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出现了一只七阶丧尸。”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
匆忙赶回来的司哲微微沉思，便道：“我去杀了它。”
这话并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
他皱起眉头，又问了一声：“智者？”
被这么呼唤，智者才缓慢地摇摇头：“不用你去，我已经跟S市基地残留的旧部商量好了，派四个六阶异能者去帮助他们。”
四个六阶异能者，再加上S市旧部那些不知道实力的废物？
司哲有些不赞同：“他们打不过七阶丧尸。”
“单人打不过，可以围剿。”
“但S市里的丧尸比人多，真要是打起来，围剿的是谁也说不定。”
被接连反驳后，智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他才淡淡道：“司哲，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话颇有些严重。
司哲微微抿唇：“我只是不希望工会平白无故地折送人手。”
如今工会内所有的六阶异能者都归他管，不管去哪，都是无可撼动的存在。
短短两周，他骨子里的强硬便透露了几分。
“是吗？”智者也没发怒，语气依旧很淡，“在你看来，用几个异能者换取S市基地的长期服从，是个不划算的买卖？”
“不，我是觉得光靠他们，无法收复沦陷的S市。”
智者：“所以你想自己去一趟？”
“是的。”
智者乐呵呵地笑了，精神矍铄的眼神直直地望向司哲，一语道破他的所有小心思：“你想去抢走那颗七阶晶石，同时也能帮那些蠢货收复S市，对吗？”
前者可以用来培养忠心于自己的高阶异能者，后者可以暗中勾结其他基地偏向自己。
如此缓慢地扩大自己的实力、蚕食属于科研工会的地盘……再给他一段时间，智者自己是不是都得沦落成专门供养他体内晶石的阶下囚？
司哲低头：“您想多了。”
智者的笑声还回荡在整个空旷的房间。
他没有生气。
早在给司哲治疗时，他就认清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心狠手辣，认定自己的方向，便能利落干脆地往上爬，周围所有人都能成为他利用的工具。
苦于没有什么好机会，一旦有，他绝对会爬到人上人的位置。
“司哲啊司哲，我交给你的一点点小任务，你都完成不了。那些残余的战宠目前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蹦跶，而你，你带着那么多人追踪一两周，都没有任何结果，只重伤了那头鲸鱼……你让我怎么放心把S市的任务交给你呢？”
这话，司哲没法反驳。
末世丧尸横行，到了今年又都普遍进化，他的眼线目前连南方基地都没有抵达，更别提进城去打探是否有战宠前来投奔的消息。
没有任何线索，两眼一摸瞎，怎么能找到人？
但司哲并没有放弃，直接换了个方向：“S市出现七阶丧尸的消息已经流传出去，那些躲在暗地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不定我能直接在那里撞见他们。”
智者还是笑着摇摇头。
“这个任务，我会交给其他人。”
“让你带着的那几个六阶异能者把手里的活儿停一停，拨四个人去就够了。”
他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容置疑，司哲的脚步顿了好几秒，才垂下眼眸：“好。”
智者并不去看他的表情。
他将轮椅滑进了办公室里的休息室，一边走一边道：“你之前不是想去沙漠找薇然吗？现在闲下来，正好可以去走一趟，帮我带点东西回来。”
在老人的背后，司哲捏紧了拳头。
垂下的眼眸里更是闪过恼怒与记恨。
时隔两周，他内心的侥幸已经全部消失——薇然真的死了。
而他，在最想去找她的时刻，被困在这里为这个老头卖命；在最不需要的时候，又被毫不留情地赶回沙漠。
司哲深吸几口气。
还不到时候——他这么告诉自己。
然后转身大步迈出办公室。
昏暗的休息室内。
张副手站在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他走了。”
“嗯。”
与智者不慌不忙闭目养神的姿态相比，张副手就显得格外忧虑：“他如果不肯去沙漠，跑到了S市怎么办？”
