

白津津,你是新人,我不和你计较。

手机这时候响起来。

乔乐曦正窝着火呢,接起电话就冲着那边吼,“说!”

江圣卓吓了一跳,一开口就让人想起他那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俊颜,“哟,这是谁招惹你了?哥哥帮你废了他!”

乔乐曦一听愣了下,幸亏昨天他送她回家,心里不免有些愧疚,“没,工作上的事儿,你有什么事?”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吗?给你打个电话联络联络感情不行吗?”

乔乐曦皱眉,“你又喝酒了吧?大中午的就泡在酒缸里,你也太纸醉金迷了吧?”

“这都闻见了?你属狗的吧?”江圣卓又叹了口气,“我有个工程项目卡在我朝伟大的政府部门,正带着他们腐败用糖衣炮弹围攻呢!”

“你才属狗的呢!你有事儿就快说,我忙着呢!”

江圣卓笑了一下,低沉的声音中透着笑意,“真没事儿,不过看你中气这么足应该是好了。”

乔乐曦又愣住了,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呃……那个,谢谢你啊!你那事儿要不找找你爸?”

江圣卓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烧傻了吧?你这是帮我啊还是害我啊?”

乔乐曦这才反应过来,江容修什么时候帮过他。

两人又胡扯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快下班的时候,乔乐曦接到齐泽诚的电话,说要请他吃饭,乔乐曦欣然前往。

地点约在公司附近一家颇有情调的西餐厅里,不过对面的那位却一脸欲言又止,面对美食难以下咽。

乐曦在吃饭的时候向来专心,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她吃完了再说。当她把最后一口甜品咽下去,擦了擦嘴角,优雅的开口,“可以开始说了。”

“你和华庭的江总……”

乔乐曦对无关紧要的人不愿意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回答,“我们就是一般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齐泽诚立刻笑着接口,“那就好那就好。”

乔乐曦看着他堆满笑的脸,越看越心烦,“就这事儿?”

“对不起,我们以后还是保持同事关系好了。”齐泽诚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出来。

乔乐曦迷惑,我们什么时候不是普通同事关系了?

对面的男人一脸为难,乔乐曦对这个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一直追求自己的男人忽然倒戈了,她的心里还真有点好奇。

“前段时间新进来的白津津,听说她是白总的侄女。”

乐曦眼角一跳,“然后呢?”

“白总的父亲以前是政坛的,是乐准的老部下,你知道乐准吧!”

乔乐曦点头,继而有些无可奈何的笑起来。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齐泽诚毛骨悚然。

乔乐曦越想越好笑,继而真的笑出声来,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一天。

出了餐厅,乔乐曦就给江圣卓打电话,大大咧咧的哼哼,“江圣卓,你请我吃饭吧,我被人踹了!”

江圣卓还没说话,倒是那边有个甜美撒娇的声音叫了声江少,夹杂着音乐声和嘈杂的噪声,尾音蜿蜒绵长。

乔乐曦又打了个寒战,一身鸡皮疙瘩瞬间明白了自己打得不是时候,飞快的说了句,“我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尽管江圣卓那边伴随着开门关门声说了句,“你先别挂……”

乔乐曦还是很利落的挂了。

没几秒钟,江圣卓打了过来,“怎么回事儿啊,给你说别挂别挂,手怎么那么快呢!”

乔乐曦笑嘻嘻的,“这不是怕打扰你歌舞升平吗?”

“行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吃啊,哪儿吃去?”

“我吃饭了啊,你随便找个地儿吧!”

“行,你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

江圣卓挂了电话回去拿钥匙,进了包厢,几个人调侃他,“怎么江少,是哪个美女啊,一个电话就把你勾走了?”

江圣卓不慌不忙的穿着外套,笑着骂回去,“哪有美女啊,那是姑奶奶,我得供着她!今儿个我先走了,记我账上,你们好好玩儿!”

江圣卓出了包厢,才有人思索着问,“我记得他爷爷那一辈都是男的,没有女的啊,他哪来的姑奶奶?”

另一个人给了他一拳,“你真傻还是假傻啊!女人的电话,一个就把他叫走了,还乐呵呵的,除了乔家那个小妹妹,还有谁啊?”

