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萦绕着一股檀木香的味道,是林亦扬身上会携带的一种香味,徐知苡坐在车里,想起什么,打开手机wx,发了条信息。
【裤子多少钱?】
那边没回,她等了一会儿,手机仍然没有动静。
林亦扬从后视镜里瞥见她时不时瞄手机,眼神暗了暗,问:“在等信息?”
“啊”。徐知苡下意识捏了捏手机:“是。”
“我听说陈嘉屹回来了?”他还是试探了一句。
一说起这个名字,徐知苡就想起今晚那一幕。
她记忆里那杯酒的位置其实一开始是在周煜那边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调了位置。
她嗯了一声,没看见林亦扬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脸上常挂的笑也没了。
气氛又回到了上车时的静默,外面五光十色的镭光灯一晃一晃的照进来。
晚风裹着花香飘进车里,混合着那股檀木香,徐知苡深嗅了一下,辨出是碎冰蓝的特意的一种香味。
她脸上情不自禁的绽开一抹笑容。
林亦扬透过后视镜看见,唇角也跟着翘了翘,想起什么,他问道:“最近还会失眠吗?”
“偶尔。”徐知苡想了想:“你放心,一有问题我会去看的。”
林亦扬:“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
闲聊了几句近况,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
徐知苡推开车门下车,林亦扬叫了她一声:“等等。”
徐知苡看着他探身从后车座里捞出个袋子来,递给她,脸上温和的笑着:“生日快乐,出差的时候看到就顺便给你买了。”
没想到他也记得自己的生日。
转念一想,他好像每年都有送自己生日礼物。
袋子上的logo徐知苡不认识,但一看就很昂贵。
她歪了歪头,戏谑的看着他:“林律现在真是出手越来越阔绰了。”
林亦扬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徐知苡捏着包链条,伸出手朝他挥了挥手:“怎么了?”
林亦扬像是猛地回过神,把袋子又往前递了递:“刚发呆了,你拿着上去吧。”
“林律师,你说你人这么好,怎么到现在还单着呀?”徐知苡忍不住问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困惑。
从认识林亦扬以来,他除了在朋友圈公布过一个女孩子之外,这么多年了,他的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女孩子。
她曾经猜测过,那个女孩子对于林亦扬来说,应该是一个忘不了的存在,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找新人代替。
但又不太像,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听到她这么问,林亦扬神色愣怔了片刻。
半晌,他莞尔一笑:“怎么,你想帮我解决人生大事?”
明明心里很苦涩,却不敢让她知道。
他不想连朋友这个身份都失去。
“林律这么年轻有为,想追的女孩子肯定不少,就没有看得上的?”
徐知苡想,大学里追林亦扬的人就不少,他一个也没答应,律所就更不用说了。
林亦扬指尖敲着方向盘,偏头对她笑:“还真没有,我看的上人家看不上我。”
这个徐知苡还从来没听他说过,她有些讶异也有些好奇,眨了眨眼:“那她肯定不知道林律有多优秀。”
我那么优秀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
林亦扬看着少女,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如果朋友能永远陪在她身边,对他来说未免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上去吧,我回去了。”他说。
就让这个夜在这里谢幕。
就让她一直都快乐着。
徐知苡点点头,转身上楼,下面传来车子发动的引擎声,不出片刻就听不到了。
她掏出钥匙开门,许是听到声音,伽伽蹦跶着两只小短腿过来蹭她,软乎乎的小身子又大了一圈。
这么晚了小家伙居然还没睡觉,估计是在等她。
徐知苡心里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头顶橘黄色到灯光倾泻而下,屋子里顿时变得异常的温馨。
徐知苡抱着小家伙亲了会儿,它今晚格外的黏着她,拿软绵绵的小爪子挠她的小手心。
陪着它玩了几分钟,小家伙估计是困了,眼皮半眯着,徐知苡把它抱回她给它搭的小窝里。
窗外树梢上的蝉鸣时断时续,伴着清风明月,水绿色的纱窗微微摇晃,徐知苡回房间换了身瑜伽服。
时间还早,她想练半个小时的瑜伽。
她把头发绾成低低的丸子头,有几缕碎发调皮的飘落在小巧的耳垂旁边,显得慵懒妩媚。
手机闹钟响的时间她也刚好停下,关了闹钟,顺手点开了wx,一个个小红点冒出来。
她往下一滑,看见刚刚没回的人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条信息过来。
【到家了?】
