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变大？这事就说来话长。
巨蟒将黑蛇吞下后，都没来得及消化，炙热的火焰就活生生从腹中烧穿了它的蛇身。
黑蛇从血淋淋的破洞里钻出来，狠狠地咬在巨蟒的七寸上。
后者没挣扎多久，就彻底没了气息。
作为同类，又都想吞噬对方，最终还是黑蛇棋高一筹，成为了最大赢家。
但它也受伤不轻，被潜在的本能驱使，强撑着吞掉了巨蟒的晶石与血肉。
庞大的能量涌入体内，它只觉得身体在膨胀、血肉在快速生长，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醒来后变大了几十倍。
接下来就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类的声音。
黑蛇强忍着体内的能量冲击，一路嗅着苏酥的气息，循着她的方向找了过来。
它没法回答人类的问题，也没法解释这一路遭遇的事情，只好用大脑袋蹭了蹭她。
苏酥搂着小黑的脑袋，大概猜到了一点儿真相。
“你打赢了那条巨蟒对不对？”
小黑只可能是在吞下巨蟒的晶石后，才变得这么大……思及此，苏酥连忙放出异能，白光笼罩了整条蛇身。
“你吞晶石吞得这么频繁，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
血肉快速生长带来许多副作用，那些能量以及污垢还在它的体内横冲直撞，撞得内脏都快移了位。
白光的到来，及时驱散了那些多余的污垢，引导着能量缓慢吸收。
黑蛇的身体瞬间舒服许多，享受地眯起眼睛，蛇信更是本能地伸出来，想要添舐人类的脸蛋。
但它忘记了自己被她搂在怀里，一不小心就舔偏了地方。
咦？
蛇信下意识多添了几下。
“小黑！”苏酥羞愤地叫出来，红着耳根将它的大脑袋狠狠地拍开，“不许乱添！”
“嘶！”
黑蛇再次把脑袋凑过来，铜铃大小的竖瞳不高兴地瞅着她，似乎在疑惑为什么不能让它添。
苏酥的脸颊也慢慢变红。
她深吸口气，尽量平静道：“小黑，我现在很冷，拿一些衣服出来。”
黑蛇明明听懂了，但就是不动。
那双竖瞳盯着人类围拢在一起的双臂，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啪！
苏酥气急败坏地拍着它的脑袋，催促道：“快点！”
黑蛇不情不愿地凭空变出几套御寒衣物，竖瞳还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脑袋凑近点。”
苏酥朝着它勾勾手，在小黑乖巧凑近之际，将破烂的衣物盖在它的脑袋上。
“不许看！”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干燥温暖的毛衣和羽绒服。扭头一看，盖在小黑脑袋上的碎布已经滑落一半，露出一只毫不避讳的眼睛，也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
苏酥深吸口气，放弃教导这条冷血动物什么是羞耻心。
她收起异能，驱除了所有污垢的白光悄然消散。
一人一蛇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
四周格外寂静，光线格外黯淡，在这样的环境中，苏酥终于想起来，在这场意外发生之前，自己正在跟小黑闹矛盾。
它毫无理由攻击同伴的事情，还没有翻篇。
苏酥沉默了好几分钟，才缓缓开口：“你知道错了吗？”
黑蛇的大脑袋又从身前绕到身后，不愿意与她对视。
它躲避的模样，让苏酥深深地吸两口气。下一秒，她直接从层层缠绕的蛇身中爬起来，蹬掉鞋子踩着温热的蛇鳞，猛地抱住黑蛇的大脑袋，不许它再继续躲避下去。
“小黑，灿灿是我们的同伴，你为什么毫无理由地咬她？”
“如果她不是毒系异能者，你知道她会有什么结果吗？会像你之前咬死的吴志和张二一样，当场暴毙！”
黑蛇轻轻地挣扎着脑袋，羁傲不逊的模样煞是愁人。
苏酥只好使出致胜法宝。
她重重地在小黑的脑袋上亲了一口。
啵！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黑蛇尝到甜头，终于安静下来，静静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类：“嘶~”
苏酥直接询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咬灿灿？是因为她叫我出去泡温泉，没喊你吗？”
在她的注视下，那双墨绿色的竖瞳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它又不喜欢泡温泉，要是只跟自己的仆人泡，那还行。
“看来不是因为这件事。”苏酥的双手掌着它的脑袋，直勾勾地望着它，“那是因为什么？因为她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
她还是尽量往有理由的方向去猜测，并不希望小黑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随机找个人磨磨牙。
黑蛇吞完巨蟒的晶石与血肉，相当于五阶异能者，思维更贴近人性，自然明白人类在问什么。
“嘶。”
它默认了。
苏酥开始回忆：“灿灿当时说什么了？她说让我答应卫岩，试试多找几个男朋友……”
这话还没说完，黑蛇再次暴动。
它烦躁地摆动着蛇尾，猛地将岩壁上凸出来的一块石头撞碎。
苏酥终于悟了。
“你不想让我找男朋友。”她抿抿唇，“是害怕我丢下你吗？”
呵，丢下？
只有它丢下这个人类的份，她休想丢下它！
苏酥终于弄懂了前因后果，抱着小黑的脑袋沉默许久。
小黑在她的眼里，就如同没有人引导的暴力“孩童”。如果“交男朋友”在它的思维里等同于——她被人抢走，肯定会下意识做出反抗的行为。
“我不会丢下你的。”
黑蛇冷冷地盯着她。
苏酥又道：“我也不会交男朋友。”