“哦……”

“……”

乔乐曦在路口等了十几分钟就看到江圣卓隔着马路叫她,上了车还假惺惺的问,“没打扰你一树梨花压海棠吧?”

江圣卓看了她一眼,侧脸被车外的灯光衬得忽明忽暗,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染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嘴上还是不着调儿,“打扰了,你赔我吗?”

赔?陪?

乔乐曦在脑子里思索了半天,不管哪个字,江圣卓这个便宜都是占定了,索性不理他。

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茶庄。刚推门进去就有人迎上来,在外面看这家茶庄的门头很不起眼,进来才知道别有洞天。

装修的很有古韵古风,一进门便看到小桥流水,乔乐曦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清澈的水底有几尾红色的鱼在吐泡泡。

那人立在一边微微弯腰,恭恭敬敬的问,“江少,还是老规矩吗?”

江圣卓没回答,也不催,只是神清气闲的站在旁边等着乔乐曦打量完。

乔乐曦本来兴趣盎然的东瞧瞧西看看,突然停下来,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看得江圣卓一脸不解,“怎么了?是不是忽然发现小爷我丰神俊逸啊?”

“啊呸!”乔乐曦白他一眼,“江圣卓,我也在这地儿带了二十多年了,为什么我就没发现过这么好的地方呢?还有啊,怎么你这张脸到哪儿都是vip啊,合着您平时没事儿就光吃喝玩乐了?”

江圣卓也不生气,“进包间还是怎么着?”

乔乐曦没理他,笑盈盈的问旁边的经理,“合着江少没少来这地儿吧,老规矩是什么啊,说出来我听听。”

经理倒是第一次见到江圣卓带女孩子来这儿,而且这个女孩子和江圣卓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不免有些搞不清楚她的身份,支支吾吾的开口,“这……”

乔乐曦脸上的笑容继续放大,“是不是进包厢,点几个小菜,上壶酒,再来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一个在前面弹古筝唱小曲,剩下的围着他饮酒作乐,由着他左拥右抱啊?”

江圣卓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啊,八大胡同啊?越说越没谱了,白白糟蹋了这么高雅的地方。”

乔乐曦已经抬脚往厅里走了,“算了吧,我们俩不是那苟且的关系,在大厅坐坐就行了。”

坐下后,喝了茶,乔乐曦不开口,江圣卓也不问,散漫随意地坐着,摇头晃脑的跟着前方台上一个穿着旗袍弹着古筝的女子哼着小调。

乔乐曦撇着嘴看他,两腿交叠,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腿上打着拍子,细长明亮的眼睛此时阖着,薄唇微抿,一脸的满足,怎么看怎么像老北京的纨绔子弟,玩字辈的祖宗。

“没想到你还有这儿能耐,哪天你那公司倒了,你可以到这儿卖唱,肯定可以养活自己。”

两个人独处时说话一向口无遮拦,江圣卓忽然转头对她温柔一笑,“我只卖肾不卖艺!”

乔乐曦扑哧一声把口中的茶喷来出来,又咳嗽了半天,哈哈大笑,“卖肾?不卖艺?哈哈,江圣卓,你怎么想出来的?再说了,你整天花天酒地荒淫无度的,你那俩恐怕早就不够你自己用得了吧?还卖呢!”

江圣卓斜睨她,闲闲的开口,“你要不要试试?”

乔乐曦立刻安静了,今晚这是第二次栽在这种话题上了。

虽然她和江圣卓有时候也会涉及到荤段子,但是每次她都以失败告终,她总结失败原因,不外乎一点,她没江圣卓那么不要脸。

一曲终了江圣卓才开口问,“刚才你说怎么回事儿?”

乔乐曦立刻有了吐槽的欲望,身体前倾,“齐泽诚你还记得吧?”

看到江圣卓边端着茶杯边吹开茶叶边点头,才又继续说,把晚上的事情大体讲了讲。

讲完之后喝了口水,还是觉得特别好笑,“他特义正言辞的跟我说,白津津是白总的侄女,白总的父亲是乐准的老部下,乐准你知道吧?我记得小时候在电视上经常看到。”

看着乔乐曦绘声绘色的一饰两角,江圣卓忍俊不禁,抬眸看她,“他,不知道乐准是你姥爷吗?”

