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揍飞了大胡子男人, 走过去问它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靠近了才发现对方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一团被污染的能量体。
简而言之, 它是污染物的一种, 而且是那种没有自主意识的污染物, 如果姜洄问的问题是题库中的,它就能回答,如果不在, 它只会机械地重复问题, 仿佛断了网的智能管家。
姜洄:“你是谁?”
大胡子男人:“我是钓鱼的男人。”
姜洄:“你是怎么把我弄进来的?”
大胡子男人:“我是钓鱼的男人。”
姜洄:“我要怎么出去?”
大胡子男人:“我是钓鱼的男人。”
姜洄:……钓个P, 你水桶里连根水草都没有。
从对方嘴里问不出答案, 姜洄只能自己思考,但至少有一点她可以确定, 就是自己不能继续留在这个画框里了。
姜洄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开始喜欢上这里的景色了,天也蓝,云也白,河水是那么清澈,哪怕钓不上鱼,只在这里坐着就觉得心情舒畅。
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这里多好啊, 宁静祥和风景如画……啊,对, 就是画, 她现在就在画里呢。
她应该在画里吗?
她不是已经在画里了吗?既然在, 应该就是合理的吧。
……
……
呸!合理个P!
画里都没有小巴车,怎么可能合理, 她怎么可能住在一个没有小巴车的地方。
想到这里,姜洄眼神瞬间清明,然后就见那个大胡子男人一手扒着画框,一脚已经跨了出去,眼见就要溜回现实世界。
姜洄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板着脸将“人”又拎回画里面,这次她没有再试图从对方嘴里问出什么,而是一拳接一拳,毫不客气地朝着大胡子男人打了过去。
大胡子男人使劲儿挣扎,然而根本不是姜洄的对手,十几拳过后,它看起来就缩水了一圈。
与此同时,那根连在它和姜洄之间的紫色光线也变暗许多,并且由拇指粗变成了小指粗。
姜洄见此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打起那家伙来更加不留余力,而且为了快点结束战斗,她还拿出了迷你小巴车,弹出利刃对准胡子男人就是一顿削。
当由污染组成的胡子男人消失在画框内后,姜洄看到那条连接她和对方的紫色光线也不见了。
下一秒,姜洄发现眼前的景物再度发生变化,她回到了展厅之内,而原本有大胡子男人正在钓鱼的那幅画里,则只剩下撑着的鱼竿和空空的水桶,钓鱼的人则消失不见。
姜洄:这幅画以后要改名了,不能叫“钓鱼的男人”,直接叫“钓人的鱼”算了。
不管怎么说,姜洄平安了,但她还得去救那些外来者,而且救人的方式得改改。
姜洄试了试,她随便选了条光线抓住,用力往回拽,然而画面里的人纹丝未动,并没有受到影响。
果然,不解决掉污染物,里面的人就没法出来。
姜洄叹了口气,她其实是个文明人来着,为什么每次都要动用武力才能解决问题呢?
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话虽如此,就算姜洄真能把人拽出来,她现在也没空拽了,因为那些从画里出来的污染物们似乎发现了她这个异类,全都放弃听讲解员小A说话,一股脑将她围了起来。
顺带一提,讲解员小A正在讲解的内容已经变了,从介绍原本的画作情况,变成了介绍“外来者们进入画布后演变的画作情况”,也别说,他编得有鼻子有眼的,连磕巴都不打一个,业务能力非常强悍。
姜洄扫了眼讲解员小A,暂时不去管他,她现在要处理的是这些虎视眈眈的污染物,把那些倒霉催的外来者都从画里解救出来。
应该没谁想活生生的被封进画里,然后挂在展厅里任人观赏吧,变成人的还能勉强说一句换个地方生活,变成水果篮的那个,又该怎么解释呢?
很难解释,所以干脆不要解释。
姜洄利落地再次弹出利刃,连起手式都没摆,对着最近的一个拼图人就冲了过去。
由画布上走下来的这些污染物们,大部分的攻击方式都是精神层面的,少部分则要看它们演化出的身体,比如鹰隼就可以飞到半空对姜洄发起攻击。
“要不是必须把你们打散,我非得拔秃了你的毛再给你塞回去,让以后来参观的游客都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秃鹰’!”
