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惊吓，围绕在苏酥周遭的白色光点瞬间消散。
正在享受“温暖”的黑蛇愣了一下，凶残地张开嘴，脑袋“嗖”地就要凑上来，准备狠狠地给人类一口。
“啊！！！”
苏酥短促地惊叫一声，白光乍现，疾速地没入黑蛇的脑袋。
已经触碰到人类肌肤的蛇信迟缓了一秒，在苏酥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透明的蛇涎。或许是“白光”的功劳，狰狞的蛇头又恢复了正常，那双竖瞳里的攻击性也消散了几分。
“嘶~嘶~”
见状，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缓了下来，苏酥隐约间好似猜到了关键点。
“你、你是为了我的异能，才追上来的吗？”
眼看着黑蛇一点儿反应也不给，苏酥又试探性地放出些许白光。这个暂时没研究明白的异能，似乎很受黑蛇的喜欢，它原本立起来的身体渐渐趴了回去，盘成了一团。
“……这到底是个什么异能？”
白光逐渐微弱，苏酥现在的实力还没有抵达一阶，没法长期释放异能。
就在她精神紧绷，时刻担心黑蛇即将再次攻击时，面包车车窗被敲响了。
“苏酥，你不下来吗？”同伴正望着车内，显然是想看看她在干什么。
苏酥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去看盘旋在大腿上的黑蛇——它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但肯定还在这辆车上。
“我现在下来。”
正是晚饭的时间，异能者那边的伙食格外香，光闻味就知道他们又在吃泡面，那霸道的香气仿佛要钻进人的鼻子里，顺着肠子往下钻，把饥肠辘辘的胃钻出一个孔来。
相比之下，普通人这边一片死寂。
有人已经弹尽粮绝，有人或许还有些存粮，但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吃。
苏酥抱着背包，坐在人群里发呆。
她的包里还有半袋风干牛肉，一袋方便面，坚果和魔芋爽早就趁着白天上厕所的时候做贼一样吃掉了。
直到夜更深，其他人陆续进入梦乡，苏酥才将一块硬到硌牙的牛肉干塞进嘴里，用牙一点点磨、含化、再不动声色地吞咽。
周围隐隐约约响起一些窸窣的动静，大概是谁也在夜里偷吃。
第二天。
车队继续出发。
苏酥坐在面包车的后座，脚腕处突然传来一股熟悉的滑腻蠕动感。
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条神出鬼没的黑蛇！
它正抬着脑袋，阴森地盯着弱小无用的人类，盘成蚊香的蛇身跃跃欲试，仿佛时刻准备变成“弹簧”，弹起来给她一口。
苏酥紧紧地捏着手指，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缠上了，被一条危险的毒蛇缠上了！
她没办法，只能背着同车的人，悄悄地放出异能，“滋补”着贪得无厌的冷血动物。
“嘶~嘶~”
黑蛇发出了享受的蛇嘶声。
身边的同伴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面包车跑的声音这么大，你听错了吧？”
“我绝对没听错，你们听！”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苏酥心里一紧，下意识踹了一脚正在享受的黑蛇。
踹完才惊出一声冷汗。
冷血动物报复心最强，她这么一踹，它该不会什么时候就咬她一口吧？
“什么声音都没有啊？都说你听错了。”
“好吧。”
其他人不再追究，苏酥忐忑不安地低下头，恰好就对上一双眯成一条线的墨色竖瞳。
“……对不起。”
苏酥张了张嘴，道歉的声音如同气音。她虽然害怕这条毒蛇，却又莫名地不想让它被发现。
一旦发现了，要么是这些同伴惊慌之下反抗不当被蛇咬，要么是引来前面几个异能者……吴志刚死，她的异能既没研究明白又不知道怎么用，只能是不断地降低存在感，苟到能够直起腰板的那一天……
仿佛是为了补偿，白光成倍地涌入黑蛇的体内。
刚被踹了一脚、激发出凶性的冷血动物再次安分下来。
它懒洋洋地盘在人类的脚腕边，野性犹存的竖瞳正冷冷地盯着苏酥，蛇信偶尔间会滑过她的脚腕，留下蛇涎的同时，激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冷血动物可没有感恩心。
它一边觊觎着人类散发出来的“温暖”，一边又小心眼地记着刚才的那一脚。
……
车队抵达下一个服务区前，被迫停了下来。
赵振宇站在车顶，脸色难看地盯着前面挤成一团的废弃车辆，拥堵的路段差不多有两公里，除了电动车以外，什么车都过不去。
他咬着牙低骂一声：“艹！又被堵死了！”
末世爆发得太突然太汹涌，许多没有应对能力的城市当场沦陷，高速也节节瘫痪。普通人想要往南走，去投靠还在正常运行的大基地，最难的就是交通。
林薇然还算冷静：“堵了多长？”
“两公里！”赵振宇从车顶跳下来，眉目间充满了烦躁，“我们得一辆一辆地掀开，才能开出一条道来。”
要是吴志还在，他两只手就能掀翻一辆车，可以节省不少功夫……但他已经死了。
赵振宇恨不得把罪魁祸首拎出来打一顿。
“现在怎么办？”
林薇然下意识看向司哲，后者平静道：“搬吧，我们还有异能，两公里不算长。”
“还有跟在后面的普通人，让他们也来出力。”
“行。”林薇然拍了拍赵振宇的肩膀，“路被堵死而已，咱们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没事。”
就是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才有对比！
