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日报》的头版头条，向来不用人工排版，平日里会空着，当有大事件发生时，会自动由神秘力量进行撰写。
据说，所有想要干涉头版头条内容的人，都死了。
不是格式化，是直接死亡。
而且这件事被刊登在了次日《怪谈日报》的头版头条上，自那之后就没人再敢这么做了——主要是做了也没用，也就没人愿意白白浪费生命。
这件事发生在姜洄出生之前，她是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的，主要是为了烘托规则的严肃性，更细节的，需要他们长大后去应聘怪谈日报社才能知道。
姜洄收回思绪，把那份《怪谈日报》带到楼梯间门口，里面光线太暗了，她得借着外面光去看上面的内容。
不带出去，是因为姜洄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有地域性，万一带出去直接风化了怎么办，还是她受点委屈，在这里凑合着看完吧。
除了刚才的标题外，剩下的内容并不多，姜洄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某地的婚闹习俗特别恶劣，那帮人以“沾喜气”等借口，先调戏了新娘，又对新娘带来的伴娘们下了手。
包括但不限于口头调戏、拉扯衣服、动手动脚等，当时风气没现在这么开放，哪怕新娘和伴娘是受害者，舆论也全在指责是她们的问题，于是才有了新娘不堪受辱上吊身亡的结局。
后续是当时婚礼庄园内污染值瞬间飙升，直接成为污染区，当时所有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全都死在了里面。
当然也包括新郎和新郎的家人，以及那些同样是受害者的伴娘。
姜洄看到这里，砸了咂嘴，不知道该做什么评价，毕竟年代不同，大家受到的思想教育不同，她委实没必要去当理中客。
不过……
姜洄转了转眼睛，这应该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吧，外来者会想要这个消息吗？
嗯，找一个最有钱的去试试。
姜洄将手里的《怪谈日报》重新看了一遍，反正就这么一张，加一起才4版，没用几分钟就看完了。
等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下其他有用的信息后，姜洄将报纸虚虚地卷起来，头版内容被卷在里面，从外面绝对看不到里面的消息。
然后，姜洄带着报纸离开了杂物间，中途一直注意着报纸会不会突然碎掉。
等走了7、8步都没事后，姜洄放下心，高高兴兴拿着报纸走向外来者们坐着的桌子，准备跟自己选中的猎物谈一谈。
比如那个脸上有道疤的大叔。
又比如那个穿黄衬衫的年轻人。
或者是那个买全了所有商品的浅紫色头发的女人。
其他人并不在姜洄的选择范围之内，毕竟他们花钱都不怎么大方，要么穷，要么抠，要么是那种花钱很理智的人。
还是算了吧，姜洄不想给自己增加销售难度。
此时宴席已经过半，该上的菜已经都上了，宾客们都在愉快地吃吃喝喝，玩家们则有些食不知味。
他们早就不想吃了，但现在没有任何NPC离席，也就是表示流程还没走完，他们还得继续坐在这里继续吃吃喝喝。
坦白说，其实酒席上的食物挺好吃的，然而在生存压力下，玩家们就是没法吃得尽兴。
……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行，至少黄衬衫吃得很开心，甚至还有心情做简短的评价。
“这道点心味道不错，馅料调得刚刚好。”
“排骨炸得有点过火了，不过焦香焦香的也行。”
“糖醋鱼……我更喜欢吃清蒸的。”
“皮皮虾的个头挺大的，看得出下本了。”
“话说这么多的菜，他们还不收礼钱，真的能回本吗？”
谢强忍无可忍，瞪了黄衬衫一眼：“吃你的吧！那么多菜都堵不住你嘴！”
黄衬衫挑眉：“赞美厨师也是礼仪的一种……好好好，你不爱听我不说了，诶，那个司机朝这边过来了，她手里拿得是什么，报纸吗？”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几个玩家的注意，尤其是谢强和莉琪两人，顿时就看向姜洄，目光在她和她手里的报纸上来回逡巡。
姜洄走过来，，指着莉琪身边的空位笑眯眯开口：“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莉琪想说不行，但她看着姜洄的眼神，没敢说出来，只能憋屈地点点头：“可以。”
姜洄拉开椅子坐下，从旁边拿起一套没人用过的餐具撕开，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报纸就放在靠近莉琪那侧的桌面上，笃定对方不敢随便上手就拿。