没有回她上一条的问题。
徐知苡不想因为这事儿跟他多纠缠,回了个嗯。
发完了她才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知道她那时候到家。
她想到酒吧门口的那个身影,抿了抿唇。
过了一会儿。
那边又发来一句。
【头晕的话泡点蜂蜜水】
今晚的鸡尾酒浓度不算很高,但甜甜的口感很让人上瘾,徐知苡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刚刚回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运动完,那种微醺的感觉隐隐上来了,整个人像踩在云端里,飘飘然的感觉。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连坐她左右的苏姝和周湘倚都没发现。
徐知苡盘着腿坐在瑜伽垫上,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尖不自觉的蹙了蹙。
她没回。
想起一开始自己给他发信息的目的,恍然发现自己又被这人带偏了。
她嘟了嘟嘴,愤愤的敲了几个字过去,干脆利落的三个字:【多少钱?】
还以为那人不会那么快发过来,没想到刚发完,两秒后,那边就发过来了。
“太多个零了,不记得了。”
徐知苡:“……”
【□□有没有?】
陈嘉屹:洗衣机里
徐知苡:“……”
她怀疑这人在逗她玩,但她没有证据。
徐知苡拿过沙发上的抱枕,泄愤似的锤了几下。
抱枕上的猫猫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嘴巴还凹下去的一块儿。
算了。
猫猫比他可爱多了。
她不再回他,进厨房泡了点蜂蜜水。
随后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大概半个小时后从浴室里出来,外面的蝉鸣已经消声,夜色像泼了墨一样黑。几颗星子零星的挂在天上。
徐知苡一边擦擦头发一边往客厅走。
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在亮着。
显示前几分钟前有人给她发了信息。
【Y:门锁好再睡。】
经他这么一提醒,徐知苡瞬间想起自己好像真的忘记锁门了。
刚刚只顾着安抚伽伽了,把这茬给忘了。
这人是不是在她家安监控了?
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她边郁闷边去给门落了锁,想了想,那条信息最后还是没回。
明天是周末,不用去上班,她抱着抱枕看了会儿电影,两三点儿才渐渐有了困意。
房间里点了香薰,这天晚上徐知苡并没有做噩梦,一夜好眠。
周一去上班那天,她在楼下又遇到了晨起去买菜的王阿姨。
徐知苡叫了声:“王阿姨。”
王阿姨提着个印花环保袋,笑眯眯的:“小徐去上班呀,好勤快,已经很少没见到你这么勤快的年轻人了。”
她刚说完,住在六楼的小汪提着个公文包下来,匆匆忙忙去赶地铁。
徐知苡:“……”
王阿姨脸上笑容无懈可击,仿佛是在说只有我不尴尬别人就不会尴尬。
“小徐呀,我那大侄子情况你也都知道了,是个大学老师,在市里有套房还有车,年薪几十万,这个条件是南俞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王阿姨终于想起正事儿,说:“我也是见你是个好孩子,工作踏实人也不错,这才起了给你们做媒的心思,你现在也单着,要不约个时间吃吃饭逛逛街,就当交个朋友。”
徐知苡在她开口的时候头皮就已经发麻了,她几次都拒绝了,这次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她想了想,松口道:“好吧王阿姨,那我们就见一见。”
“哎呦,小徐就应该这样嘛,年轻人多交交朋友是好事,”王阿姨脸上已经笑开了花:“那我把你wx推给他,到时候你们自己约时间,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操心了。”
徐知苡硬着头皮点头。
到公司的时候时间刚刚好。
今天没什么事儿,只有下午三点多开了个短会,从会议室里出来,徐知苡抱着蓝色的会议纪录薄往工位走,小温突然在后面喊她。
自从那天她拒绝小温后,徐知苡有几次撞见她在茶水间跟其他同事说她摆架子,一点小忙都不肯帮。
她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当面对质。
公司里维持一个好关系很难,她还不想跟小温撕破脸。
这是那天后小温第一次主动叫她
徐知苡顿了顿,没再往前走。
小温把她拉去了楼梯间,站在那儿欲言又止。
徐知苡抿着唇看着她,她大概能猜到她的来意,无非又是来求她去说情。
果然,下一秒小温脸上就换了个悲戚的神情:“小苡,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我们家已经走投无路,我爸要是没了工作,那一家子的担就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我那点工资还要交租房费水电费物业费一大堆,我真的好累。”
徐知苡问她:“你爸爸是因为什么被开除的?”