乔乐曦点点头,说完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边对比着边问,“难道我和我姥爷长得就没一点像吗?”

江圣卓夺过她的手机扔到桌子上,“别比划了,那他也该知道乔家啊,你也恰好姓乔,他就没产生什么联想?”

乔乐曦摇头,一脸不屑,“都是一群工科男,他们才不关心这些呢!哪像你一样满肚子花花肠子!”

江圣卓皱着眉看她,“你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奚落我呢?”

乔乐曦忽闪着大眼睛,“我没奚落你的意思啊,我是夸你来着,真的!我是想说他们都是一群榆木脑袋!”

江圣卓作总结性的发言,“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乔乐曦越想越觉得好笑,江圣卓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灯光下,那个捧着茶杯小女人似乎还在回忆,弯着嘴角,整张脸柔和的一塌糊涂,眼睛里都闪着光彩,一张一阖间,灵气便飘散出来。

乔乐曦自己闷着头笑了一会儿,毫无预警的抬头,江圣卓来不及躲闪脱口而出,“白津津是谁?”

乔乐曦就知道这个色狼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女人,幽幽回答,“一特矫情特极品的女的。”

“嗯,那肯定是个美女。”

“何以见得啊?”

“一般女人对女人的评价都要反着听。”

“切!谬论!”

古色古香的茶室里,一男一女坐在柔和的灯光下,你一句我一句,偶尔相视而笑,从窗外看进来静谧美好。

之后的几天,乔乐曦忙得昏天黑地,在公司见到齐泽诚也只是点头打招呼,而齐泽诚也收起了往日对她的熟络,或许是怕别人说什么,倒是没对白津津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关悦渐渐看出苗头,中午吃饭的时候拉着她特地坐在角落里。

乔乐曦低头猛吃,关悦的视线在中间那桌正边吃饭边说笑的一男一女间徘徊之后,收回来问乔乐曦,“这次下猛药了?”

乔乐曦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齐泽诚正给白津津夹菜,笑得那叫一个宠溺啊。

她摊摊手,“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我被踹了。”

关悦眼中精光一闪,身体里的八卦元素迅速激活,“为什么?”

乔乐曦似乎很苦恼,皱着眉,“他说,白津津是白总的侄女,他想走捷径。”

关悦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你活该,谁让你这么低调?”

乐曦一脸无奈,“难道我低调也错了吗?”

生活真的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啊!

“你就这么放过他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乔乐曦耸耸肩,“无所谓啊,我本来对他就没兴趣,把自己不喜欢的玩具送给别人是一种美德。”

“你这张嘴啊,可真够毒的!晚上一起吃个饭?”

“不了,这不快放假了,我那儿的活都堆成山了,赶了好几个晚上了,今天要早点回家睡觉,我现在是特困户啊!”

关悦看她一脸的疲惫,犹豫半天叫她, “乐曦。”

乔乐曦随便应了一声。

关悦斟酌了半晌才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嫁人?”

乔乐曦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关悦从那张脸上恍惚间看到了落寞和不忍。

她忽然嬉皮笑脸的回答,“想啊,我这不正努力着呢,最近我发现江圣卓认识的一个医生,特别帅,真的!这年月的帅哥要么是冰山闷骚型,要么是自恋毒舌型,长得好又温润的真是不多见了,对了,他的名字和他也特别配……”

关悦看着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乔乐曦,叹了口气。

没过几天,齐泽诚便接到调令,调到南方某个城市的分公司去了,虽然是平级调动,大家面上也笑着欢送他,但是心里都清楚这种明升暗降的把戏,都在暗中猜测他得罪了哪位高层。

据说,白津津为这事儿跑到白总办公室很多趟,却没有改变结果。

关悦私下里问乔乐曦是不是她动的手脚,乔乐曦也是一头雾水,倒是白津津从那之后每次见到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再也不见刚来时的热情。

人事调动本就是小事,没过几日大家便有了新的话题,乔乐曦也没放在心上。

十一假期很快到来,放假第一天早上,天还没亮,乔乐曦就被敲门声吵醒,皱着眉爬起来去开门,看到江圣卓一身白色运动装精神抖擞的站在门外。

乔乐曦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穿着运动装的江圣卓了,此刻她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而江圣卓似乎一点都没老。她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上体育课,总有一堆女生对着身着运动装又跑又跳的江圣卓尖叫,而乔乐曦则在旁边一脸不屑的捂着耳朵。

虽然江圣卓在乔乐曦眼里没几个优点,但是他那副衣架子身材穿什么什么好看的资质还是很让她羡慕的。

江圣卓看到她一脸的兴奋,“走,我们去天安门看升国旗。”

乔乐曦靠在门上眯着眼睛打哈欠,语气恶劣,“江圣卓,你脑子有病吧,大早上的看什么升国旗啊!”

