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的黑蛇，盘成了一团斑驳的麻绳。
苏酥盯着它看了半天，彻底愣住。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六阶的战宠，就能自动化人了？”
“不能这么绝对。”云姐正色道，“据我们浅薄的数据研究，与人类相处越久的战宠，在抵达六阶后，会有较高的化形意愿。于是在吞食六阶晶石之初，它们便会不受控制地显露出人形的特征。”
“当然，也有部分战宠非常喜欢自己的原形，就比如江宏江老大，他饲养的那只猎豹更喜欢威风的豹身，死活不愿意变成人。”
“恰好，那只猎豹是个公的，江老大也不需要它变成什么美女，双方都没有化形的需求。”
“至于你这条大蟒蛇……”
云姐试图再次抬起黑蛇的尾巴，下一秒，掌心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她挑了挑眉：“可能它也更喜欢自己的原形吧。”
是吗？
苏酥却不这么认为。
她清楚地记得，在海底——后腰被一双有力的胳膊圈住，在昏迷之前，她落入了一个好似幻想中的怀抱。
现在想来，那或许并不是幻觉。
是有蛇在撒谎。
苏酥紧紧地盯着盘在手术台上装死的黑蛇，深吸口气：“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你也不希望自己的战宠变成人吗？”
苏酥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了它原形的模样，变成人就不适应了。”
黑蛇要是有耳朵，此刻绝对高高竖起。
变成人不适应？
那不行！
但苏酥已经单方面“宣判”了它的未来，亲昵地将爱蛇抱回自己的怀抱：“这样刚刚好。”
这样刚刚好吗？
黑蛇愣愣地看着雌性，片刻后猛地甩头。
它觉得不好！
但它说不了话，也表达不了自己的想法，只能听见对面的陌生人类笑道：“不化形也行，省掉了很多麻烦。”
那些跟战宠结为伴侣的异能者，三天两头跑过来支支吾吾地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云姐今年四十岁，什么都见识过，眼神从那条重谷欠的蟒蛇身上一滑而过。
不化形，对这个漂亮的、柔软的、看起来就好欺负的小姑娘来说，是件好事。
“它蜕鳞痒吗？难受吗？”
苏酥摇头：“小黑没什么感觉。”
“那我就不用给你额外开药了，等它化形亦或者彻底适应六阶晶石的能量后，蜕鳞的现象就会自动停止。”
“好的。”
苏酥掂了掂怀里的黑蛇，转身欲走时，云姐最后叫住她。
“不管你后面有没有改变想法，希不希望战宠化形，有件事必须记住。”
说这话时，云姐一扫先前的玩笑模样，神色异常严肃，直到这会儿才格外符合她的年龄——
“让它自然化形，不要借助任何外力。”
苏酥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定有说法：“什么意思？难道化形还能借助外力吗？”
“你后面就知道了。”云姐卖了个关子，“工会里，真正靠升到六阶才化形的战宠，根本没有几个。”
整个北方基地，六阶异能者都是少数，怎么可能在短期内出现那么多化形的战宠。
“每只战宠的化形时间不同，化形的状态也不同。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太操之过急，免得以后后悔。”
“当然，具体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
说完这话，房门在苏酥面前缓缓关上。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她，以及心情复杂的黑蛇。
庞灿灿凑过来：“苏苏姐，怎么样？小黑的蜕鳞得到解决了吗？”
苏酥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去再说。”
“好哦！”
等两人离开后，云姐的医疗室突然多出一个人。
“江老大。”
“嗯。”
江宏从手术台的缝隙中，捡起一片不知何时脱落的蛇鳞，拇指与食指微微用力——坚硬的鳞片顿时划伤了他的指腹。
“矮子带来的那两个异能者，包括她们的战宠，什么实力？”
云姐一五一十道：“两个异能者目前不清楚，只知道那条蟒蛇是六阶战宠，已经到了可以化形的阶段。”
恐怕连矮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带了个六阶的战宠进入工会。他怕是还想着为工会多招揽几个五阶战宠，才如此积极主动。
“六阶……”
江宏想起基地目前的实力——异能者工会拥有四个六阶异能者、诸多五阶异能者，战宠工会拥有一个六阶异能者、三个六阶战宠，科研工会拥有一个六阶异能者。
悬殊不大，但要是战宠工会再招揽一个六阶战宠，那就能与异能者工会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压过另外两个工会。
“争取把她们招揽进工会。”
“矮子正在努力。”
“他努力还不够。”
江宏想起在电车后座见过的漂亮女人，又道：“她想要自己的战宠化成人形吗？”
云姐摇摇头：“暂时没看出太大的意愿。”
“另外一个呢？”
“也没接触。”
那确实没有太大的突破口。
江宏沉思片刻，才道：“我这次外出，手里还剩下一颗六阶晶石。”
云姐惊讶地抬头：“江老大，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愿意加入战宠工会，我可以把这颗六阶晶石送给她。”
这也太下血本了！
云姐咂舌：“还不如给工会里的人……”
江宏直白道：“我只有一颗六阶晶石，给了其他人，只会多出一个六阶战力。但给了她，我能多出一个六阶异能者，还有一个六阶战宠，以及她身边的同伴。”
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颗六阶晶石而已。”说这话时，江宏眉眼间的戾气快要藏不住。
云姐沉默下来。
“江老大，如果她们肯加入工会，却不肯加入我们的阵营呢？”
那这颗六阶晶石相当于打水漂，什么都换不来。
似乎是想起什么，江宏冷冷一笑：“会有人逼她们加入的。”
总有人抵抗不住战宠化人的诱惑，折腾一番后，最终的归属便是加入他们。
只要那群人不收手，他们的队伍将会越来越壮大。
直至，彻底清除那个冠冕堂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