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建海嗷呜乱叫, 纪建海呜哇乱跳。
脸上已经干涸的黑狗血被水打湿后又发出一股腥臭味，顺着流入眼睛里。
他捂着眼睛，边躲边骂：“纪初禾你个小贱种，你给老子等着, 老子要让你身败名裂！”
“呀, 嘴巴臭臭。”纪初禾从兜里掏出一瓶风油精, 打开小水枪灌进去，“six god没有了, 就先用点wind oil吧。”
“晕的什么？”纪建海擦干脸上的脏水, 张着嘴看来。
下一秒, 一股混着风油精的水滋了他一嘴, 味道刺激得他又嗷嗷乱跳。
“嘴巴臭臭老不好，多半是欠扇，风油精混合上巴掌, 妈妈听了都说棒。”
“啊啊啊啊啊！”
一道强力手电筒的光突然从小区门口照过来，保安一声怒喝：“谁！谁在那里跳大神！”
这个小区住的大多数都是圈内人，以前出现过有黑粉跑过来在外面烧纸钱的先例，因此保安们都接受过培训, 对这种神神鬼鬼的行为十分警惕。
保安拿着警棍跑过来：“好啊你们这些黑粉，跳大神都学会了, 看我不给你抓局子里去蹲个十天半个月。”
纪建海原本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一听这话, 也顾不得骂人了，撒腿就跑。
保安看着他逃窜的背影, 大声骂道：“再敢来做法事我打得你太奶显灵！”
他气冲冲地收起手电, 在四周看了看，疑惑地自言自语：“还有一个人呢？”
此时, 纪初禾已经绕开保安视线进了小区。
回到家，她一把将自己摔到床上，抬起腿一看，徒步八个多小时，脚后跟都磨得通红。
躺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正登陆着的是【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这个号，昨天她用这号发微博骂完明炀，还没切换回大号。
这个是宋姐管控她大号之后，纪初禾用来跟网友对骂的号，一开始骂她的人也很多，但是随着纪初禾人气越来越高，巴掌姐竟然也有了许多粉丝。
一会儿没看，后台又多了许多条私信。
纪初禾粗粗扫过去，视线锁定一个人发来的消息。
简单明了。
【禾黎结芬了吗】：[红包]
纪初禾点进去，领取。
0.01元。
纪初禾：……
对方在线，一看她把红包领了，立马发消息过来。
【禾黎结芬了吗】：巴掌姐，小小红包不成敬意
【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是怪小的，比我心眼都小
【禾黎结芬了吗】：嘿嘿，巴掌姐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红包到了就行，话就不用讲了
对方油盐不进，根本不看她的回复，自顾自地发。
【禾黎结芬了吗】：我发现一个事，你也是禾黎cp粉吧？
【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
没等多久，对方刷刷发过来几张截图，证据确凿地分析。
【禾黎结芬了吗】：你看，你骂了谢思睿傻逼，祁北墨癫公，熊雨倩癫婆，明炀脑瘫，但是唯独没有骂谢黎，这不是cp粉是什么？
图片是她微博的截图。
第二期综艺，谢思睿匿名聊天发骚，回来后纪初禾在这号上发了一条简单明了的微博：谢思睿傻逼。
底下还全是他的粉丝在组团反驳的，那天纪初禾光是跟谢思睿的粉丝互骂就骂了七个多小时。
第三期综艺，熊雨倩和祁北墨两个人闹别扭，把锅甩她身上。
在莲花村的时候，熊雨倩大半夜偷偷扔了只公鸡到她和谢黎住的院子里，第二天天不亮那只公鸡就开始打鸣，把纪初禾气得够呛。
回来后，她一视同仁地骂了两个人：祁北墨和熊雨倩两个癫公癫婆赶紧给我锁死。
最后一张就是昨天晚上，纪初禾在这个号发的：明炀脑瘫。
如今已经没有人来反驳她了，底下的评论全是赞同与欣赏。
【不愧是巴掌姐，简单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这么一看，纪初禾才想起来，她确实还没骂过谢黎。
