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只是冷冷看了秦云嫣一眼, 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说道:“没出息的东西。废了这么大的心思才在小侯爷身上,结果连个妾室的位置都保不住。”
柳氏这一路跟着小侯爷,讨好小侯爷, 伺候小侯爷, 就是在等小侯爷去京城以后, 念着一路上的情谊,提秦云嫣为夫人,这样她也好跟着扬眉吐气。
结果现在可好,秦云嫣直接被送给了一个屠夫,什么好梦都破碎了。
想想自己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棋子废了, 柳氏暗骂了一声“晦气”。
秦云嫣有孕,本来就情绪敏感, 现在先是被小侯爷抛弃, 又被柳氏嫌弃, 情绪一下子就炸开了。
“我晦气?”秦云嫣指着自己,激动地看向柳氏, 说道, “人人都可以这么说,唯独你不可以, 你是我的亲娘!”
“我落得今时今日这般地步, 还不都是你导致的?当初要不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 我何至于落到这种下场?”
秦云嫣越想越气,她就太信任自己这个娘亲了, 才听了她的话, 给小侯爷当妾,又勾引屠夫怀上孩子, 以此来笼络小侯爷,现在事情被揭穿了,她娘竟然还嫌起她来了!
秦云嫣说着,一把将柳氏怀里的包裹抢了过来,说道:“嫌我晦气是吗?行啊,你大可以走,有多远走多远!”
柳氏一见自己装粮食的包裹被抢走,当即恼道:“秦云嫣你做什么!快还给我!”
“你利用我享了这么长时间的福了,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秦云嫣死死抱着包裹,怒视柳氏道。
这里面是全家的口粮,柳氏还要给秦宇宸和秦稀宝吃好喝好,怎么可能让秦云嫣抢走,当即就上去抢夺了起来:“秦云嫣,你给我松手!”
秦宇宸和秦稀宝见状,也帮着上去抢秦云嫣手里的包裹。
秦稀宝对这个姐姐向来就没有什么敬爱之心,骂道:“你这个贱人,给我松手!”
睡着,上去一口咬在秦云嫣的手臂上,秦云嫣痛得尖叫一声,她用力地甩着手臂,想要甩开秦稀宝,结果用力过猛,将秦稀宝挥了出去,秦稀宝的额头撞在了山洞里凸起的一块石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宝儿!!!”柳氏惊叫一声,看着头破血流的秦稀宝,满眼的心疼。
秦稀宝疼得嚎啕大哭,指着秦云嫣哭着叫着:“娘!我好疼啊!我头好晕啊!你一定要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贱人!”
这小儿子可是柳氏的心头宝,竟然被秦云嫣给伤成这样,柳氏气得发疯,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秦云嫣的脸上,怒骂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秦云嫣看到柳氏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也凉透了,她冷笑着说道:“亲弟弟?哪个弟弟一口一个贱人地叫自己的姐姐?这么多年了,他有把我当姐姐看待吗?”
“这些东西,你们不配拥有!”秦云嫣说着就要把手里的包裹扔出去。她不好过,也不能让柳氏他们好过。
凭什么牺牲她一个人!
秦云嫣手里的包裹里面还有柳氏珍藏的一些肉干,秦宇宸爱吃肉,一见自己的吃食要被秦云嫣给扔了,当即恼怒地踢打起秦云嫣来,边打边骂:“你这个废物,笼络不住侯爷,不能让我过上吃好喝好的日子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动我们的粮食!”
秦云嫣被打得尖叫起来。
小侯爷只是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秦云嫣被打得没有办法了,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屠夫。
她扑了上去,抱住了屠夫的大腿,痛哭流涕道:“救救我!救救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要是不信,等到了京城,找个大夫把脉,算算日子就知道了。再被他们打下去,我和这个孩子就要没了!”