小温眼神开始躲闪,不敢看她,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的说:“他也没干什么……就是喝酒喝多了把领导得罪了。”
“是吗?”
徐知苡轻轻的反问了一句。
她那天回去搜了下新闻,温父被开除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这个。
那事闹的很大,各大媒体都发表了。陈氏集团的处理也很及时合理。
小温一直都在骗她。
“抱歉,你没有说实话,我帮不了你。”徐知苡看着面前的女人:“而且就算你说了实话,我也没办法帮你。”
她说完,也不看小温什么表情,拉开门回到自己的工位。
在她身后,小温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绝望哀戚的神情,目光狠毒的盯着她的背影。
……
梅雨季过后,南俞迎来了好几个艳阳天,暑气难消,每天走在柏油路上都能看见地板上蒸发而起的热气。
徐知苡穿着一件质地轻薄的衬衫,配一件高腰直筒烟管裤,露出半截白皙的脚踝。
和周姐吃完午饭,从对面餐吧出来,外面的热气扑面而来,门口两侧的几颗绿植也耐不住这热,绿油油的叶子焉不拉叽的,像被人拔了跟。
路边的流浪狗吐着舌头,周姐笑说有点像她家的傻狗。
手心被手机震了一下,徐知苡滑开屏幕。
【陈嘉屹:我出差几天,有事可以找林秘书】
【这是林秘书的电话135xxxxxxx】
最近陈嘉屹偶尔会给她发信息,大都是吃饭了吗到家了吗伽伽有没有胖了等等这些话题。
一开始徐知苡没打算回,后来这人不问她那些了,开始问她工作上的事情。
那些无聊的问题她可以不回,但他现在问的都是工作上的,徐知苡没理由不能不回。
他现在已经是她的上司,最后,她还是为了五斗米折腰。
两人时不时聊几句。
不频繁但也没有断。
徐知苡看着那条信息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脸上纠结的表情让周姐瞧见了,打趣道:“男朋友?”
“不是。”徐知苡把手机收了起来,笑了笑:“一个朋友。”
现在她跟陈嘉屹的关系应该就只是朋友吧。
周姐看破不说破,两人相携回了画廊。
……
周五晚上,徐知苡临时被通知加班,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天气很热,从公交站下来,全身都黏黏腻腻的,她忍不了,小跑着回到小区。
开门开灯,她习惯性的喊了声伽伽。
小家伙没反应,只是蜷曲在小窝里安安静静的。
徐知苡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她快步走过去,伽伽正躺在小窝里,一动不动,无论她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徐知苡把它抱起来一看,伽伽口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紫了。
想起什么,徐知苡检查了它的其他地方,发现它的黏膜也开始发绀。
把伽伽抱养回来那天,她做了功课,记得这是中暑的征兆。
她快速回忆在网上看见的治疗方法,把伽伽转移到了阳台,去洗手间接了点凉水,涂在伽伽的额头上。
许是感受到有人在救自己,伽伽醒了过来,嘴里发出哼唧的声音。
徐知苡心疼死了,眼角蔓延上水意。
伽伽突然用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的挠了下她的手心。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伽伽在安慰她。
徐知苡抽了抽鼻子:“伽伽,别害怕,姐姐会救你的。”
凌晨一点多,大街上已经没有了人,只有偶尔骑着车飙过的鬼火少年。
徐知苡抱着伽伽飞奔下楼,手机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迟迟没有人接单。
她快要绝望了。
“徐知苡——”
眼眶通红的那一刻。
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天而降。
那一瞬,徐知苡只是愣愣的看着朝自己跑来的男人,嘴巴张了张。
一出口,就带了哭腔:“陈嘉屹,你快帮我救救伽伽。”
她哭的好无助,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
陈嘉屹的心像是被人攥了一下,抽疼。
他嗓子发涩,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别哭,我在。”
……
医院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见证新生也见证死亡。
走廊上的白炽灯散发出冷清的光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惨白的灰色。
护士从陈嘉屹手里抱过伽伽,问:“在家里中暑的?”
