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重新关闭，门内的人这才有时间来计较刚才发生的一切。
庞灿灿率先瞪向瘫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赵振宇：“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后者正一脸痛楚地捂着手臂，那里被三阶丧尸狠狠地撕下一大块血肉，没过多久就在身下聚积大滩大滩的鲜血。
见状，众人皆沉默下来。
哪怕侥幸没被感染，在缺乏药物的当下，赵振宇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苏酥冷眼瞧着这幅场景：“把我推出去的时候，你有想过会自食恶果吗？”
冷淡的声音，高高在上的姿态，让赵振宇猛地移目，他死死地盯着这个安然无恙的女人。
方才发生的一幕幕自脑海里闪过。
他咬牙切齿道：“你有异能！而且还是能够控制丧尸的异能！你到底伪装了多久？”
这番话，被匆匆赶来的林薇然一行人听得真真切切，惊诧的目光纷纷投向苏酥。
“你有异能？”林薇然失声，“不可能！你要是有异能，为什么从来没有用过？”
苏酥不语。
她的异能前期太过弱小，小黑也没有成长起来，不如隐藏自己的底牌，关键时刻给予充满恶意的人重重一击。
但想也知道隐藏不了太久，在眼下暴露出来，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也无足轻重。
她不回答，林薇然还想再问。
身旁的司哲突然开口：“应该是在小镇时觉醒的。”
现在想来，吴志的死亡是因为那条蟒蛇……那在C市市郊，现场只有张大张二和苏酥时，他们两兄弟真的是死在丧尸的嘴里吗？
有没有种可能，是死在苏酥的手里，那只逃脱的三阶丧尸，也同样被她取走了晶石。
越猜测，越接近真相。
想起那颗三阶晶石，他与镇长争得头破血流，最后却落入了身边人的口袋。
简直是把他们都衬托成了笑话。
林薇然显然也是想到这点，看向苏酥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怪不得你突然闹着要分道扬镳，原来从拥有异能后，就一直在防着我们！”
这群人惯来擅长忽略自己的错处，然后指责别人的私心。
苏酥已经厌倦这样的质问，她将两人的话当成耳旁风，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看向奄奄一息的赵振宇。
“你偷偷打开门，差点害死我，也差点害死整个体育馆里的人。”
“我不可能再让你留在这里，要么自己爬出去，要么我把你扔出去，你选吧。”
不论是哪个选择，最终的命运都是死在丧尸的嘴里。
赵振宇吐出好大一口血，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唯一能倚靠的，只有曾经的老队友。
只有林薇然和司哲，能救下他的命。
“司哲、薇然，看在我们一路相处这么久的份上，救救我。”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模样又极其狼狈，似乎是想唤起昔日队友们的同情，遗忘掉那场背叛。
林薇然心底果然生出几分不忍。
但仅仅也只是不忍。
林薇然深吸两口气，偏过头：“振宇，不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打开体育馆的门。”
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打开的后门没有重新闭合，丧尸潮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整座体育场馆就会彻底失守！而他们也会面临前后夹击的危险处境！到那时，他们的所有抵抗，都将是无用功。
在这种大事上，林薇然向来分得很清。
但分得太清，就显得格外凉薄。
赵振宇的脸上瞬间浮起一层阴霾，眼底更是积起浓郁的怨怼之色。
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司哲发出求救：“司哲，看在我是最早跟着你们上路的队友，救救我，救救我行不行？”
司哲望着他，反应更加冷淡：“我们已经不是队友了。”
从赵振宇背叛的那刻起，所有的情谊早已勾销。
再次相遇，他没报复回去，已经是手下留情。
“好！好！好！”
赵振宇对眼前的两人彻底失望，凄惨地笑了起来，再开口时牙齿都恨得咯吱作响：“我落得这幅下场，还不是多亏了你们！”
林薇然诧异地扭回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你们率先厌弃自己的表妹，我会跟你们同仇敌忾吗？”
“吴志被她害死，要不是你们同样愤怒，我会出这个头来得罪人吗？”
“还有你，林薇然。我们都是二阶异能者，你以为自己凭什么能在队伍里做主？还不是因为我愿意迁就你！我为什么愿意迁就你，是你有个好男朋友啊！”
“你排挤自己的表妹，难道不是因为她长得比你漂亮，你害怕相处久了，自己的男朋友被抢走？”