司哲本就是七阶异能者，手里再多出一颗七阶晶石，又获得了S市基地的支持……那么科研工会与智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不会的。”智者淡然道。
“为什么？”
“因为我跟他说过，那颗移植的人造晶石，不小心就会爆炸。”
砰。
智者比了个烟花的手势，笑了笑：“比不上晶石吞食过多的爆体而亡，但至少会炸光下半身，留下半截身体倒在血泊之中，只能靠双手往前挪动。”
张副手吞了吞口水。
他不敢想象那副画面，但又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智者，司哲太难控制了，您把他当刀，万一养大了他的野心……要不还是换个人用吧？亦或是培养第二个七阶异能者？”
没那么好培养。
这么久以来，也才成功了司哲一个人。
智者阖目养神许久，再睁开时，发现张副手还是一副忐忑难安的模样。
他甚至在懊悔：“还不如用薇然呢，她至少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脑子不好使，要是学了司哲三分的狠劲……”
智者不由地笑了笑：“好了。”
司哲……一个有点野心和狠劲的废人而已，或早或晚，都会报废。
“等他带回据点里的旧物，你把它们都带过来让我看看。”
智者还是没有放下疑心。
他总觉得，沙漠之行中，还隐藏着没有发现的事情。
“好的。”
·
与来时相比，那些占据东边城市的大小基地，已经少了一大批。
这回再也不用绕路，偶然路过一座城市，里面的人还会格外谨慎小心地打开城门，让她顺畅通行。
得是挨过不少毒打尝到的教训。
开出城十几公里，苏酥看准了一处平坦的草地，决定午饭在这里解决。
搭个锅炉的功夫，围在身边不停转悠的玄蟒就不见了踪影。
“阿玄？”
“阿玄？”
苏酥喊了好几声，锅炉里的水都沸腾了，才看见灌木丛摇晃了几下，从里面钻出一条许久不见的大型蟒蛇。
离开沙漠的两周后，玄蟒终于在昨天晚上恢复了自由转换形态的能力。
这一路不免要经过诸多城镇，为了避免引起过度注意——实际是嫌弃自己算不上威武的半蛇形，在白天，他重新变回了纯种大蟒蛇的模样。
此时此刻，威武大蟒蛇的嘴里正叼着十几支连根拔起的野花，迈着优雅的滑行步，一路滑到雌性的腿边。
“嘶~”
它献宝的姿态太过明显，苏酥又惊又喜：“哪学来的？”
竟然还懂送花了！
她接过野花，掐了一朵最好看的别在鬓边，特意将戴花的这面侧脸转过去：“好看吗？”
好看。
玄蟒绕着雌性转了好几圈，仰头吐蛇信表达了自己的惊艳。
在动物界，很多雄性为了求偶，都会用漂亮的鲜花与蘑菇来筑巢，以此吸引雌性的停留。
这还是他第一次送花。
看她高兴的样子……以后筑的巢，可以多放点花。
苏酥戴了一朵，剩下的野花也没浪费，趁着煮粥的功夫，将它们编成一个花环，戴在了蟒蛇的脑袋上。
狰狞与呆萌并存。
她不由得想象——花环戴在半蛇形态的阿玄身上，又是什么模样。
想了想，苏酥的脸颊红了红：“不许弄丢，晚上再戴给我看看。”
“嘶~~~”
一人一蛇亲昵相处时，不远处的公路拐角开来一个车头，紧接着后面又是六七辆车。
苏酥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脚边——玄蟒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手臂长短的黑蛇慢悠悠地滑进了背包，蛇尾还不忘将花环也勾了进去。
呲——啦——
七八辆车就在眼前停下。
苏酥冷冷地望向围上来的车辆。
只见领头的副驾驶座冒出一颗肥胖嫩白的脑袋。
是个颇有些富态的男人，笑起来肥肉直颤，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充满了谄媚。
光看面相，算不上讨厌，只觉得有些伤眼。
冒然围过来，富态男也担心被攻击，连忙介绍自己的身份：“这位小姐，我叫郭英俊，是刚才您经过的基地里的领主。”
他太啰嗦，又说不到重点，苏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捕捉到这个小细节，郭英俊立马加快语速：“我看您实力非凡，又是朝着S市的方向开，应该是为了那只七阶丧尸去的吧？”
“巧了！我们也是去收复沦陷的基地，不如搭个伙，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