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禾低着脑袋, 默不作声地狂炫水饺。
迅速吃完,导演还没说今天的内容,她放下勺子,腾地一下起身往楼上走去。先进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行李箱, 在一众零食里翻翻找找, 边挑边一脸认真地道:“我知道谢黎为什么这样了。”
系统兴奋:【你开窍了?】
“他不爱吃醋,我还给他送了酸辣粉, 他又不敢扔怕我打他, 所以一再强调自己不爱吃醋, 就是想让我把酸辣粉拿回去。”纪初禾一本正经地分析完, 还向系统求证,“有道理吧?”
系统:……
【你有空还是去开个颅吧】
纪初禾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抄上一包牛肉干出去, 狂敲对面的门。
一下、两下,坚固的门板摇摇欲坠。
刷地一声,门开了。
纪初禾的手停在离谢黎胸口几厘米远处。
谢黎依旧是那副死傲娇样,微微别过头, 语调明显雀跃了几分:“你来找我——”
“把我的酸辣粉还回来。”
谢黎一愣,接着薄唇一抿, 往后退了一步就要关门。
纪初禾眼疾手快地用脚抵住了, 亮出自己带的牛肉干, 以显诚意:“你不是不爱吃酸的吗,我拿牛肉干跟你换。”
谢黎没接:“谁说我不爱吃酸的?”
“你自己说的啊, 不爱吃——”
“酸辣粉不酸。”
纪初禾:?
酸辣粉还不酸?你猜它为啥叫这名?
系统:【是没他酸】
【你闭嘴, 别影响我发挥】
纪初禾耐心条肉眼可见地蹭蹭掉,她秉持着最后一点良心说:“我想过了,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事是我的问题。”
她在谢黎家蹭吃蹭喝这么久,确实不应该如此小气。
“再说了酸辣粉你也不吃啊,放着多浪费。”
谢黎神色淡淡:“不吃我存着,存银行存保险柜,以后逢年过节拿出来上一炷香,死了带进棺材里一起合葬。”
纪初禾:……
纪初禾欲言又止。
怎么有比她还不正常的人。
系统痛彻心扉:【谢黎这小子也该去开个颅,你俩最好一天手术】
【为什么?】
【让医生把他的恋爱脑切出来放你脑子里】
“……你真不要?”纪初禾看了看手上那包牛肉干,“那好吧,我自己吃。”
她转身要走,手上忽然一空。
谢黎拿着牛肉干,“要,我怕酸辣粉寂寞,给它找个伴到时候一起合葬。”
纪初禾:……
房门砰的一声紧闭,纪初禾抹了把脸。
“完了,他疯了。”
一包酸辣粉引起的惨案。
系统忍了又忍,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箱的纪初禾,最终没忍住,试探地问:
【有没有可能他是吃醋了?】
纪初禾把翻乱的零食一件件扔回去,想也没想地说:“他不吃醋啊,家里连醋都没有,他总不可能把酸辣粉里的醋包吃了吧?”
【我说的是吃醋,喜欢你的那种吃醋!】
纪初禾手一抖:“那还不如疯了呢。”
【宿主不要妄自菲薄】
“你不用夸我,我是什么——”
【虽然你不是什么好鸟,但谢黎眼睛也没好到哪里去,正所谓瞎猫碰上死耗子,王八绿豆对上眼,说不定他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呢?】
纪初禾:“你骂人好脏。”
系统谦虚:【宿主谬赞了,跟你学的】
纪初禾把行李箱收好合上,导演还没来叫人下去,她索性往箱子上一坐:“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兄弟情?”
【明炀有没有可能不当舔狗,谢思睿有没有可能不犯贱?】
“那就是因为他缺爱又太善良了,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误以为自己的感动是喜欢,但是我对他好是有原因的啊。”
【什么原因?你贪他钱了?贪钱你不得喜欢男主他妈啊?】
纪初禾:“看他可怜啊。”
系统勇敢出击:【那你怎么不看乞丐可怜?上次那哑巴乞丐把碗怼你面前,你还抢他碗里的钱】
“因为他是装的啊,你没看他追着我骂了二里地,腿都不瘸了?他有这本事去报名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啊,乞讨干啥?”
系统还要说话,纪初禾双手抱头:“等等你别说了,我脑子好痛,要长脑子了。”
系统:……
它尽力了啊。
纪初禾实在捋不清这关系,最终选择了摆烂:“没事走一步没一步,船到桥头自然沉,就算最后实在没办法,也还有死法的。”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来叫他们下楼。
今天的活动是节目组特制的沉浸式密室逃脱。
从入口进去,眼前顿时出现一片笼罩在黑夜下的村庄。
占地面积与现实中的村子无异,屋子是老式的土房子,稀稀疏疏地坐落着。泥土路、枯萎的歪脖子树,时不时响起的乌鸦叫与像是和环境融合在一起的恐怖音乐声,无一不真实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卧槽,你们节目组这么有钱,搭真的村子?】
【这期经费燃烧,比前面几期加起来用的都多】
【怎么没有预警啊,边刷牙边看吓得我漱口水都咽下去了】
而此时,他们站在村口,阵阵阴风吹来,骆亭菲四处张望,指着被枯枝落叶遮住的碑兴奋道:“那里有块石头!”