“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你们的授意，没有你们的冷眼旁观，我怎么会针对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一句又一句，都是赵振宇发现自己无法避开必死的下场，开始不管不顾推卸责任。
这其中，有些话是夸大，有些话……则是故意说给苏酥听。
他指望着，能把矛盾转移出去，能让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心软，让她出口气，从而给他留下苟延残喘的机会。
结果把林薇然气了个够呛：“赵振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司哲更是脸色黢黑：“小人行径。”
他们内部撕起来，倒让旁人看了好大的热闹。
庞灿灿更是兴奋地凑到苏酥的身旁：“苏苏姐，他说的话是真的吗？林薇然真的是担心你抢了她男朋友，所以才针对你？赵振宇真的是接收了他们的示意，来欺负你？”
苏酥：“……你觉得呢？”
庞灿灿摸摸下巴：“我觉得九分假一分真吧，他们俩那么锁死，应该不会觉得有人能抢走对方。还有赵振宇，他看起来就是纯恶毒，不像是有人指使。”
旁观者都能看清的真相，苏酥怎么可能看不清。
林薇然和司哲不可能指使赵振宇来欺负她，顶多是心知肚明加冷漠无视。末世里的人向来冷漠，他们俩也只不过是大众常态。
“够了。”
苏酥简单粗暴地打断了赵振宇的临终挣扎。
“我再问你一遍，是你自己爬出去，还是等我把你丢出去？”
赵振宇的指责声戛然而止。
似乎是意识到再无转机，他抬起猩红的眼，死死地盯着苏酥。
苏酥扯了扯嘴角：“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
她看向另外两个遗留下来的一阶异能者，他们是庞灿灿的前队友，也是赵振宇的先队友，既无能又狼心狗肺。
“你们俩把他丢出去，不然，我就把你们俩丢出去。”
这话，立马让两人软了腿脚。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门外都是丧尸，现在开门……”
“我会控制它们。”
两人面面相觑，纷纷想起刚才目睹的那幕——数百只丧尸如同反方向的钟，短暂地拦住了后方拥挤的丧尸大部队。
她的话，肯定是能实现的。
但……他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还在犹豫期间，庞灿灿大吼：“他们不愿意就算了，苏苏姐，我来把他们三个都丢出去！”
连威胁带恐吓，两人立马求饶：“丢，我们丢！”
害怕再慢一步就真的被丢出去，他们马不停蹄地走到赵振宇的身边，合伙将他抬起来。
受了重伤的赵振宇算半个废人，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们施为。
“兄弟，对不住了。”
“要怪就怪那娘们狠心，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庞灿灿又是一声大吼：“嘀咕什么呢？”
两人不敢耽误，哆哆嗦嗦将人抬到门边。
铁链被松开的前几秒，赵振宇忽然抬起脑袋，充血的眼眸死死地瞪着门内的所有人。
吱呀。
大门打开半人宽的缝隙，堵在门外的丧尸果然僵在原地，没有任何攻击行为。
抬人的两个异能者不敢耽误，同时用力，赵振宇就被抛了出去。
癫狂的笑声顺着即将关上的门缝钻了进去。
“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等着瞧吧！我会在地狱等你们下来！”
砰！
嘭！
前者是金属大门合上的碰撞声，后者是肉体砸落地面的闷响声。
疼痛蔓延全身，被扔在丧尸潮里的赵振宇眼睁睁地看着——前一秒还僵立不动的丧尸们，在大门关闭后，逐渐“活”了过来。
它们耸了耸鼻子，活人气息近在咫尺，一双双翻白的眼睛瞬间盯准了新鲜的“食物”。
赵振宇亲眼看见它们冲自己张开了獠牙。
惨叫声不受控地响起。
无人看见，先前咬伤了赵振宇的三阶丧尸，拖着他的身体，顺着周围丧尸整齐有序让开的一条小道，消失在丧尸潮正中心。
“吼！！！”
一只年过五旬的四阶丧尸拨开尸潮走了出来。
除了外貌，单看步伐与姿态，与正常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三阶丧尸恭恭敬敬地将赵振宇平放在空地上，后者被咬穿脖子，瞪着眼睛死不瞑目，身子却罕见地没有被贪图血肉的丧尸撕碎，还保持着最完整的模样，包括衣服。
四阶丧尸在尸体前蹲下。
已经僵硬的死尸竟然能做出下蹲的动作，甚至还将手掌伸进了赵振宇的衣服口袋。
摸进去，空空如也。
四阶丧尸愣了两秒，瞬间暴怒。
“吼！！！！！”
它将赵振宇的尸体举起来，愤怒地撕成几大块碎片。
没来得及凝固的血液飞溅到两米开外，凑得最近的丧尸更是淋了半个脑袋。
四阶丧尸粗喘几声后，抬起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体育场馆。
谁也不知道这只“丧尸王”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