但是——
【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你怎么不说我嗑骆亭菲和纪初禾？
【禾黎结芬了吗】：不要狡辩了巴掌姐，你都敢大方承认自己粉禾子了，难道cp粉的身份能比禾子粉丝的身份更让人丢脸吗？
纪初禾：？
粉她怎么就丢脸了？
她真的要生气了！
纪初禾调起键盘，噼里啪啦手速飞快地打着字。
这时候，对方忽然又发来两条消息。
【禾黎结芬了吗】：巴掌姐，进不进禾黎cp群
【禾黎结芬了吗】：每天都有红包
纪初禾删掉打好的字。
【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拉我
[禾黎不在一起不合理]
【禾黎结芬了吗】：家人们看我把谁挖过来了
【世界没了禾黎不能转】：有内鬼，终止交易
【禾黎结芬了吗】：不是内鬼，巴掌姐是深柜cp粉
【禾黎结芬了吗】：[红包]
【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是的我是cp粉
别说cp粉了，天天发红包的群，说她是酸辣粉螺蛳粉土豆粉都行。
这群原本只有五个人，加上她总共六个。纪初禾抛却良心承认自己是cp粉后，其他五个人都高高兴兴地发红包庆祝。
【禾黎结芬了吗】：家人们给你们嗑一个保真的小道糖，禾子出去吃饭都记得要给黎子带吃的
【禾黎不在一起全世界拉稀】：小情侣是这样的
【今天给我cp产出了吗】：小情侣是这样的
群内整齐划一的刷屏这句话，纪初禾大惊。
哪来的谣言，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你们cp粉别太离谱了
【禾黎结芬了吗】：[红包]
【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小情侣是这样的
在群里瞎聊了一会儿后，纪初禾切换到微信小号上。
XL隔三差五就给她发几张不白的近照，它腿上的伤已经好全了，这两天也把疫苗打完了。
一登微信，XL刚好发来一条消息。
【XL】：明天有没有空，过来接不白
【花开富贵】：不能叫同城闪送吗
【XL】：不能，我得确认你精神没问题才能把不白给你
【花开富贵】：？骂谁呢
XL发过来几张截图，是这些天纪初禾隔着屏幕看小狗后的发疯语录。
包括但不限于：
天杀的狗贩子，快把我的小狗还回来，我想它想得一天只能吃五顿饭了。
这么可爱的小狗是要被妈妈一屁股坐死的！
这种小狗我一般一口一个。
这就是我生的小狗！谁说人类不能生小狗的？我还有当时的b超照片呢[照片]
照片是她用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b超图，p了个不白上去。
平时发疯不觉得，整合起来一看，真的有点像精神不太正常。
纪初禾：……
【XL】：明天上午九点左右，我会出门遛不白，你来紫姜湾，跟保安说自己是来接狗的就行，进来之后直走几十米来左边的草坪上找我
纪初禾恹恹地发了个“哦”过去，点进他发来的地址。
是个别墅区。
纪初禾看着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去过。
“这种房价的地方我没事应该不会去啊，难道原主以前在那里当过保洁？”
第二天一早，纪初禾骑着共享电动车到导航目的地时，才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来过。
她那天点外卖手误注册成骑手，给谢黎送了一单，地址就是这别墅区。
同样的共享电动车，同样的人，甚至连保安，都是那天那个。
“诶我记得你，大早上又来送外卖呢？”
纪初禾隔着口罩尴尬笑了两声：“我来接狗。”
保安恍然大悟：“哦哦，业主跟我说了。”
保安转过身去登记，纪初禾坐在共享电动车上，看了眼他身上的西装，好奇地问：“叔，你们换制服了？”