徐知苡手脚发软,却还是撑着点了点头。
陈嘉屹搂着她,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问护士:“需不需要挂号住院?”
护士摇头说不用:“你女朋友来之前是不是就已经给它用冷水敷过了?”
陈嘉屹用眼神问怀里的小姑娘,徐知苡朝护士点了下头:“护士,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护士眼神赞赏的看着她:“很正确的,你放心吧,我现在给它扎针放血再喂点藿香正气水就没什么大碍了。”
闻言,徐知苡眼眶又冒起了酸汽。
如果不是她忽略了伽伽,如果她能早点回来,伽伽就不会受这些苦了。
“不是你的错。”
陈嘉屹抬起小姑娘的下巴,把她颊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耳边,语气认真:“如果不是你,伽伽现在还是一个在外流浪的流浪兔,是你给了她第二次生命,所以……”
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徐知苡泛红的脸颊,动作轻柔,语调低沉,带着颗粒感:“它不会怪你的。”
这一刻,所有的慌乱无助像是沉入了海底,徐知苡耳边只能听到那句它不会怪你,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包裹着她。
过了很久。
“伽伽让我想起了姥姥,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姥姥的病,那她是不是就有可能不会那么早离开我。”
许是他的眼神太温柔了,又或者是今晚发生的事让她想找一个人倾诉,这些话自然而然的就说出了口。
“姥姥小时候很疼我,她走的时候一直握着我的手叫我不要哭,我很听话,因为我不想姥姥走了还要担心我。”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好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陈嘉屹的心却因为这些话被猛地攥紧,疼的他抽了口冷气。
“姥姥什么时候走的?”
他问,嗓音发哑。
那一天徐知苡记的很清楚,别人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新年日,却是她这几年一直在逃避却又必须面对的日子。
在那一天,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也是同一天,她知道了他出国的消息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在走廊里蔓开来。
陈嘉屹在她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
一瞬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揉捏着他的心脏,很痛。
他猛地转过身,一拳砸在医院的墙上。
手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但他想。
还不够。
他的小姑娘当时比他痛一百倍一万倍。
徐知苡在他提拳要砸第二次的时候拉住他的手。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的圈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宽阔温暖的胸膛。
有血顺着指骨缓缓流出来,滴在医院光滑的地板上。
陈嘉屹顿了一下,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下巴搁在她光洁的削肩上。
他从喉咙里溢出声轻笑:“你说的对,我他妈就是个混蛋。”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
伽伽因为有事先及时的降温治疗,护士给注射了藿香正气水之后就可以回家观察。
回去的路上,陈嘉屹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淡淡的瞥了眼。
在那头的人第五次打过来的时候,他点了关机。
徐知苡抱着伽伽坐在副驾驶上,余光里瞄见手机上的备注是陈舟明。
应该是他爸吧。
凌晨三点多,只有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一群小飞虫在上面飞舞。
徐知苡想起什么,问驾驶座上的人:“这么晚了,你刚刚怎么会在我楼下呀”?
伽伽没什么事,她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轻快。
陈嘉屹握着方向盘,转头看了她一眼,低低的笑了声,带着戏谑:“怎么?查我岗?”
“嗯?”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带着点儿暧昧不清。
徐知苡脸烫了下。
后面的路抿着唇不说话了。
陈嘉屹瞭着眼皮看了眼后视镜里小姑娘气鼓鼓的脸,唇角勾了勾。
小区楼下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声,不知道几栋的住户养的小宠物。
徐知苡抱着伽伽推开车门下车,车窗半降下来。
陈嘉屹一只手搭在上面,侧脸轮廓分明硬挺,嗓音带着夜的深沉:“回去早点休息,别想那么多。”
徐知苡抿唇应了声嗯,想起他受伤的那只手,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你回去处理一下。”
陈嘉屹薄唇轻启,就见小姑娘跟个小兔子一样跑了。
少女的裙摆在晚风中漾起圈圈好看的弧度,他笑了笑,脸色沉了下来。
他捞起中控台上的手机,一开机,就显示有好几条未接来电。
还有一条信息。
【给老子滚回来】
陈嘉屹嗤了声,把手机丢到中控台。
方向盘一打,车子缓缓驶出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