谢黎伸手将遮挡物拨开,石头上的血红文字露出来。
“阴嫁村。”
骆亭菲念完,在四处找了找:“这有张纸。”
她捡起来,展开给大家看。
纸上是这场密室逃脱的背景。
【你们七人是x大考古系的学生,最近在研究民俗村落遗址,网上搜查资料时,收到了好心人的来信。
于是一同来到了信上所说的阴嫁村,村落已废弃多年,但建筑物竟然大多还完整地保留着。
因此虽然觉得有些恐怖,但在好奇心与对研究的热爱驱使下,你们仍旧进入了村庄。
按照陌生人信上的推荐,你们先去了当地大户人家的宅院。】
纪初禾的吐槽声远远传来:“还大学生呢,这不傻逼吗,陌生人的话也信。”
【有被骂到】
【有人看笑话,有人照镜子,上次在学校外面一个老太太说自己饿了非要让我给她买面吃,后来才知道她是人贩子,要不是我坚信东门包子比面好吃,给她买了俩包子,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了】
【我们大学生是这样的,脆皮但难杀】
熊雨倩搓了搓胳膊:“我们现在是要去那个宅院吗?这冷风吹得怪吓人的。”
明炀安慰道:“没事,我们待会儿一起走,别分散就行了。”
“诶,初禾姐呢?”骆亭菲四周张望。
“刚刚还听见她声音了,怎么现在——”
话还没说完,纪初禾提着一把剑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骆亭菲惊讶:“这是什么?”
“桃木剑。”纪初禾挽了个剑花,“都考古系的大学生了,带把桃木剑驱邪很正常的吧?”
温棠不解:“你哪里找来的?”
“那边啊,”纪初禾指向树林,“那里还有大蒜和黑狗血,我嫌味道太大了没要,你们要拿着防身吗?”
他们也嫌弃,摇摇头。
祁北墨催促:“先进去吧。”
纪初禾“哦”了声,慢慢地落到了队尾,跟谢黎并排走。
她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过去:“其实我拿了颗大蒜,你要带着防身吗?”
谢黎瞥她一眼:“不用,我带了酸辣粉,它会保护我的。”
纪初禾:……
纪初禾把大蒜一扔:“待会儿那鬼就起锅烧水把你这死鸭子跟酸辣粉一起煮了。”
一行人按照指引来到村子里最大的宅院,门匾上的姓氏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大门上了锁,是不是要找钥匙啊?”
话音刚落,纪初禾两步上前,往锁上一劈。
大铁锁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她推开门:“进去吧。”
众人沉默两秒,跟着她迈过高高的门槛。
进门是一个院子,地面光秃秃的,只有几簇稀疏的枯草,院子里有一口井,上面盖着一块大石头。
“这怎么这么像灵堂?”
大家顺着明炀的声音看过去,堂屋的门敞开着,里面挂着白色的布,桌上摆着的烛台只剩下半截白烛。
“不是,是成亲。”谢黎走过去,将一扇门转动给大家看。
门上贴着白色的喜字。
明炀懂了:“中西结合的婚礼是吧。”
谢黎:……
【黎子这表情我笑死,感觉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谢黎:我的母语是无语】
“有没有可能,是冥婚啊?”熊雨倩看傻子一样看了看他,提醒道:“这村子叫阴嫁村。”
她刚说完,纪初禾已经提着剑进了堂屋。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去。
里面果然布置得像是要成亲一样,只是所有的东西,都由红色变成了白色。
正找着有没有什么线索时,一道黑影从桌子底下钻过。
温棠失声喊道:“有老鼠!”
她下意识往祁北墨怀里一扑,熊雨倩也吓了一跳,躲到胆子大一点的骆亭菲身后。
谢黎看了看纪初禾,她格外淡定。
只思考了不到一秒,他做出了决定。露出一个被吓到的表情,往纪初禾身上倒。
明炀的动机跟行动与他一模一样。
电光火石间,纪初禾几步上前,一脚踩住了老鼠尾巴。
谢黎迅速地刹车往后一退。
肢体动作稍显浮夸的明炀没反应过来,踉跄着往前一扑,摔到了老鼠面前。
大眼瞪小眼。
“卧槽!!!”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来,跳出三米远。
砰的一声,后背撞到了一样东西。
“噗——”
浓密的白雾从他身后的柱子里喷出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直播间画面一黑。
【卧槽,怎么回事,我还在看禾子大战老鼠呢】
【只有我注意到刚刚小舔狗是想往禾子身上扑吗?】
【我们禾子就是这么有安全感】
【这小子怎么回事,对禾子有点殷勤了,不会是想找个新目标来疗愈旧伤吧?】
【找谁不好找禾子,本来还只是心灵创伤,待会儿身上都要遍体鳞伤了】
【看看我们黎子多稳重,小舔狗你学得会吗?】
【我~不~爱~吃~醋~】
突然,漆黑的屏幕上浮现出文字。
【在喜堂中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一股白雾过后,你们睁眼,身边的同伴已经不见了,自己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屋子】
直播间切成七个分镜。
纪初禾拿着这间屋子里翻到的发黄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小孩子写的日记。
“村子里的有钱少爷要娶妻了,妈妈说晚上不能出去,冲撞了喜事村民伯伯会生气,白天可以出去玩。
今天一整天外面都在敲锣打鼓,但是好奇怪,有人去世了吗?