姜洄被鹰隼的空中扰袭弄得很烦,但那家伙速度太快,她又要应对地面上的这些,一时半会腾不出手去解决,只能任由对方飞来飞去,时不时俯冲下来啄自己一下。
——虽然都能闪开,但就是很烦。
要不是顾忌博物馆里的隐藏规则,姜洄早就让迷你小巴车变大,然后将地上那些污染物当保龄球瓶一样撞了。
可惜不行,那样的动静太大,保不齐就会弄坏展馆内其他的东西,姜洄不想看到那个情景,也不想承担那个后果。
所以有时候外来者死于污染区,真的不是他们不谨慎,而是因为某些规则被当做了尝试,只有从小就学习这些的本地居民才会知道。
话说回来,在博物馆里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不要破坏建筑,似乎在哪个世界里都应该是常识吧,如果真有外来者认为这里是怪谈世界,是副本,就肆意妄为,死了似乎也是自找的。
姜洄沉默着挥刀,她连安魂曲都没法放,因为这里是博物馆,她没法大音量外放音乐,所以只能自己一点点的来,幸亏这些日子她本领精进不少,不然还真挺麻烦的。
好在外来者只有11个,要对付的污染物也是这个数量,而且姜洄每消灭一个污染物,就会有一个外来者从画布里被弹出来,等他们清醒之后,也会跟着加入战斗。
在这种敌消彼长的情况下,姜洄等人终于将最后一个外来者从画布上救了下来,完成了这个可怕的考验。
而讲解员小A,也流畅地切换了讲解内容,将话题从外来者身上又转回到后面的其他画作上。
姜洄:空着的那些画布,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虽然腹诽着小A的行为,姜洄也没傻到非得捅破这层窗户纸,对方都能装看不到,她也能装无事发生,至于那些空着的画布怎么办……
爱怎么办怎么办,她又不是这个艺术博物馆的馆长。
“你们进去后,是什么感觉?”姜洄低声问离自己最近的苗小苗,“神智受影响了吗?”
苗小苗面色古怪:“我以为我就是个水果篮,并且为篮子里的水果品种丰富而高兴,同时也为品种不够昂贵而发愁,因为在水果篮的世界里,装得越多越贵越好,我太便宜了,出门会被同类嘲笑的。”
蓬蓬裙凑过来小声说道:“我是只绵羊,我想吃草,想吃更多更嫩的草。”
姜洄忍不住问道:“你吃了吗?”
蓬蓬裙沉默片刻:“……可能吃了点,也可能没吃,我不记得了。”
姜洄觑了眼蓬蓬裙的脸色,觉得她应该吃了,不然不至于这个表情,啧,也不知道她吃的哪种草,味道怎么样。
她们3个在这边窃窃私语,其他的外来者却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他们在回味自己刚才的经历,之前在画里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出来了,就发现自己刚才那种想要留在里面的想法有多么可怕。
他们怎么会觉得自己就是一幅画呢?
除了画布本身自带的污染外,似乎还有讲解员小A的“功劳”,毕竟他在喋喋不休的向那些艺术品们介绍着墙上的画作,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们是画,是本就该在画布上的作品。
主线任务有坑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但他们不知道2星副本的主线任务会那么坑。
不听讲解无法完成主线任务,听讲解的话,会被讲解员的讲解内容诱惑欺骗,从而相信自己是一幅画里的生物……
这样说的话,不知道租赁讲解器的那两个人,耳朵里听到的东西,是跟他们一样,还是有别的内容。
这样想了,也就有人这样问了,苗小苗和蓬蓬裙对此的回答很统一,都表示机器播报的还是原来的词,这也是为什么她们能更快摆脱控制,甚至还能配合姜洄打个配合的原因。
从单价上来看,个人解说器比雇解说员便宜,但雇解说员的价格可以多人平摊,这样下来又变成了雇佣解说员便宜。
然而谁知道这里有坑呢?
姜洄表示,只要精神力高,对自己的认知足够清晰,其实也不用非得靠讲解器帮忙,或者被讲解员捣乱,只要确定自己不是一幅画,没有生活在画里,就能找到破绽,然后自己出来。
不过既然外来者们买了保险,姜洄也就帮他们解决了这个小问题,顺便强调了一下“认知自己”的重要性。
然后,在讲解员小A的引领下,姜洄等人听完了A展厅的讲解,接着又平安逛完了B展厅,可见也不是所有的画都想把人拉进去的。
“接下来,我们休息10分钟,之后我会带领大家去位于2楼的雕塑区参观。在那里,大家将看到另一种不同的美。”
姜洄:只要不把我再拉到雕塑锁在的世界里就行,美不美的,我倒不是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