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与贵妃同样出自武将世家,本来有可能成为后宫中互帮互助的好姐妹,但二者关系十分冷淡,原因很简单,静妃看不上贵妃。
武将家的儿女,就该清清爽爽的,学文人做派干什么?学得好便罢了,学得四不像还沾沾自喜,怎么不让人生厌?
静妃在“来拜望贵妃娘娘。”和“确有一事。”之间,秒速选择后者。
她也没有隐瞒,直接将事情说明白,“确有一事,嫔妾有个远房表姐,秉性纯良,少时常得她照顾。当年舅舅将表姐嫁于一举子,本也是一桩良缘,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嫔妾表姐成亲七载,那举子生下的外室子竟也七周岁了,东窗事发,那举子竟振振有词,以表姐无所出为由,逼嫔妾表姐认下此子。”
静妃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义愤填膺,“真是混账,姚家家风清正,怎可认一个来路不明的外室子为后人?若真认了这外室子,只怕姚外公和姚舅舅死不瞑目,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这他/妈的不就是骗婚吗?隐瞒事实婚姻历史,骗姚姑娘嫁给他,过几年还腆着一张脸,要认私生子。
这种男人,头都给他打掉,还等什么?直接把骨灰扬了。
“你想怎么做?”言尔玉愿意全权提供帮助,包括但不限于套渣男麻袋,杀人埋/尸(不是)。
“嫔妾想召见表姐。”太后和太妃都在五台山修行,妃嫔想要召见家人,必须要过了贵妃这一关。
“那混账如此过分,不过是以为姚家无人,便随意折辱。”
“有嫔妾在一日,外室子休想进家门。”
就这?就这??就这!言尔玉咬牙,恨铁不成钢,这件事的重点难道是外室子吗?难道不是渣男骗婚吗?这种男人不休留着过年吗?弄死这个男人迫在眉睫。
“我觉得……”你表姐还是和渣男和离吧。你问言尔玉有什么意见?言尔玉从来只劝分。
但是劝分这种话,在现代都是不受欢迎的,只能在网上说一说,生活里但凡说半句,七大姑,八大姨,唾沫星子淹死你,“李家小妮真恶毒咧,劝人离婚哦,离婚多丢人嘞。”
古代就更难了,古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言尔玉与静妃没有熟到可以毫不顾忌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像系统说的,这是书里的世界,万物轮转,人物有自己的悲欢离合,实在不必妄加干涉。
于是言尔玉道,“准了。”
“多谢贵妃娘娘。”静妃道谢,办好这件事,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也开始有心思看别的地方了。
于是她就发现,贵妃娘娘的梳妆台上放着的一盘梅子,看起来好香啊。
那盘梅子像是有魔力一样,诱惑得静妃眼神不住地往上飘。
想尝尝,但是不太好意思,毕竟大家一点也不熟。
静妃踌躇片刻,很快做了决定,脸皮厚,吃饱饭,熟不熟的,不重要。
“这个梅子看起来不错?”
言尔玉秒懂小美人的意思,直接端起盘子递给静妃,“吃,吃大碗的。”
静妃缓缓低头,看着手里被塞的一大碗梅子,就…挺突然的。
她僵硬地转动自己的脑壳,正面言尔玉,发现记忆里不可理喻的贵妃正含笑看着她,剪水双瞳微微眯起,红润饱满的唇轻勾,阳光透过梅花纹的镂空雕花窗照进来,为她打上一层模糊而柔和的光。
与印象里的言贵妃判若两人。
静妃回宫的路上,还是恍恍惚惚,就…很震惊。
贵妃人…似乎还不错?