第二天一早,妈妈忧心忡忡地告诉我少爷的婚事被几个外来人破坏了,村长很生气,要重新办,但是还要再等一会儿。”
“终于等到了,今天有七个人来了村里,少爷的婚事可以重新大办了!”
最后一句话字迹很新,纪初禾用指腹蹭了一下,还划出一丝墨痕。
【这少爷不会是要抓一个嘉宾当新娘吧?】
【女嘉宾危险!危险!】
【男嘉宾也不见得安全啊】
【啊这,少爷好这口吗?】
纪初禾刚看完纸上的内容,外面就传来一阵丧乐。
她打开门,一行人抬着白色的轿子从门前敲锣打鼓地走过。
外面的天仍旧是黑的。
观众也发现了不对。
【啥情况,天还不亮啊?】
【不会真要等七八个小时才天亮吧?】
【怎么可能,嘉宾玩十几个小时,不得饿死】
【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啊?】
“白天。”纪初禾提着剑踏出去,“现在是白天。”
果然,那群人看都没看她一眼,抬着轿子路过。
“这是阴婚,少爷搁土里埋着呢,晚上要送新娘去洞房,肯定抬的是棺材啊。”纪初禾边往外走边向观众解释,末了感叹道:“抬棺材奏喜乐,导演好变态啊。”
监视器前的导演:……
这个景是节目组花大价钱造的,不是露天,只是顶棚搭得很高,用灯光效果营造出黑夜的情形。
不会有白天。
原剧情里也有这个片段,不出意外的话,新郎现在已经附身到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身上了。
纪初禾追上抬轿的人:“老乡,老乡带我一程!”
没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她径直往轿子里一钻:“好了,走吧。”
【????】
【纪初禾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抬轿子的npc半夜起来都要说一句:不是她有病吧】
几分钟后,轿子停下,纪初禾把被她挤扁的纸人抖抖通顺,下了轿:“谢谢啊老乡。”
npc:……
旁边就是刚来时的宅院,被纪初禾一掌劈碎的锁还在地上。她推开门进去,屋子里空无一人。
“人呢?”纪初禾踢踢地上的杂草。
这时候,广播声响起:“明炀,淘汰。”
纪初禾懂了。
杀人去了。
没多久,大门再度被推开。
谢黎走进来,看到抱剑坐在井边的她后愣了一下。
纪初禾挥挥手:“嗨,少爷。”
只看了纪初禾直播间的观众还有些不明所以。
【她怎么知道黎子就是少爷的?】
【第一个就杀明炀,不是黎子还能是谁啊】
【你们没看都不知道黎子有多坏,他假装正常人跟明炀走了一路,故意制造意外把人吓得嗷嗷叫,最后才给他一个痛快】
【看不出来我们少爷还挺善妒的嘞】
【等等他不会要杀禾子吧?】
【少爷的任务好像是杀光他们】
【你玩这么刺激的啊?这个戏码我爱看!】
半晌后,谢黎忽然抬脚朝着纪初禾走去。
一步一步,直到停在她身前。
他抬起手。
纪初禾笑吟吟地问:“少爷,你连你老婆都要杀啊?”
谢黎的动作一顿:“什么?”
纪初禾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解释道:“你的身份是那个少爷对吧?我是跟少爷成亲的那个新娘,我们俩的任务应该是一样的,杀掉其他人,才能重新办婚礼。”
“再说一遍。”
纪初禾:“我说我的身份是——”
“我老婆。”谢黎面色如常地接下去,“然后呢。”
纪初禾:……
【你小子就等这句是吧?】
【导演你是会嗑cp的,杀手夫妇给我冲!】
【这俩联手那其他人还怎么玩啊?游戏不直接结束了?】
【我怎么感觉没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导演又不是不知道他俩的威力】
纪初禾好想一剑捅死他。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联手,把其他人弄掉,你现在杀了一个明炀了,还剩四个人。”
谢黎似乎信了:“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
“找到他们!”
“拜堂成亲。”
纪初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