赵振宇阴着脸放出一股水流，将挡在前面的废弃汽车掀翻到两边，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心里烦躁，干活也不畅快。正巧，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进他的视线——是那个经常在他这里用杂系晶石换食物的中年男人，前天还在他这里换了一包魔芋爽。
魔芋爽……他这里还有的是。
赵振宇眼珠子一转，将人叫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听明白了吗？”
中年男人搓搓手：“听明白了，不过这报酬……”
赵振宇认出两小包魔芋爽，像打发乞丐一样扔进中年男人的怀里：“你要是干得让我满意，再给你几包也不是不行。”
中年男人千恩万谢地离开，转身就变了一张臭脸。
两包魔芋爽，能干什么？
但总比饿死好。
……
堵塞的两公里终于清出一条能让车队同行的路，苏酥跟着其他人一起掀翻了几辆报废车辆，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默默地爬回面包车。
嘴里的牛肉干已经含得软烂，吞进肚子里之后，缓解了几分难捱的饥饿。
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去山上厮混了一圈的黑蛇懒洋洋地游回来。
它刚在草丛里叼出一只蠢兔子，咬死之后，张开血盆大口囫囵地吞进胃里，此刻饱得动弹不得，缩在面包车座椅之下懒洋洋地眯眼假寐。
它不出来，苏酥着实松了口气。
她今天真的挤不出丁点儿异能了，这条贪婪的黑蛇能被满足，就太好了。
清理完拥堵，车队没多久就抵达了下个服务区。
依旧是几个异能者走进了唯一的便利店，苏酥等到他们都进去后，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和她抱着同样目的的人，陆陆续续搜寻着其他房间。
苏酥找准一间房，刚准备推门而入，突然被人粗鲁地推到地上。
“滚开！”
中年男人充满戾气地瞪了她一眼，大摇大摆地挤进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他算是队伍里最强壮的普通人，找物资也比较厉害，精神面貌比其他普通人要好太多。
苏酥看了看他强壮的背影，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去了其他房间。
还没开始搜呢，房间门被狠狠地踹开，一只粗壮的手臂像拎小鸡一样，将苏酥拎起来扔到一边。
“滚开！这里归我搜！”
还是那个中年男人，他的嘴里叼着变质过期的小面包，一举一动都格外霸道。
苏酥渐渐意识到——他或许在针对她。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又去了第三个房间。果不其然，中年男人很快就追了过来，将她再次赶了出去。
苏酥站在服务区的走廊，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想抬脚往其他地方走，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中年男人恶意盯梢的目光……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上辈子，从吴志意外死亡开始，她就不停地被针对被排挤。这辈子，又是一模一样的走向！
一股想要烧光一切的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苏酥最后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扭头朝着最偏僻的房间走去。
异能者进化了五感，她能听到更细微的动静。
还没来得及凑近房门，赶来的中年男人从背后撞开她，率先推门而入。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还凶狠地瞪了苏酥两眼。
“臭丫头，再不滚信不信我扇死你？”
中年男人一脚踏进房间，两秒后，凄惨的叫声突然响起。
“丧尸！有丧尸！”
搏斗声越来越大，听到了惨叫的人惊慌地从其他房间跑出来。
“帮我！进来帮我！”
中年男人的吼声传到外面，有能力帮忙的人面面相觑。
“帮我杀死它，晶石给你们！”
有人动心了，刚凑到门口瞥了两眼，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瞬间凉透，甚至扭头就跑。
“怎么了？”
“里面是一阶丧尸！”
这话一出，所有人仓皇而逃。
普通的丧尸还能围攻打一打，一旦对上进化的丧尸，除了异能者，普通人基本上是送菜！
唯一留下的只有苏酥。
她能听见房间里的惨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
吱呀，房门再次被打开，伏在尸体上啃食的丧尸刚抬头，就被一道白光定住……紧接着，从天而降的椅子狠狠地砸向它的脑袋。
苏酥心惊胆战地蹲下，不顾脏污地从丧尸脑袋里捡起那颗一阶晶石。
离开前，她在中年男人的尸体前站了一秒。后者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还得等几分钟才会变成丧尸。
“不怪我……是你太贪心了。”
……
苏酥默默回到车队。
几个异能者罕见地回来得比较早，只是脸色都不太好看。
后面回来的人小声询问：“他们怎么了？”
“这个服务区的便利店好像已经空了，他们没找到什么东西。”
苏酥抬头望了一眼，清晰地看到了林薇然脸上的愁容。
“我们可能得加快速度去下个服务区了。”
他们都是异能者，食物消耗得更快，必须有足够的补充。
赵振宇咬牙：“出发吧，再耽误下去，我们的食物不一定能撑这么久。”
车队再次出发，没人发现中年男人的失踪。
苏酥捏着口袋里的一阶晶石，悄悄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