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传出那样的名声来的,让人敬而远之,后宫最怕脑子不清醒的人了。
静妃转念又想,这后宫里的名声做不得真,自己对外的名声还不是极擅女红和庖厨之术?其实自己擅长的是看人做女红和看人做美食以及吃美食。
静妃的宫女一人捧着姜香梅子配方,另一人捧着一大盒姜香梅子。
静妃道:“本宫来拿。”她也不嫌重,亲自抱着两个盒子,溜达着回宫去了。
言尔玉觉得静妃十分地可爱,成年人了,就算贪图口腹之欲,也会掩饰或者控制,但静妃直白地袒露,眼中是纯然对美食的欣赏,不掺杂其他。
“娘娘,奴婢来送新鲜出炉的蛋挞,是云姑姑亲自做的。”碧荷端着一个精致的如意云纹托盘进来。
蛋挞色泽金黄,中间烤的微焦,外皮酥脆,闻起来芳香四溢。
蛋挞?言尔玉这才想起,昨天和云姑姑闲聊的时候提过一嘴。
她只是偶尔提了一嘴,云姑姑就立马去试着做,想想云姑姑那双常年拿着兵器或者暗器的手笨拙地打着蛋,可能失败了好多次才做成的爱心蛋挞,尔玉心里十分感动。
她轻轻地捻起一个蛋挞,珍惜地送入口中,马上泪水溢满眼眶。
“呸”,尔玉秒速吐出蛋挞,接过素珠递过来的水疯狂漱口,碧荷拿着痰盂接着。
感动一秒破碎,为什么有人会相信常年拿着武器或者暗器的武林高手,能够做出美食,言尔玉觉得自己真傻,真的。
尔玉连着漱了十来口,嘴里古怪的味道好容易淡了一些,什么玩意,齁得慌,直接发苦,完全被香气骗了。
素珠拿了一盘子姜香梅子,尔玉一连拿了三个往嘴里送,才把那股古里古怪的味道压下去。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做出这种东西。”尔玉嫌弃地看着剩下来的五个蛋挞,叹口气,“云姑姑最好还是不要进厨房吧。”
“咳咳……”云姑姑人未到,咳嗽声先至。
“玉儿快来尝尝这个。”祥云纹样漆金托盘上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蛋挞,一模一样的香味,一模一样的金黄,一模一样…的骗人模样。
尔玉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云姑姑不信邪,“有多难吃?你吓成这样。”
她边往桌边走边说,“你说要放糖,我又分不清糖和盐,就做了两盘,再说了,干什么不能放盐?我琢磨着醋和酱油也可以试试。”
尔玉努力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云姑姑,你真的好有创造力。”
“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做了。”言尔玉忍无可忍,这东西叫蛋挞,是对蛋挞的亵渎。
云姑姑不信邪,把新出炉的蛋挞随手放在桌上,转手捏起第一批出炉的蛋挞,大口往嘴里送。
接着她脸上表情古怪地变了几瞬,挤眉弄眼咧嘴,喉头滚动一下,强行把那口蛋挞咽下去。
“也……也不是很难吃,就是咸了点。”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索性心一横,眼一闭,把剩下的蛋挞全往嘴里塞,囫囵咽了下去。
然后言尔玉再一次看到摆脱地心引力的场景,云姑姑腾空而起,从窗户里飞出去了。
这可能是云姑姑作为武林高手的生涯中,飞得最快的一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云姑姑很快回来,已经调整好自己的五官和面色。
“这个就别吃了。”她抬手一挥,一不小心又展示了自己作为武林高手的一面,托盘上咸的蛋挞全部碎成渣渣,但托盘毫发无损。
她不死心地试下一盘,这盘没有放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单纯的糖。
云姑姑现在学乖了,小心翼翼用舌尖舔一舔,然后罕见的保持高贵的沉默。
她秒速搁下手里的蛋挞,静默一会儿,嘴硬道,“还不错,就是……就是有点甜,就一点点。”
云姑姑还伸手比划了一下,确实是一点点,也就三指蜷缩,食指和拇指完全张开距离的一半。
这样的一点点,真的是让人很难信服呢。
言尔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她好想和云姑姑说,“丫头,别嘴硬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云姑姑的眼里,勉强快要溢出来了,不过考虑到云姑姑的武力值,言尔玉很有求生欲地选择闭嘴。
“糖放得有一点多,就…一点点。”云姑姑努力为自己找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尔玉觉得这次的一点点,比刚才比的一点点,要长一点点。
“没错儿!”一定是致死量的糖,但做一个不诚实的捧哏,可以快乐你我她。
“娘娘,孙喜求见。”莲心面有喜色。
“孙喜?”言尔玉不解,什么风把这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吹来了?“叫他进来。”
孙喜进来行礼,“给娘娘道喜,皇上今晚要来昭阳宫。”
“哦。”言尔玉面色淡淡,不见喜色,双手握紧成拳,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
内心疯狂辱骂皇帝,他妈的,不会要做那种事吧?老色批,老变态!
言尔玉脑子里浮现一个留着山羊胡眯眯眼的老头,像甄嬛传里的胖橘,一把年纪了,还到处睡小姑娘。
孙喜站在原地,稍稍等了片刻,发现言贵妃确实没有赏的意思。
“奴才告退。”
这是孙喜大太监生涯中,第一次传临幸的旨意没有得到赏赐。
他已经倒退着出门了,刚要离开昭阳宫,昭阳宫大宫女儿素珠急慌慌地追出来,把一个荷包塞到孙喜袖子里。
“孙公公,一点子心意。”
孙喜也不推却,笼在袖子里大步走了。
这才对嘛,哪里会有后宫里的娘娘接到临幸的旨意,不给赏的呢?
一定是贵妃娘娘刚解了禁足,实在是没想到还能有被临幸的机会,过分激动,一时间忘记了。
孙喜越想越觉得对,贵妃娘娘虽然面上不见喜色,但是紧紧攥起拳头,分明是用攥拳来抑制内心的激动。
果然,贵妃娘娘还是像以前那样,对皇上十分爱慕,爱一个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变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表姐的事会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