秦云嫣哭得凄惨,她又是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样子,很容易激起男子的保护欲。
屠夫看着秦云嫣,将秦云嫣护在了身后,一脚就将秦宇宸给踹远了。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他道。
屠夫倒不是心疼秦云嫣肚子里面的孩子,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秦云嫣肚子里这个这个不确定是谁家的孩子,根本无足轻重。
他只是担心秦云嫣漂亮的脸蛋和带感的身子被打坏了而已。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妾,自然是要护一护的。
秦宇宸长得高大,但是身子虚得很,根本撑不住屠夫这一脚,被踹得倒地不起。
“宸儿!”柳氏惊叫一声,扑上去担心地查看秦宇宸状况。
秦凌晗津津有味地看着这群人内讧,甚至连锅里面鸽子汤都多喝了一碗,实在是太精彩了。
“小姐,我一直以为柳姨娘很疼爱二小姐的。”玉露一边看戏,一边对秦凌晗说道。
“她的疼爱都是建立在利益上的,秦云嫣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自然事事顺着她。”秦凌晗说道。
秦云嫣这唯利是图的性子,完完全全就是学的柳氏。
锅子里的鸽子汤见底了,秦云嫣那边的闹剧也结束了。
最后在屠夫的威慑下,柳氏等人也不敢再继续作闹了,乖乖地跟在屠夫一家的身边。
秦云嫣则是一脸颓然地跌坐在屠夫的身边。
屠夫在这时候才有时间打量起比他们更早进入山洞的,秦凌晗一人来。
秦云嫣也顺着屠夫的视线,看向了秦凌晗那边。
只见秦凌晗惬意地坐在那边,像是看猴戏一样看着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在嘲讽她一般。
两人之间的这种强烈的反差简直要将秦云嫣逼疯!
今日这闹的一出,她所有的丑态都被人看了个遍,可是秦凌晗却在那边过得舒适自在!
凭什么!
她看向秦凌晗的时候,眼冒妒火。
凭什么她像是一个货物一样,被人推来推去,最后还不得不依附这个屠夫生存,她秦凌晗就可以过得这么潇洒舒适?
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凄惨?
想了一想,秦云嫣的眼底陡然间浮现出了一丝恶毒来。
她看向屠夫,对他软软撒娇道:“实不相瞒,我的相貌,其实在府上算不得什么的。我上面还有一个长姐,容色倾城,任何男子看了都移不开眼。况且,我姐姐因为偷窃府中财物,被赶出了秦府。姐姐没有议亲,又是被赶出府的,身边也没个能保护她的人……”
秦云嫣这番话一下子让屠夫的眼前一亮,秦云嫣已经这么漂亮了,她那个姐姐,岂不是更加勾人。
秦云嫣这番话,显然是有了那个姐姐的下落。
若是以前,对方是秦府高高在上的小姐,他只是一个屠夫。他对秦云嫣的姐姐自然不敢肖想,可若是现在这样的天灾乱世,她一个弱女子,身边也没个男子保护,又能如何?
他摸了一下秦云嫣的下巴,目露淫邪之色,对秦云嫣说道:“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姐姐。”
秦云嫣见屠夫上钩了,眼含笑意,她伸手一指秦凌晗的方向,对屠夫说道:“那就是我的姐姐。”
玉露一下子就明白了秦云嫣的想法,目光一沉:“这二小姐太恶毒了!”
屠夫的视线也顺着秦云嫣的手指,看向秦凌晗那边。
秦凌晗一行人坐在火堆旁边,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在几个人脸上,看不清秦凌晗的脸庞。但是却能看到秦凌晗身边那些人,各个身佩武器,身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一看就不好惹。
他们这边虽然有十来个人,可都是老弱妇孺,真正能打的也就他和两个兄弟。
而对方,尤其是坐在秦凌晗身边的那个男子,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屠夫见状二话不说,转头就给了秦云嫣一巴掌:“你当老子傻吗?他们那么多人,各个手拿武器,你真当老子是脑满肠肥不要命的人?想拿老子当枪使,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一分本事!”