“你不是喜欢帅哥吗,一整个国旗班给你看呢,走吧!”

边说边扯着她。

乔乐曦紧紧扒住门不撒手,鬼哭狼嚎,“江总,江爷,江大少,江公子!您就放过我吧!我是有床有被子的人了,你不能这样啊!”

江圣卓忽然放了手,双手抱在胸前,慢条斯理的问,“你是想进去换衣服乖乖跟我走呢,还是我把穿着睡衣的你扛下去?”

聪明如乔乐曦,她怎么会不知道男女在体力上的悬殊,所以她只敢在口舌上和江圣卓一决胜负,从来没在手脚上和他冲突过,完全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她进了屋磨磨蹭蹭的洗漱换衣服,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还在诅咒江圣卓,从柜子里翻出那套自从买了就没穿过的运动衣。

等她和江圣卓来到楼下的时候,乔乐曦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问,“你的车呢?”

江圣卓忍着一脸坏笑,还摆出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什么车?我们跑着去!”

乔乐曦皱着一张脸,咬着唇平复了半天情绪,才抬起头问他,“你不是玩儿我吧?你知不知道这里离天安门广场有多远啊?”

江圣卓眨眨眼睛,一脸天真,“没多远啊,我们跑快点,半小时就到了啊!”

时间尚早,路上倒是有不少晨练的人,但是大多数都是老年人。

乔乐曦在江圣卓的威逼利诱下终于赶在太阳升起前跑到了天安门广场。

红彤彤的太阳刚刚升起来,没有锋芒毕露的刺眼光芒,温和的光照在身上,只感觉温暖,国旗班整齐的步伐,慷慨激昂的国歌,冉冉升起的国旗,两个人忽然被某种情绪感染,都很安静的看着国旗定格在旗杆顶部。

人群渐渐散去,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站在原地呆呆的仰头看着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

“你有多久没来这儿看过升国旗了?”江圣卓的声音此时听上去少了几分戏谑不正经多了几分清冽醇厚。

乔乐曦想了想,认真回答,“最近一次来还是上高中那会儿,也是国庆吧,你忘了,咱们全校都来了,黑压压的一片,跟蝗虫过境似的,我记得,那天天气特别不好,都那个点儿了还黑乎乎的,骂声一片啊!”

江圣卓记得,那天天气很阴沉,刮着风,很黑,乔乐曦站在孟莱的右边,他站在孟莱的左边,周围都是抱怨的声音,什么好不容易放假还非得组织来看升国旗,还当我们是小学生啊!

乔乐曦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有些伤春悲秋,想到很多事情,本来仰着脸看着,却忽然低下头无声无息的落下泪来。

江圣卓本来正歪头一脸不正经的对两人说,“瞧,黑云压顶,阴风阵阵,不是好兆头啊,咱们学校领导简直是逆天而为啊……”

说到一半忽然愣住,其实他根本没看清乔乐曦的脸,只看到一滴清泪从她的下巴滴落,先是一滴两滴,后来很多滴。

孟莱倒是没发现异常,只是拍了江圣卓一下,皱着眉压低声音说,“你胡说什么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江圣卓勉强笑了一下,没敢看太久,也没敢惊动孟莱和乔乐曦,转过头去。

后来,他自己又来看过很多次,站在乔乐曦的位置,看过很多次,他想不明白,乔乐曦为什么忽然哭了。

几年前他留学归来的那天,没让任何人来接,从机场直奔这里,从车上下来才凌晨三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他穿着羊绒大衣,围着厚厚的围巾,拉着箱子,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得见自己手里腥红的光。

他傻傻的站在那里等,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是想看升国旗吗?