“对啊。”保安嘿嘿一笑，扯了扯西装外套给她看，“上面领导给我们所有工作人员都换成了西装，说这样看起来高级，我们现在连园丁都穿西装呢。”
“好了我登记完了，你进去吧。”保安说着给她升起拦车杆。
纪初禾骑着小摩托呲溜冲进去。
进门没走多远，左边就是一大块草坪。绿草如茵，花繁叶茂，小喷泉叮铃叮铃地唱着歌。
而此时，谢黎牵着不白，蹲下给它喂着肉干，谢思睿和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他跟前。
见谢黎对他们视若无睹，谢思睿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哥哥，没想到你给狗都吃这么好的东西。”
谢黎头也没抬，摸了摸不白的脑袋：“想吃蹲一边去排队，它吃不完了我再来喂你。”
谢思睿脸一黑，碍于谢振霆在一旁不好发作，压了压火气，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哥哥，我只是觉得爸爸喊你回家吃饭你都不回，却有时间遛狗，你这是不是———”
“怎么，你也想被遛？自己找根绳子圈脖子上，我待会儿顺道遛遛你。”
纪初禾刚停好车走近就听见谢思睿这句话，当即不乐意了。他一个假少爷鸠占鹊巢那么久，怎么好意思天天来找谢黎犯贱的啊。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人一狗齐齐转头看来。
谢黎眼中划过一抹短暂的意外，但很快了然。
一个人通常不能遇见两个疯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俩疯子是同一个人。
谢思睿也很惊讶，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纪初禾？”
真晦气，怎么在哪都能碰到她？
谢振霆皱了皱眉，不想让外人掺和进来，转头对谢黎道：“你——”
话刚说出口，纪初禾突然大惊小怪地打断他：“说你们俩呢，人园丁大伯要除草了，你们俩站着耽误人工作干嘛？”
谢振霆：？
谁？谁是园丁大伯？
不等他的疑惑持续多久，纪初禾转头冲他看来：“保安大叔没说错，制服换成西装之后果然高级多了，大伯你穿着都人模人样的。”
谢振霆气得够呛，抬起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谢思睿赶紧解释：“这是我爸。”
谢振霆冷哼一声。
纪初禾一脸不认可：“瞎说，在莲花村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从小没了爸爸吗，你当时还认我当妈呢，怎么，现在要给自己找爸了？再怎么说我纪初禾也是二十几岁花容月貌的大明星啊，怎么能找个六七十岁的大伯。”
谢振霆被她一番话气得差点喘不上来气，胸膛起伏地指着她说：“你说谁，说谁六七十岁？”
“啊？难道说老了？”纪初禾一脸无辜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大伯，都怪你长得有点着急了。”
“你，你！”谢振霆身形摇晃。
谢思睿赶紧扶住他：“爸，你别生气。”
“你也给我滚。”谢振霆一把拍开他的手，扶着拐杖站稳，“都说了不让你进娱乐圈，现在为了立人设连自己爸都咒了是吧。”
“我没有，爸你别听她瞎说。”
“什么瞎说不瞎说，你当我不上网？”
纪初禾看他们父子俩闹矛盾，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插嘴：“天呐原来豪门真跟我看的电视剧里说的一样，儿子为了继承家产会盼着老子早死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扎小人这种事。”
“你给我闭嘴！”谢思睿怒喝一声。
纪初禾：“急了，被我说中，你急了。”
“好好好，我看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我早死，我告诉你们俩，就算我死了，你们也一分钱都拿不到。”谢振霆转身就走。