面对这样的一行人,秦云嫣这个姐姐再漂亮,也得看有没有命享受。
秦云嫣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她没想到这个屠夫,竟然还是个头脑清醒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没有坑到秦云嫣,她满腔的不甘心。
屠夫说着,也不和秦云嫣继续纠缠了,带着自己这一行人,在山洞口找了个位置休息。
秦凌晗他们看了屠夫一行人一眼,见他们颇为识相,便也没有赶他们走。
秦云嫣也想要跟着坐下休息,却被一个面容尖酸的女子给拦住了,这个女子正是屠夫的老婆。
在秦云嫣和屠夫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她也是气得要死,可是如今她一家子都要倚仗屠夫,而且还有两个儿子,所以她只能选择忍耐。
但是却不能让秦云嫣这个小贱人好过,她心里顿时就有了教训秦云嫣的主意。
女子看向秦云嫣,说道:“你一个小妾,懂不懂规矩?要等族里的长辈全部都选好休息的地方以后,你才能坐下休息。”
秦云嫣此刻寄人篱下,再不情愿,也只能一直等着。
山洞口风大,吹在身上带起一阵凉意,外头的雨水溅在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湿冷感,让秦云嫣觉得分外的难受。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坐下休息了,秦云嫣想要休息了,却再一次给这个女子给拦在了外头。
女子将一块方巾交给了秦云嫣,说道:“把这块方巾沾湿,去给相公洗脚。”
秦云嫣闻言,目露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身为秦府小姐,深受秦远德的喜爱,在家里都是一堆人伺候她,她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
而且秦云嫣看着屠夫的脚,一行人在冒雨前行,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土里面,泥浆黏附在皮肤上,形成了一层脏兮兮的覆盖物。
她差点恶心吐了,自然是百般不愿。
见秦云嫣不愿,女子二话不说扇了她一巴掌,说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既然入了我余家,成了我余家的妾,就应该做妾应该做的事情!我余家的规矩就是不听话就挨打,你若是不听话,我不介意再打你一巴掌。”
秦云嫣用可怜兮兮地目光看向屠夫,希望屠夫能够怜惜自己。
然而屠户却也是不耐烦地催促她道:“磨磨蹭蹭的,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擦脚?”
秦云嫣怕屠夫又打自己,再不甘愿,也只能过去给他擦脚。
她半跪在地上,用力擦拭着屠夫的脚,但泥土似乎有无尽的来源,擦掉一些,又落下来一些。她的手指被泥土所侵蚀,感觉到了麻木。时间似乎变得异常缓慢,她不断地擦拭、擦拭,过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擦干净了屠夫的脚。
秦云嫣只觉得屈辱至极。
还未起身,女子便又呼和秦云嫣道:“谁准你休息了?我和两个儿子的脚,你还没擦呢!你一个妾室,自然要将正室伺候好了,才有资格休息,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秦云嫣抬起头,眼里噙着泪花,双眼充满了可怜和哀求。
可是屠夫还在嫉恨秦云嫣刚才拿他当枪使,害他差点招惹了这群惹不起的人的事情,便冷着脸说道:“妾室就要守妾室的规矩。”
秦云嫣迫于屠夫的威慑,只能又替他们三人擦起脚来。
秦云嫣越发怀念起在苍州城的日子了。
玉露看着眼前这一幕,啧啧称奇:“二小姐以前在府里是何等的风光,光是伺候的丫鬟就有十几个,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她们机关算尽,没想到竟沦落到这种下场。”
秦凌晗看着满脸卑微的秦云嫣,只觉得一阵痛快。
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秦云嫣的折磨,这还远远不够。
秦凌晗不再看秦云嫣那边,她从空间里又拿出了晒干的生姜,让玉露给大家煮了一锅姜汤。
她说道:“现在这个世道天气多变,一会儿极热,一会儿又下起暴雨来了。我们已经淋了一日一夜的雨了,身上又没什么药材,可别感染了风寒才是。”
几人闻言,都点了点头。
随着火焰的逐渐旺盛,姜汤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辛辣气味,弥漫了整个山洞。
玉露又往里面添加了两块冰糖,压一压这股辛辣味道。
等姜汤煮好,玉露给大家一人分了一碗。
喝下姜汤,一股温热的感觉立即从喉咙传遍全身,加了糖的姜汤,更容易入口。
几人喝了以后,都觉得身子暖洋洋的。
山洞另一头的秦云嫣也终于伺候完了屠夫几人,她缩在角落里面,又冷又饿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