黑蛇的竖瞳转了转，躁动的蛇尾也缓缓地停下来。
“嘶？”
苏酥莫名地听懂了它的语言，好似在说——真的？
“是真的。”她踮起脚，主动用额头蹭了蹭小黑的脑袋，“我答应你，不会交男朋友，一直都只有我和你，好不好？”
这并不是临时想出来安抚小黑的谎话。
这是她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坚定的理念。
残酷的末世生活，有今朝没明朝的基地乱象，让她早早地失去了对爱情的美好幻想，也失去了对另一半的期待。
“嘶！”
猩红的蛇信瞬间舔上她的脸颊，变大几十倍后，舔舐的面积都大了许多。
苏酥有些痒，下意识躲开几公分，又被蛇信追着舔了好几下。
“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随便攻击同伴！”
黑蛇顿时收回蛇信。
苏酥：“……你要是不肯答应我，再有类似的行为，我们还是会吵架，我还是会不理你。”
“等什么时候你彻底惹怒我，我就会去找新的……”
这话只说到一半，蛇尾就猛地缠住人类，将她重新塞进蛇身之间，暴力地打断了她的后半句。
苏酥抱着蛇尾，气愤地咬了一口。
那力道，如同给黑蛇挠痒痒。
它甚至主动将蛇尾尖尖凑到人类的唇边，既是让她撒气，又是想跟她亲近。
苏酥面带怒容，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小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黑蛇僵立半晌，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嘶。”
嗯。
不咬就不咬，大不了以后多打几顿，看哪个家伙敢乱说话。
苏酥顿时松口气。
打一棒子还得给个甜枣呢，她再次勾住小黑的脑袋，几乎将大半个身子都吊上去。
“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你吵架。”
“万一你躲在山里冬眠，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我还能去哪找第二条跟你一样可爱的蛇？”
“还有那条巨蟒出现时，我也很害怕。看见它咬住你，我更是整颗心都乱了。”
那双竖瞳中，正倒映着人类的身影。
两瓣粉嫩的唇正在一张一合，说着最能打动蛇的甜言蜜语。
黑蛇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躁动。
是这样的。
它也喜欢这个人类，喜欢到吃不好也睡不着，在山里厮混好几天，本来也准备就在今天——默默地溜回去。
苏酥还在持续输出：“……砸进潭水时，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看，外面这么危险，我们俩再闹矛盾，哪怕只是赌气，一旦分开，就可能再也看不见彼此了。”
“嘶！”
黑蛇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在爬行过来的时候，它能嗅到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蛇尾卷起她的时候，更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有多低。
人类真的太脆弱了，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死掉。
它默默地舔舐着苏酥的唇角，蛇身传递的热量源源不断地过渡到她的身上。
一人一蛇再次陷入沉默。
只不过这次，是默契的、温馨的、毫无芥蒂的。
在这个比外面更加寒冷的地底洞穴，苏酥被护得严严实实，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寒意。
她有些依赖地蹭了蹭蛇身：“我饿了。”
啪嗒。
一大堆食物与饮料凭空掉出来。
苏酥捡了些自己爱吃的，斯斯文文吃了个干净，期间还试图往小黑的嘴里塞鸡蛋和西红柿。
“你一起吃，相当于西红柿炒鸡蛋了。”
黑蛇将鸡蛋吞进肚子里，将西红柿毫不留情地吐了出来。
苏酥只好捡起西红柿，洗干净自己吃掉。
饭饱酒足，她才拍了拍小黑：“走吧，我们原路返回，免得灿灿她们担心！”
黑蛇仔细地观察着她，发现她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体温也没有那么低之后，才决定卷着人类游下岩壁平坡。
“等等！”
苏酥突然叫停，她从蛇身里钻出来，踩着蛇鳞一路往前攀爬，直至来到小黑的大脑袋附近。
抵达五阶的小黑，蛇身宽有两三米，苏酥随随便便都能跨坐下来。
“走吧。”
别人骑龙，她骑蟒蛇，威风劲是一模一样的。
黑蛇并不介意人类的骑坐。
它四平八稳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滑去，漫长的黑暗中，原本坐着的苏酥逐渐趴伏下来，只有紧紧地贴在它的身上，她才能在这么幽深的地底洞穴，感受到安全。
不知道滑行多久，黑蛇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吗？”
“嘶~”
苏酥打开手电筒，照亮了方圆几米的距离。
这是一处自然形成的溶洞，不远处就是她坠落的潭水，丢弃的羽绒服还扔在原地，已经结出一层薄薄的冰。
往上看……掉下来的狭窄通道已经完全被落石堵死，不论手电筒的灯光再怎么照，都无法从缝隙中看到更上方的景象。
苏酥想起了那场雪崩。
它同时引起了山体滑坡，这个来时的入口，说不定堆满了笨重坚硬的岩石。
小黑都不一定能钻出去……就算能，万一再次引发雪崩呢？
越看，苏酥的心越下坠。
“小黑，我们恐怕得另找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