谢思睿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追上去解释：“爸，你听我解释！”
这两人离开后，草坪上只剩下两人一狗。谢黎喂完不白，起身将吃完的肉干包装扔进链子上挂着的纸袋里。
他盯着纪初禾看了看：“花开富贵？”
“XL？”
纪初禾念了一遍，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个字母是谢黎名字的缩写。
她蹲下来撸着狗，突然想到什么问：“说起来就咱俩这关系，领养的五百块钱——”
“加倍。”谢黎不容商榷地说，“一千。”
纪初禾瞪大眼睛：“凭什么？”
谢黎不答反问：“你给不白买狗粮了吗？”
“买了。”纪初禾说了个平价但口碑很好的牌子。
“它最近吃的狗粮三百二一斤。”
纪初禾牙疼：“怎么比我吃的都贵？”
谢黎：“你吃狗粮？”
纪初禾：……
“我待会儿回去把它的吃的和玩具拿给你，对了，你怎么过来的？”
“共享电动车。”纪初禾转身一指，原本停车的地方空空荡荡。
一阵风刮过，地上的叶子都吹走了。
纪初禾大惊：“谁把我共享电动车骑走了？我还没还车呢！”
谢黎失笑：“行吧，你跟我回去拿东西，我待会儿顺便送送你跟不白。”
他突然这么好说话，纪初禾眼前一亮：“那钱？”
“一千。”
“哦。”
她掏出手机，果断地找到谢黎的微信，转了一千块钱过去。
谢黎看着她不情不愿但一点没犹豫的动作，垂眸看了看蹭着纪初禾小腿的傻狗：“这样吧，玩个游戏，我俩走远点，同时叫不白，它要是去你那里，我就不收你领养费了。”
“那要是去你那呢？”
谢黎：“两千。”
纪初禾咬牙：“黎子你跟那些资本家学坏了。”
谢黎挑眉。
纪初禾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游戏，两人同时往反方向走出几米远。
不白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纪初禾拍拍手：“不白，过来。”
谢黎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宠物零食：“不白，过来吃东西。”
纪初禾：？
还能这么作弊的啊？
不白屁颠屁颠地朝谢黎跑去，叼走他手里的东西，然后一点也不留恋地四条腿迈开，朝纪初禾狂奔。
纪初禾眼前一亮，得意地道：“你看我就说它是我亲生的吧。”
谢黎“啧”了声：“傻狗。”
他住的地方离这边不远，两人走过去，拿上不白的东西。谢黎开车出来，不白噌地一下跳上后座，乖乖巧巧地坐在一边，留了很大的空位，期待地看着纪初禾。
谢黎啪地一下关上了门：“坐副驾驶，不白有时候会乱尿，别尿你身上了。”
“汪？”
纪初禾没有怀疑，“哦”了声，坐上副驾驶。
不白不高兴地凑过来，挤在两人中间。
纪初禾摸着它的脑袋，拿出手机拍照。
正打算发微博，一点进去就是巴掌姐这个号，禾黎cp群里又在发红包。
纪初禾领完红包，看到结芬姐刷屏。
【禾黎结芬了吗】：禾黎要是发糖我给在座的各位每人包两千红包
纪初禾退出微博，冲谢黎招手：“黎子过来拍张全家福。”
“什么？”
没等他拒绝，纪初禾一把将人拉过来，两人一狗，卡擦一声，拍了张合照。
她问：“我能发微博吗？”
谢黎无所谓，只是对她骤然亮起的眼神感到有点后背发凉：“你有阴谋？”
“哪里的话，你不觉得我们祖孙三代很其乐融融吗？”
谢黎：？
祖孙三代？全家福？
6
纪初禾用这张照片发了条微博。
【纪初禾V】：我的小狗
切回小号，群里几个人已经癫了。
【禾黎结芬了吗】：啊啊啊啊啊你看见没禾子说黎子是她小狗
【禾黎不在一起全世界拉稀】：小情侣也真是的（扶额苦笑）
【巴掌沾碘伏边打边消毒】：？说的不是后面那只狗吗
【今天给我cp产出了吗】：哪里有狗？除了黎子以外哪里还有别的狗？你们看见了吗？反正我是没看见
【禾黎很合理】：我也没看见
纪初禾收起手机，摸摸不白的头，思来想去：“不白，应该是你太黑了没有存在感。”
“汪？”