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食又激动又兴奋地指着美景的手。
可美景实在太累了,动了那么一下之后便沉睡了过去,无梦无声。任由宋凉臣瞪了她半天,也再没动弹。
妙回又把了一次脉,松了口气道:“王爷去休息吧。主子看样子能缓过来了。”
“真的?”宋凉臣眼眸陡然亮了起来:“性命无忧?”
被他眼里的光给惊了一下,妙回顿了顿,接着坚定地点头:“嗯,性命无忧。”
一颗心落回了原处,整个人松懈下来,眼前反而是一黑。
“王爷。”临风连忙接住他,皱眉道:“您先去用些膳食吧。”
守在这里一整天,什么东西都还没吃,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本王有些累了。”宋凉臣道:“不想吃东西,将小公子抱过来看看吧。”
玉食一听,立马去让奶娘把小公子抱来。这都一天了,才得见自己亲生父亲一面。也是怪不容易的。
早产的孩子都比较小,宋凉臣看着那襁褓里小小的一团,都不敢伸手去接,只让奶娘抱着,然后轻轻戳了戳他的脸。
这么小的孩子,却已经是水灵灵的了,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看看,竟然真的很像床上熟睡的那个人。
表情柔和了下来,宋凉臣摸了摸小少爷。然后道:“名字就等美景醒了再说吧,抱下去休息。”
“是。”奶娘应了下去。木木乒才。
旁边的任逍遥凑过来小声道:“王爷这是要把她重新迎回身边了么?”
宋凉臣闭了闭眼:“你当真以为,本王愿意迎,她便愿意回吗?”
任逍遥一愣,想了想平时美景的态度,忍不住有些唏嘘。往常她是不觉得男人好的。美景跟她做一辈子的生意她也愿意带,女人么?肯定是要相互心疼的。
可是今日见过燕王的态度,又看着美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她突然觉得,女人能依靠自己而活固然幸运,但若是能靠自己的女人,却依旧能遇见肯让自己依靠的男人,这样的幸运,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美景有这样的幸运,也该好生珍惜,莫要错过了才是。
天色太晚了,忙碌了一天。众人都各自回去休息。妙回和玉食是打算留着守夜的,可坐在床边的燕王爷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王爷不是累了吗?”锦衣忍不住道:“不如让临风伺候您回去歇息吧?”
宋凉臣摇头:“本王今晚靠在这里休憩一二便是,你们去外室守夜,若是有什么动静,本王会叫你们。”
竟然不打算睡了?玉食惊愕,愕然之后又觉得感动,也没多说什么,拉着她们就乖乖退下。
他是不敢睡着的,握着她的手腕,拇指也要按在脉搏上,非要感觉到那肌肤之下的跳动。才能安心地闭眼。
初春的寒风吹开了万物,清晨醒来的时候,美景只觉得外头格外地亮,就像她梦境里的阳光一样,穿透窗户,在床边人的脸上落下一片明亮。
宋凉臣睡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上有深深的掐痕,俊朗的五官被光勾勒出轮廓,瞧着格外的温暖。
由于失血过多,她睁开眼一会儿都觉得头晕,只能再度闭上,休息一阵之后,动了动手腕。
床边的人立刻便醒了,睁眼看着她:“饿不饿?”
肚子咕咕直叫,哪有不饿的?但是她说不了话,正着急呢,却感觉到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腕,出去了。
没一会儿,鸡汤的香味就满溢整个房间,妙回笑着进来,伸手将她微微扶起来一些,靠在软枕上。
“一早熬的汤,就知道主子这会儿得醒,温热的,正好入口。”
看她是闭着眼睛的,宋凉臣挑了挑眉,直接拿起碗来,一声不吭地喂她。
头晕得很,美景也没客气,闭着眼睛张口喝完,又接着躺下休息。
妙回和宋凉臣嘀咕了一阵,后者又出去了。
“主子若是听得见奴婢说话,这回可要好好听奴婢说一句。”
替她捻了捻被子,妙回道:“奴婢本来是没打定主意跟着您的,但是在您与王爷和离的时候,是王爷偷偷跑来,给了奴婢很多银子,让奴婢务必跟着您,照顾好腹中胎儿。您离开王爷府的时候,除了锦衣玉食,其他的家奴也都是王爷私下打点的,他从来没有当真要您离开的意思。”
“锦衣和玉食虽然是对您很忠心,但是没有王爷在背后将卖身契还给她们,她们想必也离不开王府。”
“还有京城咱们住的院子,说是任掌柜的朋友所居,奴婢是京城之人,那宅子奴婢自然知道,是官家买下留存之地,不是哪个寻常百姓能随意住进去的。”
“奴婢觉得主子是世上最幸运的人,虽然不知道以前曾经经历过什么事情,但就您生产这一回,燕王爷的表情和眼神,奴婢就觉得,您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说着说着,想起燕王爷在外头等待时候的眼神,妙回还是忍不住哽咽:“虽然奴婢身份低微,不应该在主子面前指手画脚,但是人的一生大多是将就着过去的,能碰见一个如此厚爱自己的人,当真应该多珍惜。”
谁都想好好过日子,没有人规定必须有男人才能过好日子,但是同样也不是有男人就过不好日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扶到老,不也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床上躺着的人没什么动静,眼角却有晶莹的东西流出来,顺着鬓发掉进了枕头里。
妙回知道她听见了,便没有多说,安静地给她扎了针,又喂了药。
春天好像和冬日就只有一天之隔,沈美景身子恢复好,能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时候,天气好像就已经暖和起来了。
她怀里躺着个奶娃娃,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觉,不哭也不闹,颇有沉静之气。仔细看看,眉眼都像她,偏生这唇,轻轻抿着,像极了某个始终板着脸的人。
“该吃药了。”某个板着脸的人端了碗药进来,递到她面前:“你这命捡回来很不容易的,能不能爱惜着些?穿这么少的衣裳就敢坐起来了?”
美景哭笑不得,这屋子里春天了还有地龙呢,暖和得不得了,她穿着厚厚的寝衣,怎么不能坐起来了?
不过,生完孩子之后心情莫名地好,她也就不打算与他计较,吃完药便乖乖地躺回了被窝里去。
宋凉臣坐在床边,看了小少爷好一会儿,问她:“想好叫什么了吗?”
美景点头:“刚刚才想到,就叫沈奈天。”
宋凉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