莉琪果然没敢，这东西明显属于司机，她作为玩家，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人家面就乱翻。
——这又不是在玩什么RPG游戏，主角当着村民的面在人家里翻箱倒柜。
就在莉琪思索该怎么问司机借报纸比较安全时，不料被旁边的黄衬衫抢先开口。
“美女，你这报纸是从哪买的啊？”
坐在黄衬衫另一侧的谢强颤抖着手：我怎么就没捂住他的嘴！
姜洄对黄衬衫神秘一笑：“你买不到。”
黄衬衫没看到谢强的眼刀，也没管莉琪的震惊，完全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为什么呀？”
姜洄歪头，像木偶娃娃那样快速眨眼，顺带夹起了嗓子：“因为这是一百多年前的报纸呀。”
说完之后，她硬生生被自己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为了保持被污染的人设，脸上还得保持那种神秘的微笑。
姜洄：这个人设不好，下次换一个。
“我就说嘛，这报纸看着挺旧的，原来如此。”黄衬衫恍然大悟，“那能给我看看吗？”
姜洄机械卡顿式缓缓摇头：“可以倒是可以，但你拿什么来换呢？东西？钱？还是——命呢？”
“撕拉——”
“噗通——”
第一声是椅子猛然向后扯动的声音。
第二声是人没坐稳直接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姜洄面无表情看过去，就见坐在谢强隔壁的某位仁兄，正在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爬还一边慌里慌张地道歉，说自己是没坐稳才摔倒的。
老兄，你跟我之间都隔着两个人了，耳朵得伸多长啊，才能听得那么清楚！
而且，我又没问你，至于吓成那样吗？
就很气。
心里腹诽着，表面上姜洄依旧维持着之前的样子，扮演着被污染的本地居民。
“你想要多少钱？”
莉琪和黄衬衫同时发问，谢强虽没说话，神色却难掩兴奋和急迫。
黄衬衫问话纯粹是出于习惯，在他的概念里，想要什么东西就去问价，钱包允许就直接买下来，现在人家NPC都说了可以交换，当然要问问。
莉琪和谢强，则是同时想到了论坛里的一个帖子，关于可交易NPC的事。
怪谈世界里，NPC中有90%是敌对阵营，9%是中立阵营，只有极为稀少的1%是可互动阵营。
这个可互动包括但不限于打探消息、交易、提供帮助等，如果有人能遇到，并且恰好能够满足对方的要求，那么就会收获巨大的收益。
可惜这种NPC太稀少了，论坛里的帖子挂了好几年，说自己遇到过类似NPC的回帖依旧寥寥无几，甚至里面还有可能是滥竽充数，胡乱吹嘘的存在。
要不是开贴的是个正常脱离续命游戏的大佬，连帖子的真实性都会被怀疑，所以莉琪和谢强当初都是看过就算，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的会遇到。
见外来者上钩，姜洄心里乐开了花，她想说个价格，又怕要跑了或者要少了，想了想，决定采用买家最讨厌的一种交易方式——让他们自己带价格来找自己。
一锤子买卖，价高者得。
“报纸上，有污染区最早形成的原因。”
姜洄含糊了细节，只提炼出了关键词，公平交易也是规则的一部分，她不能什么都不告诉卖家，必须让对方知道自己在买什么。
“想要，就来找我吧。”
说完，姜洄起身，左手抄起报纸卷，右手用筷子灵活地夹起一块炸得焦香的排骨，一边吃一边离开了餐桌。
黄衬衫叹了口气，他刚刚出意外猝死，第一次参加这个续命游戏，刚才能换到那么多钱已经是侥幸，现在真的一分都掏不出来了。
而且，大家现在都是竞争对手了，应该没人会想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吧？
普通的游戏还能落个谦让的名头，这种事关自己生命的游戏么……黄衬衫觉得，如果真有人这么做了，他肯定会佩服对方。
“你们还有多少钱？”谢强看看莉琪，又看看黄衬衫，“没必要相互砸价便宜NPC，对不对？”
莉琪嗤笑：“我倒不这么想，价格给的太低，人家NPC可没说一定要卖。”
“换，她说的是换。”黄衬衫纠正了一句，然后表示同意莉琪的说法，“交换是自愿的，NPC又不傻，不划算肯定就不换了。”
谢强没好气开口：“是我不想多给吗？我是没钱了！刚才一口气买了那么多……早知道就不都买了。”
莉琪玩着手上的筷子：“我也没多少钱了。”
黄衬衫直接摊手：“我的钱是找你们换的。”
三人旁若无人地在这边谈着，其他几个玩家也都听见了，他们摸着口袋里的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有机会去竞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