那他完全可以先回家放了行李吃点东西再折回来,毕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本就筋疲力尽,胃里也空空的,滋味并不好受。

答案显然不是。

他只是觉得慌乱,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觉得无计可施茫然无措。

在黑暗中,他对自己说,如果今天太阳升起来,他就继续,如果今天是阴天,他就直接带着箱子去机场不再回来。

当他在红色的曙光中轻声和着国歌看着升旗仪式结束,他微微笑起来,眼睛有些湿。

他一转身拿出手机,拉着箱子往前走,电话一接通他就一副玩世不恭的语调对着那边嚷嚷,“喂,巧乐兹,小爷我回来啦!你还不赶紧的来接驾?”

那个时候乔乐曦静了一会儿,才在电话里冲着他吼,“江蝴蝶!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啊!”

他可以想象得到,乔乐曦把头埋在被子里,一脸愤怒的吼,再配上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真像母老虎啊!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每次江圣卓惹恼了她,她总是气急败坏的叫他江蝴蝶!

江圣卓弯起唇,无缘无故的感叹了一声,“真好啊!”

留学的几年,是他们之间的空白期,还好,她没变。

看完国旗,江圣卓又拉着乔乐曦到处乱转。

乔乐曦坐在椅子上看江圣卓像模像样的和一群老人打太极,昏昏欲睡。

她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喊了声,“江圣卓!你好了没有啊,我能回去睡回笼觉了吗?”

后来江圣卓又拉着她去吃早饭,吃饭的时候江圣卓接了个电话,聊了很久。

挂了电话,乔乐曦贼兮兮的问,“谁啊?”

江圣卓调侃她,“哟,您苏醒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一直在梦游呢!”

乔乐曦踢他一脚,“快说啊!”

江圣卓便往嘴里塞东西边含糊不清的说,“温少卿,问你过敏好了没有。”

“啧啧,真是既温润如玉又心地善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男人啊。”

“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沉迷于男色了呢?”

“作为一个女人,我不抽烟不喝酒也就算了,如果还不好色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圣卓扑哧一声笑出来,“好理由,我下次借来用用。”

“你和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既抽烟又喝酒,还好意思好色吗?!”

江圣卓被她气得不行,“你不知道吗,男人本‘色’!”

乔乐曦放下筷子,讨好地问,“哎,温少卿有女朋友了吗?”

江圣卓爱答不理的,“不知道。”

“你帮我问问呗!”

“帮你问可以啊,我有什么好处啊!”

“我刚不是陪你又看升国旗又打太极的,还不够啊?大不了这顿我请了!”

“成吧,有机会我问问。”

过了两天,江圣卓果然给乔乐曦打电话。

“忙什么呢?”

乔乐曦正在阳台上晒太阳,抱着本书昏昏欲睡,“没忙,闲着呢。”

“明儿个去北戴河玩儿吧?”

乔乐曦只当他是胡扯逗她玩儿,“不去!”

“真不去?别怪哥哥不帮你啊,温少卿也去哦。”

乔乐曦拿书挡在脸上,举着手机半晌才弯起嘴角,“那我去!”

“好嘞,明天一早去接你!”

江圣卓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几辆车浩浩荡荡的往北戴河开。

上了车,乔乐曦看到温少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江圣卓少见的带了司机,自己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看到她上车才半睁开眼睛懒洋洋的介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少卿,虽然她那天脸肿的像猪头,但是你对他还是有印象的吧?”

温少卿温和一笑,“记得,乔小姐。”

乔乐曦立刻挺直腰背,笑得像朵花一样,“温医生。”

那天的白大褂脱了换上了一件薄薄的米色风衣,看上去还是一样的帅气好看,乔乐曦的嘴角勾得更厉害了。

说完温少卿边转过头去盯着前方的路况,话并不多。

乔乐曦毕竟和他不熟,而江圣卓不知道存了什么心在旁边装死,一声不吭,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开衫休闲长裤,整个人英气逼人,话也不多竟带了几分清冷的味道。

她只能靠在椅背上歪头看风景。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靠近江圣卓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刚才上车的时候,我看见叶梓楠了,他身边怎么还是那个女孩啊?他来真的?”

江圣卓闭着眼睛,“应该是。”

乔乐曦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又转过头去,小声嘀咕了声,“真是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